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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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怎样?”我吃了一惊,不禁颤声问道。
虽则性命是他所救,我应该好好相谢,但一想到他费力救我,无非是为了捉我回去,感激之情顿时减弱了许多,此时又见他笑得如此诡异,不觉悚然。
楚冰彦微皱眉头,解开身上沉重的银色甲衣随手一丢,自顾查看肩上的伤口,对我的指问置之不理。
我茫然四顾,只见周遭岩壁峭立,高耸入云,虽不至万仞,却极目难至,不其知上。
四周石壁垂直峭立,不知是何成份,竟然光滑如镜,此时月光从石壁顶端缝隙隐隐透入,经石壁反射而下,却又投到对面的峭壁上,如此几经波折反复,竟然巧妙的将月辉汇集成束,斜照过来,笼住渊底,映得四周一片雪亮,有如白昼。如此鬼斧神工的设计,构思奇巧,匪疑所思,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我们身处一块面积不大稍露水面的巨岩上,面前是一片深深的水潭,想是山中多年雨水积蓄之故,竟有二十余丈宽广,如一个湖泊大小,中央偶有的残断兀立的岩石突出水面,形成一块块零星陆地。
“我师兄在哪里?他……”记得他与我一同掉落,为何竟不见踪影?这潭水水面巨石处处错乱突出,难道他……想到此处,我心中一紧。
幸运的是,我与楚冰彦竟掉入水潭,没有撞上那些一块块突出水面的岩石,此时想来,真是万分庆幸,可是二师兄呢,他到底去了哪里?我又是害怕又是惶急,忍不住放声呼叫:“二师兄!二师兄!……”
声音在水面、山壁间回荡相叠,久久不去,而四下却一片寂然。
我心中惊惧更甚,欲待嘶声再叫,耳畔一个声音喝道:“别叫了,这渊底并不很大,如果他在,早就回应了,你现在心急也是无用。”
“你刚刚掉下时,可曾看见他掉入了哪里?”我心中一片冰冷绝望,这才觉得全身衣服湿冷紧裹,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不曾,适才情况太过突然,我只来得及抓住你,忘记去看他的情况。”楚冰彦说着,小心取下肩头浸湿的布条拧干,然后再度缠在身上缚好。
二师兄生死不明,我却要独自面对仇人的爪牙,这个楚冰彦不知要如何对我,我越想越怕,心中没了计较。
怔了良久,这时只觉寒风阵阵,脸上被水浸得湿痒难耐,宛如虫蚁爬咬,急忙跄踉地扑到水边,将易容小心地扯下,以水反复净面,搔痒才稍稍止住。
粗布衣裙早被树枝划得破烂不堪,更沾满了灰泥,此时缠在身上,着实不耐,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爬到一块高耸的巨石后,躲开他的视线,将外衣脱了下置在石上。
还好,二师兄一直将螭龙绡衣穿在我外衣里,它本就韧性极强,遇水不变,此时外衣尽湿,沉重的压裹在一起,那绡衣却迎衣飘逸,丝毫无碍,不过我须得想办法将贴身的内衣也沥干去水,否则这般穿在身上,夜风冷冽,非要着凉生病不可。
“你藏在那里做什么?”楚冰彦语声不悦,几步走上前来。
“喂,你别过来!”我忍不住尖声大叫,缩住身子不动。
那脚步声一顿,又转而退开几步,停在巨石前不远处,“我不过去便是,动作快些,你也不要想逃走。”
我又羞又恼,稍定心神仔细在石后藏好身子,匆匆将内衣拧去水滴,穿了回去,绡衣仔细系好,将蓬乱湿漉的发丝也拧了拧用外衣上撕下的布条在颈后草草束好,才慢慢扶着岩壁提着湿衣走了出去。
楚冰彦背向而立,此时听到我的脚步之声转头开口说道:“这里情况诡异,还是早早离开为妙,”见我出来旋即怔了怔,皱眉说:“此处荒无人烟,你打扮得如此妖娆,又是想搞什么花样?”
我顿时气结,怒瞪他不语。
“当务之急,还是找出口要紧。你那些美色最好还是留着去禄王面前卖弄比较合适。”他转头说着,看不到脸上是何种神情。
我这也叫妖娆?什么叫卖弄?真是无语了,我看看身上单调的素白衣物、用破布条匆匆扎束的长发,莫明所以。
“这渊底既是与幻阵相连,也必是阵法的一部分,你熟悉阵法破解之术,出去的方法就由你找出来。”他自顾自的走着,打量着石壁。
什么?这人,也太无礼了,语气好似我是他的下属一般,听着就叫人气不打一处来。
“不,这不是最急迫的事,”我索性将手中的湿衣随手一扔,软软倚在石上,连指尖也酸软无力,一动也不想再动。“还是先解决食物的问题。”
“我们此时身处险境,找到出路才是紧要。等出了这渊底,自然会有可食的猎物。”
“你又怎知出了这渊底不会有新的陷井和机关?我饿得紧,如不吃点东西,便什么也想不出。”我挑眉说着,索性躺倒在石上动也不动。
“此处荒芜一片,连草树也无,去哪里找食物?”他神情一冷,怒目而视。
“如何没有?”我勉力指指水潭,只觉一丝力气也无,此时已经夜深,我自今晨便已水米未尽,虽然在适才掉入水里惊慌无措中喝了个饱,使饥状稍解,但这一日惊险难言,体力早已耗尽,如再不进食,恐真的便要饿死人了。
“你要我捉鱼给你?”楚冰彦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冰寒。
“如果你的目的是要带我回去见禄王,那么我有理由确定,他要你带回的绝不是我的尸体。”我懒懒地说着,语声渐低,连说话也觉十分耗力。
看他的样子,似极不惯于有人如此颐气指使。哼,谁教你无事在官府当差呢,非要扰进这些是非,非是我无礼刻薄,只是,大家彼此立场不同,一想到他是禄王爪牙的身份,实在难生好感,也没办法好言相向。
我料定他决不敢对我如何,又或任我饥饿至死,果然,他冷哼一声,二话不说的“嗵”地一声跃入水里,在水面溅起大片银白的浪花。
未几,水面哗哗作响,一个头颅自水中而出,挥臂间,几只鱼儿呼啸飞来,重重地落在石上,人也转眼间游来,浑身漉湿地爬了上来。
他胡乱抹去脸上的水滴,指着鱼儿说道:“都在这里,动作快点,吃过之后便要寻一下有没有出口。”
看他一身的狼狈,神情不耐之极,我皱眉不动,问道:“没有火么?”
“火折早被浸了,再说也没有木柴来烤,没办法,只能生吃。”他说着,也不知道避忌,当即解了上衣拧动去水。
我见他精赤着上身,不觉尴尬地转开头去,看着眼前不住喘息挣扎的鱼儿,沉默半晌,终于说道:“将刀给我。”
身后沥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传来衣料的响声,一只手掌伸来,默然取走眼前尚活的鱼儿,长刀利落砍首去尾,掏去内脏,剥开两片后,在水中涤净,然后放在我面前。
实在没有动手处理活鱼的经验,正在为难,所幸他竟主动动手代为解决,我松了口气,便捧起其中的一片鱼腹,顾不得如何腥咸难耐,匆匆挑出骨刺,强迫自己吞咽下去。
如此吃了两片,方觉得气力稍增,饿感稍解,那生鱼腥味极剧,入口生恶,我便不肯再吃,捧着潭水的潭水漱去口中残渣,转而皱眉看着楚冰彦似乎毫无所觉的食光剩下的几条生鱼。
“走罢。”他抛去手中的鱼骨,起身说道。
“去哪里?”我明知故问,却懒懒的不想再动,眼皮酸涩,倦意一阵阵涌来。
“当然是离开这里。”他气得脸都青了,浓眉拧成十字。
“啊,原来你知道出去的路。”我不畏死的讥笑一声,一付喜极望外的神情,暗暗却打定主意赖着不走。
“你!当然是要你找出路,你吃也吃过了,还在闹什么别扭?”啧,他脸上的青筋可真吓人,本来长得还算不错,一双利眼也很有神采,暴跳如雷之时原来是这等样子。
“你不累么,呵呵,习武之人真是受益良多,像铁打的一样不知疲倦,只可惜——”我伸臂打了个呵欠,绽出一个灿笑,“我现在很累,需要休息,你若是着急,可以四处看看,有什么事须等我睡醒再说吧。”
他看着我呆呆地怔了一下,过了片刻才猛地醒悟,不可置信的怒道:“你居然要睡觉?!”
“唉,小声些,”我轻声抱怨,再度掩口打了个呵欠,“机关阵术讲究因时变化,因地制宜,天地人三才齐备,才能阴阳互济,无懈可击。”转身在岩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我理好衣裙,躺了下去,继续胡言乱语:“破解之法也是同理,只有在特定的时、地,找到关键的枢纽,避其锋而去其锐,才能发挥效用,否则打乱原有规律,引发阵法发生变化,便更难脱身了。”唉,眼泪都出来了,困死人了。
“这和你现在要睡觉有何关系?”他怒色渐收,怀疑地皱眉问道。
果然不是常人,不是三言两语便可糊弄,一下就能切中要点,紧咬不放。
不行了,不行了,我已经神智开始混沌,视线开始糊模不清,口中更是不知所云了,先天不足,极易劳累,更从未如今日这般逃命奔波,再加上本就久病未愈,一路上都在强自支撑,我已经耗尽了全身所有的体能。不管了,就算这儿是虎背蛇腹,我也得呆在上面休息一下:“我适才已经看过,这渊底机关其实解来不难,不过是常见的乱石阵,却加了一些障眼之术,和一些复杂的变化,要在特定的时辰才能打开,看来,我们必须要在这里等一等了。在这段时间,我劝你也休息一下,以应便对以后未知的一些变故。”
“你确实已经有把握?”那人默然半晌,将信将疑,开口问道。
“当然,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打乱了机关序法,一切等我醒来再说。”我闭上双眼,低叹一声,再也抗不住席卷而来的困倦,陷入了梦乡。
非是我临危不乱处之泰然,此时此地,奇境纷出,诡异连连,怎知出了这个渊底便无另一个阵陷?唯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随遇而安,先养好精神,再想办法。
次日醒来已是天光大亮,终于揉眼看清四周的环境,我才突地醒觉,忆起昨夜坠入深渊的事实,心中黯然。

昨夜看得不够细致真切,此时才看清原来周遭水潭面积也不过十数丈余,峭壁之下,仅在潭外有一圈高低不平的岩体,四周光秃,连树木也无,潭中水面中,也纷立了一些岩石破出水面,嶙峋尖利,诡异森然。
日光如炬从石壁中转折而下,映得人耀眼生花,顿生烤炙之感。
我额头渗出细细的汗丝,难怪如此单薄的衣物也不觉得寒冷,这渊底分明是个大火炉一般。
二师兄我同时坠落,怎地竟无一点踪迹?
若说是不幸误撞在岩上,当时为何没有听到落地之声?若是沉入水里,听说习武之人可屏气在水中行走,即便不会泅水,也不致溺毙,尝闻溺水之人尸首反会浮出水面,我四下张望,极目所至,根本看不到任何令人熟悉的物事,反复思筹再三,更觉情况诡异非常。
在石上睡了一晚,虽然全身酸痛不已,却也觉神情大振,体力已然全部恢复,我慢慢爬起,扶着峭壁,咬牙克服腿脚僵硬不适的疼痛,一步步缓缓试探而行,一来锻练行走的能力,又可查看四周的环境。
二师兄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空无故消失,思及那壮观庞大的荒林幻阵,这渊底定也是某人布设的机关,只是如何做到这点呢?竟在三人同时落下之时,将一人分隔开,我怎么也想不出要点,强忍双腿的酸痛与僵硬,一寸寸向前挪着,仔细查看石壁上每一处地方,企图在青苔与泥土中找到一丝端倪。
“你去哪?”一个声音传来,我一惊回首,却见楚冰彦坐在一块巨石前打坐,利目锁住我不放,显然已经在我身后观察了许久,见我起身欲行,才开口问询。
“我,我四处走走,看可有出口。”我被他盯着十分不适,急急转身,继续踉跄地向前行着,一面仔细抚看身侧的石壁。
“我已看过多次,没什么发现,不过你对机关之术较为熟悉,昨夜已经有了对策,我便一直在等你醒来。”
我一怔,这才省起,忆及昨夜一番胡言乱语,其实不过是我当时随意搪来的借口而已,没想到他倒真还深信不疑,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我身上。
“呃——这个……呵呵,乱石阵极为繁复危险,计数稍有误差,便凶险至极,我还要仔细查看一下,才能确定。”开玩笑,这个阵名是我临时起意随口乱说的好不好,我此时全无头绪,哪有什么破解之法?他若定要我这时便说出个办法来,岂不是立即戳破了西洋镜?
“哦?你还要多久才能确定?”他也不着恼,继续问道。
“嗯……这个——此地不比林中幻阵皆以死物所列,我们只须依一定的方式绕开障物便可,这里诡异非常,我须要等整个阵式运转周天后,才能看出其中变化,找到相应的破绽。”我硬着头皮继续胡掰下去,说得活灵活现,脸上却不由暗暗发烫。
“如今却已等不得,再耗将下去,只怕不到出阵之时,我们已经烤成熟肉。”他一个跃纵,已至我面前,一字一句说着,神情莫测。
我吃了一惊,这才发觉他此时脸额油亮,颈项的衣襟处已经晕出大片湿痕。转头看向壁顶,只觉日光入眼如炽,烈不可挡。
“此时不过辰中,便已如此烤炙,若是到了正午,只怕你我二人都难逃噩运。”看出我的惊骇,他缓缓说着,目光如矩凝注在我面上,等待我的回答。
“怎么会?”我惶惑不解,此时已是近深秋,哪里会这等炎热?想是因我自幼便三阳三阴经络皆先天受损之故,对热寒感觉便不及常人灵敏,此时也仅觉空气有些微热,竟想到情势已严重至斯!
猛然忆起曾在异地风物志上看到过冰族中有“燧冰取火”的记载,想来也是此理,日光经石壁几度凝聚折射,已经将功效扩至十数倍,难怪楚冰彦已经承受不住,须要打坐运功才能抵抗。
“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楚冰彦说着,抬袖擦去脸上的汗珠,语声急切。
我目瞪口呆,离去?如何离开?我还没有找到办法,这可如何是好?
“总要等我看过周遭情形之后,才有定论。”我强作镇定地说着,转头急行,沿着渊壁一寸寸摇晃着行了过去。
楚冰彦亦步亦驱的跟在后面,见我如此,只好伸手相扶。
潭周不过数十丈,我却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只见四壁光秃,连草根也无,更不曾发现特异之处,我万念俱灰,心也沉入了深渊。
“如何?”楚冰彦见我一路摸索敲击,伏壁而听,又连连查看脚下方位,不敢打扰,直至此时才开口问询。
我苦笑摇头,哪有心思再胡言乱语?苦苦冥前思后,心乱如麻。
此处应该不会是一个死局,否则二师兄的失踪便无合理的解释,只是为何竟无迹可循,难道真的要毙命于此?
我暗暗打了个寒噤,突觉颈部稍痒,伸指去抓,触指温湿,却是一颗汗滴,这才发现投来的日光益发炙烈,楚冰彦更是如经雨淋般,全身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
“你练的什么功夫,竟如此抗热?”他见我眼光投来,困惑地开口问道。
“这有何难,只需废除手足阴阳经络,逆五气阻三焦,便会寒热不觉,麻木不仁,对感官痛觉等耐抗之性更是非人能及,你要不要试试?”我心情烦燥,便信口胡言。
楚冰彦瞠目而视:“命在旦夕,你还有心情说笑。”
“你热得难过,不如泡在水里好啦,”我眼望水潭,怎么也看不出潭中的乱石有何格局,难道,竟是在水下?“正好要劳你下去看看水下可有暗流和通道。”
楚冰彦眼中一亮,当即纵身入水,我轻拭额头的汗丝,心悬在一处。
这等酷热,渊底水气开始如烟升腾,有如一个大蒸笼,连我这体寒阴虚的先天体质都开始有些难过,那正常人,怕更是早就吃不消了。
这人是谁,造天地变化,鬼斧神工,而他在此设局,耗费如此大的精力,究竟又为着什么,让人费解。
呆立了半晌,潭水哗声四声,楚冰彦从中冒头颅,一脸失望之色。
“怎么?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惊问,连声音也有些不稳。
“潭底全是乱石,我仔细看过,没有任何暗流和通道。”
我只觉头晕眼花,满眼光华刺目,险要昏阙。
“不可能,一定有些机关的痕迹!有没有与周围环境不同,不合情理的地方,你再仔细看看。”眼见正午将至,我可不想晒死在这里,虽然潜入水中也可能避去将至的烈日焦烤,但如找不到真正的出路,也会困死在这里。
又过了许久,楚冰彦出度浮上水面摇了摇头。
我上前几步,张了张口,却不知要如何继续,怔了半晌,只好说道:“你先上来罢,我再想别的办法。”
“这水昨夜澈寒如冰,现在竟已经开始变温了。”他缓缓上了岸,看神情似乎很流恋水里的感觉。
这渊底此时已成了一个火中的大镬,慢慢的将水烧滚,人陷其中便会慢慢失去知觉、耗尽体能,或枯干而死或成为汤肉,这种死法,可谓残忍之极。
我焦燥地看着渊底、潭面,六神无主。嗤!一滴汗落在岩上,转眼化成了青烟。
“好热!”楚冰彦突然抬足看向足底,我已分明闻到鞋袜发出的糊味。
“不管怎样,也要先躲过这劫再说。”他扑通一声再次跳到水里,望着岸上的我:“你也下来,上面不能再呆了。”
我向前走了几步,将脚浸入水里,却又踌躇了一下:我不会水,更没有内功根底可以屏息闭气,如何在水中存活?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这渊底已是如此,看来要想跟日光消退,怎么也要在申时左右,就算在水中,也未必能捱到那个时候。
“快下来,你想被烤死么?”他在水中急喝。
我正要回答,蓦地眼侧乌光一闪,止步去看,却又无踪。
我不由急忙来回进退几步,望向刚才的方向。
只见潭水中纷乱竖立的巨石已被烤得苍黄,水气蒸腾中,潭心的一块巨石上,有一块地方,色泽稍暗,却表面平整,不似普通岩面般粗糙尖锐。
我啊的一声,惊喜交集,指着那块巨石大叫道:“那里,快看,是在那里!”
楚冰彦闻言急忙跃水而去,翻上巨石,在那块石面上一按,陡地翻起一块石板,露出一个黝黝的洞**!
“是了,就是这里!”他喜极而呼,又忙不迭的抚掌低叫一声。
“怎么了?”我惊疑不定,急忙问。
“好烫!这里不能再留,我接你过来!”他转而飞身踏水而回,将我在怀中一挟,流星般腾空而起,在水中石上借力几次,跃到洞前。
“快走!”他俯身便要入洞。
“等等,”我看着足有一人大小的洞**,深不见底,不觉有些迟疑。
“没时间了,走!”被他伸手一推,不由自主的跌落。
我尖声大叫,直直坠落,一头栽进水里,呛了满口,黑暗中,那水竟似在急速流动,带着我载浮载沉,我闭目拼命扑抓,只觉身子飞速随水流而去,瞬间已冲出里许。
眼前豁然一亮,想是我已经随着水流出了洞**,只是眼中灌满了水,不能视物,喉鼻更是辛辣疼痛,水势汹涌不歇,越发迅速,径直向前冲去,我心中不由大骇。
一片巨大的轰隆之声由远而近,水势越发湍急,我呛了几口水,无法呼吸,渐渐昏阙,就在此时,头顶剧痛,身子突然跃水而起,横空飞出几丈,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又惊又怒,翻身一阵狂咳,抹去眼中的水滴,怒瞪着楚冰彦不放:“你,咳咳,你竟然咳咳……抓我的头咳咳咳发咳咳……”
那人显然没有什么道德心,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将手中的乌黑发束随手一抛:“我救了你。”
整个头皮差点被掀掉!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咂舌地看着眼前的河流奔腾而过,陡地在空中跌得粉碎,落入一处深谷。
“这里哪里?”我看看四周,草色碧绿,枝上梨花繁茂如雪,不禁疑惑,中陆已近深秋,这里却还是满谷春色,直让人感觉仿佛错入了另一个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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