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苏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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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金陵的火柴作坊及江南各地的一十二家销售点都筹建完毕,开始了运作,一番宣传下,在江南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此时,京中的火柴多少也传到了江南,人们在惊奇过后,开始接受火柴的存在,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中,故在去见了汪士元一面得知这一情况后我并不惊奇,人们对新鲜的事物总有一个接受的过程,而此时,京城的火柴坊已与京师及附近北方的二十余家商行、百余家店铺签订了百余大小城镇的代理契约,所得定金超过了十万贯,更有蜀中首富唐家也派人与程老爷子交涉,有欲高价买断蜀中的代理权,但程老爷子不敢做主,遣人来征询我的意思,我同意将蜀中三年的火柴代理权以十万贯的价钱卖予唐家,很快,唐家就同意了。
在我的示意下,江南各地的主事,汪士元找的都是有经验熟练世故可靠的老掌柜,直接受我统管,而并不是由天水寨的人一手把持,我此举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防范汪士元,但我也允许汪士元在一定的限制内调动资金,故汪士元并未又任何的不满,反将我吩咐的事一一照办,有条不紊,有理有度,一番彻谈后,我得知他也本是读书人,而且是哲宗元祐年间的举人出身,因不满朝廷的昏庸无度,苛捐杂税,又恰被前任大当家江云天劫掠至天水寨,这才入了伙。
我将香皂的配方交给了汪士元,让他看能不能找齐原料弄出来,汪士元问了我一些原料具体的样色及出处后,便着手去找了,只要能找到碱和要用的香料,制作倒是简单,想不到汪士元竟将我要的都找齐了,让我成功造出了香胰子(香皂)。
楚府,夜已深了,书房中,我整个人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边洗边思量着苏记下一步的发展方向。
这时,一娇俏瘦弱的婢女提着一桶热水吃力地挪了进来,一身布衣,低垂着头用力地举起水桶将水注入到浴桶中,我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她的脸上,入目的是一张隐在略显凌乱的发丝后精致绝美的俏脸,娇俏可人,年龄绝不会超过十六,但此时,少女却是满脸通红,有些气喘,显然,对她来说,一个人从厨房将一桶几等于她体重一半的热水提来,是多么的吃力,我眉头微皱,便想叫进玉儿问一下。
少女见我望着她,匆忙低下头,倒完热水便想匆匆出去。
“你等一下”我叫住她。
少女吓得一哆嗦,转身就跪了下去,低垂着头,露出一段粉嫩雪白的玉颈,低声道:“不知少爷还有何吩咐?”声音虽小竟是极为甜美动听。
我道:“你是几时进的府?叫什么名字?”
少女语声中带着明显的颤抖道:“贱婢……贱婢……。”泪水竟是刷刷直落,将地面打湿了一片。
我眉头皱了起来,离开浴桶,披上了衣服,将其扶起,柔声道:“不用怕,你要是心中有什么委屈,不妨跟我讲讲,看我可有能帮你的。”
少女柔媚的大眼中泛起一丝异彩,似有无尽的心酸一般,泪水泛滥,泪流不止。
我叹息一声,拉她在桌旁的椅上坐下,为她倒了杯茶,少女的眼中充满了感激,半响才在我温柔的注视下俏脸微红地垂首道:“贱婢本是沦落风尘的卑贱女子,少爷千金之躯,贱婢岂敢受少爷如此厚爱,传将出去,贱婢可担待不起。”说着,又要跪下。
我忙曲身扶起,将她按了坐下,入手的肌肤竟是柔若无骨。
收回手,我默然道:“这里不会有外人来的,姑娘但请直言。”
少女含泪的大眼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眼中不由得闪过期盼的眼神,这才垂泪道:“贱婢本是秦淮河畔卖唱的风尘女子,卖艺不卖身的,幼年时父母因为饥荒饿死了,贱婢便被人卖入了青楼中,受尽人间辛酸冷暖,数月前才得蒙楚大老爷垂怜,遣人替奴婢赎了身,奴婢本以为终得脱苦海,不想,不想…….。”泪眼朦胧的看了我一眼,忽就给我跪了下去,用力地直磕头泣道:“奴婢早听下人说公子宅心仁厚,温柔可亲,还望公子务必要救奴婢一救啊,奴婢实在不堪管事的妈妈折腾羞辱,若公子不能救小女子脱身,小女子唯有一死了。”
我眉头微皱,将其扶起,叹息一声,却是唯有苦笑,想不到此女竟就是秦淮河畔的第一名妓杨月儿,还如此年幼,与我想象中的杨月儿实在相差太多了,她现下此般模样,九成是拜老妈所赐,开玩笑,以老妈的个性,又岂能容忍这样一个清纯可人的绝色佳人留在老爸身边,威胁到她的地位,没有将她卖了又或者糟蹋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时,玉儿走了进来,见到杨月儿,眼中闪过一丝疑色,杨月儿匆忙施礼低头提桶退了出去,玉儿走到我身边柔声道:“少爷,你洗好了?早点睡吧。”
我道:“夫人睡了吗?”
玉儿眉头微皱道:“夫人刚睡下了,少爷,是不是刚才的丫环跟你说了什么?”
我叹息一声朝外走去,道:“玉儿,人生匆匆数十载,很多事,但求问心无愧吧。”
到了老妈房中,老妈刚睡下,见我来了,就欲起身,笑道:“彻儿,这么晚了,找娘亲有事吗?”
我呵呵笑着钻如老妈被中,抱着老妈香软的身子躺下呵呵笑道:“好久没和老妈你睡觉了,只想抱着你睡一觉,呵呵,老妈你真香。”
老妈白了我一眼,笑道:“彻儿,有事就跟娘亲直说得了,不必拐弯没角的,娘亲还不了解你吗?这么晚了还来找娘亲,又是一脸的不正经,嬉皮笑脸的,一准有事求我,说吧。”
我呵呵笑道:“还是老妈你了解我。”
老妈眼角一挑,眼中不无得意,含笑白了我一眼,并未出声。
我一笑将杨月儿的事说了,笑道:“妈,你就算有气,让人将她送走也就是了,你就把她放了吧?好不好?”
老妈一听我说杨月儿,目光就凝了起来,细审视我半响,见我并无异色,才一笑道:“是她求你带她求情的?”
我点点头,叹口气道:“她也怪可怜的,一介弱女子,也不容易。”
老妈笑道:“彻儿,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没一点架子,心地也太善良,但你见得世面还太少,不知人心险恶,她杨月儿这点心计,岂能瞒过为娘的双眼,她以为找了你来求情,就可以脱身了不成?那有那么容易,哼。”
我眉头微皱,老妈自看在眼里,笑容满面道:“不过,你还小,慢慢的你就知道厉害了,既然你代她向为娘求情,为娘又岂会违了你意,这样吧,你也不小了,为娘就将杨月儿许予你为妾,你看可好?“
我脸一红,竟是怦然心动,但终压下了这诱人的念头,心中想起了冷凝香。
我呵呵一笑,道:“老妈你开什么玩笑,就算我愿意,老爸知道了,那还得了。”
老妈白了我一眼,道:“你爸哪里,为娘自会料理,事情就这么定了,改日为娘让人将西厢房收拾出来,你就搬到西厢房住,不过,为娘有个条件。“
我一呆,老妈笑道:“玉儿这孩子是极不错的,乖巧可人,为娘和你爹爹早就有意将她许以你为妾,将来,梦月那孩子身子骨弱,家里的事有玉儿代为打理一些,为娘和你爹爹也放心。”
我无语了,说起王梦月,我一时心中充满了愧疚,幼时,王梦月因我的原因,隆冬季节里掉进了池里,自此便染上了一身寒病,看了不知多少大夫,都无计可施,病情总是反反复复,时好时坏。
我黯然一叹,起身道:“娘亲你歇了吧,纳妾的事待爹爹回来再说吧。”出房而去。
第二天一早,依旧早起练功,练完功,看了会儿书,也不见玉儿与彤儿,出来一看,门外站着两丫环,见我出来,盈盈施了一礼,我道:“玉儿与彤儿呢?”
个子高挑的翠儿笑道:“玉儿姐听说了夫人要将她给少爷做妾,一早上就羞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至于彤儿姐,一早起来,烧水的雁儿不知咋的惹了她,就挨了一顿好打,后来就去了后院厨房,听说是要找什么人算账,也不知是谁惹了她。”
我眉头微皱,平日里,彤儿仗着老妈的宠爱,在府里就颇无顾忌,不似玉儿一般温和有礼。
当下也没说什么,便往后院厨房来,走到烧水房门口,便听得院内一阵吵闹声,走进一看,便见一群人站在四周,中间彤儿一脸愤怒地撕扯着一人,口中还骂着**、贱人一类不堪入耳的话,细一看,被撕扯的竟是杨月儿,杨月儿一脸的委屈与羞愤,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中打转,“嘶”臂上一截衣袖被撕了下来,露出一段洁白无暇的小臂,四周众人都不敢拉,也有的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冷哼一声,众人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彤儿一看到我隐含怒气的脸色,俏脸刷地一白,随后,俏目一红,低着头走到我身边道:“少爷,我…….奴婢….,都是这该死的不要脸的贱婢,无大无小的,她不过是老爷让人买回来的一卖唱的低贱娼妓,为了接近少爷,昨夜竟买通了送水的丫环,去为少爷添水,又仗着有两分姿色竟厚颜无耻地勾引少爷,奴婢今早得知后气愤不过,这才来教训她一二,好让她知道在楚家不比外面的勾栏娼院,不想竟把少爷你引来了,奴婢该死。”说着人就跪了下去,说得气愤至极。
杨月儿脸臊得通红,泪珠儿委屈得像断线的珠子般,也在我面前跪了我下去,人群中抢出一十三、四岁清秀可人的布衣少女,跪在杨月儿身旁对着我直磕头边泣道:“求少爷明鉴,彤儿姐姐说得不是真的,少爷你一定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彤儿大怒斥道:“哪来的下贱货,竟敢在少爷面前编排我的不是,你敢说我冤枉你家小姐,你有证人吗?这满院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她杨月儿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想瞒得住人吗”
又向我道:“少爷,你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都怪奴婢一时大意,才让这贱婢得了逞,不过奴婢已教训过送水偷懒的丫鬟了,下次不会了,少爷你还要读书,快点回去吧,不然一会儿夫人见不到人,又该着急了。”说着已站了起来,一脸的甜美笑容。
我摇头苦笑,杨月儿身边的少女急得泪珠打转,一个劲直磕头,地面将头都磕破了。
我曲身将杨月儿与其身边的少女扶了起来,叹道:“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回房去吧,以后不会再有人屈辱你们了。”
少女感激得又要给我跪下,杨月儿却羞红了俏脸,不敢看我,盈盈施了一礼,拉着侍女去了。
我看了彤儿一眼,摇头一叹,走了,彤儿的脸瞬间变得雪白。
老妈做主为我纳了玉儿与杨月儿为妾,二人搬到了西厢住,我依然住在书房,老妈倒也不迫我,彤儿在给了一笔银子后,被送出了楚府,挑了户好人家嫁了。
老爸一走就是三个月,回来时,苏记的香胰子也在江南开始了地方代理竞标,与火柴不同,香胰子一出来,就被人们很快接受了,一经宣传,各大商行富户争先要求代理,忙得汪士元不可开交,在我的授意下,汪士元遣人四处打听,在江南各地挑了十名身份可信且可靠的青年学徒,经过短期的培训后便担上了苏记的业务经理,各掌一方,独当一面。
在我的有意说和下,楚家也花重金买下了苏记半个江南包括杭州在内的香胰子代理权,而苏州等地三年的代理权则被朱家花了十万贯买断,各地代理权的高价卖出,这让苏记很快筹集了大量的资金,投入到香胰子的生产中,很快的,苏记生产的分三个等级的香胰子便在江南流行起来,好的冰雪香胰子三两银子一块,是专卖大富人家的,中等的则是卖给一般人家的,普通的则是卖给一般人家的,随后,苏记又推出了香水脂粉,因为我知道的香水与脂粉的配方与制作之法就是在后世也是十分流行与高级的,故比之千年前的胭脂水粉,实在是不可相提并论,很快,苏记高级的胭脂与香水就在江南贵妇人、小姐间流行起来,普通的也在普通人群中流行起来,迫得江南的胭脂水粉的作坊纷纷与苏记签订了代理契约。
考虑到古人并无衣饰店,而要卖衣服必须先选好布料再订做,于是,苏记又开起了成衣衣饰店,出售成衣,同样分等级,用的都是略经改动后的后世的经营之法,制衣同样分工序,一人只负责一个工序,从织布到染布、制衣分为二十多个工序,我在研究过后,召集了大量的工匠改进了织布机与纺纱机,均采用水力带动,节约了大量的人力。
同时,考虑到古代的交通不便,我决定自己造船,刚巧,金陵城外十余里的采石矶有个荒废了的船坞,附近山头上还有神宗年间就种的紫荆木、乌婪木等造船用的上等木料,经过一番规划后,苏记造船厂动工了,并开始在江南大量招收工匠,一个月后,一个颇具先进性的造船厂正式开始造船了,我也不想造出惊世骇俗的战舰,只是在宋朝海船的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的改进,使船更具流线性,更美观实用,但我却在内部添加了人力轮轴驱动,尾部水下添加了涡轮,两侧添加了两部水车,只要内部的轮轴转动,带动齿轮,随后带动船尾的涡轮与两侧的水车,使船速大大提升。
造船厂可以同时造三艘船,一个月后,三艘船总长十二米,最宽处达六米的涡轮船便下水了。
我同样召集了一批优秀的工匠,对马车进行了一定的改进,首先是在马车的轮子上加上了防滑的铁钉,同时还可以保护车轮,车盘下加了防震的弹簧,同时用上了轮滑弹子,减少了车轴与车轮的摩擦,增加了马车的使用年龄;同时,我创办了苏记车马行,并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人力,使其在短短的半年内遍布南北,且不断的扩大经营,负责起苏记与其他商行南来北往的货运,有天水寨的人马和虎啸寨人马的护送,在宋朝这样一个盗寇横行的年代,大大降低了风险,所以南来北往的客商都愿意将货物交由苏记转运,而我在通过车马行与船行收集了大量各地的物资情报后,利用车马行与船行不断扩大的便利,做起了粮食、布匹、茶、盐、矾等生意,矾的用处很大,不仅铸铜所必需,也是印染的必要物料,因为宋庭官府把持着盐茶铁等的交易,加之对茶农盐户茶商盐商盘剥得极重,导致有的地方茶盐贵比金银,很多地方的百姓连盐都吃不起,犹以湖南湖北、陕西、黄河以北等地为甚,故私下里,各地的商人走私盐、茶极为频繁,沿海之地,盐枭盛行,但因为各地走私的商人没少打点地方官员,官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汪士元一番劝说下,我也同意苏记暗中做起了走私茶盐买卖,不过,既要做,就要做好,别人从陆地上走私,我就从海上陆上一起来,海上直接将盐通过海路运到辽境,再转运到西夏与关外,同时还可以收购辽、西夏与关外草原等地的毛皮,一举两得,为此,只好派汪士元亲自出马,带人沿路设下了据点,还在我的示意下,顺便去辽东,探听下女真人的动静。
宋朝政府积极鼓励海外贸易,在一些重要港口开设专供外商居住的“蕃坊”,并设有“蕃市”“蕃学”,还先后在广州、杭州等地设置市舶机构管理海外贸易;宋代海外贸易范围很广,东到朝鲜、日本,西到阿拉伯半岛、波斯湾,都航行着来往宋朝的商船,但眼下我对海路还不明了,对外贸易时机还不成熟,也不敢贸然而动。
三个月后,汪士元自关外走海路带队回来。
得到消息后,依旧城南的密宅内,汪士元见我便拜了下去,虽一脸但难掩脸上一脸的喜色道:“公子,汪某幸不辱命,在关外成功建立了据点,沿路也打理好了,以后,苏记可在辽东等地自由经商,关外虽是苦寒之地,但出产的毛皮、参茸、药材等到了中原之地都是稀罕物啊。”
我一笑,大致问了一下,便问起女真人,汪士元道:“女真人在关外崛起不过数年间的事,现在在关外闹得很凶,很多草原上的小部落都纷纷依附了它。”我详细问了一下,但汪士元所知也不多,只是好奇地看着我,不知我为何会对这样一个草原小部落如此关心,我当然不能跟他说,女真部落会建立起日后的大金帝国,聊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
因为在楚府出门不便,月前,我便借口选个读书的好环境,选中了城外玄武湖畔一长满修竹奇石秀气的小山谷,在谷内建了一竹居,名为雅竹居,只要了倩儿来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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