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承认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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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虎发觉林琼最近寡言少语了。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有心事,只是不好问。于是,花了半天心思画廊一幅水墨山水画,她知道林琼喜欢写诗,写起古诗来更是独有一套,便死缠硬磨着要他题诗一首。“林大才子不写诗,难道让文才发霉不成,好诗配美画,自然别有一番风味。”
林琼心里有些茫无头绪,但拿周老虎也没有办法,因为周老虎唯一一大优点,也是其缺点——难惹,发起威来比男人还厉害。林琼虽然心情不好,但他不想把这种坏心情加载别人头上。何况,平日里与周老虎也谈得来,所以也不好拂她的面子。不过,看她那股劲,林琼却想出了一首绝妙好诗,不露痕迹的好诗:
雪峰高耸层峦叠,江南三春秀可餐
驿道森森留人少,鬼画桃符况也嫌。
看了前两句,周老虎还自鸣得意,认为诗如其境,再看后两句不由奇的七窍生烟:“想不到啊!想不到,逍遥法外,你真够损的,我花了半天的心血居然就被你最后一句诗给毁了,这么好的画,居然被叫做鬼画桃符,这还不够,还要加一个况也嫌。”
“没办法,谁要你请我题诗呢?”
“你老虎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什么你丫我呀的,我可不敢再老虎脸上拔胡须。”林琼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
“逍遥法外,拿你真没有办法。我把你捧得是老高老高,你把我摔得是黑底不低。”直说得两人不约而同笑了。
……
天宫就是这么喜欢做弄人,好人,往往命不长。这正如英雄一样,总是昙花一现,似乎只有鲜花和掌声才能重温他们往昔的辉煌,而他们也在那淡淡幽香中飘然远去。
方晓琴,这个与病魔搏斗了十八个春秋的坚强女孩,谁又会想到风华正茂的她生命却如此的短暂。蝴蝶来过这世界,但总有一天也会里尅这个世界。而她,现在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没有了笑魇,没有了话语,没有了温暖,没有了呼吸。她死了,像一个洁白的天使一样,静静地沉睡了。天使,美丽的天使,谁会认为天使会死呢?谁也不愿意承认,特别是秦剑南!这个暗恋了她三年的男孩,到临死前,却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到最后,她也不明白那个会写诗的少游原来就是秦剑南,那个不爱说话,但说起话来风度翩翩的秦剑南!也许当初的神秘感只是为了保留各自心中的美好,就让这种感觉继续保留吧!
天在哭!哭这个似水年华生命的零落。人在哭!哭这个心中挂牵却可望不可及的天使。但一切都晚了,她已经死了,可是谁也不会想到她死时脸上的表情,有些人死时一脸惨白,惊恐万状。有些人死时死不瞑目,有些人死时显得莫名其妙,可她却是个例外,她是带着微笑离开的,似乎她感到很满足。虽然生命短暂,但能在有限的生命中过得愉快,的确是人生的一种快意。所以她已无怨无悔,她的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散发着菊花香的纸,里面这样写着:
少游:
我知道病魔留给我的时日已无多,它随时都可能夺走我的生命,每次感觉它就在眼前,张牙舞爪的,死神的距离是那么的近,近得可以触手可及,大家都说死亡很可怕,但我并不害怕,一生有你的关怀,有爱的陪伴,我已经很满足。即使我死了,我也会永远记得有一个男生曾经为我写的情诗。医生说我的病情恶化,不久我就要进急诊室做手术了,我不希望等待戈多一样等待着你的出现,只希望在生命的存亡之秋见你一面,以终平生之愿。也许我这一去将永不回来,也许我将带着笑容迎接春暖花开,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今生,有你这样一颗恒心在我心上停留过。
晓琴
当少游拿到信的时候,他的手不自禁地抖了。或许是这个打击太让他震撼,信掉落在了地上,也不知是手在抖?还是心也抖了,只知道一切太突然了,太出人意外了,让人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从来没有如此伤心过,即使死了亲人,也不曾在心里伤得这样深。
“病魔,你为什么这样狠心?你把好好的晓琴折磨得不形,我不怪你,可你为什么要夺走她的生命呢?她还那样年轻,那样朝气蓬勃,你怎么下得了手?你这个恶魔,你这个混蛋!……”骂到最后却已泣不成声,剑南还在捶胸顿足的嘶喊,心中所有的感情如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
“老天,为什么不给我最后一个机会,让我见晓琴最后一面。为什么带着她的灵魂就这样走了?你把他还给我啊!你还给我啊!我深爱的人,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呢?”雨水和这眼泪在脸上刷着,他还是在嘶喊。也许别人会说他是一个疯子,可是他真的疯了吗?是!他是疯了,他是一个为爱而疯,为情而狂的疯子,可是世上又有几个这样的疯子呢?就是这样一个疯子,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么就让他这么叫下去吧!那种积累在心中的情感一旦失去支撑,不着一个地方发泄出来,痛苦的心,何时才会好过呢?这个世界什么都不可怕,除了死亡。死亡可使世界变得荒芜,可使海枯,可使石烂。
爱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爱可以天荒地老,可以海枯石烂,而失去爱的人,无论爱方还是被爱方都会承受不了这种晴天霹雳式的打击。难怪有人会感叹‘子期不再对谁弹。’其实,爱与被爱都不是错,错的只是緣,不该把有情的人和伤心的人连在一起,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人会义无反顾地走自己的路。在没有直面死亡的时候,谁都可以正视死亡,可以坦然视之。人生本就是一场戏,何必在乎那生与死的底线。一旦死亡来临,那种空前的微距与恐慌便凸显出来了,等到人死不能复生,而亲人,朋友却要在悲痛中接受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真的爱过就好,可被爱灼伤得感觉的确让人伤心欲绝。现在的剑南已是无话可说,对于心爱的人儿,他已付出够多,可是有情人却还是不能终成眷属,失去心爱之人已是痛中之痛,还有什么话可说,只是爱一个人好难。
剑南浑身上下已再无干处,可他还在雨中走着,一阵冷风吹来,他不自禁地打量个寒颤。他突然安静了下来,脸上带着让人猜不透的笑,他为什么而笑?是不是追忆起了往昔幸福的时光?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会有那种让人猜不透的笑?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花儿开了,草儿绿绿,湖水被封吹皱了,荡起一层层的涟漪。你迎面而来,穿着那一套红色的连衣裙走在江边,扑面吹来阵阵茉莉香水的味道。柔风吹着你那如丝如缕的发线,衬着你那秀美的脸庞,一双翦水秋朣,富有灵气的鼻子,感性的嘴唇,如玉的肌肤,活脱脱一个画中仙子,当时的他就被吸引住了。谁也不会想到:在那深情的凝眸中,他却再也未能忘记她。虽然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至少他明白一点:那就是她与他同年级,而且在好友林琼那个班。谁又曾想因为一面之缘的他们会爱得如此刻骨铭心。他打听到她是一位才女,诗文俱佳,性格开朗。也就是那深情的一望,他便常常为他写诗,诗中流露出的情感不仅有爱慕与怜惜,而且写到了内心的苦闷与伤感。真正的朋友,不是戴着面具诉说着某种无聊而令人发笑的人,而是在分享着快乐的同时,也分担着彼此的痛苦。彼此心中都有喜怒哀乐,为什么要压抑在心中,而不找个人倾诉呢?心与心的交流,才会有理解与宽容,才会有愉快与共识的形成。虽未谋面,但心意可通,或许这就是相知。相知的人,何必在意某些人虚情假意的同情呢?
想到这里,剑南脸上有了一种欣慰的笑容。谁会懂得相濡以沫?谁会明白志趣相投?绿叶配红花,才子对佳人。相传,西施当年以病态之美闻名吴越,邻家丑女东施便学习西施的病态,本以为会像西施一样受人夸赞,谁知事与愿违,反招来一阵阵嘲讽。晓琴不似西施一样倾国倾城,也不似东施那般效颦,可她真的有病,而且病得很重,绝不刻意的做作。当剑南知道了这个事实,他并没有选择放弃。他知道: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那又何必在意她生不生病。何况人都有生老病死,怎么可以临危脱逃呢?也许,只有患难的时候才能见真情。而现在她需要的是一种精神,一种依靠,一股可以让她继续站起来的勇气,一种可以让她精神快乐的寄托,所以他绝不会离开她。她是那样的高贵,像公主一样,而他,却是那样的平凡,像个穷书生。可他并不知道,在他的平凡中,却折射出了一种高贵的人格。
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她死了,死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死在一个繁华似锦的花季里。他也死了,不是人死,而是心死。下雨的天空,爱没有逗留,为何他还在寻找停泊的渡口。爱情的缘分已尽,谁还深深望不了那份情,忘记你,他的确做不到。不知谁放起了齐秦的那首《花祭》,或许是想到了痞子蔡在《第一次亲密接触》里的低诉,轻舞飞扬死了,她渴望着自己能在天女散花中尽情飞舞,享受着人生的快乐,可是命运却将她扼杀了。晓琴呢?晓琴如何?晓琴是含笑而去的,她没有像轻舞飞扬那样能够享受香水温泉式的甜美记忆,没有像痞子蔡那样的白马王子,但他看到了生命的希望,看到了有爱才有阳光,更看到了有个男孩为她而写的才华横溢的诗,互诉这彼此内心的哀怨,她似乎已很满足,毕竟爱不是依靠着奢侈与金钱来建立的,重要的是相濡以沫,心有灵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追忆往昔的似水年华,在心中留下的仅是那一缕抹不去的泪花,但更多的是温馨,是曾经在交流中情感的互动。可一切都已经消散,留下怅然若失的少游在情感里挣扎,这正如凋零的花,以往是繁华竞逐,现在却已成悲恨相续了,只能零落成泥,去孕育下一个花季。而人呢?身死而心不死,永远活得年轻。心死而身未死,活着也无异于行尸走肉。可这已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走了,而且走的悄无声息,一去便永不回头。
那一夜,剑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泪已无声,而他已经心力交瘁了。第二天,他没有去学校,第三天照旧没去……他到底怎么啦?只有他自己知道,神劳倦怠,加上感情的打击,雨水的洗礼,现在正在发着高烧,可是他还在念念不忘那个名字——方晓琴。
千纸鹤,千份情,在风里飞。为情所困,为病折磨的人,对于你,除了同情与敬佩之外,似乎并不能帮你解决什么?我们说话你却听不清楚,你心中的那个结似乎也只有你自己才能打开。
又有谁能认为这是个错误?又有谁能承认这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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