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难忘情窦初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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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周睿听说高雨燕又要随父母回黑龙江,一下子就懵了。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再放雨燕走,绝对不能。自己是多么辛苦才把雨燕找回来,他不能再放雨燕走了,绝不能。周睿不敢想像没有雨燕的日子他应该怎么过?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思念,承受了太多的煎熬与折磨,他不能再这样轻易的放开雨燕,周睿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再把雨燕弄丢了,他真的害怕。牢牢地牵着雨燕的手,深深地凝眸着雨燕的眼睛,周睿的思绪飘得好远,飘到了记忆中最初雨燕飞过的日子……
那时自己应该刚上小学四年级,说起来有点早熟,但记忆确实是从那时开始的。第一次听到高雨燕的名字,是在那年举行的全乡数学竞赛中,因为周睿在自己的学校一直名列前茅,在那次竞赛中大家也对他寄予了很大希望,而他也不负众望,以85分的成绩取得了全乡第二名。一开始周睿也很兴奋,因为老师说能够取得全乡第二,在他们学校的历史上这已经是最好的成绩了,值得祝贺,周睿听了也有点沾沾自喜。后来他很好奇,想知道第一名是谁?当老师告诉他说,是另外一所小学的高雨燕,而且成绩是满分时,周睿那种兴奋感一下子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挫败感。他不明白,在竞赛中竟然能考出满分,是题目出得太简单呢还是那个女孩太聪明了呢?自己也一样付出努力,怎么和人家差那么多?周睿虽然此时还不认识高雨燕,却在心中深深地刻下了高雨燕的名字。他暗暗把超过高雨燕作为目标,期待在下一次竞赛时一较高低。后来,每次参加竞赛,周睿都会有意无意地用目光找寻,他想看看高雨燕到底什么样子,但是始终没有发现能和他想像中一样的女孩出现,而竞赛的结果也都如出一辙:高雨燕第一,周睿第二。
直到升入六年级,参加秋季竞赛的时候,周睿竟然有缘坐到了高雨燕的后面。其实当时周睿并不知道这个女孩就是高雨燕,只是当高雨燕一出现,周睿就感觉应该是她,因为这个女孩太像他想像中的样子了:高高的个头,不是那种夺目的漂亮,却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文文静静地,略带一丝腼腆,而又不卑不亢。高雨燕径直走向自己,周睿竟然感到莫名其妙的紧张,赶紧把头低下了。然后他却看到高雨燕缓缓地在自己的前边坐了下来,动作中透着一个女孩特有的轻柔。那一袭粉红色的秋装晃得周睿的眼睛晕晕的,就像盛开在夏末那朵粉红色的莲花,彰显着别样的灿烂。齐耳的学生发,黝黑而又有光泽,如果是长发,那应该就是一袭黑色的瀑布吧?周睿不禁浮想联翩。
正在周睿不知道怎样才能证明这个女孩就是高雨燕的时候,监考老师大概已经认识这个“大名鼎鼎”的高雨燕了,边看她的卷子边关切地问她:“高雨燕,这次有没有把握拿第一啊?”这个发现让周睿感到一阵窃喜,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希望证明这个答案,他只知道自己的心里从此盛满了这个秋天的粉红色,还有这粉红色上面跳跃着的如瀑黑发。
(二)
周睿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圈,透过烟圈深处,周睿仿佛又看到了他们的中学时代…….
有幸考入同一所中学,周睿把这个视为他们缘分的开始。虽然不在同一个班级,他们却同时被选为团支部书记,而且同时代理英语课代表。于是,两个人有了邂逅的机会。高雨燕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关注周睿的。因为每次考试的榜单公布后,高雨燕都会看到一个叫周睿的同学排在第二名。有时和高雨燕的分数特别接近。所以高雨燕就有点儿紧张了,怕自己的第一名有一天被那个叫周睿夺走了。所以,尽管没有正面接触过,彼此的心目中都在暗暗努力,学习仿佛也有了动力。后来,高雨燕正在读初三的二哥不幸去世了,这让高雨燕受到很大打击,从此高雨燕的情绪非常低落,学习成绩也滑落到了第二名,这也是有始以来周睿第一次超过高雨燕。
周睿终于实现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超越,可是这次超越并没有给他带来欣喜,相反地却让他有点担忧起高雨燕了。因为据周睿的观察,他发现高雨燕和二哥的感情特别好,每天都一起上学、放学,看得出高雨燕也特别依赖这个二哥。那么可想而知,二哥的不幸一定让高雨燕无法承受,她一定非常痛苦非常难过,因为遇见高雨燕的那几次,周睿看到雨燕的眼睛都是肿肿的。周睿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心疼起这个学习上的劲敌来,这让他自己很吃惊。后来,周睿鼓起勇气,给高雨燕写了一封充满友谊充满鼓励的信,总之是希望高雨燕振作起来,千万不要影响到学习。
高雨燕也就是从那封信开始,心中有了感动。她觉得这个周睿心胸真的很宽广,因为高雨燕一直认为她们两人应该是竞争对手,没想到周睿在超过自己之后,却向自己伸出了真诚的友谊之手。高雨燕心里感到很温暖,渐渐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回到正常的学习轨道。

从此,再见到周睿时,高雨燕总是忍不住送给他一个感激的微笑;而周睿呢,每当看到这个微笑,都会兴奋好几天,都会莫名其妙地开心。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睿从这感激的微笑中看到了一层羞涩,读懂了一个花季少女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秘密,这个秘密让周睿向往,更让周睿幸福。周睿忘不了每一次眼神与眼神的相遇,忘不了每一次凝眸时的怦然心动,忘不了心有灵犀的默契。就这样在静默中,他们用眼神相互鼓励,最后双双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理想的高中。
高中生活是个全新的起点,周睿的心理仿佛也成熟了很多。看到有的同学悄悄恋爱了,有的同学偷偷的牵手了,周睿心中不免也有了憧憬。终于有一天,周睿勇敢地向雨燕献上了自己的第一首情诗:
《倾听缘分的回声》
何处飘来五百年的晨钟暮鼓
轻轻唤醒情窦初开的心跳
小心抚摸那些迷茫的过往
然后迎向阳光灿然一笑
我幻化成一只鸟
载着儿时的童真飞向天空
驮着少年的芳华越过海洋
滑落洁白的羽毛和清脆的啼叫
也许有情不必终老
暗香浮动恰好
美丽的梦和着美丽的诗行
在不经意间记下心动的美妙
倾听缘分的回声
在灯火阑珊处祈祷
如果相知是上天给予我的恩典
我希望这份美丽能够长久萦绕
......
周睿是那种性格比较保守的男孩子,很喜欢这种暗香浮动的感觉,高雨燕在他的心目中就像高空中飞翔的燕子,而周睿则在内心深处渴望着,幻想能和雨燕同时幻化成鸟儿,在天空自由飞翔。
而高雨燕回赠周睿的诗歌,却成了周睿一辈子也放不下的牵绊:
《红尘最深处的相遇》
修行千年这一刻
轻展笑颜
开成离你最近
也是最温婉的那朵莲
等你含笑走过我的面前
是谁烟雨巷擎一把纸伞
古老的渡口伫立千年
是谁款款走进凝望的双眼
在我的荷心滴下一丝惊叹
庄生晓梦的那只蝴蝶
在谁的花前翩跹
那一蓑烟雨
潮了谁的翅湿了谁的眼
漫卷一捧纱帘
跌落几声飞鸟的啼啭
晓风残月映衬如莲的心事
流年里蔓延着谁与谁的眷恋
舀起一水夜色
在我的莲心植下你的容颜
只为杏花雨中那千年一遇
只为红尘深处这短暂的擦肩
......
雨燕在诗中竟然把自己比作修行千年的莲,这让周睿更感到惊讶。因为在自己心中雨燕早已幻化成那朵粉红色的莲。这难道真的是有前世今生的夙愿?这难道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红尘最深处的相遇?红尘在哪里?红尘到底有多深?周睿完全把他们的相遇融入到这首诗情境,从此再也出不来了。
就这样,没有太多的缠绵,没有太多的海誓山盟,两颗青春懵懂的心就这样紧紧相连了。两人相约一起努力,相约将来考取同一所大学。为了这同一个目标,他们刻苦地努力着。
“唉,如果没有那次意外的车祸……”周睿不愿意再想下去,那段回忆就像一场噩梦,把两个年轻人的前途彻底给毁了。后来雨燕无奈中告别了学校,后来雨燕日渐消沉,后来雨燕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接下来的日子周睿万分痛苦,接下来的日子周睿疯狂地寻找,可是没有人告诉他雨燕去了哪里,再后来周睿学会了吸烟,再后来周睿对学习失去了兴趣,再后来理所当然地落榜了……
(三)
想到这些,周睿不免有点儿埋怨高雨燕,这么多年竟然狠心得一点儿消息都没发给他,难道雨燕不知道自己会牵挂她吗?难道雨燕就一点也不想念自己吗?尽管这样,周睿却始终没有放下高雨燕,他知道雨燕一定很自卑很难过,怕她再也配不上周睿了,而把自己悄悄隐藏起来了。
最让他担心的就是怕雨燕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于是,周睿还是坚持着他的寻找,只要有可能知道雨燕下落的地方,他都去问过了,可是大家就像统一口供似的,都说不知道,就连高雨燕最好的同学叶紫、孙祎昕、彭程和韩磊也都不知道雨燕的下落。
后来,高雨燕正在读高中的小表妹甄真,实在不忍心看到周睿这样痛苦了,悄悄地把高雨燕在城里姐姐家呆着的事告诉了周睿,并细心地把姐姐家的地址画了张草图交给周睿。甄真其实一直不赞同雨燕的想法,她认为爱情不存在年龄、身份、地位的差异,只要有爱,这才最重要。甄真甚至对周睿鼓励着说:“加油!我支持你!”就这样,经过了几年的寻觅和等待,周睿终于又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高雨燕……
现在,经过几多周折,总算把婚事订下来了,本以为可以这样永远守护着雨燕了,却意外地听说雨燕又要走了。周睿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周睿只知道自己得想个办法留住雨燕,只知道自己一天也不能再离开雨燕,他害怕分别后再发生什么意外,他们的爱情不能再承受折磨了!
他决定和父母谈谈,也许结婚是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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