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园忍俊不禁,大笑出声。齐生,彰明皆不由莞尔。
胡能打问道:“咋啦?不对么?”
齐彰二人连声道:“对,对,胡老大无师自通,聪明得紧!”
胡能打哈哈一笑,从桌上抱起酒坛,筛了两碗酒,敬齐生道:“来,别的先甭管,俺们先痛痛快快吃了这顿庆功酒,别让馍臭了拿去喂蠢鱼。大伙儿坐下一块儿吃!”
齐生一饮而尽,慨然道:“众位兄弟对我恩深义重,来日我等必能重逢,一道干一番大事业!只是眼下要保全山寨实力,还须做两件事,一来虽得了这批钱粮马匹,弟兄们暂时不可张扬,莫让人瞧出破绽,二来我和陈师兄明日便北走夏国,以防被人察知我二人身份,为山寨惹下隐患。”
胡能打陪了一碗,叹口气道:“唉,齐大哥和陈大哥要走,俺们也留不住,只是也不用这般着急,再多住几天也不妨。再说你总得等那独孤离送还宝马吧?”
齐生道:“各位如此盛情,我二人便再多留三天。独孤兄必会送还宝马,只是三天之内未必赶得及。那”踏雪乌龙驹”便有劳胡大哥替兄弟多多照料了。”
胡能打喜出望外,搓着手道:“这……这却让俺怎生过意得去?”
齐生笑道:“这匹宝马乃一位故旧前辈所赠,若不是为那位前辈这份心意,这马送给胡大哥也无妨。这匹宝马太过显眼,为免路上节外生枝,就留在山寨劳烦胡大哥照料了。”
胡能打忙应道:“好,好!你放一万个心,俺一定好生照看宝马,无论多久,管保半根毛也不掉。嘿嘿嘿……”心愿达成,笑得连嘴也合不拢了。
众人这才入席吃喝。马二虎又问齐生道:“阿齐,你去夏国哪处地方落脚?”齐生对此却也心中无底,茫然道:“那也是走一步看一步。曾听恩师说过,夏国自一代枭雄朱尔荣死后,次代朱尔天光等人都不是王霸之材,只靠大将慕承宗,忽律金和忽律光父子这等英雄豪杰才保住夏国基业。去年朱尔天光已死,新主朱尔炜继位,也不知究竟是何等人物。总之先去夏国察看一番,能觅得门路投夏军做番事业,到时众兄弟都去夏国,谋个前程最好。至不济和师兄买块地种,也不愁没饭吃。”
马二虎对此嗤之以鼻:“阿齐,你终究阅历浅,才会这般想法。从来历朝历代用人做官,要么凭出身门第,要么靠遇上识货的主,不然任你有天大本事也枉然。你说得不错,在夏国,没人不知道慕大将军和忽律大将军是英雄,可人家官高权重,名声显赫,想攀附的人成千上万,你凭甚么让人家见你哪?真没门路,从军当个小兵,哥哥就是过来人,那受气挨打是家常便饭,以你的本事,能受那闲气?你说至不济在夏国种地,那是气话,有那么一身本事,谁不想扬名立万?”
齐生被说穿心事,无言以对,若不经昨日一战,他本想便在乡间耕田度日也能快活,可既然能够调教这不足一千的山寨喽罗大破两千官军,难道便不能报效一方君主保国安民,甚至争雄天下么?若不能扬名天下,岂不辜负了恩师的一番苦心栽培?只是在徐襄两国已不能容身,江东向来重文轻武,最重门第出身,自己不过是个风尘孤子,多半难得重用,昭国远在关中,眼下也只有去夏国。马二虎说的都是实情,北国虽然尚武,但若无人脉,仍是难以出头,前途依然渺茫啊!
马二虎见齐生愁上眉头,低头窃笑道:“你且放心,做哥哥的已给你‘喂鱼臭馍’了。”眼角还去偷瞅胡能打。齐生一喜:“怎生说法?”马二虎道:“俺在夏国成州长山郡有个远房表叔马英,开了家书院,那可是有门第有身份的人去的地方。去年他曾捎信给俺,让俺去长山帮他,俺寻思还不如留在山寨快活,道远也没回信。你既去夏国,不妨去长山找他,有处落脚,也方便寻个门路出头。”齐生道:“这样最好,书院里多有贵人来往,若遇上慧眼之人,我便出头有望,省了老大功夫。马二哥,多谢了。”马二虎笑道:“自家兄弟,甭提”谢”字,只是到了书院,一切要靠你自个儿了。”
这一顿庆功宴直到午间方毕。
三日之后,齐生和陈圆园下山北去夏国,胡马彰孙四人送出十里之外,方才洒泪分别。
“胡无俦,字能达,西齐州义安人,身长八尺五寸,体雄健,貌豪壮。无俦初名能打,性任侠幼为沙门,入大林寺,年十五杀人,遂亡命出寺。后为北徐冯羽王延霸营卒,坐殴王近侍除名,遂归乡里,聚众为盗,据长叶岭自守。天安四年,能打败北徐荡寇将军沈昌、襄殄寇将军谢天万于小维河。沈谢众达二千,能打不及千数,从隐士计,引沈谢渡河,半渡而击,能打率众力战,沈谢之众遂溃。能打获钱粮万计,势遂壮,始知名。”
“彰明,西齐州义安人,以仁厚见称于乡里,因北徐政严吏酷,聚众据长叶岭为盗。后以胡能打乡里,有勇力,推为魁。天安四年,从能打破沈昌、谢大万于小维河。”
“孙鹏,西齐州义安人,少以勇力闻名,从彰明据长叶岭为盗,后共奉胡能打为主。天安四年,从能打破北徐军于小维河。”
－－－－<昭书.胡无俦等传>
“马安乐,齐州东齐县人,少从父行商,遇乱丧父,遂亡长叶岭为盗。天安四年,从胡能打破徐将沈昌于小维河。”
－－－－<昭书.酷吏列传之马安乐传>
“天安三年,生偕陈富园过长叶岭,路遇盗寇。生与盗魁马安乐有旧,遂客居山寨,盗魁胡能打等遇之甚厚。次年春,北徐将沈昌、襄将谢大万合众两千输钱粮马匹于襄,将过岭。能打等谋夺之,生以山寨众寡,乃设计分沈谢部曲二百人留屯西山村护钱粮,诱其大众至小维河,以水淹之,群盗因起伏兵击之。能打先引精壮破西山村,尽破其众,夺良马会攻沈谢于小维河,遂大破之。生于阵中击杀大万,生擒昌。齐生军略,盖始于小维河之役也。”
－－－－<昭书外编.齐天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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