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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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寒芳自从答应巴清主持事务,就开始忙了起来。她准备对所有的管事进行一个统一培训。彻底改变他们现在的“坐、等、靠”的工作状态和作风。
培训利用上午的时间进行。下午则用来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和进行常规巡视。
许寒芳利用晚上时间做了一个培训的教案。当然这也需要嬴义帮忙动笔。她看着教案洋洋得意地想:如果培训完,这些人的效率一定可以事半功倍。自己或者巴清就省心多了。
她把所有的管事分成四批,每天上午让他们在四个不同的时间段来参加培训。每天只培训半个时辰,这样也会不影响原有的正常工作。
培训中讲到一些问题时,许寒芳让大家提出一些工作中的案例,然后大家一起分析着解决问题。起初大家还很拘束,后来在她的引导和鼓励下,大家开始各抒己见,争论不休。每到这时她都会微笑着看着大家,最后协助当事的管事提出解决方案
培训第一天,她就是以这种方式解决了盐矿的工人罢工问题。
盐矿管事汇报说:“工人罢工是因为工作太辛苦,工钱太低所致。他们要求适当调整工钱。”盐矿的管事刘飞长了一张国子脸,浓眉大眼。说起话来,整个屋内都会嗡嗡作响。
许寒芳淡淡地笑问:“你认为该如何处理呢?我相信你已经有了好的办法。”
刘飞思考了一阵,小心地回答:“工人的要求并非不合理,我觉得可以适当满足他们,但是不能纵容他们。不能让他们养成动辄就罢工的习惯。而且对带头者施以惩戒。”
许寒芳点点头笑着,果断地说:“就按你的意思办!”转头对沉稳地大家说:“你们一直在第一线,远比我要了解情况,所以我相信你们提出来的方案应该更合理、更全面。考虑更周到。”
刘飞意外地望着她,以往都是主人当众发号施令他们执行,试探着问:“您不见工人了吗?”
“我为何要见他们?”许寒芳茫然问:“他们的目的是提高待遇,而又不是见我?”
刘飞瓮声瓮气地说:“可是,以前出现了这种情况,都是由主人去安抚大家。发号施令。”
许寒芳淡淡一笑:“有你来做就行了,你安抚他们、发布新令是一样的,何必非得我去?”顿了顿缓缓道:“——再说,如果我这次去了,下回他们有什么要求还会闹着见我,你还有何威信?放手去做吧,不要怕做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同样的错误不犯两回,我不会责怪你们的。——记住,只有在你们确实处理不了的时候,才是我该出面的时候。”
这几句话虽然是平和的语气说出来,却透露着信任和威严。众管事都敬佩地望着她。
许寒芳敛起笑容,正容道:“也正因为这样,你们处理每一个问题时必须要慎重。记住!在给我提出来问题的时候,同时给我提出来一个合理解决的方案。不能单把问题摆在我面前,等着我去处理。——还有,我不去亲自处理不代表我不关心。你们必须把每一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处理方式和结果上报给我。不许漏报瞒报!否则严惩不怠!”
众管事频频点头,恭敬地伏地顿首领命。
许寒芳的这种启发式教学不仅教给了大家科学的方法,在课堂上解决了实际问题,他更帮大家养成了一个思考解决问题的好习惯。不再像以前一样,日常工作还行,一遇到突发事件就只是慌着请罪、请示,请求主人出面处理。
而且许寒芳命管事刘飞带头把每天课堂上搜集的案例汇总了起来,以留给大家作为案例参考。实现了经验共享。
很快,各管事的工作效率翻了一番。很多问题都在管事那里得到了及时处理,许寒芳也清闲了许多。
巴清听说了这特别的培训,也好奇地来听讲。课后连称受益匪浅。
晚上,许寒芳和嬴义又在灯烛下整理教案。
嬴义笑着说:“您的办法还真多,没有想到复杂的事经您的手就变得如此简单。这些天我也跟着学了不少东西。”的d4
许寒芳盘着腿坐在一边,思考着明天的教案,听到嬴义的夸奖,嘻嘻一笑说:“我也是照本宣科搬别人的。我唯一有的一丁点儿可怜的经验,是开豆腐坊的时候积累的。现在我发现,管理大同小异,小到豆坊,大到巴家都是一样的管理方法。”想起豆坊,又想起来了浩然,心里一阵刺痛,低下头继续整理教案,努力不再想他。
“豆腐坊?”嬴义停下毛笔,仰脸想了想:“是什么,我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许寒芳微微一笑:“给你说了,我是来自两千年后,你没听说过的多了。汽车、火车、飞机你听说过吗?电脑、电灯、电话你听说过吗?超级女生、星光大道你听说过吗?”
看着嬴义连连摇头,一脸迷惑,许寒芳呵呵笑道:“有些东西你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所以别想了!——如果有机会带你到未来看看。”
嬴义释然一笑,低头继续写字。写了几个字又停下笔抬起头,脸上露出神往的笑容……
许寒芳整理好教案递给嬴义,低头看嬴义正在抄写铜矿代理管事提出的一些问题汇总,突然想起来说:“我看管家巴福这几天喜气洋洋的,好像有什么喜事似的。而且印象中巴清说了不再查问铜矿的事之后,他好像如释重负似的。”
嬴义停下毛笔,仔细想了想,点点头:“嗯!我也留意到了。”
许寒芳理了理秀发,说道:“你抽空帮我查查他,我总觉得他有问题!我很想知道那些铜矿究竟运到哪里了?”
“是!”嬴义点头回答。
但是,几天来有一件事许寒芳一直想不明白。那就是巴清在她接手巴家事务的第二天,派人送给她了壹千两黄金。来人留下黄金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了。
当金灿灿的黄金摆在许寒芳眼前的时候,眩得她眼都花了。哈哈!这么多的黄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也爱财,可是我不能贪财。这么多黄金虽然看着喜欢,但是我不能要,一定要退回去!
带着黄金找到巴清,巴清正在喝茶出神。见到许寒芳,巴清笑着招呼:“妹妹来了!”可笑容有些僵硬。
“我来把黄金送回来。”许寒芳直接了当的说:“无功不受禄,这么多的黄金我可受不起。”
“妹妹言重了,妹妹这些天如此辛苦……望妹妹能够笑纳。”巴清笑得牵强。
许寒芳耸耸肩,挑着眉呼道:“如果是这样,那我更不敢收了!我又没有做什么。你还是收回去吧。”给工资也不用给这么多吧?真是难以接受。
巴清言辞闪烁地说:“妹妹……我最近身体不好,多亏了你帮我打理家中事务……”
“你不要这样说。这是我该做的。吕相国派我来就是让我协助你的。”许寒芳坚持。
巴清浑身猛地一颤,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妹妹就别再推辞了,以后巴家还要靠妹妹了……”看巴清的样子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靠我?怎么会靠我?难道想用这些黄金买我在巴家做一辈子工?许寒芳想要坚决推辞,看到巴清欲哭无泪的样子,心又软了。只好勉为其难地道:“那好吧,我暂时先收着。将来或许能派到更有用的地方去。”

巴清释怀地笑笑,如释重负。
巴清的态度使许寒芳莫名其妙。回到房间,她摸着充满质感的金锭,掂在手里沉甸甸的。心生疑惑:干嘛突然要送给我这么多黄金?就算是薪水也用不着这么多吧?每天看到这些黄金,她就觉得闹心。只好让嬴义把黄金先收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暗自留意看黄金将来能否派到有用的地方。
没想到,很快黄金还真派上了用场。许寒芳在视察各个工场的时候,发现已是仲秋,可工人和奴隶们穿的还是薄薄的破破烂烂的单衣,吃的还是冷饭,住的还是八面透风的工棚。
本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思想,许寒芳决定用巴清送给她的黄金改善一下工人和奴隶的福利待遇。她核算了一下,先改善了工人和奴隶地居住环境,然后置办了一批冬衣,送到各个工场的工人和奴隶手里。这让所有的工人和奴隶都感激不尽,干活更加卖力。
许寒芳的无欲无私让嬴义和众管事更为敬佩。
许寒芳居住的院落一直是独立的环境,巴家仆人除了按时送一日三餐外,平时一般从不打扰。
秋天的落叶刚被虎贲军打扫干净。
许寒芳正在院子里和虎贲军说笑聊天,嬴义抱了一坛酒走了进来。
看见嬴义进门,许寒芳乐呵呵地说:“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说你呢,你就回来了!”
“什么说曹操曹操到?”嬴义和众人异口同声不解地问。虎贲军在许寒芳面前也随意了很多。
许寒芳可爱地吐了下舌头,顽皮地说:“就是说嬴义嬴义到!——嬴义你抱的什么好东西?”
嬴义笑着回答:“是坛好酒!”
“好酒?”许寒芳故意斜睨着嬴义:“你拿坛好酒做什么?”因为她知道,秦军纪律严明,虎贲军在外出执行任务期间是绝对不允许喝酒的,否则军法处置。
他们这些人要想喝酒,只有回到咸阳解除任务后遇到逢年过节才能喝酒;或者遇到主上特别赏赐才能喝酒。上回解嬴义的蛇毒,也是因为吕不韦说巴家男主喜饮远近闻名的虢镇秦酒,让带给巴家过世男主祭奠用。否则哪里会有酒?
嬴义讪讪地笑笑说:“是孝敬给您的。”
“给我?别!我不要!”许寒芳白了他一眼,故作认真地说道:“我又从来不饮酒!别给我!快拿走!”
嬴义抱着酒坛子呵呵干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许寒芳,在揣摩她说话的意思。旁边的虎贲军似乎也已经闻到酒的香味,一个个都禁不住直舔嘴唇,直咽口水。
酒坛子上沾有的酒香已经透入呼吸。许寒芳看着周围众人都是一副馋相,忍不住扑哧一笑:“拿来我看看!”
嬴义连忙陪笑双手把酒坛子递了过去。
许寒芳轻轻启开封口,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满院飘香。就连住在外院的虎贲军也闻到酒香纷纷走出屋子,闻香查探。
“嗯!果然是好酒!别人都是闻香下马,你看兄弟们是闻香出门。”许寒芳赞道:“你哪里买的好酒?”
原来嬴义经过暗中调查和跟踪,发现管家巴福经常去一个酒馆喝酒。
酒馆是一个外乡人开的,酒馆里酿的一种杂粮酒远近闻名。离酒馆好远就已经闻到扑鼻的酒香。
嬴义到酒馆第一天就实在是忍不住抱了一坛子酒回来。
外院的虎贲军都忍不住在院门外探头观看。
嬴义一直嘿嘿傻笑,看样子他是爱酒之人。
许寒芳一想,兄弟们跟了自己这么久一直是尽心尽力,任劳任怨。说道:“你再去买两……”又一想既然做人情,不如就做的大些,索性道:“这一坛子,怎么够一百个人喝?干脆再去买上十几坛,大家喝个痛快!”
嬴义一愣,还不敢确信这是真的,耳边听到许寒芳催促:“还不赶快带人去?”才开怀的一笑,领人前去。
朗朗的明月,冷冷的清风,浓浓的酒香。
许寒芳和所有的虎贲军在院内席地而坐,和大家开怀畅饮,有说有笑。当然滴酒不沾的她还是以茶带酒。
许寒芳发现嬴义真是海量,而且喝酒的样子看起来充满豪气。总是端着酒碗一饮而尽,然后惬意地用袖子蹭一下滴在下巴上的酒液,一脸的满足和享受。她还发现,别人喝完酒会显得迷迷瞪瞪,可嬴义好像越喝越清醒,越喝眼睛越明亮,亮的像璀璨的星光。
嬴义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笑着低声问:“您真的不饮点吗?这么好的酒。不喝真有些可惜。”
许寒芳摇摇头,笑道:“我不喝。你们喝吧!我喝一点都会晕头转向,呼呼大睡。”
嬴义酒碗往前一伸,一个虎贲军过来又给他满满斟了一碗,他放在鼻边闻了闻,赞道:“真是好酒,我还没喝过如此好的酒。听说此酒是用高粱、糯米、大米、小麦、玉米五种粮食为原料酿制而成。”
五种粮食?印象中只有五粮液是五种粮食酿造吧?许寒芳忍不住把酒拿过来又闻了闻,不喝酒的她哪里会闻出来?忍不住问道:“不会吧!难道这就是五粮液?”又呵呵一笑,道:“如果是的话,当然是好酒,我给我爸买的时候好几百一瓶呢!都说这个酒的特点是香气悠久,酒味醇厚、入口甘美、入喉净爽、各味谐调、恰到好处。我还不知道它原来有这么悠久的历史!”
嬴义的眼睛炯炯生光:“您说的又是两千年以后?”
许寒芳点点头,想起爸爸妈妈,恐怕他们现在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吧?恐怕他们现在悲痛欲绝吧?黯然低下头。
嬴义盯着许寒芳看了片刻,问道:“想家了?”浑厚的声音听起来暖暖的,柔柔的。
许寒芳撇嘴勉强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现在我的爸爸妈妈怎么样了?我真的好想他们。”抱起双膝,把脸贴在膝盖上。
嬴义冲大家一挥手,虎贲军都识相地噤声,然后轻轻退下。轻轻问:“您不开心吗?怎样会好些?”
许寒芳眼泪已经划过脸庞,她把下巴抵在膝盖上,也不去擦拭,她不想被嬴义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知道他关心他。
可是细心的嬴义还是发现,轻轻安慰:“你一定可以回家的。不要哭了。”
他怎会知道我想回家?许寒芳诧异嬴义能看透她的想法,转头望着他。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悲伤的情绪,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笑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嬴义笑笑,没有回答。
许寒芳颓然道:“唉!没有紫水晶,只怕不好回去!”夜重了,风凉了,她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双肩。
嬴义关心地说:“这会儿风大了,您回屋吧?”
许寒芳轻轻摇了摇头,又抬头看了看星空,喃喃地说:“就算我要回去,我也找到他和他道声珍重再回去,否则我会遗憾一辈子……”
嬴义理解地笑笑:“如果需要,我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许寒芳望向嬴义诚挚地说:“谢谢……”她抬起头望着夜空。我在这里有挚爱的爱人,有挚诚的朋友,拥有了这些,我也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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