41 明国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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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科继言得知我们与毛利氏家臣暴发冲突后,待我们稍稍休息及医治之后,便决定让我们先行回京。
成为守护代的大友义镇(宗麟)在得知具体情况后,也适时的为我们打开了方便之门,赐于我们他的亲笔信札,方便我们到佐贺关找若林越后入道。因为经毛利领返回京都已经不太现实,而另一条路便是由佐贺关乘船经水路前往伊予佐多岬半岛的二间津,徒步穿越四国,绕道避过毛利氏的领国,再返回京都。
“主上”,一名武士出现在门外,衣着华丽,但却有着与衣裳极为排斥的黝黑肤色。武士单膝跪在门外,毕恭毕敬的禀报:“屋外有人求见。”
正在与人商谈要事的若林越后马上脸色一沉,很显然的,他对于面前这个不识时务的手下感到气愤,但碍于有客在场,不便发火,只好耐着性子,用带着怒意的语气嚷道:“何人?”
“一群武士,看样子像是浪人……”,武士自然知道家主已经发怒,急切的回答,但情急之下,却一时语塞。
“浪人?……”若林越后念了几遍,发觉属下就因为几个浪人来访便冒失的打扰自己与要客的谈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火攻心,满脸通红的叫道:“你……”
“主上,他们带有大友家主的亲笔信”,武士知道如果再不快点道明原委,自己的小命就有可能不保,因此急切的用双手将信托过头顶,将之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若林越后刚刚燃起的怒火,在听到大友家主这个词后,便再也不达不到燎原之势,更蹦发不出来了。若林越后望着信札,眨眨眼,吐了一口浊气,怒火也随之烟消云散,平声静气的吩咐:“呈上来”。
门外的武士也长嘘一口气,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回归原位。武士双手颤抖着将信札转交给小姓,在信离手的一刻,双手居然大幅度的抖动起来,迅速的将握成拳的双手抵在地面,防止露出什么马脚。
若林越后大致的将信浏览了一遍,抬起头,对门外的武士说道:“有请”。
见旁边的客人起身避席,若林越后微笑的说道:“陈大人,不必见外,待会还要劳烦大人呢。”
被若林越后称着陈大人的陈觉明,听若林越后一说,还真是摸不着头脑,只好顺势坐回自己的位置。
刚踏入外厅,便见一人面门而坐,示意我们在一旁入座。
“若林大人,在下端木清盛,现任职于幕府将军家,由于某些原故,需要大人相助”我简单的表明来意,适时的补充道:“给你添麻烦了。”
“恩……”,若林越后将我打量了一番,轻声细语的说道:“你们的事,我已经有所耳闻,既然家主有手御在,我自然会竭尽全力帮助你们的”。
若林越后转过头,指着陈觉明向我介绍:“这位是明国商人陈觉明大人,现为府内唐人町的职人。
他乡遇国人,对于我来说真是件石破惊天的大事。能见到一个本国人,虽然我们不相识,时代差异几百年,但也还是倍感亲切。
“你好,在下……端木清盛,初次见面,还请多多照顾”,我急切的示好,本想告之其,我的身世,但最后还是隐忍下来,只以现在的身份示人。
“你好”
陈觉明话虽不多,但带着精明的眼神,不断的在打量着我。也许他发现我身上有别于其他武士的东西吧。
“陈大人,你不是正要前往博多吗,还请顺道将端木大人他们捎往伊予的二间津,不知可否?”若林越后提议到。
“若林大人客气了”,陈觉明圆滑的恭维道:“能得差谴,乃是在下的荣幸”。
若林越后在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满脸笑意的问:“端木大人,你认为如何?”
“谢若林大人,谢陈大人”,我伏首叩谢道:“一切都听凭大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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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倚着船沿,眺望着大海,感受着午后的烈日。海面上刮起的涩涩海风,将身上的躁热刮的一丝不剩。
“端木大人,你觉得京都如何?”陈觉明走到我的身边,将双手搭在船沿,眼珠子随着起伏飞跃的海鸟不停的移动。
我转头,瞧瞧身边的陈觉明,无奈的说道:“我也才到那里,具体说不上来,反正是个大都市吧”。
“相比府内如何?”
“京都作为日本的首都,经历几百年的发展,自然不会很差,经济十分活跃”,我好奇的问道:“陈大人没去过京都?”
陈觉明摇摇头,低声说:“没有,不过真想去那啊”。
“你为什么不去京都做买卖呢?界町可是日本最大的经济都市,很有发展潜力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向他介绍。
陈觉明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其实我早有此打算,但是……”
“但是什么?”我疑惑的追问。
“你也知道,现在的日本诸侯割据,各地衡量制各不相同,更何况各诸侯对待商人的态度不一,哎……”
“那你怎么在府内当职呢?”
“府内国主大友殿积极鼓励商业,而且在府内,臼杵,佐贺三地统一衡量制,以银两作为商业交易的钱币,并且任命商人作为町内职人”陈觉明继续说到:“濑户内海水贼丛生,而要前往京都,界町,濑户海是必经之路,虽说界町商人也有前来府内及博多者,那都是花了大价钱,买通水贼,由其护送而来,又或是背后有强势大名支持,而我却人生地不熟”。

“我到是认识一人,他是界町的商人,名叫津田宗达,等我回去便帮你搭搭线吧,哦,对了……”我转过头,朝正躲在阴影下避暑的栗林助左卫门叫喊:“栗林大人,有事找你,请来一会。”
栗林助左卫门翻个身,假装没听到,继续他的春秋大梦。
“栗林大人,有生意你做不做啊?”我将话意一转,仍然用栗林助左卫门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到:“算了,反正他不感兴趣”。
“等等,等等……”
栗林助左卫门跳身而起,如果不注意,你还以为他来了个鲤鱼挺身呢,扭动着肥胖的身躯,飞一般的窜到我们面前。
栗林助左卫门满脸微笑,仿佛一下子我成了他家亲戚,恭维道:“端木大人,你说有生意做?真的吗?”
我和陈觉明相对而笑,然后我点点头,对栗林助左卫门说:“是真的。”
“那……我们怎么做?”栗林助左卫门知道做生意的对象不是我,很自然的望着陈觉明,因为栗林助左卫门早已知道陈觉明是明国商人。
“你不是在界町认识人吗?”
栗林助左卫门点点头,豪迈的说道:“那是当然,早先在严岛时便与界町的商人来往交易。”
“那样就好”,我转过身,正对栗林助左卫门说:“陈大人本打算到界町发展,但有碍于道路遥远,所以想找人联手,你不是认识人吗,第一,你可以与陈大人联手,第二,可以帮陈大人牵牵线。”
“还是我们联手吧”,栗林助左卫门马上问答,突然又像漏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瘪了,没有底气的说道:“不过,我现在缺钱”。
“要不你帮陈大人联系一下”,我转头对陈觉明说道:“那我也帮你牵牵线,如果津田宗达大人不愿意,那就没办法了。”
栗林助左卫门盯着我,眼睛一眨一眨,仿佛在看稀罕物一般,半天才回过神,惊讶的问:“你认识津田宗达?”
见他一副可笑的模样,我憋住想笑的**,回答:“我当然认识津田宗达大人,关系也蛮好的”。
栗林助左卫门张大嘴,慢慢哽咽道:“你认识界町‘会合众’之一的津田宗达?”
“‘会合众’?”
“就是十个掌控界町的商人,他们分别是今井宗久,红屋宗阳,茜屋宗左,山上宗二,松江隆仙,高三隆世,油屋常琢,千宗易,盐屋宗悦以及津田宗达”。
此时换着我将下巴掉落在地了,我可从来没有想到津田家居然有如此的雄厚实力,我结巴的喃喃:“不是吧?”
“你不知道?”栗林助左卫门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我,细声细语的说:“你不会是在骗人吧,要不然,怎么会不知道。”
我被他一句话说的够呛,完全无语。为了扳回面子,我大声吼道:“你觉得我是那种骗人的人吗?到了界町,你就知道了”。
避过栗林助左卫门那种你就是骗子的目光,我向陈觉明问到:“如果津田宗达大人同意,那我们又该如何联络你呢?”
“我一直在明国,吕宋,日本,朝鲜之间往来,如果津田宗达同意,端木大人你就联系我在府内唐人町的掌柜卢高”,陈觉明转身,向船仓叫喊:“卢高,卢高,出来拜见端木大人。”
一个略显福态的男子冲船仓里匆匆赶出来,虽然穿着日氏吴服,但那张中原人的脸却明确的告诉众人,他是一个渡来人。
“在下卢高,拜见端木大人”
我扶起卢高,亲切的说:“不必见外,以后还要你多多帮忙呢。”
“端木大人,卢高你已见过,如果有什么消息,端木大人请与他联络吧”,陈觉明转而对卢高说道:“如果端木大人有什么消息或有什么麻烦,你定要全力相助。”
“属下知道”,卢高恭敬的对我说:“今后还请端木大人多多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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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伊予的二间津到了”,一名水手匆匆跑来,指着海平面上若隐若现的陆地。
掂起脚尖,我朝前眺望,好半天才捕捉到一小块绿色的皮毛。我转过头,对陈觉明说道:“目的地已到,多谢陈大人相送,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次相见,陈兄请保重”。
“千里送君终有一别,还请保重”,陈觉明笑着说:“端木大人,你一定得保重,界町之事还要多拜托你呢。”
“我一定会留得性命的,绝不会轻易放弃的”,我心中突然冒出失落感,带着伤感,说道:“也许很快就能再次见面,也可能永远也见不到面了,不管如何,请保重,在下这就告辞了”。
望着远去的商船,那些刚刚结识的明国人,可谓是自己的亲人一般。望着离去的亲人,我默默的忍受着心如刀割的滋味。回首相顾那些一直跟随自己的人,阴悝的心情突然一扫而空,因为我我明白我并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还有很多人在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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