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法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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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赌后,穷极无聊下,刘维礼练就了另一项本领。
他本不是左撇子,放马南山时,左手用小数枝在地上划呀划的,很快练得灵活程度快赶上右手了,有一次,用左手随意丢出的石块击中前面的一棵树的树干,他眼前一亮:暗器!而以前咋就没想到呢。
那之后,刘维礼开始了“暗器”的修炼,当双手扔出的小石块可以准确击中五十米开外的老黑并让它吃疼后,他知道,这手“暗器”绝活成了,还是左右开弓!差的只是力度、远度及精度,而这些需要今后持之以恒练习就是了!
这件事造成的另外一个结果是,刘维坚有好一阵子像魔怔了一样,经常性的傻笑不说,上课的时候都会偷偷摸他的小书包,因为,让他眼馋了很久的那把射程、准度等指标都独一无二的弹弓终于传到他手里了!
长了新本事的刘维礼一不留神,六年级期期末考了全班第一,至于原因嘛,这次是全县统一命题,试题偏难,所以虽然语文仍刚刚及格,但数学的满分给他拉回不少优势。
当王丽艳第一时间将成绩单送达时,可把刘文山夫妇高兴坏了,直接用自行车驮了一筐三水少见的富士送到这位首次带来正面消息的班主任家。
回来路过邻居家时,刘文山特意停车打招呼:“老邪叔,我那大的也有点开窍了,这回在全县都能进前一百名呢。”
刘老邪同志严肃地点点头,没怎么接茬,但脸上的皱纹倒比平时浅了不少:“那个红富士一会儿给我送一筐来,上次给的那兜吃没了。我也不跟你提钱,因为下年他就上初中了不是?”
刘文山笑没了小眼睛,不满地抗议:“没有这样的,怎么能直接要礼呢?”
刘家这个年过的分外喜庆。
刘文洋的第二次高考以失败告终,这年的下半年全县金融系统面向社会招工,正读第三个高三的他偷偷报了名,并一举考过,成为乡信用社的一名信贷员,也算捧上了铁饭碗,所以尽管他大哥大嫂有点不甘心,却也没多说什么。
读三年级的刘维坚连续几年霸占班级的三甲,二年级的刘芳得了第三个班级第一,并且这俩孩子都不是书呆子——有一个刘半天在前面带着不可能出书呆子,所以没人觉得他们可能存在后劲不足问题,再加上刘维坚的人品大爆发,终于使得刘家在糨糊脑袋的问题上打了个不大不小的翻身仗。
刘文川家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如愿的是个男孩,名维谨。
这些当然是全家最关心的头等大事,甚至比今年的收入照上年翻了一翻更让人振奋,于是,几家各宰了头猪,更破天荒地允许刘家长孙带着弟弟妹妹们到水库破冰冬钓及冬泳,当然,他们的大人尤其意气风发的老叔要在一边护驾就是了。
这个年是刘维礼重生以来过得最为充实的一个年,除了可以冬钓外,最让他兴奋的是终于可以进行名副其实的冬泳了,以往,他只是接几盆凉水浇巴浇巴而已。
不过,这个冬泳的代价可不小,刘家第二代的四兄弟用了一天的时间,在冰面上凿了条长二十米宽一米五的泳道,并且每天都会隔半天去破一次冰,晚上都不例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夜晚的时候,甚至不用六个小时,水面上都会结成半寸厚的冰!
这件事将刘家溺爱后代的表现推到了极致,让三水甚至大半个王家乡为之咂舌不已,而让人意外的是,那位以嘴冷出名的刘老邪同志对此没有发表任何评价,或许,是那筐富士的作用?
过完正月十五,刘维礼自动停止了冬钓和冬泳,因为马上要到村委会换届的关键时期,爸妈应该每天晚上呆在家里等待某些应该来拜访的人,而这些天来,晚上的破冰任务都是由爸爸担纲的——毕竟,冬泳的只是他的两个儿子,在这一点上,刘文山同志罕见地贯彻了亲兄弟明算帐的原则。
因为现在非常关心某人的事,所以破天荒地,刘维礼陪着弟弟守在电视机前,并有意无意地重提那次的钓鱼事件,从爸妈的旗帜鲜明的反应中,他看到了点希望。
第一个来的是段洪武的叔爷段正平,这届村支书的候选人之一,原来的历史上他最后胜出。这位的表现可以用斩钉截铁来形容,说他还没找过刘文奇。
刘维礼明显看到父母有些意动的迹象,送走这位后,刘维礼忙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嘴:“这人是到咱家买药吗?”
刘文山似乎为解决了一个小仇恨大是高兴,笑眯眯地道:“儿子,咱家是卖药不假,可大正月的,也不能咒人家得病啊?”
刘维礼疑惑地摇头道:“不是买药吗?前天我碰到段洪武,他说他太爷总咳嗽啊?”
段正平的老父亲已经快九十了,跟他过的,不过,段正平这人对老人实在没什么耐性,虽然不能说虐待吧,但与孝顺不怎么贴边,不过,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的。
段洪武没事的时候,经常就此编排他的叔爷,但买药的事,可完全是刘维礼胡说的了。他知道爸妈对孝顺老人这点十足看重,而听了他的话,两个人明显皱起眉头,相互看了看,没言语。
“也不能是手头没钱,听总去刘文奇家打麻将的几个大孩子说,段洪武的叔爷有一天输了好几十呢,都输红眼了,磨蹭到散局也不愿意走呢。”刘维礼又加了这么一句。
“我草!”刘文山骂了一嘴,看向老婆时,目光中有种被欺骗后的愤怒。
王素霞微微点头,转向儿子,笑着道:“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手又痒了,想完几把?我可告诉你,你那条腿暂时还是记在你爸的帐上呢!”

看到父母的态度开始鲜明,刘维礼松了口气,之后期待着另一个人的到来,这个人也就是他的班主任王丽艳的村支书老子。
大家都是老熟人,类似的交道打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什么好遮掩的,简单寒暄后,王德明开门见山:“文山,素霞,二叔知道老段找过你们了,不知道你们的态度如何,希望今天能给二叔个准话。”
“我们也不瞒你,二叔,同等条件下我们没办法偏向谁。咱之间关系搁这摆着呢,没什么说的,可人家是段久常的亲叔,我们家文川和段久常的关系也是没的说,没法不给面子。”刘文山平静地道。
“二叔答应啥样的条件,你们会觉得可以有所偏向?干脆直说,我理解,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连我之所以要继续连任也是图那几毛钱。”王德明道。
“我家的条件搁这摆着呢,我的亲属也没有仕途的考虑,所以,不说咱这小小的三水,恐怕乡里也没啥我们在意的。不过,于公也好于私也罢,我们希望手上这两票能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所以,如果说有条件的话,可能就是这方面的。”刘文山道。
“我们两口子都是实在人,不说一言九鼎吧,但也是吐吐沫是钉!就因为我们并没有跟别人把话说死,所以才和二叔你在这儿说事。”王素霞道。
“这样好,我也相信你们。那说说你们的想法吧。”王德明道。
“咱都是痛快人,就不绕弯子了,我们想知道二叔是如何答对刘文奇的,别说你没找过他,毕竟他手上也有一票。”刘文山道。
话说到这里,刘维礼立刻支棱起耳朵。
“他将出任你们这组的小组长,我认为以他的能力应该能胜任。”王支书很肯定地道。
刘文山夫妇沉默了下去。
刘维礼暗自摇头,看来,没人能阻挡那头骡子上台了。之前的那位段正平的回答非常彻底,说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接触,而刘维礼更知道,实际上段正平是直接开出了民兵连长的承诺,而目前这个位置对一个白丁来说显然是最大的上位可能了。
至于这位王支书,他的底线或许也是民兵连长,不过,这位更盛气凌人,或者说他觉得刘文奇已经是养熟了的家犬,没必要给予更大的施舍,也因此,他不可避免地要被反咬一口就是了!
而刘维礼知道,如果王支书一口承诺不用刘文奇,爸妈一定全力支持王支书,毕竟这位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这样一来就皆大欢喜了。
但根据王德明刚才的态度,再想想这位与刘文奇的便宜裙带关系,皆大欢喜是不可能了。关于所谓的“裙带关系”,王德明的老婆曾在刘文奇家的被窝里抓到过现形,并当场撕打,这事全村人几乎都有耳闻。
“说说你们的想法,咱们之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商量的嘛!”王德明打破沉默。
“二叔,坦白跟你说吧,那两口子前年吓唬过我们家大礼,原因嘛,不过是看我儿子钓了条几斤重的大鱼而眼红了,想占为己有,你说,这样的人还不是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吗?
还有,前几天的时候他亲老子老栓叔来找素霞看病,跟我们诉苦说刘文奇一家三口暖暖和和地在大屋吃肉,可老两口在小屋挂冰渣的苞米茬子都吃不饱,还是那小刘涛瞒着那对儿牲口爹妈给他爷爷奶奶送过两回饺子,这才算过了个年。老头说以前他一直忍,家丑不可外扬嘛,可现在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了!百善孝为先,而对亲爹亲妈都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这样的人有资格当干部,那我他妈。。。。。。”说着说着,刘文山明显有些情绪失控。
王素霞忙咳嗽一声,打断丈夫,接话道:“我们知道刘文奇是你的人,这么些年一直支持的是你,不过,如果你愿意放弃他那票的话,我们这两票一定全给你!而之所以这么干脆,当然是因为我们更愿意相信你的信誉。”
“还有这事?这混球!”王德明皱着眉头,转而笑眯眯地看向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的那小哥俩,虚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家的事咱外人不好评说。但是,没给大礼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吧?”
“阴影?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我们不给那杂碎留下阴影就不错了!不然的话,我妈生我们哥四个,哪家受外人半点欺负,其他的都舍得跟人玩命!”刘文山自豪地道。
“既然事情过去了,那你们看看,能不能给二叔个面子,双方当面把矛盾化解掉呢?”王德明道。
刘文山嗤笑道:“二叔,我本不想怀疑你的立场,关键你和那家的母货不清。。。。。。”
王德明的老脸立刻一红,而王素霞忙抢过话头:“二叔,这事对我们家来说是头等大事,或者也可以说咱小百姓就是小肚鸡肠,所以没有商量的余地。”
“文山,素霞,不是二叔不相信你们,关键做人得有原则。就像你们说的,文奇是我的人,即便我告诉他这次小组长都没他的份,他也一定会支持我,但做人没有这么做的。所以,二叔只能说,你们两口子看着办好了。”王德明略显为难地道。
“二叔,我就奇怪了,难道说两票还比不上他那一票吗?”刘文山有些着急。
傻人,说这些干啥?一加一与零加二没什么不同,但明摆着人家更相信对方嘛!王素霞暗叹了口气,说到:“二叔,既然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两票是不可能的,因为还是最开始说的,同等条件下我们得均衡考虑,也就是说我们不会偏向任何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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