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男儿当自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我站在原地,想到今后可能见不到这美人了,心中万分不舍。又觉得白枫行事多少有几分古怪,要说具体缘由,却又说不上。
发了一阵呆,换上昨晚跑路的那件衣服,还把那个包袱背上,摇摇摆摆往护院处走去,要和郑头儿等一干兄弟道个别。一路过去,看门护院的全是麻友,听说我赎了身,全都道贺不迭。
到了护院处,里面依然是麻将声一片。
我找到郑头儿,把事情讲了一遍,郑头儿作恍然大悟状,说难怪去找花妈妈给我赎身时,他咬死了五十五两不松口,原来被白枫抢在前头,不过反正结果也是一样。
我问明从后院出去最近的路,便拜别而去。
此时心中无事,我慢慢地边走边看,穿过后院的院门,眼前的景物迥然不同。
只见好大一片平整的土地,搭了十几个木棚子,屋顶铺着油布,地面上散着刨花木屑等物,除此之外一棵树也没有,不像个住人的所在,倒像是个木料加工厂。
我好奇起来,从板缝往里一看,棚子里堆的全是木头,再看一间,还是木头。
场地中心矗着个极大的木棚,我悄悄往里一张,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材,还散放着一些桌椅、板凳、衣柜等半成品,还有沙沙的声响,似乎有人在刨木头,难道这里真是个家具作坊?
我挑了一把还未上漆的椅子试了试,极为舒适,线条简洁流畅,结构之精巧雅致,以我的眼光看来,应该是大师级水准了,其馀家具也是件件不俗,只是不知这样的东西,市场上价钱如何。
如此一来,我倒想会会这个木匠师傅了。顺着刀凿声往里寻去,见一个少年正在低着头专心地刨木头,一身粗布衣裤,漆黑的头发以一根木簪子绾住,侧面看过去颇为清秀,不知为何,觉得有点眼熟。
我咳嗽一声,少年转过头来,只见他面色有点苍白,脸型略见清瘦,虽然不如白枫之丰神如玉,也不及青云秀美如画,甚至还比不上那晚那个冤枉大爷俊美,倒也是相当养眼。只是这眼熟的感觉,为何越来越强烈?
那少年睁大眼睛看了我一会,好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红,你小子还不错嘛,卖了五十两,总算没赔本!」
自从进入春华馆以来,我的下巴第二次掉到地上,这个手艺超群的木工少年,赫然便是花妈妈!
我歪在椅子上喝茶压惊。花妈妈,不,我觉得现在还是叫他花若言的好,说手上还有点活计不能放下,叫我先坐一下。
他自己抱着一根木条,刀凿齐飞,木屑纷扬,神情专注得就像世上只有他和那块木头,整个人精神焕发,和当妈妈时的机械刻板真有云泥之别。
我有些疑惑,瞧他既非特别精明,心思又明显不在业务上,这个年纪是如何做到这么大一间妓馆的老板的?
我咳了一声,问:「花老板,你这个春华馆,莫非是子承父业?」
他头也不抬,道:「是我哥哥留给我的。」
「哦,那你哥哥现在?」
「死了。」
我「哦」了一声,也不好再问,他却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刨子,道:「我看过不了多久,哥哥留下的这个产业,就要卖给别人了。」
「财政困难?」
「咦,你怎么知道?」
我撇撇嘴,「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管理乱七八糟,老板不懂业务,不务正业,这样的企业不倒闭才是没天理。我敢打赌,你接手这里绝不超过两年,不然的话,春华馆早就不姓花了。」
「喂!你这人讲话客气点好不好?」他气结,鼓着腮帮子怒视我。
「再加一条,听不得批评,七情上脸,说话幼稚。春华馆死定了,赶快准备一下后事吧。」
「你!」
他抬腿就踢,我躲在椅子后面,左一挡,右一挡,他始终踢不着我。
就这么闹了一阵,看他已经气喘吁吁了,我走过去抓着他手腕把他推到凳子上,道:「歇会儿吧。我看你精神不振,未老先衰,一天到底睡几个小时?」
他瞪了我一眼,「你才未老先衰。我一天睡两个时辰,怎么啦,碍着你啦?」
「哎呀,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过劳死?一个人要是长期工作时间过长,劳动强度过大,心理压力过大,就会导致精疲力竭,甚至引起身体潜藏的疾病急速恶化,继而英年早逝。
「我的一个同学,进了什么四大、五大的企业,天天加班,有一天一睡不醒,就这么死翘翘了。
「还有一个哥儿们,下了班还不休息,天天打网游到深夜,呐,就像你这样,结果心脏病发作,还好救护车来得快,才捡回一条命,到现在还落下后遗症,半边手脚不利索……」
他听得脸色发白,「那、那怎么办?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干脆把这里卖掉抵债,我去给人做家具卖钱,也是饿不死的,以后到地下被哥哥骂,那也没办法了……」
我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一手拍拍他的肩膀,一手指向自己。
「别担心,我就是老天派下来帮你的。不是我自夸,我以前也是老板,管的企业比你这个大多了,你这点问题嘛,只是小菜一碟,你把这里交给我,包你药到病除,起死回生!」
「你?」他一脸不信。
「我!」我坚定地点头。
接下来我双目生光,口若悬河,纵论经济学、管理学、营销学教程,兼论比尔盖滋、巴菲特菲利浦·科特勒、松下幸之助。
并以警察审问嫌疑犯的方式,盘问园子里多少相公多少小厮仆妇护院厨子火头管家买办姓甚名谁个性如何每月开支几何用在何处何人经手价格高低货色好坏何处存放何人监管现馀库存多少现金几何债务多少利息高低有无将资产抵押每月收入多少来自何处何人是大客户请追溯至少三年历史资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一个多时辰之后,花若言垂头丧气昏昏欲睡,最后道:「行了行了我信啦,那就交给你吧。」
我立马趋前一步,紧握他双手,目光炯炯,「我办事,你放心!」
之后我便扯着他到房内翻查帐薄、契约等物,边看边问,一开始他还有问有答,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地没声了。
等到看得差不多了,已经过了三更,见花若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打个呵欠,伸脚将他踹到里端,往床上一歪,立刻人事不知。
第二天我一大早便起,一人独自上街去了。
清晨的空气吸进胸口,真是浑身清爽。
自从稀里糊涂地穿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一连十来天坐监似地窝在一个小小院子里,嘴上虽然不说,心里真是憋闷。美女诚可贵,金钱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这可是自由的空气啊!
此时我已知当今天下两分,北为齐,南为楚,我所在的便是齐国。
昌平城在都城以南约一百里,据说乃是国内第一大城,因北接琛景二州富庶之地,南通齐楚边境口岸,水陆两便,历来是商贾云集之地,其繁华比之都城尤有过之。
一路慢慢行去,大部分东西都是从所未见,看得我颇有兴味。
路过一个铺子,居然看到有卖烟叶,大喜过望,立刻抢进去买了一捆。可惜没有烟杆,只得抽出一张卷成好粗一根,用火石点着,死命抽了一口,顿时浑身上下四万八千个毛孔,没一个不舒畅!
有酒有烟,事业有开端,将来干出了名堂,自然也不愁没女人,再加上山青水秀,没有环境污染,实在不比二十一世纪差嘛!
套用咱伟大领袖的话,古代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这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老天爷把我摆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干下去,做一枚永不生锈的螺丝钉!
不过话说回来,眼前接下的着着实实是个烂摊子。别的倒也罢了,所欠的债务真正叫人头疼。
春华馆一年的收入也有一万馀两银子,只是出多进少,每年倒要向外借几千两的帐。
若是放在现在倒也无所谓,负债经营嘛,但这个变态年代,全都是些放高利贷的,竟然月息三分!三分啊!不到一万的本金,现在连本带利已经滚出将近两万的债来了。
妈的,昨天听到这个时老子咋舌不下,恍惚间看见大雪纷飞,杨白劳老泪纵横地串场而过。
有这么一大笔高息债务在身,靠着改善妓馆本身的经营那是无济于事,必定得干一票投机生意,我拎着烟叶转来转去,四处打探消息。不一时到了中午,肚子饿起来,便去了间酒楼吃饭。
菜还没上,从楼梯上来一人,似乎看着我在笑。我抬眼看去,不由心里大窘,原来便是那晚稀里糊涂跟我做了一次的公子。
他见我回望,笑着拱了拱手,斯斯文文地道:「兄台,几日不见了,可好?」
我咳了两声,只好站起来答礼。
他又连忙还礼,道:「难得碰到兄台,我在那边订了座,若不嫌弃,不如移驾过来共坐?」语气甚是热切。
我道一声叨扰,便同他过去。
他选的是一张临江靠窗的桌子,虽然不是雅间,但三边都有隔断,地方也很宽敞,凉丝丝的江风吹在身上,甚是舒畅。
他今天穿了一身云纹淡石青色锦缎外褂,质料极佳,但花色朴素,八成新旧。手里拿着一把文士用的折扇,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觉一双手的指甲修得甚是整洁漂亮。
身板挺得笔直,端端正正地坐着,他脸上一直挂着礼貌的微笑,略显得有点拘谨。
唔,有教养,有身分,还能和知府一起逛窑子,八成是环境优越,不知世事的世家子弟。
他见我看他,脸上又是一红,道:「还没请教兄台怎么称呼,何处高就?」
我早晓得他有这么一问,不慌不忙地道:「小弟叫做张宏麟,原本做生意赚了点钱,又当了几年无业游民,现在老本吃光了混不下去,前几日才刚刚在春华馆谋了个主事的职位,兄台千万不要见笑,哈哈,哈哈。」
「哦?恭喜恭喜,这是正经职业,小弟哪敢见笑。不瞒张兄说,小弟今年二十有四了,还要依靠父母为生,和张兄相比,那才叫一事无成,惭愧无地。」
我心说,那你是应该惭愧的,老子十七岁上大学,刚进大学就跑业务,二十三岁就自己开公司,二十六岁就成了大老板,虽说现在运气不好混回去了,怎么也比你这个米虫强啊。
但听他说话谦和,倒也很是喜欢,我便道:「多在父母面前尽孝,那也是应该的。兄台气度高贵,家风严谨,定是出身名门,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公子?」

「取笑了,我哪是什么名门公子。不过家里有几亩薄田,尚可度日罢了。小弟姓时名远,小字幼齐,家住颖都,还是头一回离家远游,说是出来长长见识,其实不过游山玩水罢了,实在惶恐得很。」
我想哄鬼吧你,信你没背景就是傻子。瞧不出模样老老实实,做起戏来倒是一本正经。不过在外面行走,多留个心眼也是应该的。
想着他和官府通气,便问起市面上打仗的流言是否正确。
时远听我问这个,怔了一下,道:「齐楚两国虽历来不和,多次交战,但三年前江夏一战,楚军大败,国力亏空。当今圣上即位以来,又偃武修文,奖励农商,多次遣人去楚地修好,我看开战一说,不过是谣言罢了。」
我很是不以为然,多次听人道楚人因江夏大败,以为国耻,把齐国派去修好的使者都撵了出来,因此最近边境的防务甚紧,哪有他说的那么和谐?
想要再问,时远对这个话题却是很不上心,扯来扯去都是吃喝玩乐,纨裤子弟果然没什么搞头。
我心里有事,坐了一会便想走了,正要起身告辞,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轻咳了一声,低头道:「张兄……」
哇,干什么欲言又止的,干什么脸红成这样……
想起来了!这小子也有那方面的爱好,这个、这个……不会是看上了我,想和我来一段下半身的交往吧?
……其实也无所谓啦!反正做都已经做过了……不过、不过……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头啊……
「那、那个事情,张兄一定很有经验吧?」
「我、我只是管事的,不是卖的啊!」
「是不是卖的都不要紧!只要有经验就可以了!」
「不会吧,随便在街上乱拉人,不怕传染爱滋吗?呃,当然院子里也不是好到哪里去啦!」
「无论如何,你要帮我!」
「开什么玩笑!我在上面还可以考虑,不然你还是去找青云吧!」
「就是因为青云不行才找你的啦……呃,你、你说的在上面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老张从来就是要在上面的,下面免谈!」
「所以我才问你在上面的经验啦!」
突然发现谈话可能走入了岐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发现酒楼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纷纷用怪异的眼神往这边看,有个人还站起来大声叫:「小二,打包!妈的,什么龌龊地方!」
饶是我脸皮比城墙还厚,也有些挂不住了,时远脸上花色斑斓,就更不用提,他一把拉起我的手,用折扇遮着脸逃跑似地往楼下冲。
这边小二急了,大喊:「客官,客官,您还没付钱呢……喂!站住!拦住他,这边有两个吃霸王食的!对!就是那边一对狗男女!不对,狗男男!」
结果事与愿违,我们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被一群愤怒的小二围了个水泄不通,当然也少不了八卦的酒客与好事的路人,一时热闹非凡。
「什么东西,不干不净,还敢跑到我们天香楼来撒野,活得不耐烦了!」
「看那小白脸,细皮嫩肉的,一定是哪家院子的相公。还有旁边那个,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呸!两个男的,恶心死了!」
「瞧哇,还拉着手,真是恬不知耻!」
时远一张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似的,一只手伸进怀里想要掏钱,由于过度紧张,左摸右摸,半天拿不出来。
我暗骂一声蠢材,一直拉着我的手干什么,害得我也只好跟着跑,惹出这群白痴围观,好玩得很么?
我咳嗽一声,甩掉他的手,取了半块散碎银子扔给小二,道:「一场误会,只是突然想起点事,走得急了点,你看大爷像给不起钱的人吗?」向四周一拱手,「各位,这里没戏看了,大家散了吧。」
众人这才不情不愿地散开,我扯了时远一把,从人群中走出,一直走到街道的拐角处,背后还兀自传来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时远一直不能从紧张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出了人群,又是拉着我一阵急走,拐过两、三个弯,有一处僻静的小院子,推门进去。
门边的小厮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公子回来了。」
他只模模糊糊地应了声嗯,不由分说地扯着我往里走去。
我心里嘀咕,这算哪门子事,怎么跑到人家卧室来了?
内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简简单单一张床,一个衣橱,没什么花哨装饰,却都是精致的好东西,看样子时远家境颇为不俗。正在打量,时远却将窗户一扇扇关紧,屋里顿时黑成一团。
我心中暗惊,这、这是做什么……黑暗中时远似乎靠了过来,离我很近,几乎感觉得到他身上的热气。
「张兄,我有一事请教,请张兄千万要帮我。」
黑不溜丢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异样,我顿时大觉不自在。
「哈,哈哈,有话尽管说,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呃,时兄,你不觉得这里太闷了一点吗,不如把窗户拉开一点如何?」我边说边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
手腕突然被扣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波光流动。
「张兄走错路了,那边是门,张兄心肠真坏,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开着窗户说……」
咦,这、这种腔调,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对劲……
彷佛印证我的想法似的,身体的某个部位也有点不对劲了!嗯……按说……其实……说到底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不过就是感觉很不对劲,很不对劲……
「就是刚刚说的事啊。这个,这件事情实在是难以启齿,想来想去,只有张兄可以商量。请问张兄,如何才能、才能……唉,我这几天去青云那里,都不能……不能成事……这个,要如何是好?」
我一愣,原来是这样啊!喔,说到这个,我倒是晓得原因。我手一拍,「那是当然罗!」
「哦?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话到嘴边,还好及时咽了回去,要冒出「你本来就是下面那个,要翻到上面当然不行」这句话来,麻烦可就大了。我转口道:「因为,呃,那个可能,情绪不够。」
「请教张兄,情绪要怎样才能够呢?」
「这个嘛……嘿,你问到我,算你运气好,面前就是一个专家。」
讲到这个话题,我精神一振,眉飞色舞。
「你知道吗?在**的过程中,前戏是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前戏不是**的序曲,而是**的一个过程,可是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一点,还有人有一种误解,以为男性不需要前戏。
「其实,这些都是非常错误的!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电灯泡,开关一开就亮,开关一关就灭,所以适度的前戏,必不可少,要充分调动触觉、嗅觉、听觉、味觉乃至痛觉……」
话音未落,耳垂陡地一痛,**辣的气息撩拨着耳郭,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道:「痛觉……是这样么?」
我一个激灵,半边身子哄地燥热起来。脑子里一片昏乱,想要推开,又觉得没什么理由需要推开,想要顺势一倒,又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还来不及有什么动作,一条温热的舌头顺着我的耳沿舔了下去。
「味觉……」
轰的一声,一股热流从大腿根部直冲头顶,我一个翻身将他压到床上,脑子里最后一点意识说:「自己送上门的,可不能怪我……」
***
从时远家出来,我看看天,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我慢慢吞吞往春华馆踱去,只觉得下盘虚浮,上身却又是疲劳又是轻松,相当的舒畅。这种感觉一点也不陌生,四一九嘛,只不过以前是和女人,现在是和男人而已。
说起来,男人的感觉还要更对路子一些。
想到时远脸上的表情,禁不住想笑,虽然最初还是意思意思似地反抗了两下,但很快就放弃了翻到上面的努力,配合得天衣无缝,一脸享受,呻-吟得那个**,真是天然的一个零号!
可惜我走的时候他睡着了,下次碰到他,一定要好好开导开导,让他明白自己的位置,不要再浪费精力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了。
我摇摇摆摆、志得意满地回到春华馆。
营业时间快到了,花若言还在刨木头,问他便道:「不是说好交给你打理了吗?还来问我?」
好嘛,还真是心放得宽啊……算了,有这人没这人差不了多少。我叹口气,到他屋子里找块帕子洗了把脸,整整衣冠,往前院去了。
我先在大门口熟悉业务,不一时客人便陆续上门。
我跟着小厮一边招呼一边认人,随着一个个客人经过,我是越来越兴奋:这里简直就是个金矿!
除出本城巨贾、外来富商,最多的便是官府中人。每次来必定找雪烟的是个告老还乡的老翰林;喜欢三天两头换相好的是今年乡试的解元;听说是喜欢赖帐的,那是城关的千总;几个月来一回的,是凤鸣县的从事郎中……
想到上次还来了个知府呢,我不由得心里大乐,咱们做生意的,最要紧就是要搭上几个当官的,这地方现成的人脉,须得善加利用!
正自喜上眉梢,踌躇满志,小厮侍书捅了我一下,悄声道:「魏大人来了,他不喜欢招呼,跟着我们行个礼就完了。」
抬头便见一人拾级而上,四十来岁年纪,相貌威严身着便装,身后跟了一名小童。我连忙跟着侍书躬下身子,一阵衣衫带风,二人从人巷中穿过。
等二人走远了,我才喘了一口气抬起头来,问道:「魏大人当的什么官儿?」
「本道安抚使。」
「安抚使是什么官儿?」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除了他之外,没见过更大的官儿了。」
我一听,眼冒金光,这可是大鱼一条!忙问:「他和哪位相公相好?」
「那自然是馆里的头牌,白枫白相公罗。」
听得这句话,我眼里的金光顿时化为绿光,神志混乱似狂化前兆。
好半天回过神来,只见侍书胆战心惊地望着我:「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爱拼才会赢,男儿当自强,只有出人头地,好东西才会轮到你。」
「说得也是,今晚席上有烤乳猪呢,那叫一个香啊!可惜咱也只能闻闻。」
我白他一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