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章 听书(下)[28号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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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杨提步赶将近去,只见周遭睹了厚厚一群人,俱都仰头聆听,不时响起一阵哄然掌声,围在中间的是一个身穿长衫,手摇折扇的中年人,正站在一个小搭台上,滔滔不绝地侃着
姬杨也自来了兴趣,在外围听得不带劲,便拉着王芙儿,没命儿往里面钻,仗着灵便身姿,竟也教二人挤进最前头去。
这时说书先生正说一段关于刘备火烧博望坡的三国史,讲到兴处,摇头晃脑,指手画脚,津津入味,已自醉了。
饶是如此,其娓娓动听声音,引人入胜的情节,却也让姬杨二人听得如痴如醉,甚以为稀奇。不少时工夫,这一章书已接近尾声,说书先生清了清嗓,道:“却讲刘玄德一把大火烧得那夏侯惇连滚带爬地退了兵去,也自引兵回城去了,荆州之主刘景升早已设下庆宴,接玄德三兄弟入席,庆祝此战大捷。席上俱是旬酒庆敬,寒暄琐事,这里就不便多提了。”顿了一顿,道:“好啦,这一回目只到此为止,欲知刘玄德将后何去何从,请听下一回评说。”望了望周遭望不边的人众围着自己听书,也自得意,拱手道:“多谢各位朋友赏脸,不避冰天寒日,站来听敝下小侃。”
台下掌声顿时连片响起。良久方息,那说书先生正将卸台收工,前面便有听客提议:“李先生一口故事说得好不娓娓,天不见黑,不如再说一段吧。”此话一出,应者四起,俱都要求他留下,姬杨、王芙儿二人站在最前头,也大声附合起来。
那说书先生本也意犹未尽,见得听客兴致如此高涨,更不愿扫了众兴,登上台去,挥手止下众人声音,笑道:“既然大家如此厚抬,敝人却之不恭。三国志评说每日一回,这规矩可不能破了。承大伙儿的情,便来侃一段近来听闻的轶事吧。”
台下闻此哄然叫应。
说书先生压压嗓门,道:“这件事敝人也是自一个赶龙泉城回来的朋友那里听来的,真假可也难辨,权当调耍,能博大伙儿一笑便已足矣。”
姬杨、王芙儿听此,对望一眼,心里俱思:“龙泉城?我们不正打龙泉城过来吗,这事忒也巧了。”
却听说书先生继续道:“说起这事,可神奇着咧,不过我那朋友也非亲见,而是从城里一家唤作‘龙泉酒楼’里的掌柜那儿听来的。”
姬杨二人听此面面相觑,不由莞尔,心道当真也巧到家了,自己几日前还在龙泉酒楼里逗宿,能有什么轶闻,却不曾听那掌柜说来?
只不知那说书先生下面的话更让姬杨二人大吃一惊,听他说道:“大家或许有人听说过霞岭四盗这个名号吧,嘿嘿,这四人可是仙霞岭及龙泉这一路的巨盗,当真是恶贯满盈,臭名昭著得紧哩,这平日里人们见了都得避之不及的四个贼人,你道现在怎地,居然给几个不知名的少年英侠给料理了。”
台下有些许听客闻此哗然起哄,显然是对霞岭四盗或多或少有些了解,更有一个神色萎琐的中年男子抖瑟着问:“先生这话真也不真,那四位大神爷可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惹不起的主儿。在此说这些大敬的话,若传入几位大神爷的耳,当心项上瓢儿给摘下来。”
他这话一问,立即引来周遭一阵哄堂,旁边一个高瘦男子便答他腔道:“缩头六你胆子忒也小了吧,对这些贼盗也毕恭毕敬,不如去认他们作干爹算了。”
那被称为缩头六的中年男子很是嗤之以鼻,道:“你很有胆量是吧,有本事将这话在四位大神爷面前说了,看他们把不把你皮剥他三层下来。”
高瘦男子道:“可别,我还想多活几十年呢,这四贼俱已下了地府,让我在他们面前说这话,岂不是叫我也早早下地府去吗。”
缩老六咂咂舌,仍自不敢十分相信,指指地下,小心问道:“四们大神爷真的魂归地府了?”
高瘦男子道:“可不是么,这事我早上便已闻得一些端倪了。我们这地方儿的人去龙泉城做生意的人可多着了,他们好几人都带回同一样的消息,怕是假不了的了。”
缩老六拍拍惊心,自语道:“虚惊!虚惊!”神色一转,蓦然间胆大了好几倍。
却看姬杨听到此处,恍然大悟,心道:“敢情说书老头儿正是说自己和九妹、曲大哥三人呢。”
王芙儿忙转过头来,附耳也道:“杨哥哥,我们这回可须出名喽,这说书的老头儿竟然说起咱们这几个‘英侠’来了。”

姬杨微微一笑,小声回道:“别打岔,且看看这老头儿怎生个说法,听闻说书的为了讲故事动听引人,往往将原事夸大其词,瞧他能不能将咱吹成仙喽。”
王芙儿点点头,当即转正头,去瞧那说书先生的戏。
看那说书先生继续道:“首先须向大伙儿表明一下,敝人下面所说的事,绝对是转自龙泉城‘龙泉酒楼’的掌柜的原话来的,可无半点加工造作。我那朋友听来这消息时是在这事发生的第二天,照算过来,今日距事情发生那日也只四五日罢,当真是刚出炉的香馒头,又鲜又热,管大伙儿听得满意。”
他一段叨絮下来,才步入正题,道:“话说前几日的一个下午,天气拼命儿冷,冰天寒地的,龙泉酒楼的掌柜依旧坐在柜台边算着账本,他这回可乐着呢,心下里自有着小九九,盘算着这种冷赤赤的天气,过往商旅是最喜欢拣他这样豪阔的店面入住的。虽然现在看店里才不过三四个客人,但天过日昳,很快就有大部的客人要陆续来了,店里两个伙计此际可也忙得不可开交,自是在厨下帮忙准备客人的伙食去。
门口外忽闻一阵叫声传来,随后便见三个汉子扛着一口大箱子进来了,后面还领着五六个妓子。
那掌柜的抬头一看,立刻吓得面失血色,心里已叫苦不迭,原来这三个汉子他也识得,不是别人,正是往日里如瘟神一样供着的主儿。
或许大伙已猜出这三人的来路,没错,正是霞岭四盗中的三个,但具体是哪三个,我想这个恐怕大伙儿就未闻其详了。我也不卖关子,爽快地将这三人的名字说出来,他们便是四盗中排行第一、第二、第四的黑老大,江老二,铁老四。
却问那酒楼掌柜如何见了这三个贼人就吓得不成模样?原来原由便在这里,大伙儿业已明白,这霞岭四盗大多活动在仙霞岭、龙泉城一带,往来频频,在城里寻宿自是家常便饭的事儿了。偏也是这四贼生就一副享受的相儿,这龙泉城里许多宿馆中,偏只选中这门牌最招风的‘龙泉酒楼’。
大伙儿也须明白,这为贼作盗,理字都是搁在刀头上的。这四贼要住进酒楼里,做生意的自也没得话说,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他们可真一丁点儿道理也讲不得,每次入宿不付钱也就罢了,还将店里已入住的客人统统赶将出去,将整个馆子强包下来,更甚者是,店家稍有怠慢,便来个拳打脚踢,非得将人打个半死才肯罢手。
那酒楼掌柜万般奈何不得,只得自己认栽,四贼来扰,生意自然也做不成的了,权当花钱送瘟,正如说的那般,供瘟神哩。
只是如此每月都来搅和三四回,掌柜当真是笑在面上,怒在心头,只恨不得能够活吞了四贼。
这日见得他们又来滋扰,哪能不被吓坏。先前的小九九自然也泡汤了。当下只有明哲保身,按照惯例,将三贼好好伺候下来。
却说店里有一个叫林子的伙计,是新来的,挺不识趣儿,见得掌柜竟须照着那三个汉子的面子,将已入住的客人退了去,心生不满,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酒楼里好几十间上房,来人连箱子算上也用不过十间,哪须将其他客人赶了。”
他这一句话虽小,竟也教那为首的黑老大听见了,二话不说,照着他脸便甩一掌过去,想黑老大一个谙武之人,这一掌何其了得,那伙计林子一边脸的两辨牙齿已被打塌下来,更是哼也未哼,昏死过去。
酒楼掌柜则在旁吓傻了眼,哪里敢劝,只得待三个贼人进得房去了,才敢送伙计林子去看大夫。”
他压压哑嗓,转转手中折扇,这入冬的大寒天气,其实已用不上,只不过摆场子罢了,继续说道:“却说这变祸突生,酒楼掌柜一整个下午就郁闷起来了,生意自然是没有的了,大门虽然敞着,却无一个客人前来问宿,其实这消息一传了开去,谁还敢嫌命长,来触这霉头啊。
日入时分,掌柜的寻思三个贼人多半不会出门了,正要吩咐伙计将门闩上,却忽见门外转入一对少男少女。”
姬杨与王芙儿相视一笑,心里俱道:“这老头儿费了许多口舌,总算到我们登场了。”当下更凝起神思,瞧他如何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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