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代号是G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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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和临暗就以恋人的身份出现在那帮朋友面前。唯一叫我感到奇怪的是,就算脾性暴躁如A,面对临暗仍需收敛几分。有人急忙凑过来问:“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成了老大的女人。”
“老大?”我迷茫。
“就是临暗啊,你可别说你不知道,他可是混得有头有脸,在这个区里混的可没几个人不知道他。”
“是吗?”我更加迷茫。
旁边有人起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南烟出来玩还没多少时间呢!”
我真的不知道。只觉得这个男子能叫我安心,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隐隐的霸气。喜穿黑色,而且总能穿得格外好看,家境应该很富裕。颇有神秘感,但对人对事豪爽稳重,始终都从容镇定。
我只知我的很多朋友都管他叫老大,以前的一干男友见了他也不敢发作,乖乖向我低头哈腰。和他一起出去的时候,发现他在这个圈子里地位颇高,认识许多人并且相交甚好,有不少人都管他叫老大或者哥。我坐在他身边,亲眼看他面不改色地喝酒如同饮水,姿态优雅地让别人为他点烟。但是他的眼睛里,居然没有半点感情。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比喻,如果北木是王子,那么临暗就是混世大魔王。
可是他却对我说:“烟,你留在我身边,会舒心许多。”
他并没有直接说,让我跟着他。我喜欢他用词如此得体,他是厉害的角色,我知道。但他实在懂得为人处事,难怪人人都卖他面子,想来若我离开他,那么我必然再也别想混下去。
来接我放学的人换成了临暗。他穿黑色T恤和磨白牛仔裤等在校门口,引得女生频频注目。
他大我四岁,已经是成年人的沉稳锐气。和北木的淡漠高傲不同,他一直是从容而理性的男子,面目深沉如渊。那张略显清瘦的脸,看上去带有一种微薄的凉,很迷人。
我见了他,走上去,微笑。
而此刻,眼角正看到北木和小锦并肩走出校门。北木校服下穿的是白色衬衣,小锦则是一袭洁白衣裙,两人搭配得如此悦目,走在一起这般妥帖得当,没有一点点的突兀。身后有一群女生,目光通通都射向北木。显然,即使身畔有个大美女在,也无法阻挡这群花痴的疯狂尾随。
他——还是如此受欢迎。
这时北木看到了我,然后我鬼使神差地飞快踮起脚来亲吻了临暗的脸。而在这之前,我们之间仅止于牵手,临暗从未对我有过其他要求。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一秒钟之内,连我自己都愕然。
可是北木,却神情淡漠地转过了脸。他已视我为陌路。我怎么忘了,他说过,再也不会管我。
我顿时心一沉,几乎要站不住,幸亏临暗及时牵住了我的手——他总是那么善于察言观色。
“北木。”
我听见一把沉静的男声叫出了这个名字。抬起头,是临暗在轻轻笑着,“好久不见了。北木。”
我愣在原地,看那个骄傲的男生一步一步走近,眼神凛冽,锋芒依旧,双手**口袋,走路踏着笃定的节奏。他脸上没有一点笑容,答道:“临暗,最近如何?”
“一看不就知道了。”临暗牵着我的手,神色从容优雅,笑道,“你也不错嘛,女朋友很漂亮。”——指的是小锦。
“还好。倒是你怎会同南烟在一起?”北木连看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他没有否定……他没有否定小锦是他的女朋友。我感觉我的心跳猛地停掉了几秒钟,差点让我喘不过气来。
临暗不动声色地微笑,缓缓吐出两个字:“缘分。”
北木扯一下嘴角,脸上是一贯的冷漠疏离,说:“我要回家了,先走一步。”言毕,拉着小锦走开。
我神思恍惚地呆立在原地,临暗在一旁淡淡地说:“烟,你是不是喜欢他。”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蓝白烟盒和zippo,兀自点起一根烟,却被我粗暴夺下,放在自己唇间,狠狠地吸。是的。是的,我爱他。
可是,他不爱我。他已有了能配得上的女朋友,他连看都不曾看我。
临暗轻轻拥了我一下,“走吧。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带回家去吧。”
“今天不出去玩?”
男子微微低下头来,“你有出去玩的心情么?”
暮色四合,我和临暗沿着昏暗的街道往前走,没有再说话。
“有没有兴趣看几部电影?也许你会喜欢。”
洗完澡,临暗坐在沙发上整理一厚沓的DVD,房间里很安静,他的眼神漆黑深邃。我冲了杯咖啡,在他身边落座。
头发还湿漉漉地淌着水,临暗伸过手来,拿起毛巾盖在我头上,轻轻地揉,手势温柔。
“你很喜欢他吧?”男子眼神阴郁,沐在暗色里,不露端倪。
“呃?”我低着头,被毛巾覆盖了视觉。
“北木。”
电视机屏幕亮起,是岩井俊二早期的电影,《情书》。接着是《四月物语》和《花与爱丽丝》。
我们一直看到午夜。我不知道临暗是否经过特意挑选,但那些温暖清甜的情节的确打动了我,让我在黑暗的房间里无数次想起了北木。
他冷漠疏离的侧脸,他说对于不喜欢的东西,他从来都不会采取任何行动。然后是冰冷的眼神,他说:“我不管你了。”却又有那个给我补课时候的他,眼神里有一种深刻的茫然,他说的那些话,大概我永远都不会明白。也许,我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由始至终,我都能感觉到眼眶里聚满了泪,它们来不及坠落就被我抹去。为什么要哭,我不明白。这一切其实并无悬念,一早就是定局。
“临暗。”我唤他的名字,轻轻地说,“谢谢你。”
可是身旁的那个男子,早已经疲倦入睡,面容安然沉静。我微笑,从房间里拿了被子,为他盖好。
“晚安。临暗。”
第二天,在我上体育课的时候,看到了北木,他没有双手插袋踏着一贯笃定的步子,半走半跑到我面前,对我说:“南,离开他。”
我莫名其妙地发现他语气急躁,失了一贯的冷静。
“你说谁?”
北木和我站在场边,头发被吹乱了,目光灼灼。
“你必须离开临暗。他是我朋友的哥哥,混过帮派,他不是那些街头晃荡的小混混,他很危险你明白吗?”北木一口气说完,又再补充道,“你得听我的,他绝对不简单,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南,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我望着他英俊而慌乱的脸,说:“北,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只一句话,他的目光便在刹那间冷下去,像直直坠落的花火,突然变得冰凉。他耐着性子放低声音说:“南,听话,我是为你好。你妈妈很担心你。”

“北木,可你让我觉得你是在同情我。”我慢慢地说,“临暗对我很好。抱歉,我要上课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为什么要来干涉我,北木,我已经决定要过我自己的生活。请你不要再进入我的世界,请你,不要再打扰我。
体育课上完后就是午休。我回教室换下了运动服,提了书包走出去。
“你下午不上课了?”同桌的女生正在看杂志,突然抬起头来,问,“听阿开他们说,你男朋友是临暗?”
“怎么了?”我停下脚步,同桌请了一周的病假才回来,对我和临暗的事一无所知。
“他混得很好,是个厉害的角色呢。”女生的眼角神秘地微微上挑,道,“不过要小心哦,据说他很会耍手段的,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皱了皱眉,她是我们班里较早出去混的,认识不少人。
“没什么。提醒你一下罢了。南烟,有的人可以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的。”女生脸色凝重,不像是在开玩笑。“谢谢。”我挎上书包,走出了教室。
下午我独自一人去了我和北木小时候一起玩的公园,耳朵里塞着MP3,我并没有想起什么,脑海里空白一片。我看着那些奔跑着嬉戏着的孩子,突然觉得童年已经离我们这么远,才一眨眼的工夫,南烟北木,已经咫尺天涯。
世界这么大,却又是这么小,把年华框入一枚镜头里,转眼就看到了尽头。
一直到天黑,我才回到临暗的家,他站在窗口,回过脸看我,“你去哪了?我去接你,可你已经走了。”
“嗯,今天不想上课。”我扔下书包,觉得很累。
“是因为北木。”临暗淡淡地说,“他今天找过你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看到这个黑衣的男子转身向我走来,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因为,他也来找过我。”临暗站定在我面前,眼神锐利而直接,不动声色道,“真是可笑,他要我离开你。”
我突然背脊发凉,他的眼神太冰冷,目光太锋利,已经刺痛了我。我想起了同桌的话,那个“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的人,真的是形容临暗吗?但是他在我面前,一直是如此温柔细心。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面前的男人唇畔泛出冷笑,那一瞬间我觉得这个锋芒毕露的男子如此陌生,像一个瞄准了猎物的猎手,露出手到擒来的得意。
脑海里闪过一个比喻,我曾经认为北木是一柄尖锐锋利的剑,临暗是一把千锤百炼的刀。那么,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
都有割破手的危险。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恐惧地扑上去扯住他的衣领。
“没事的,烟。我只是叫人教训他一顿罢了。”临暗的笑容诡异而冰凉,说,“也没做什么。老规矩,你知道的,最多也就断了几根骨头吧。”
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转身往外面跑。临暗在后面冷冷道:“南烟,你出了这门,便再也不能进来。我不需要心里想着别人的女人。”
回头去看他,成熟男子的脸,一半没在阴影里,像一个诡异的面具。他的黑衣宛如夜色,寒芒凛冽,恶魔现身。
我几乎不能相信,这就是那个温柔微笑的临暗,那个体贴入微的临暗,那个陪我看片的临暗,他明明是那样一个沉静淡然的人,为什么会是这样?
——“有的人可以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
心跳就要淹没我,我来不及探究其中因由,转身就跑出了门,恍惚中,只听见身后一声叹息。
“北木。北木。”
冬天已经来了,我在寒冷的大街上奔跑,仿佛体育课上测验八百米。原来没有了你,我已无心去观察四季的交替变化。没有了你,一切都是幻景,任凭烟花再璀璨,终究只剩满地残骸。
而我居然天真地以为,逃避,就能够忘记。
即使远离万里,即使相隔天涯,你一直,一直就在我心里。
北木,你等我。六楼的两间房都亮着灯。这里曾经是我和北木一起生活的地方。可现在的我,已经无颜面对。
我在楼下的电话亭里打电话给北木,是他的母亲来接。一听是女孩声音,便柔声问:“是小锦吧?”
“北木妈妈,我是南烟。”
“南烟啊,你怎么一直不回家?你妈妈担心得不得了,你怎么也不联系她呢?你这孩子啊……”话筒突然被夺去,北木的声音冷冷响起:“找我有什么事。”
我捂住已经哽咽的喉咙,压低声音说:“我在楼下,你能不能来见见我。”
“有什么事?”
“我离开临暗了。我想见你。”我再一次说。
我躲在大门边。其实我并没有把握北木会不会下来,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就要冲破胸膛,但寒风又把我吹得瑟瑟发抖,我缩在角落里,一边祈祷北木不会让我等一整夜,一边对自己说,南烟,南烟,你要坚强。
耳边响起了下楼的脚步声,一格一格走下来,循着固有的节奏——我知道是他。只有他,这么地骄傲沉着,从容笃定。没有人能比我更熟悉。绝没有人。
月光下男生的影子被无限拉长,一点点靠近,一点点移动,然后在他跨出大门的瞬间,我终于紧紧拥抱住他。我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
北木。亲爱的,北木。
这是我第一次拥抱你,我亲爱的王子。这是我第一次,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我是在爱着,这个从小就在我身边,让我仰望的男生。
——“北木。”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任凭我用力抱着,呼吸声就在我的耳边。仿佛是我们小时候一般的亲密无间,毫不顾忌。可是他却不知道,南烟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孩子,她在不久前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经爱上了那个总是冷漠的玩伴。
姿势定格了不知多久。北木轻轻拉开我说:“南,你怎么了?”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完整健康的身体,突然明白了。这是临暗的把戏,可是我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泄露了真心。
北木伸手擦掉我的眼泪,“南,怎么哭了,你和人打架都不哭的呀。”
我把脸埋进他的脖子里不肯出来。
他突然笑起来,说:“南,你居然也有女孩子的一面。”
“答应我,回家去。”
我拼命用力地点头。北木,我的北木。你的温柔是一朵昙花,我多么害怕这时光转瞬即逝,只想要拼尽全力去留下它。
可是他刹那间不笑了。然后我听见他低低喊了一声:“小锦。”
我抬起脸,看到月光下面一身白衣面容惊愕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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