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昙花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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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安排往往在大多数时出人意料。 一天晚上,我和鱼儿在小雨后的街里散步回到住处,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黑影,定睛一看,竟然是老靳。鱼儿吃惊地说:“靳师傅……”
老靳缩着肩,好象已经立了很久,见我们回来,露出笑容:“鱼儿,快过年了。”
“是呀,靳师傅,有什么事吗?”
老靳不回答,仍问:“你们要走了吗?”
“是啊,大概还有几天吧。”
“那……鱼儿,你跟我来一下,好吗?”
鱼儿有些意外,看我一眼,我点点头。
靳师傅说:“你跟我出去,莫,你在这里等一下。”
鱼儿跟靳师傅出去,好半天,我正猜想会有什么事情时,鱼儿兴冲冲地推门进来,冲我做了一个手势:“OK!昙花鸡。”
“不会吧?老靳同意教你了?”我瞪大眼睛。
“哈哈,是啊。”鱼儿兴冲冲地告诉我经过:
刚才,老靳把鱼儿带到家里,推开门,屋里只有老太太一人正在一个大盆前忙活着,盆里泡着十几只刚刚拔去毛的鸡。老靳说:“鱼儿,今天下雨,小靳住学校回不来,你帮叔干些活好吗?”
鱼儿笑着点头,边脱去外衣,撸起衣袖:“没问题,我做什么?”
“你帮你婶把鸡先洗干净。”老靳一点不客气。
鱼儿虽觉有些奇怪,但还是高高兴兴的帮着洗鸡。老靳看着鱼儿白皙的手毫不犹豫的伸进冰凉的水中。洗完鸡,老靳让鱼儿把在一个缸中放入盐、味精和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作料,然后又倒入一些黑色的料水,鱼儿把手伸进水里搅拌,直到所有东西彻底化掉,最后,把鸡放进缸里,用一块大石头压在上头。
做完了以上所有的活,老靳拦住正准备收拾东西的老婆,对鱼儿说:“我们都累了,鱼儿你把这间屋收拾干净。”
老靳拉着老婆出去,剩鱼儿一个人在房间里打扫收拾。看着这房间怕有十来年没认真清理过,除了顶上一盏白炽灯发出昏黄的光,周围全是黑洞洞的一片,鱼儿从没有这样的经历,心里不禁有些害怕,但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埋头把刚才用过的东西擦洗得干干净净收拾完了,鱼儿对这间屋子的恐惧心也快消失,看老靳没来,索性又动手把桌椅地面擦了一个遍,第二次拎着投干净的拖把回到房间时,老靳不知从哪个角落已经出现在房间里,倒吓了鱼儿一跳!
老靳看着大变模样的房间,满意地点点头,问鱼儿:“鱼儿,听说你们要把昙花落的昙花菇买到山外,是吗?”
鱼儿说:“是啊,靳叔叔。我们想把这里的蘑菇资源引到京城市场。”
老靳笑:“你想学昙花鸡就是这个目的吗?”
鱼儿说:“是啊,但也不全是。我们觉着你做的东西特别好吃,所以想把它引到京城,这样,也正好把野蘑菇带到京城。”
老靳笑:“鱼儿你觉得叔叔的鸡真的可以拿到京城市场去吗?”
鱼儿认真的说:“我认为在口味上没有任何问题。”
老靳说:“那市场呢?你做过生意吗?”
鱼儿笑:“我没做过,但莫飞可以啊,这点事情对他很容易的,昙花鸡一定能在京城做得很好。”
老靳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鱼儿,这昙花鸡,本来我是不传外人的……但你今天帮叔叔干了这么多活,你要想学,明天早上5点可以来。”
鱼儿心砰砰跳,几乎快高兴得蹦起来:“这么说靳叔叔你同意教我了?”
“不是教,是你自己学。”
说到这里,鱼儿说:“然后,我问能不能带你一起去学,靳叔叔也同意了。莫飞,老天真的是在帮我们。”
我心疼的暖着鱼儿冻得冰凉的手,说:“命运总是公平的,我们付出了那么多,当然会有回报。”
鱼儿说:“我相信你,昙花鸡一定会成功的。”
凌晨5点,天又下起小雨。我们准时来到老靳家,老靳把我们带到前头店里,进了门,我们才发现墙的一侧用泥垒着一个炉子,上半部是一个空膛,内壁四周有十几个突起的铁环。老靳让我们把每一只鸡用一个铁钩挂着翅膀后钩到铁环里,鸡在炉膛里挂了一圈,老靳把炉门关上,然后把下面的柴火点燃,不一会,柴火噼里啪啦的燃起来,整个房间充满了浓烟,我和鱼儿呛得眼泪直流,鱼儿咳嗽着问老靳:“京城肯定没有柴火,怎么办?”老靳哈哈大笑:“傻丫头,你不会用电烤箱吗?只要温度能达到,鸡一样会熟的。”我问:“那味道是不是会和柴火烤得不一样?”老靳说:“肯定有些差别,但昙花鸡的特殊之处在于腌制和鸡腹中的填料,味道的差别,就在于此。”

一个小时以后,浓浓的香气溢满了整个房间,老靳把窗户推开,顿时整个街道全都飘满了昙花鸡的鲜香!当我们用一根铁竿把金黄色的还在吱吱流着油的鸡取出时,窗口已经站了一排人。老靳把鸡一只一只包好递到人手上,便对我们自豪地说:“昙花落是很穷,但再穷也挡不住人们要吃我的鸡,过几天,我每天都要烤上几十只,家家户户都要买几只过年呢。”
老靳把最后一只鸡递到鱼儿手里:“鱼儿,尝尝自己做的东西,感觉是不是不一样?”
我和鱼儿贪婪地品尝着自己烤的昙花鸡,啊,这刚出炉的鸡味道真的是不一样啊,所有的味蕾都被美味刺激得竖立起来,鱼儿大声宣布:“靳叔叔,我自从吃了昙花鸡,才觉得原来肯德基是那样难吃,我再也不去吃了!”
老靳嘿嘿的乐:“肯德基?我只在电视上看过,都说那是最好吃的鸡,你说它还不如我做的?”
我说:“那当然,那种油炸的垃圾快餐,怎么能和您这种纯天然的烤鸡相提并论,昙花鸡进入京城后,一定是最好吃的鸡!”
老靳笑得合不拢嘴:“你们要真在京城成功了,可要请我去京城好好看看,我也要尝尝别家的鸡是什么味道。”
鱼儿说:“去京城还不容易,您这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呀。”
老靳说:“我去了这店就没人看了……”
我笑:“等我们在京城开了店,算您的股份,到时候,全国都有您的店了,您要看的就是全国的店了……”
一整天,老靳把昙花鸡的全套做法教给了我们。原来恶婆鸡的主要工艺在于三步:首先是腌制过程,用一共18味原料配制而成腌料,然后把鸡鸭腌制10个小时,经腌制出来的鸡鸭祛除了腥味,肉质由于渗透腌料而鲜香柔嫩;其次,再向鸡鸭腹中填入以10余味天然原料调制的填料,这其中最重要的原料就是采自昙花落山中的昙花菇,配料的比例稍有差异,整个味道就完全不同;最后,用炉火烤制1个半小时,出炉的鸡鸭,就会如我们早上吃到那般精彩!
老靳说,这昙花鸡特殊的做法也是他的父辈在行医过程中,看到满山长满昙花菇却毫无用武之地,因此萌发了将它功效的念头。经无数次实验,终于成功利用恶婆鸡制作成了现在的美食。
老靳说:“天生万物,必有其用武之处,物物相生相伴,也必有其内在的法理,看一物是否有用,全在于利用,就拿着昙花菇来说,在别人眼里毫无价值,在我手里成为美食,在莫飞你们手里,说不定就成为享誉全国的珍宝。你们从京城来到这深山,又因你们的善良才把昙花鸡又带回京城,这一路,也许真是冥冥中的安排啊。”
我们又跟着老靳学了一天,昙花鸡的全部做法都熟记于心。最后一次去昙花落给孩子们上课。我们让武老师等我们的消息,到时候仍然按现在的收购价向山里的人们收购昙花菇,武老师负责帮我们供货,乡政府那一屋子蘑菇,到时一并发走。
我们和老靳一家、武老师、王乡长,还有许许多多相识相熟的人们一一道别,春节前3天的一个早晨,天刚刚亮,我和鱼儿离开了昙花落,离开了遥远镇,大山的影子随着太阳的升高渐渐被我们甩在身后,鱼儿很少说话,总是望着远去的群山,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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