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骡子和大野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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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维礼三年级下学期刚开始,他三叔家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名维明。刘维礼兄弟正式搬回家和父母同住,奶奶还为此难过了好一段时间,好在伺候三孙子分去了一部分心。
和刘维礼一起搬家的还有老黑,它的重劳力的身份开春后将被某头预期中的黄牛分担,未来的命运,无疑一片光明。
刘维礼本想以方便学习为借口,继续为父母创造他们的二人世界,但被妈妈的一双泪眼打败,勉强和爸妈一起住了一段时间,最后他自己搬到小屋,而刘维坚这个小笨蛋终被彻底拉拢,背叛了他,理直气壮地当起了父母的电灯泡。
自从儿子们回来后,刘文山夫妇脸上笑容越来越多了。
乘凉时,刘文山经常看着旁边玩耍的小儿子的身影,自豪地对邻居说:“老邪叔,小的这个脑袋里可能不是糨糊,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张嘴就来!”
刘老邪同志会斜斜眼睛道:“哼,你那大的数学还总满分呢,可那能说明啥?不过是小聪明而已!整天就知道骑马钓鱼的,简直是胡闹嘛,年轻人,小孩得管啊,要记住: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每每这时,王素霞只会抿嘴笑,回望家里亮着灯的小屋时,心里会嘀咕:俺那大的努力着呢,虽然不好好上课,可回家后电视都很少看,并且每天都学到半夜!就是成天听收音机里叽里呱啦的那些外国台让人担心,不过儿子说了,那叫背景环境,能让人更容易集中精力学习!
刘维礼确实很努力,只是如果让妈妈知道他面前摆的课本不过是摆设,他的心思只在所谓的“背景环境”的话,恐怕也会让她忧心了。
他每天晚上确实很晚睡觉,确实在学习,不过学的是外语而已。但也不是要学出什么名堂,前世的时候他的外语确实很烂,但并没有影响什么,所以今世并不如何在意。而之所以会每天挑灯夜战,最主要的目的是做样子。
他这个刘半天的学习成绩还算不错,并且为了给弟弟妹妹们树立好的榜样,升初中的考试他会做得更突,这没什么问题。前世的时候,他就是全班第一全乡第五呢,这可是硬道理,够他们学的。
但只有成绩还不够,总得让他们知道一分收获十分努力的道理才行,所以他才挑灯夜战!至于白天溜号晚上用功这类行为是不是会对他们造成别的负面影响,就不是他能考虑的了。
解决了榜样问题后,刘维礼利用他超人的身份,终于在十岁这年学会了游泳,之后开始了垂钓生涯。
游泳是锻炼身体的最佳方式之一,他本来的游泳水平就凑合,现在有了这么个超大泳池,就更是如鱼得水了。其实,虽然王家水库这么多年来就没淹死过人,但这类地方无疑是非常危险的,对大多数孩子来说,肯定是头号禁区,也绝对有这个必要。他就是怕弟弟盲目跟风,才忍到十岁。
而记忆中前世他第一次挨老爹揍,就是因为带着小不点弟弟到水库边玩,这好象是他八岁那年夏天的事,而今世到现在他才开始到水边,想来这等带头作用应该能有效果。
至于钓鱼,前世的时候他就是个业余垂钓爱好者,虽然现在的钓具非常粗陋,但每天的收获还是不错的,家里的伙食因此得到了非常大的改善,几家的饭桌上几乎经常能见到鱼。
这当然把刘维坚和刘芳乐的够戗,尤其小刘芳,她还没到的年纪,每天下午的时候都眼巴巴地等着老黑的身影,因为,在它那粗大的脖子上挂着的水桶关系到她的小饭桌呢。
这倒不是说她像二坚哥一样是个小馋佬儿,而是大礼哥说了,小孩子多吃鱼对长身体最好了,所以她要多吃鱼,有就吃,虽然那玩意不怎么好吃,可她要快点长大,而长大后就不是小黑丫头了,因为大礼哥又说了:刘芳长大后一定是家里最好看的人!
这个时候的王家水库还属于集体所有,私人张网捕鱼是不允许的,被抓住的话,最轻也是一通好大,但钓鱼则没人管,按人头或渔杆收费的事要在十几年后才会发生。之所以会如此,主要原因是这个时候人们的水平一般,工具更一般,不怎么可能给水库造成多大损失。当然,如果所有钓手都是刘维礼这般水平的话,恐怕水库管理方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这天下午的收获颇丰,钓上二十几条过两的不说,竟然还钓来一条足有五斤的大鲤鱼!
这肯定创了王家水库垂钓的历史,要知道,目前的钓具几乎都是非常简陋的土渔杆、土渔钩、土渔飘,连上两的鱼都经常脱钩。
这个大家伙搞出的动静可不小,也将刘维礼弄的筋疲力尽,以至于有人走到身边都没察觉。

他选择的地方通常比较特别,很少有人可以找到扎堆的空隙,也就是会很安静。这么做主要是不想受干扰,要知道他的一些手法还是挺超前的,倒也不是怕人偷师,关键是解释起来不容易,毕竟他还是个小孩子。
“我的妈呀!”一声惊呼才提醒刘维礼:有人来了。
转头看时,发现是同村的刘文奇和他老婆马玉莲,刘维礼不觉皱起眉头。
这俩货可以说是整个三水村他最为厌恶的一对。这对儿是绝配,现在都三十岁,都长的人高马大,将来都属于用人渣来形容还嫌不全面那类。当然,因为他们没有无恶不作的本事,所以用该千刀万剐形容还是不合适的。
男的外号骡子,取意于这种动物的没有生育能力,倒也不是确定他没有这种能力,因为他婆娘确实生了个儿子,主要是讽刺他不介意别的男人在他婆娘身上检验生育能力;女的外号大野梨,意思是谁都可以咬上一口,但能不能咽得下去以及是不是会酸倒牙就见仁见智了。
目前为止,这对儿还没怎么作恶,只是聚众小赌、简单偷偷人之类,但十年后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将三水村祸害的够戗,并且与普通的恶心货比,他们要更恶心,对付自己的老爹老娘及唯一的儿子都半点不含糊。
“大礼,你小子挺能耐呀!”刘文奇的话中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大个儿的就得有好几斤,加上小崽儿怕有十斤鱼吧!”马玉莲手拍着夸张的大胸脯,一双牛眼死死地盯着装鱼的大桶。
“要你们管!”刘维礼嘟囔了一句。
碰上这俩货,什么兴致都没了。刘维礼强忍着见到苍蝇后的恶心,吹了声口哨,告诉不远处悠闲地啃着青草的老黑他们该走了,之后慢吞吞地收拾渔具。
刘文奇四下看了看,抱起胳膊,阴沉地盯着刘维礼:“小子,你这犯法了。”
你家的法吧?刘维礼差点笑死,哼了一声,根本不去理会。
“我是民兵连长,虽然咱是一个村的,但我得管这事。”刘文奇很认真地道。
民兵连长?好大的官啊!并且还是自封的。刘维礼知道,目前为止,这位当过兵也入了党的先生还是个白丁。
马玉莲转动着眼睛,见附近并没有其他人,心领神会地在一边帮衬:“打令,乡里乡亲的,大礼还是个孩子呢,我看算了。”
这句“时髦”的称谓当然是源于上海滩里冯程程的那位女朋友的嗲话,那个小四眼女本身就是刘维礼反感的对象,可人家怎么着也是一瘦小女,而对比马玉莲的大体格子,刘维礼更觉一阵反胃,再看到这俩货一个受用一个媚态飞扬的模样,他的胃酸的作用更剧烈了,于是忙加快收拾的动作。
“这样不好!文山大哥两口子可都是党员,他们也不愿意给国家抹黑不是?”刘文奇越发严肃。
“那可怎么办呢?我一个农村妇女也知道,这个水库可是属于国家的呀!”马玉莲皱着眉头,很是为难的样子。
任由这俩货自顾自的表演着,刘维礼终于收拾好工具,抗着渔杆提着桶,绕过人墙,向老黑迎去。
“这鱼不能动,交工!渔杆嘛,可以不没收!”刘文奇跨了一步,挡在刘维礼身前。
“我吹个口哨,老黑就会冲过来,踩死谁别怪我!”刘维礼冷冷地瞥了这货一眼。
“哎呀,你个小逼崽子,敢跟老子耍横!”骂骂咧咧着,刘文奇伸手就揪刘维礼的脖领子。
刘维礼扔下渔杆,后退一步,空出的右手闪电般探出,正抓住刘文奇张开的食指,狠狠向关节反方向撅去,刘文奇立刻塌下了腰,发出一阵痛苦的嚎叫。
刘维礼冷冷地看着一边的母货,嘴里淡淡地道:“我不喊大人欺负小孩,因为是小孩要欺负大人!”
从她男人伸手到被制住,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马玉莲惊得张大了嘴巴,眼睛中更全是害怕——这小子还是人吗?这也忒狠辣和沉稳了吧?
“哎,哎,大侄子,奇叔逗你玩的,逗你玩的,轻点,轻点,手指头快折了!”刘文奇边求饶,边吸着冷气。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蹄声停止后是一阵长嘶,正是老黑,这匹老马边嘶叫边不安地用蹄子在地上快速刨动着。
刘畏礼松开手,脚尖挑起渔杆,快速退到老黑身边,将渔杆和水桶挂好,之后手扶老黑腾身而起,稳稳地坐到老黑的背上,带过缰绳,转过身,对目瞪口呆的那俩货诡笑着道:“那事我知道了,前年和大前年的我也知道,可我妈和我爸不信,他们说你们干不出那样的事,可我偏偏知道就是你们干的呀?真奇怪!”
留下这个弹后,刘维礼一磕马肚,昂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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