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被抛弃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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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通给我放下武器!你们居然敢拿着武器对准法亚的王位继承人吗?”一声怒喝让在场的所有士兵都抖了三抖。
“夏普元帅?您怎么也在这里?”卫兵们原本看见王子殿下和难民们混在一起已经很吃惊了,现在又看见了军方的最高统帅,已经快失去思考能力了。
夏普元帅全名是夏拉普特·冯·高登巴姆,现年五十五岁。他面色黝黑身形瘦削矮小,如果不是身上那套元帅服,相信很多人都会把他错认为城外农田里辛苦耕耘的农奴——事实上,夏普元帅确实曾经是个农奴;年轻时他被领主征召做了民兵,后来又因为功劳而被领主提升为平民并加入了法亚王**。凭着自己过人的勇武与智谋,夏拉普特在军队里一步步升为士官、少尉、中尉……直到将军和元帅。在法亚的军队中,夏普元帅从农奴到元帅的事迹广为流传,无数抱着建功立业梦想的军人们都将元帅视为自己的榜样,以至于国王格伦六世对于军队的影响力还没有夏普元帅来得高。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夏普元帅想要叛乱自立为王,国王陛下可能根本找不到可以用来平叛的军队。虽然王宫卫队是直接受国王统帅,但毕竟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出身自军队,夏普元帅的积威犹在。
“我和王子殿下一同参加左相大人之子的婚礼去了。”元帅回答道。
仿佛是要验证元帅的话语一样,左相哈林板着个脸站在了夏普元帅的身后。
那个发问的小兵差点就当场晕过去了:王子、元帅、左相……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王后的那个不近人情命令,还有王国中三位真正的实权人物诡异地被挡在安达兰外面。奉命封闭安达兰的卫兵们发现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个阴谋当中,稍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
“王后她没有权利发布这个命令!”身为左相的哈林·冯·李斯克铁青着脸呵斥道,“那个女人,真的以为自己是塞希莉娅王后了吗?发布封锁安达兰命令的权利,只有国王陛下才能行使!那个女人,不把王国的法律放在眼里吗?”
“这……这个命令……是国王陛下认可了的……”面对着三位面色不善的大人物,那个被王子闪了一个耳光的卫兵居然还能大胆地回话,“我们在接受命令时都看见了,国王陛下同意了王后的命令!”
卫兵的话让王子、元帅和左相感到震惊。作为一个国家的君主,居然在最危急的时刻为了自身的安危而抛弃了自己的臣民,这是一种背叛,是国王对自己身为君主的职责的背叛。
“臭老头子!你不应该这样做……你已经为一个恶魔抛弃了自己的王位吗?”斯凯冷冷的眼神直射向安达兰宫,面无表情,“甚至于连我这个唯一的继承人也舍得放弃了?好吧,反正你也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儿子不是吗?”
“我们……被陛下抛弃了??”夏普元帅叹息道,“陛下啊,您做了件蠢事……”他的老友,左相哈林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用一种奇怪的带着少许如释重负的语气说:
“抛弃民众的人,最终将被民众所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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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该往何处去?”王子询问道,“黑暗生物还在四处肆虐。现在安达兰附近还算是安全的,但以后呢?更重要的问题是,如何才可以结束这场灾难?”
“二十年前,塞希莉娅王后曾让王都的平民们进入安达兰避难,一直顽强地撑到了教廷和从王国各地赶来的救援部队……这一次……唉!”夏普元帅想起了上一次被称为“黑暗的飨宴”的悲剧。
“王子陛下,宗教顾问阁下已经用‘心灵传讯术’把安达兰里的牧师们都召唤来了。”阿莱尔出现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现在我们有足够的治疗人手了。”
“列顿?”王子扭头向黑暗猎人看去,却意外地发现另外一个他熟悉的人,“妮可丝?阿莱尔,那个是你妹妹吧?”
“没错,陛下。”宫廷法师故意用错词,“他在教堂被袭击时救了我妹妹,看起来那丫头似乎已经缠上这位先生了……”
“你一定是故意的!!!”金发少女气势逼人,“怎么说我今天都是吃了你的亏!无论如何我都要占这个便宜回来!”
“小姐对不起,我真的没有非分之想!一切都是为了救人!即使旁边站的不是您而是一位男士,我也会如此行动的!”
“如果是男士,你就不会把你的脏手按在‘那’地方了!你完全可以让我趴在地上躲避袭击,而不是被你仰面朝天地推倒在地然后再被你压上来!我的名誉……怎么说也被你给毁掉了……”说着说着,少女声音逐渐变小,最后开始抽泣起来。
“这位小姐,当时那种混乱的场面没有人会注意到的。”列顿安慰道。
“难道……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还不肯承认吗?你们这些臭男人!”最后这一句是带着哭腔喊出来的,引得周围一片人注目。
对于和女**往经验完全为零(自然,和黑暗猎人部队中女性队员工作上的交往不算)的某光明神信徒来说,自己无意间冒犯一位小姐的举动让他很是尴尬;特别是在对方得理不饶人越描越黑的情况下,列顿在这方面的拙舌完全被显露出来。
在安全地撤退到安达兰附近后,这位被黑暗猎人随手救下来的少女不依不饶地缠上了列顿,要求对方为在教堂里意外的失礼行为做出赔偿。虽然他很谦恭地进行道歉并再三解释这只是情急下的意外事件,但是对方似乎硬要把“故意猥亵女士”的罪名扣到他的头上——从小到大几乎一直过着修道士般禁欲生活的列顿对这种有损其名誉的罪名自然不会愿意接受。不过面前这位金发少女有着一张伶俐的嘴巴,自己再怎么努力解释,其最终结果反而变成了证明“罪行”的确实。

“小姐,请问您的姓名是?”被犀利的语言轰炸得晕头转向的列顿突然没来由地问了这么一句。
“妮可丝·拉米罗……”少女抹着泪花说。
看到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样子,列顿发现自己再不做出决断,自己的名誉就要彻底毁在这个少女身上了。“故意猥亵女士”和“抛弃女性”这两项很快就会经其他人之口被坐实。一瞬间,列顿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被好运抛弃的倒霉鬼。
他咬咬牙,单膝跪下说出了让少女吃惊的话语:“为了拉米罗小姐的名誉,我,列顿·冯·罗德里克子爵在此郑重向妮可丝·拉米罗小姐求婚!”
求婚?????!
妮可丝捂住自己的嘴巴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住,看样子是彻底被震慑了——列顿的话杀伤力比圣言还强悍。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吹口哨的、鼓掌的、大声祝福两人的……这些难民们身处绝境中,依然保持着一颗乐观的心。
少女赌气地一跺脚,嗔怒道:“你们……你们都欺负我!!!”说完提着裙角扭头向自己哥哥的方向跑去。
在不远处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两位做兄长的家伙此刻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列顿居然会做出这种举动。阿莱尔面对向自己跑来的妹妹喊:“你还跑来做什么,人家已经向你求婚了!同意还是拒绝?不给对方答复是很失利的哦!”
“哥哥欺负我!你们所有人都欺负我!”少女用撒娇地扯住哥哥的手臂摇来摇去,“那个子爵真是坏死了!我只是想和他开开玩笑而已嘛……”现在少女脸上哪有刚才哭过的痕迹?
“作弄别人,现在我看你怎么收场!商业联合会的会长居然还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宫廷法师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少女在哥哥这里碰了个软钉子后,回头看看依然单膝半跪的列顿,冲他做了个鬼脸:“想娶我?没门!先问问我哥哥同不同意吧!”这句话是她大声喊出来的,周围所有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黑暗猎人站起身,走到阿莱尔身边郑重严肃地对法师说:“真是对不起……在教堂里我是一时情急之下才会那么做的。假如这对阁下的妹妹造成了什么名誉上的伤害的话,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如果她愿意嫁给我,那么以光明神的名义,我一定会让她得到幸福的,一定!”
法师和王子殿下先是互相看看对方,又看看列顿,然后突然毫无形象地弯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从没想到过,原来我们的宗教顾问阁下这么会说笑话!”
“嫁……嫁给你?我妹妹如果同意的话,我绝对赞成!”
列顿郁闷地看着两个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的家伙,岔开话题道:“这件事以后再慢慢解决,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往哪里去?”
“现在看起来,巴布里亚内除了安达兰外只有学院区算比较安全的了……法师们不会容忍黑暗生物玷污他们的实验室的。但是我怀疑那些高傲得可以把鼻子翘上天的法师是否会让难民们去避难——啊,对不起拉米罗,我不是在说你……”王子分析道。
“斯凯你还漏了一个地方没有说,那里虽然比不上安达兰和学院区防卫严密,但也比待在这里等死好。更何况安达兰里的牧师们已经被罗德里克子爵全**来了。”阿莱尔笑着说,好象小孩子在向自己的小伙伴展示自己的新玩具一样。
“那是哪里?”看着得意洋洋的挚友,王子焦急地问。
在旁边的妮可丝插嘴道:“哥哥你说的不会是我们商业联合会总部吧?”
阿莱尔点头:“是的!”
斯凯一把拉过法师,在他耳边低声说:“你不想活了?左相大人和夏普元帅还在这里呢!你们干的那些走私挖墙角的事情万一被他们发现……”
“问题是,如果我们继续在这里耗下去的话,迟早也会被黑暗生物杀掉,不是吗?”阿莱尔苦笑着向众人说,“最近我们向北地的矮人秘银锤王国订制了一批有意思的东西,我想那些东西应该可以保护大家。”
“哥哥你疯了?!那些东西要是让他们看见了……”妮可丝大声反对,“我们会因为叛乱的罪名被送上断头台的!”
被少女这么一喊,左相与夏普元帅疑惑地看向宫廷法师。
“火枪,从矮人王国运来的新式速射火枪。”阿莱尔依然一副淡然平静的表情,“王国排名第一的禁止私有武器。”
“有多少?”左相追问道。
“一共一千零二十四支,外加一百万发金属子弹,总价值约二十一万五千吉拉。”法师认真地回答着左相的问题,“到现在为止,我们武装的士兵大约有三百人左右。”
“目的呢?”
“当然是为了我的朋友……”阿莱尔看着身边的挚友,斯堪威坦里·休·法亚王子殿下。
左相点头:“不是叛乱就行,宫廷内的政治我没兴趣参与。”
夏普元帅先是惊诧地望着自己原本铁面无私的老友,之后又若有所思地说:“陛下抛弃了我们,我们自然也不用去理会他……小子,你们的东西可不可以卖给我们一些?”
“荣幸之至,元帅阁下。不过军火贸易的事情还是找我妹妹直接谈比较好,毕竟现在是她在掌管商业联合会。”阿莱尔鞠躬行礼,脸上浮现出平静而慵懒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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