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缘断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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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许晓像没事人一样,照旧上班,不管我怎样劝说,就是不肯到医院接受治疗。二姐还不知道。我们谁也不敢告诉她,怕她一时间忍不住告诉给父母了。小芳和陈好说离婚就离婚了,除了一点遗憾之外,没有任何的牵挂。她父母知道后,只是叹息了一回,没有说什么。接下来,她母亲又忙着托人给她物色对象。她从这桩不幸而短暂的婚姻中解脱出来,和行云可着劲的疯,天天歌舞美酒,飚车兜风,犹如云来雾去一般,倒也惬意痛快。二姐见她离婚这么容易,常常为自己这桩难以解决的婚姻头疼叹息。这一日,二姐正坐在沙发里愁眉不展,忽然接道县法院的电话,说已经判决了,让她回去在判决书上签字。二姐喜出望外,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又给县法院的领到说啥了。我正在办公室里看当天的人民日报,上面有王小波写的一篇有关船舶运输公司走私案的一篇文章,文笔犀利,一针见血。接到二姐的电话,赶紧回到家里,驱车回到县里,才知道来自郑淑桦那边的压力忽然就没有了。二姐对判决很是满意,不但得到了儿子的监护权,而且还得到了一半的财产。在判决书上签字时,问我几号了。我说五月二十八号。接着就想到过了明天就是小巧的大喜之日,不免心中伤感。签完字,拿了判决书,我送二姐回家,和父母说了许多话,想到许晓的病,不敢在家久留,连夜回到省城。许晓从梦中醒来,埋怨我既然回家了咋不在家多住一日。接着又说请了三天的假。我问她请假干啥。她说想去青岛参加小巧的婚礼,顺便看看大海。我无话可说,拥抱着她直到天亮。洗刷完毕,我给办公室主任打电话,也请了三天的假。等吃完早饭,小芳和行云就来了。小丽因这学期没有课,搞了半年的研究,正在写一篇论文,被一个难点卡住了,百思而不得其解,听说小巧要结婚,便放下手头的工作,要和我们同行,说趁此机会放松几天,等回来时,灵感就来了,难点也就不攻自破了。
我们又等待了她大约半个小时,小丽身穿宽口吊带紫罗兰色连衣裙、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短袖齐腰真丝衫走进来,开口就问她这身衣服好看不。小芳她们围着她赞不绝口,问在哪买的。小丽说在一个叫“云妮思”的时装精品店买的。行云说这个名字好听,问具体位置在哪。小丽说了半天也没能说明白,最后说等回来了带她们去看看。说着,我们来到楼下,小芳、小丽和行云上了行云开过来的红色宝马车。我和许晓坐进了我们的那辆上海大众。刚启动车,许晓突然说想坐火车去。于是,我们又都下了车,把车停放好,来到马路边拦了两辆出租车。许晓又说想做公交车,说好久没有尝到挤公交车的滋味了,怪想得慌的。小芳她们虽不理解,但还是随了她的心愿。我们好言把出租车打发走,走到站牌前,等了一会儿,跳上一辆开往火车站的公交车,一路站到火车站。公交车上,小芳她们一个劲的问许晓是咋的啦。许晓说没咋的,只是想重温过去的生活。我只默不作声,搂着许晓的腰肢,任由泪水在心里流淌。
火车是下午一点半的。因时间好早,我们到车站附近的各大商场闲逛,顺便选购送给小巧的新婚礼物。小芳买了一身高档衣服。行云买了一对翡翠手镯。小丽说不能和她俩比,选了一个普通的白玉佛祖吊坠,祝愿他保佑小巧一生幸福安康。许晓买了一个硕大的金锁,说是送给那尚未出世的孩子。小芳她们说这会儿送这个,那喝孩子的满月酒时送啥呀,要她换一个。许晓不换。我说不还就不换吧。她们问我送什么。我说没有什么好送的,就送一束鲜花吧。她们都知道我和小巧的关系,但当着许晓的面,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说随你的便好了。我没有立即买花,想着到青岛后再买也不迟。接下来,我们又去其他地方逛,走到一个抹角楼处,见一群老年妇女身穿大红衣服,腰系花鼓,边跳边敲。行云不觉说道:“等咱们老了,也像她们这样组成一个花鼓队,既锻炼了身体,陶冶了情操,又不少挣钱。”小芳和小丽立刻表示赞同。因见许晓没有说话,便问她。许晓说中,几滴眼泪飘落下来。小芳说你这几天咋忽然变得多愁善感了,动不动就掉眼泪。话音未落,就听小丽惊叫道:“看,云妮思!”我们都抬头观看,见刚开张的这家门店的门楣上赫然写着“云妮思”三个飘逸鎏金大字。小丽想到里面看看。许晓说时间不早了,等回来再看吧。小芳和行云也说就是,反正它也不会跑,回来再看一样。于是,我们转身走向火车站,没注意到从店里面走出来的一位贵妇人。她站在店前的台阶上愣了一会儿,便忙着招呼前来观光购物的客人。
我们在车站旁边的餐厅吃了饭。因许晓胃口不佳,只吃了两口菜和几口汤,所以我又买了一些水果和火腿,预备着车上吃。我们走进候车厅,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刚好挨着的空座位,看看时间,已经将近一点二十了,便来到检票口,一边说话一边等待。这时,广播里说这列火车大约要晚点半个小时。小芳她们不觉说了几句牢骚话,说也只有在国内才出现火车晚点这种现象,这和国人的时间观念有关。说着又去寻找坐的地方。我把大小包交给许晓,趁机去了趟洗手间。等回来,她们正焦灼的等我。原来,我刚走不久,火车就进站了。我说不是说要晚点半个小时吗,这连十分钟也没有啊。许晓说别说了,快走啊吧。行云说大概它知道我们在这等着它,觉得不好意思,抄近路飞来了。说着,来到检票口。检票人员埋怨我们咋才来,说火车这就要出站了,让我们走快点。小芳说这才叫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呢。行云和小丽笑着摇头。我们紧赶慢赶,总算在火车启动前上了火车。还没有找到座位,它就不耐烦的长叫一声,向前爬行了。
因无事可做,小芳、小丽和行云三个人旁若无人的划起了拳,嘻嘻哈哈的闹,扰得四邻不安。许晓懒怠动弹,坐在行云的旁边看着她们闹腾。我坐在和她们一路之隔的这面。里面靠窗户坐着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样子像教师,一问果然不假,在西安一中执教,因是个闲职,所以一年三百六十天倒有二百多天在外面游逛。这次正好到青岛旅游,顺便收集素材,和我们碰到了一处。他正在构思一篇小说,书名叫做《曾经的美丽》,讲的是一对恋人两个家庭之间的爱恨情仇。他的简要讲述引起了坐在对面的一对年轻恋人的兴趣,问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写出来。他说或许年前吧,也或许这一辈子都无法写出来。他俩不解的问为什么。他说这是他心中的一个秘密,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要不要写出来与大家共享。说完,大概是为了逃避他俩的再次询问,或者是出于其他原因,向许晓提出换座位。许晓巴不得远离她们的吵闹,立刻跟他对换了座位。他坐过去不久,就和小丽划上了拳。小芳和行云观战。刚伸两下,他就输了,不服气,又来,又输了。一连输了三次,小丽说他太次,不和他玩了。他仍不服气,要求再来。小丽说也可以,不过要是再输了,一定要罚。他问怎么个罚法。小丽说两分钟之内不准笑,不准说,不准动,否则接着罚。他说行。于是两个人又来。尽管他这次十分的认真,可还是输了,只得接受惩罚。小丽她们三个一个劲的说笑话。他实在忍受不住了,噗哧一声笑了,又被罚唱歌。他想了一下,开口唱到:“韶光留不住,又到了叶落草枯••••••”行云立刻喊道:“停!”他说:“不好听?”行云说:“你从哪儿学的?”他说:“西安啊!”行云“哦”了一声。小芳说:“你知道这首歌的词作者是谁吗?”他摇摇头说:“不知道。好像没有词作者吧,说是一首民歌。”行云说:“胡扯!那不是词作者!”指指我。他惊讶不已,忙问我。我笑笑说就是一首民歌,让她们接着玩。行云说了两句,见我不吭,便伸手和他划拳。
许晓坐在里面,见对面的女孩歪倒在男孩的怀里睡觉,不觉一阵倦困,靠着车壁闭上眼睛,想到自己的病,泪水便无声的滑落下来,伸手寻摸我的手。我见她又哭了,知道她心中难过,一面替她擦去泪水,一面将她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一头青丝,想到这头青丝将在以后的治疗中不复存在,心生悲凉之感,也禁不住的流下眼泪。她觉察到有泪水滴落在头上,抬眼看我,说:“傻瓜!”一语未了,已是泪水纵横了。我在她的脸颊上亲一口,低声说:“去医院治疗吧。”她点点头。这时,小丽在那边叫道:“你们看他俩,分明是在让我们堵心哪!”小芳说:“你早干啥去了,这会子倒嫉妒起来了!”许晓笑道:“就是要让你堵心!”说完,搂着我的脖颈,将双唇压上我的嘴唇。小丽忙用双手捂住脸说:“实在受不了你们俩了!”猛然想起张教授,不觉就怔住了。小芳见她这样,叹道:“曾经的美丽,只能空留在心底了!”也呆呆的发起愣来。行云拍打着面前的小桌子叫道:“干吗呀!一个个的都给我精神起来!”引得四周的人都看向她。她瞪着眼说:“看啥!没见过美女发怒啊!”许晓说:“美女发怒是见过,可没见过丑女发怒,今天算是开眼了!”行云说:“咋还堵不住你的嘴呀!”接着,起身走到过道里,抬手指了一圈说:“有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和我接吻?我数三个数,过期作废!”然后开始数数。刚数到二,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跑过来说:“我愿意!”行云说:“你还是个小孩,不算。”男孩说:“可我也是个男人啊!”行云笑道:“是吗。”男孩说:“当然啦!”行云说:“那好,我问你个问题,你要是回答对了,我就让你这个小男人吻我。”男孩说:“你耍懒!刚才明明说数三个数,这会子又弄出个问题来,不讲信誉!”行云说:“你说的对,做人要讲信誉的!我抱着你接吻好不好?”男孩说:“不好,应该我抱着你才对!”行云说:“可你够不着我的嘴呀。”男孩说:“那••••••那••••••我站到那上面就够着了!”说着,爬上座位,再上到桌子上,张开小手捧住行云的脸,装模作样的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口,然后蹦下来,一边跑回到妈妈身边,一边说:“阿姨的嘴可真香!”行云笑道:“要不再来一下。”男孩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说亲一下就亲一下!”然后抬眼望着妈妈说:“妈,我还想亲阿姨。”人们不觉笑起来。小男孩不好意思了,将脸埋在妈妈的怀里。行云让那位高中教师往里面坐,自己坐在了外面。这样一来,高中教师就和小丽对面。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小芳问行云刚才的那一吻感觉如何。行云说:“一个小孩,能有啥感觉啊。如果有,那也和亲我的儿子差不多。”高中教师原本很是欣赏行云的个性,听她这么说,不觉问道:“你有儿子了?”行云说:“有啊!”高中教师说:“哦。几岁了?”行云说:“咋几岁了呀,都二十多了,比我还高呢。”高中教师说:“那你今年多大了?”行云说:“我属猪的,今年刚好四十八。”高中教师说:“看不出来。”行云说:“看不出来吧,谁都看不出来。我有个养颜的祖传秘方,叫••••••”小芳接道:“叫九阴真经。”说完笑起来。小丽忍不住的乐,笑着说:“别听她胡说,她才二十六,还没结婚呢。”高中教师也乐了,笑了一回,和她们攀谈起来。
入夜,许晓吃了一个火腿,喝了半包奶,歪在我的怀里休息。行云和小芳分别与曾海洋(高中教师)和小丽换了座位,头对头的趴在桌子上睡觉。曾海洋和小丽没有睡意,继续聊天。两个人都是教师,有共同语言,聊得很是投机,从学生说到教师,又说到现行的教育体制;从工资结构说到等级制度,又说到教育乃至政府官员的**;从留守学生说到空心村,又说到眼下的大学生扩招;从国有企业改革说到下岗工人,又说到再就业;从国家的对外政策说到是否应采取强硬措施,又说到台湾问题和有争议的边界问题;从海湾战争说到恐怖组织,又说到**分子;从粮食涨价说到物价问题,又说到老百姓究竟从中得到了多少实惠,进而说到房价、油价、人民币升值等等关乎国计民生的诸多问题,一边说还一边评论,并针对所有不合理的制度和现象提出改进的方法和措施。并感叹自己不是国家领导人,如果是的话,一定硬起手腕来,绝不姑息养奸。又说如果没有雍正的心狠手辣,就绝不会有乾隆盛世的出现。接着,又说教师在没事的时候个个都是治国良才,一个比一个能说,可真到了事儿上,又都成了缩头乌龟了。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说这本来就是教师的本能嘛,并美其名曰“明哲保身”。
起初,我还饶有兴趣的听他们闲谈,后来就不行了,两只眼皮似有千斤般的重,打起盹来。不想,一迷糊就到了目的地。小丽和曾海洋分别把我们叫醒,随着人群走下火车,来到站外。此时,正是凌晨四点半还多一点,东方微现曙光,风吹到身上,稍有凉意。小丽后悔来的时候没有带件衣服。曾海洋忙从行李里拿出一件褂子递给她。小丽笑着谢绝了。又因许晓一直挽着我的胳膊,所以行云和小芳叫来一辆出租车,首先坐了进去,然后让我、许晓和小丽上车。曾海洋见我们都要走,剩下他自己,怪孤单的,要求和我们一起走。小芳和行云因没有叫他而感到有失礼貌,下了车,又叫了一辆出租车,六个人分两开来坐,我、许晓和小芳乘坐一辆车,行云、小丽和曾海洋乘坐另外一辆车,驰向小巧的住处。我和许晓都是第一次来,所以该怎么走全由小芳一个人说了算。司机也是听她的,好像她对这里的道路比司机还清楚。后面那辆车倒落得个清闲,只跟着走就是了。至于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突然,小芳喊停。司机忙刹车。后面那辆车也来个紧急刹车。我们下了车,见眼前是一条狭长的小巷,在东方的鱼肚白下显得是那样的幽静。这里原来应该是个小村庄,后来被纳入了城市之中,因为这里全是一家挨着一家的院落,房子也都是样式相近的三四层的楼房。我们跟着小芳和行云走进小巷,来到一家门前叫门。前来开门的是一位老婆婆。她见我们一群人站在门口,吓得忙又关了门,无论我们说什么都不肯开门了。无奈,小芳只好给小巧打电话。刚挂断电话,就听见小巧和老婆婆说话的声音。接着,老婆婆笑着打开房门。她一直站在门内,用身子顶着门。小巧穿着孕妇装也来到了门口,亲热的和每一个人打招呼。见到许晓,拉着不肯放手。又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来,转向小芳,问她为啥事先不打个招呼。小芳说:“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谁知老婆婆不愿让我们进去。”老婆婆憨憨的笑笑说:“没看清是你。见你们一大群人,早吓坏了,哪还有心思仔细瞅啊。”行云说:“没吓着您吧?”老婆婆说:“没有。快进来吧,外头怪凉的。”我们走进院子,随着小巧来到她的房间。小芳问:“你不是住在三楼吗,啥时候跑到下面来了?”小巧说:“老婆婆见我身子笨,上下楼不方便,就让我搬到这里来住了。都坐呀。”他们坐在了床上。我在一条小凳子上坐下来。小巧接着说:“这原是他儿子的房间,前不久结了婚,买了套房,就搬过去住了。现在这里只剩下老两口了,还有三四个租房子住的,倒也清静。”因说起买的礼物,小巧说:“来就来了,还买那些东西干啥呀。再说,到现在我还在犹豫该不该嫁给他呢。”我们都是一愣。小芳忙说:“不都说好了吗,今天就是大喜的日子,咋又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呀,你让我们咋接受啊,让谢林咋受得了啊,你这不是在害他吗!快别说这样的话了,让人寒心哪!”小巧说:“我知道他是个难得的好人,对我也是极好的。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愿嫁给他。我觉得,我嫁给了他,才是真正的害了他,同时也害了我自己。其他的不说,单是这孩子,就让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就让我一辈子都觉得对他是个亏欠。他是那么的好,我不忍心让他在别人的指点中度过一生。他应该找个比我更好的女人。”小芳说:“可他不在乎啊!”小巧说:“他不在乎,有人在乎。他现在不在乎,并不代表他将来不在乎。你的那位陈好,一开始不也是很好吗,可后来不就变了吗。”小芳一时间无言以对,直憋得脖子脸通红。

小巧后悔不迭,刚要道歉,就听行云说:“小巧,不是大姐说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陈好哪能和他比呢?他可是经受住了你的考验的呀?他要是有一点不好,你也不会答应嫁给他呀?既然答应了,日子也到了,为啥又出尔反尔呢?他是那么的真心爱你,你要是放弃了,不觉得后悔吗?俗话说过了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再也难找像他这么好的男人了,人又帅,家又好,对你又是一片真情,上哪儿找去呀,打着灯笼也难找啊!”小巧说:“既然你把他说的那么好,那你就嫁给他好了。”行云不禁大怒,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呀!只要他愿意,我这就嫁给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心里是咋想的是咋地,你不就是还想着那个让你怀孕的臭男人吗,他要是心里有你,干吗到现在还做缩头乌龟呀!”行云还想继续骂下去,被小巧拦住了。小巧说:“你别扯上别人,这和他没关系,现在的问题是你愿意不愿嫁给谢林,你只要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了就中了!”行云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气话被她抓住不放,气得冷笑几声,在地上转了几圈,可一时间又想不出该怎样反驳她。这时,小芳缓过气来,说道:“此言差矣,所有的问题归结到一点,就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他要是敢作敢当,站出来,谢林不会不知趣的要娶你。他要是没有让你怀孕,那当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嫁与不嫁的问题。所以他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如果你不便开口,我去给你问个明白,也好让你死了那份不切实际的心!”
我听着小巧舌战小芳和行云两个人,心中也在想那个男人是谁,忽然觉察到小巧瞟过来的目光,便干咳一声,引起许晓的注意,向她使个眼色。许晓忙站起来笑着说:“好了,别争了。小芳姐,你和行云姐去找找谢林,看他啥想法,这边我再劝劝小巧妹子,好歹我也是她的娘家人,我的话她或许能听进去一言半句的。”小芳说:“可不是,我咋把这个连个屁也不放一个的李治国给忘了,他可是小巧的娘家大哥哩!”行云接道:“就是!我说小巧今天咋这么大的劲,把咱俩数落的脸上没皮,原来有这个青梅竹马的大哥撑腰呢!许晓,你也走,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他的话她更能听得进去!”我站起来说:“你这是啥话,你俩没本事,咋把气都撒在我的头上来了!”行云冷笑道:“没你的本事大,除了你,谁还有本事让许晓黑更半夜的跑那么远的路,还被人打了一顿!还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野种呢!走,咱们都走,让他俩好好说话!”说着,拉小芳他们往外就走。许晓挣脱她的手说:“行云姐,你搞错了吧,我可是她的娘家嫂子耶!”行云叹口气说:“真拿你没办法,随你便好了。”说完,走到院子里,和小芳他们去寻找谢林。
房间里只剩下我、许晓和小巧三个人。小巧让我们坐。许晓拉着她坐在床上。我站了一会走进院子,碰巧房东老大爷抽着烟出来,便向他要了一支烟,跟着他来到大门口,靠着门蹲下,边吸烟边聊天。许晓见我走出去,单刀直入的问小巧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并说了和我从结识到现在的唯一的一次生气的全过程,以及她那无法预料的病情。小巧见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也没有隐瞒遮掩的必要,便讲了和我的那次偶然邂逅。许晓听完,心中便已明白,没有再问什么,劝她跟我们回省城。小巧不肯,说等这里事了,就回家去。许晓见苦劝不动,只好暂时由她,出来找我。小巧也跟了出来,因担心谢林,让我给小芳打电话问问。小芳气恼,不接任何人的电话。最后还是曾海洋给我回了个电话,简要的说了谢林的情况。
小芳他们一路来到谢林的家,叫了半天,不见有人开门,知道他不在家中,可又不知他在哪里,便打他手机,有个男人接了电话,说是某个酒吧的招待员。小芳他们忙赶到酒吧,见谢林正自斟自饮,已然是醉了。接电话的招待员站在他旁边,一个劲的劝,见到他们,说道:“他昨天晚上十一点多来到这里,不一会就醉倒了,我们想找个人把他接回去,可手机上没有存一个号码,我只好在这陪了他一夜。想着他醒了就该走了,谁知他睁开俩眼还喝,不给酒就闹,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又给他拿来酒,见他又喝醉了,正发愁呢,你们打来电话。这下可好了,赶快把他弄走,我也好去睡一会。”小芳说了感谢的话,问明钱数,替他结账。行云夺了谢林手中的酒杯,想扶他起来,不想被他拦腰抱住,将头埋进她的胸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她不要抛弃他。行云知道他错把自己当成小巧了,又急又气,又恼又羞,心慌意乱的一时间难以将他弄开。小丽和曾海洋忙过来帮她,费了好大劲才弄开他搂着她的手。行云解脱出来,忙后退几步,以免再被他抱住。小丽见行云离开,也忙松开手,向旁边跨了一步。谢林见行云往后退的老远,便猛地甩掉曾海洋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行云砰砰的磕头,求她无论如何要嫁给他。招待员收了钱,走到行云身边劝她,弄得她哭笑不得,说:“他要是真的为了我这样,说不得我真的就嫁给他了。”招待员不明白,望向小芳。小芳半打趣半认真的说:“我看你就嫁给他算了,你也该有个家了,总不能老是这样飘来荡去的。”行云说:“我倒是想啊,可他要娶的不是我呀!”小芳说:“只要你愿意,剩下的就交给我了。”行云没言语。她真的有点动心了,心想,他能如此的对待小巧,也一定能如此的对待自己,这样痴情的男人,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小芳见她不言语,知道她已经动心了,心中暗自盘算着,让曾海洋把他弄到外面去,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他的住处,让他躺在床上睡觉,把行云拉到另外一间房中劝说商议。等我和许晓赶过来时,她俩也商议好了。本来,小巧也要来,但被我和许晓劝住了。
到了上午十点多,小芳和许晓已经把行云打扮得花枝招展了。因房子昨天就已经布置好了,所以我和曾海洋只是把几处被谢林毁坏的大红双喜字和彩花修补好,到厨房里帮着小丽做饭。看着他俩有说有笑的,我心中一动,找个借口退了出来。刚到客厅,许晓从卧室里走出来,我便和她说起小丽和曾海洋。许晓听后笑道:“是吗。要是那样的话,可真是太好了。我把小丽叫出来问问她,你去探探曾海洋的口气,要是他俩都没意见,就一块儿办了,多美呀。”我也没有多想,随口说:“中。”又走进厨房。许晓跟过来,说是让小丽瞅瞅行云美不美,把她叫了出去。我刚想问曾海洋,猛然想到还不太摸他的底细,心想像他这样在高中教学的男人,到了这个岁数还没有结婚的,恐怕很难找到,除非他有毛病,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害了小丽了。正想着,小丽回来了,脸红红的,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我心中猜到了**分,出来问许晓,果然她很是乐意。我说出心中的疑虑。许晓一愣说:“可不是咋地,咱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那咋办呀。”我说:“没事,反正我没有说,他也不知道。要是他俩真有缘分,不用咱操心也能走到一起去。”许晓说:“但愿如此了。”回卧室看行云。我见无事可做,便在沙发上坐下来。这时,小丽走出来,小声的问我和曾海洋说了没有。我说没有。小丽说:“我还以为他给我装傻充愣心中不愿意呢,原来你没有跟他说呀。”我说咋啦。小丽说没咋。忽然就红了脸,笑骂道:“你这个家伙可真够坏的!”转身回到厨房。
等把菜肴美酒准备好,谢林也从醉酒中醒来,见到这番情景,不觉惊道:“你们在干吗呀?”小芳笑道:“结婚呀。”谢林说:“说结婚呀?”小芳说:“你呀。”谢林说:“小芳姐,你净拿我开涮。小巧都悔婚了,我还给谁结婚呀,快把这些东西都弄掉,看着心烦。”说着,动手去扯那些彩花气球。小芳忙一把拉住他说:“小巧不愿嫁给你,可还有人愿意嫁给你呀,天底下又不止她一个女人!”谢林说:“小芳姐,你是知道的,对我来说,天底下就她一个女人,除了她,我谁都不要。”行云乌云髙挽、插花戴金、一身红装,从里面走出来,还没开口,谢林早跑到身边,一边端详一边说:“行云姐,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行云说:“我这唱的是凤求凰。”谢林说:“不知凰是哪位?”说着,四下里观望。因和我、曾海洋均未见过面,又见我比曾海洋高大帅气,想着这房中的男人中,也只有我才配得上行云,便走到我面前说:“他吗?”小芳禁不住的乐了,笑说:“他就是李治国。有一个许晓也就够了,还想再要一个行云啊,美死他了!就是咱们都愿意,国法也不容他,非判他个重婚罪不可!”谢林笑道:“原来你就是李治国啊,老是听小芳姐和行云姐说到你,就是无缘一会,今日一见,果然不俗。”接着又对许晓说:“想必这位就是许晓嫂子了,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呀!”许晓笑道:“你真不愧是个做生意的,没有辱没了你这张好嘴!”小芳说:“快别说了,吉时已到,新娘都等得花儿都谢了!”上前一步,把谢林拉到行云的身边,喊道:“一拜天地。”把谢林往地下按。小丽和曾海洋跑过去帮忙。三个人硬生生的把谢林按跪在地上。这边许晓扶着行云,只是稍微弯了弯腰,也就算了。三个人刚把谢林拉起来,随着小芳喊“二拜高堂”,又把他按跪在地上,被迫磕了三个头。才刚站起来,小芳接着喊道:“夫妻对拜。”此时,谢林已明白是怎么回事,无论如何也不跪。曾海洋说:“早上已经跪过一次,也不多这一回。”在他的腿弯猛磕两下。谢林双膝一软,扑通一下跪在行云的面前。又被曾海洋按着头磕了一个。小芳见三拜已过,喊道:“送入洞房。”于是众人一起把谢林和行云拥如新房之内,开始玩笑取乐。谢林还一个劲的嚷嚷:“这算啥嘛,没听人家说捆绑不成夫妻吗!又不是小时候过家家。”一语未了,不知是谁拿来一个苹果塞在他的嘴里。
就这样,行云结束了她的单身日子。来的时候,别说是她,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一个戏剧性的场面。谢林闹了一回,见木已成舟,回天乏术,说了几句得了便宜又卖乖的话,在众人的笑骂声中偃旗息鼓,吃了几杯酒,也不等天黑,将众人赶出,搂着行云睡觉。第二天,两个人便回到了省城,和父母和好如初,又补办了结婚证,补照了结婚照,幸福美满的过了一生。多年以后,当两个人回想起今天这一幕时,仍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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