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清泪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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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现在几点了,怎么不回家还跑到外面瞎逛!我早说过初二是最关键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时候,一不抓紧,稍一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就会走上弯路,女生尤其要注意。”班主任的一席话让风儿的眼圈已经开始泛出绯红色,她使劲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显然极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大小姐,大小姐?”阿剑扯了扯风儿的袖子,发现她阵势不对,一把拽起她的衣袖就走。
“你们……班主任未出口的下半句话被茫茫飞学湮灭了。

阿剑拽着风儿走到他家所在的艺术学校的食堂,刚一松手,风儿便不停地用左手擦眼睛,最后终于掩饰不住,靠在墙角下抽泣起来,一开始声音很小,最后变成毫不顾忌的哭泣。
“喂,你没事吧?”阿剑不安地问。
“我……”风儿哭得更伤心了,“她、她居然……居然敢……这么说……我们……”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从没见过如此倔强的主人这般软弱地哭泣,阿剑此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女子永远是坚强的,就像悬崖上吸收了无数生命而开放出的血色蔷薇,即使有晶莹的雨水,也是用荆棘重重围住,没有谁能看见。她永远如血色的凤鸟般桀骜而骄傲地出现在世人面前,又如血色的蔷薇花,骄傲地开放的万丈绝壁之上。
如今,她却这般绝望地哭泣。
“她、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她能活几百年吗?她能让自然界中的一切俯首听命吗?还是她出身比我高贵,血统比我纯正?”风儿擦干眼泪,不服气地骂道,“不过是一个人类,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我不是说过我们是作文题吗?怎么写都是可以的,不跑题就行——这些人类的脑袋,有几个是干净的?”阿剑苦笑了一下,“我们自己知道真相就好。”
风儿一言不发,却也没有继续哭泣,只是怔怔地望着遍地的白雪,眼神茫然。

蔷薇色的光剑,洞穿了黑发少女的心口。
红衣女子的金发飘扬起来,映着清冷的月光。那女子的眼睛是最纯净的穹玄海水的碧蓝色,透着冷厉的气息。对面的黑发少女眼里没有惊愕,也没有泪水,却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静静地看着胸口汩汩而出的血液,那样灿烂的红色有着人类特有的温度,不是魔族的冰冷。
“二小姐的灵魂就这么重要吗?为什么你不能放过她?”火羽依然没有松开手中的剑,湛蓝色的眼眸深处已满是叹息,“没有她,你一样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东西——我不勉强你放弃你对‘优秀’的追求。”
“我才不要那个人呢,我要她的智慧和力量——早就听说了,魔和神都是最高智慧的拥有者,得到她的智慧,我就不必要那么辛苦了。”谜漩冷笑道,“至于她,我可不想管了。”
说罢,她轻轻抬手,夹住了贯穿身体的光剑,指间用力,那些蔷薇色的光,就如同凋零了的花朵一般,散落在纤细苍白的手心。
“你……”火羽又惊又怒,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只知道学习的人类女子会有这样强的力量,“你居然也配得上谜漩这个名字?”
没有人听见这些对话,更没有人看见谜漩卧室的地面上,那些血色的花朵。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的。”谜漩的微笑甜美而无辜,和手上那些蔷薇色的光相衬,竟是那样诡异,“火羽,我劝你还是不要顽抗了,因为你无法改变你的命运——你无论如何不会被世界所容忍的!”
说完了这句话,谜漩眼里那种志在必得的神色突然退去了!

“怎么……怎么回事?”
虽然没有了那种只有人类才有的献媚小人般的乖巧,但那双夜色般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却也不是血舞嬿才有的那种冷漠和诡异,而是令人心安的宁静肃穆。
那是……那是谁?是爱么?那个流浪占卜师?
宁静肃穆的双眼之后,依稀能看见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银白色的长发,淡紫色的眼眸,粉色的长袍安静地垂落,面上罩着淡粉色的面纱。
爱知道这些优异过人的人类对任何人都能敞开心扉,内心并不像魔族那样戒备,于是她毫不费力地附在了谜漩的身上,压制了那个人类的灵魂,却也最大限度地消耗了她的生命和灵力——她记得自己的姐姐说过,附身在人类的身上,是燃烧生命的术法……
更何况要压制住那个诡异的灵魂,她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你是谁?你不是二小姐!”火羽惊呼道。
“尊贵的小姐,你不必知道我是谁。”谜漩唇间滑落冰雪般的话语,“你还是继续控制这具身体吧。”
火羽轻叹一声,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足尖一点,化为一道红光跃入了谜漩体内,回到了那个禁锢她的牢笼里。
然后,苍茫的夜色中,一个粉色的影子迅速地遁去,宛如一朵开放却又凋零了的花,白发飞扬,宛如流星,划破漆黑的夜空,万人仰望,掬捧时却是空无一物,寂寥冷清。没有谁看见那个女子是如何流星般消失,更没有人看见那一串从夜空里洒落的血珠。那些殷红的血,宛如一颗颗玛瑙珠,散落在未知的方向,又宛如绚烂的烟火,在沉寂如铁的午夜中绽放。

南边的天空上,两颗离得很近的星辰是那么夺目,此时,已然有一颗拖着火焰的长尾,坠落……

三途河畔,狂风呼啸着把血色的花朵卷上天空,掀起三名华服女子的长发,如撕裂的锦缎一般飞扬。
火红、金黄和水蓝,都是凄艳的夕阳的颜色。
小爱再一次看到了这彼岸飞花的奇景,看到了她万分向往的故国。那温暖奢靡的幻境庄园与这冰冷朴素的人类世界简直是天壤之别。故国没有那些尔虞我诈,没有那些残忍得连血腥味也闻不到的明争暗斗,没有那些屈从与原则的虚假情感,更没有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临海的地方,都比别的地方要冷许多,但这莫名的冷不是来自于温度,而是来自人与人之间那难以名状的冷漠,这寒冷刺破肌肤,一直钻进人的骨髓深处,随着血液和神经走遍全身,钻进内心最柔软的角落。小爱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些人,难道都愿意在炼狱中承受无穷无尽的残酷刑罚吗?
不知为什么,谜漩和风儿一天都没有出现,小爱与阿剑也不甚熟悉,于是不免觉得有些无聊,便请了病假,呆在小屋里,一坐便是一个上午。
“需要生火么?”
暗处走出来一名轻袍缓带的女子,发色是沧海一般的碧蓝色,清瓷一般洁白得近乎有名的肌肤,令她看起来虚无缥缈。
“绾轩,你也知道生火是没用的。”小爱的语调近乎叹息,“这不是空气的寒冷。”
“我知道,但你很快就不会再冷了,因为你可以回到你真正的家去。那些人类可以打你可以骂你,但你的身上不会有一点伤痕,他们要留住你,让你的智慧和年华永远在他们的掌握之下,所以你永远无法选择死亡。”绾轩怜惜地看着小爱,“我陪你去看看海吧,海的尽头是很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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