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侠骨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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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仁一面派人通知厚照,一面收拾战利品。激光手枪和影像通话器李愿一直随身携带,这次自然为守仁所获。夫妻俩又叫人把他们三人抬进内室,并排放在一起。
没过多久,厚照便带着江彬等人匆匆赶来。进门直奔守仁卧室。看见李愿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和死人没什么两样,厚照心花顿开,大声赞道:“王守仁,真有你的!嗯,不错,你为朕立了一个大功!”
守仁谦逊道:“托皇上的洪福,守仁幸不辱命!”
厚照点头微笑。一错眼又看见了雪薇,两颊微赤,冰肌雪艳,活脱脱的一个睡美人!顿觉春情如潮,爱之入骨。忍不住说道:“王守仁,你是否想再立新功?”
守仁不解其意:“皇上的意思是……”
厚照却又腼腆起来,掉目他顾道:“张永,你跟他说。”
张永早就看出了厚照的心思,笑嘻嘻地说:“皇上看上了雪薇小姐,你把她送进宫当妃子吧!”
厚照身后的少黎顿时紧张起来。他进来看到雪薇也躺在李愿旁边,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守仁踌躇道:“这个…守仁夫妇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不知小女心思如何?”
张永道:“她当然是肯哪!天下的女子,谁不希望进宫服侍皇上啊?”
“也不尽然。小女的性格有些乖张,我怕她适应不了宫里的生活。”
守仁内心并不想女儿进宫。厚照贪多嚼不烂,嫔妃无数。他现在是喜欢雪薇,待新鲜劲一过,势必抛诸脑后。那时节,深宫寂寞,晚景凄凉,岂不是毁了女儿一生幸福!
守仁的支吾犹豫令厚照很是不快。他冷冷地说:“这种事情,还是做臣子的主动一点好。”
守仁顿时感受到了“圣意不可违”的巨大压力。忙顿首道:“皇上既有此意,微臣岂敢不遵。就照张公公说的,微臣愿将小女和李愿一道送往京师!”
厚照登时回嗔作喜:“好!等雪薇封妃之后,你就是朕的国丈。咱们君臣的关系就更密切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女,臣不敢不给。这真是做臣子莫大的悲哀!
少黎暗忖,雪薇到了北京,我当尽全力保护她,使她免受皇上的侵犯。但一想到厚照出神入化的武功,他心里又没有十分的把握!
守仁又将李愿的激光手枪和影像通话器献给厚照。厚照饶有兴趣地接过激光手枪,瞄准窗外的一棵樟树,连扣扳机,可扳机纹丝不动。他气得把枪一摔,骂道:“什么破枪,扳机都扣不动,一块废铁而已!”
江彬拾起来掂了掂:“这也许正是此枪的神妙之处,未来人能打响,我们却打不响!”
厚照又拿起影像通话器把玩起来。江彬忽然忧道:“皇上,李愿身上的这套神衣不除,等他醒来,我们还是制服不了他!”
厚照沉吟道:“那就不必等他醒来。趁他此刻昏睡不醒,我们砍掉他的脑袋!”
“不妥,不妥!”江彬连连摇头。“李愿的妻子及两个机器仆人尚未落网,他们的本领很强,现在把李愿杀了,他们必然找我们报仇。我怕会有什么不测!”
“那依你之见呢?”
“先把李愿关进天牢。等抓住了方意,销毁了两个机器人,再宣布他们夫妇为妖孽,当众处死!一则消除未来人的影响,二则彰显我皇威名!”
张永道:“两个机器人神通广大,你如何能销毁?”
“简单!”江彬微微一笑。“两个机器人是铁做的,我们先用皇上手里的那个玩意儿把他们的电断了,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
众人恍然大悟。那天在飞船上,李愿确实用那个仪器断过无敌、无畏的电,将他俩变成了两块顽铁!
厚照点头道:“江彬说得对!少黎、飞曼,去把李愿的宝衣脱下来!”
少黎、飞曼答应着蹲下身子,连着将李愿翻了几个个,也没有在宇航服上找到一条缝。两人急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下手。
“我有办法!”守仁冷不丁地说。“我曾见李愿摸捏袖口收放过宝衣的面罩,其袖口处肯定有控制宝衣的机关。”
守仁说着抓起李愿的左腕,宇航服袖口上果然有一红一绿两个按键。他一按红键,头盔上的面罩蓦然落下,复一按,又倏地收起。再一按绿键,宇航服砉然一响,从腰胯处裂成了两半。
众人大喜。少黎、飞曼用力将分成上衣与裤子的宇航服脱了下来。守仁又命夫人取来一套自己的衣服,替李愿换上。
厚照喜溢眉宇,搓着手道:“好,好样的!王守仁,你立刻集合一队兵马,我们去宁王府捉方意!”
宁王府东升楼宸濠的卧室,娄妃正在和丈夫谈心。为了壮胆,她把方意也叫了来。
娄妃道:“王爷,前不久皇上在城内遇刺,若非李愿及时赶到,早已丧命。我听人说,此事系王府四大高手所为!”
宸濠矢口否认:“胡说八道!四大高手好好的,干吗要去行刺皇上?!”
方意道:“他们自然不敢行刺皇上,除非幕后有人指使!”
宸濠暗自心惊:“难道你们怀疑本王?笑话,我和皇上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方意不动声色道:“当今世上,人人都有谋杀皇帝的动机,因为皇位是权力与财富的象征,人人都想得到它!杀了皇帝,就可以取而代之。”
方意的话有如晨钟暮鼓,震得宸濠两耳发聋。他呆呆地看着前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娄妃谏道:“王爷,你贵为亲王,身负国恩,可不能怀有二心,做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国家的事啊!”
方意也婉言相诤:“其实谁当皇帝都没有关系。只是争夺皇位,势必兵戈扰攘、生灵涂炭。天下百姓何辜?孰轻孰重,请王爷三思!”
宸濠越听越怕,忙豪言掩饰道:“你们俩别疑神疑鬼好不好!本王对朝廷忠心不二,哪能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娄妃和方意的意思,无非是给宸濠敲敲警钟,防微杜渐。现在见他已生惧意,也乐得给他一个台阶下。方意道:“王妃娘娘,王爷说得也是,他若真想害皇帝,那天皇上来王府吃饭,他早就在酒里下毒了!”
宸濠更觉心惊肉跳。他狐疑地看着方意,正待揣测她的言外之意,一名家将跌跌撞撞地跑来,惊恐万状地报告:“不好了,王爷,皇上和王都御史率领一队兵马,已将王府团团围住!”
娄妃和方意不知何事,相顾骇然。宸濠反而镇定自若,安慰她俩道:“别慌,不会有事的!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
遇事不慌、处变不惊正是宁王性格上的亮点。
一出中门,四大高手就迎了上来,个个脸色惊惶,焦躁不安。大力魔王道:“必是我们行刺皇帝的事暴露了,昏君亲自带兵来抓我们的!”
玉面郎君道:“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跟他们决一死战!”
铁拂观音附和道:“对,我们一起冲出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元一教主道:“你们先掩护我突围,我出去后再率元一教人马从背后掩杀,夹击昏君,救王爷脱险!”
“你们先都别急。”刘养正也从屋内走了出来。“我看未必就是你们暴露了,还是等王爷出去探明昏君的来意再说。”
宸濠表示赞同:“对,现在还不是硬拚的时候。你们谁也不许轻举妄动!我和刘养正出去探探虚实,你们四个隐蔽在暗处,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宸濠带着刘养正和一群家将走出大门。王府四周果然全是红衣毡帽的士兵,密密匝匝,人喊马嘶。厚照、守仁、伍文定、江彬等人骑着高头大马,当中而立。厚照身上竟赫然穿着李愿的宇航服!
宸濠厉声道:“皇上,您带人包围王府,意欲何为?”
厚照笑嘻嘻地说:“皇叔,朕带兵前来,不是兴师问罪,而是希望你交出未来人方意!”
宸濠愕然道:“交出方意?!未来人怎么了?”
王守仁催马上前,道:“未来人包藏祸心、兴风作浪,等同妖孽。有旨从速缉拿!现在李愿已经落网。请王爷速速交出方意,不然,与未来人同罪!”
宸濠心念电转。皇帝必是意识到未来人对自己的皇位是个威胁,所以先下手为强,想除掉他们。李愿现今已陷罗网,方意危矣!

忖罢,宸濠一拱手:“皇上、王都御史,方意是王妃的救命恩人和好朋友,容我回去跟她商量一下。”
厚照略略点头。守仁道:“好,我给你一个时辰。请王爷王妃速作决断!”
宸濠返回院内,大门随之轰然紧闭。娄妃和方意正好出来探听消息。宸濠便将情况大致讲了一下。方意惊诧莫名:“王爷,你是不是听错了,李愿怎么可能会被他们抓住?!”
“是真的!李愿船长的神衣现在就穿在皇帝身上。他们带兵包围王府就是来抓你的!”
方意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昨天雪薇来请李愿和她去都御史府吃饭,这一定是王守仁设下的圈套。李愿完全可能因为雪薇而放松警惕,以致中毒被擒!
“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呢?!”娄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方意也有些失魂落魄。她呆呆地看着宸濠:“王爷,你打算把我交出去吗?”
“当然不会!”宸濠一怔。“我要那样做就不跟你商量了。”
同是未来人,宸濠对方意有着和李愿截然不同的感情。拉拢不成,他视李愿为一个威胁,欲除之而后快。但方意,他从未想过要害她。方意救过娄妃的命,又在王府搞义诊,还经常给家将、仆人看病,检查身体。王府上下对她都很尊敬。加之方意美丽华贵、气质高雅,魅人摄人;大家朝夕相处这么久,宸濠早已把她当成王府中的一员了,又怎么忍心看她被厚照抓去处死呢?
四大高手忽然从隐蔽处冲了出来。玉面郎君道:“王爷,让我和青蚨保护方姑娘从后门杀出去吧!”
宸濠点头同意:“光你们两个还不够,大力魔王和元一教主也去吧!”
郑、杨二人躬身答应:“是!”
方意茫然道:“王爷,你把我放了,皇帝问你要人怎么办?”
宸濠沉吟道:“这个…我是他的皇叔,谅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方意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豪情,表情也变得清朗起来:“算了,你们把我交出去吧,我不想连累大家!”
宸濠骇然道:“不行!落在他们手里,你会没命的!”
方意淡然一笑:“王爷只管放心,他们杀不死我!”
玉面郎君豁然道:“对,方姑娘有神衣护体,昏君奈何不了她!”
宸濠沉吟道:“除了束手就擒,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方姑娘,你们那对金童玉女的机器人呢?何不联络他们来救你们?”
方意摇头苦笑:“没有通话器,我没法和他们联系!”
“通话器?”宸濠眼睛一亮。“玉面郎君,你速去将方姑娘的那三件宝物取来!”
“是!”谢端阳如飞离去。
方意故作诧异道:“那三件东西不是掉在森林里面了吗?”
宸濠面有惭色:“那是本王想留住方姑娘,不得已才说了谎!现在情势危急,你的防身武器理当原璧奉还!”
说话间,玉面郎君就已捧着影像通话器、激光手枪和背包式飞行器回来了。
方意喜形于色,拿起通话器就拔通了无敌、无畏。
无敌、无畏的全息影像骤然出现在院子内,把宸濠等明人惊了一跳。
“意姐,你找我们?”无敌、无畏笑容可掬。“核原料收集器业已装满,我们正准备返回南昌呢!”
“无敌,无畏,你们听着,船长现已落在大明皇帝手里,我马上也要被他们抓走了!你们火速返回南昌,跟踪我发出的信号,救我们脱险!”
无敌、无畏脸上的笑容倏然消隐:“是!意姐,我们马上返回!”
两个机器人的影像消失了。方意扬扬手里的通话器:“这个我带走,飞行器与激光手枪暂时先放在王府,什么时候需要我再来取。王爷,王妃,小谢,你们多保重!我走了,再见!”
“方姑娘,你千万小心!”一语未了,娄妃已是珠泪盈颊。
方意点点头,毅然转身。家将拉开大门,方意昂首走出。宸濠夫妇及刘养正等人跟在她身后。四大高手仍潜回暗处观看。
方意走到明军阵前,一眼就看见了厚照身上丈夫的那件宇航服,她心里一痛,不禁朝厚照怒目而视:“大明皇帝,你把我丈夫怎么样了?!”
厚照尴尬地一笑:“他好端端的,正在睡觉。”不知怎的,他这样恩将仇报,觉得很对不住眼前这位高贵大方的未来美人。
王守仁向伍文定耳语了几句,即沉下脸喝道:“拿下!”
伍文定带着一群士兵,拿着蛇一样粗的麻绳朝方意扑去。方意早有准备,黑索飞来的一刹那,她扣上了面罩,并用影像通话器将宇航服和面罩的开合键锁死;又将通话器戴上右腕,表带随之扣死。
士兵将方意双手反剪,五花大绑地捆好后,伍文定果然在她的袖口处摸索按键。但不论他怎样揿按,宇航服和面罩都毫无动静。他又试图捋下方意手腕上的通话器,可它就像长在肉上一样牢不可摘。
伍文定向王守仁报告了这一情况。守仁知道方意早有防范,不知施了何种种魔法锁住了宇航服。他也无可如何,只得把手一挥:“带走!”
士兵们拥着方意,滚滚离去。望着他们的背影,宸濠夫妇不禁怅然长叹,神魂若失。
厚照、守仁一行回到都御史府,便将方意塞进了一辆囚车。又叫人赶来一辆马车,把李愿和雪薇抬了进去。同时放进车内的还有一个樟木箱子,里面装着李愿的宇航服、激光手枪以及从“不思归客栈”搜来的包式背飞行器。
厚照即命启程,押解未来人回京。江彬忽道:“皇上,我有种预感,未来人的那两个机器仆人会来救他们的主人!”
“那又何妨!你不是可以把他们变成顽铁吗?”
“皇上,李愿虽已沉睡,方意尚自清醒。她身上宝衣未除,仪器犹在,恐生变数!”
“那怎么办?”厚照心里也发起虚来。
“不如我们分两路回京。王守仁、伍文定带着李愿及雪薇,取道宣府,接上李贵妃,然后一起经居庸关回京。我们则押着方意,取道杭州,由京杭大运河回京。”
厚照大喜:“此计甚妙!王守仁、伍文定,你们俩即刻遵照执行。”
守仁、文定躬身领旨,指挥一队士兵赶着马车,望宣府方向去了。
厚照、江彬五人带领另一队士兵,押着方意刚出南昌西大门,即闻头顶一阵嗡嗡声,两个银盔银甲的机器人从天而降,拦住去路。
回到南昌后,无敌、无畏将贮满核原料的收集器存放在“不思归客栈”,即循着方意发出的无线电信号,一路跟踪而来。厚照等人见了,一面佩服江彬的先见之明,一面摆开阵势迎敌。
无敌、无畏亮出激光剑,厉声道:“大明皇帝,快把我们船长和意姐交出来,不然你们都得死!”
他们只是虚张声势,吓唬明人。攻击程序被屏蔽着,他俩连只蚂蚁也杀不死。
厚照诸人却被吓住了,谁也不敢上前。只有江彬,拿着李愿的影像通话器,朝两个机器人乱摁。突然,一捏之下,无敌、无畏果然僵住了,像两个木偶似的立那里,一动不动。少黎、飞曼立刻催马上前,举起利剑,朝他俩的脖子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囚车内的方意启动“骨骼钢”,奋起神力,将木枷和囚车砸了个稀烂;抬手朝两个断电的机器人一指,无敌、无畏立时复活,光剑一举,挡住铁剑,和少黎、飞曼一进一退地拚斗起来。
江彬再按通话器,但方意已将两个机器人身上的断电开关屏蔽,因此不复僵立,直杀得少黎、飞曼浑身是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厚照、江彬对视了一眼,同时跃离马背,朝方意扑去。方意不会武功,顿时被擒。无敌、无畏见状,撇下少黎、飞曼,来救方意。两道光剑热力袭人,锐不可当!厚照、江彬只得松开方意,全力对付机器人。少黎、飞曼又从背后杀来,无敌、无畏腹背受敌,应接不暇,频频中剑。若是肉身真人,早已千孔百洞,饮刃归西。方意见势头不好,大喊一声:“无敌、无畏,我们别恋战了,快撤退!”
“是!”两个机器人答应着,一人挽住方意的一条胳膊,足底喷焰,呼啸而起,像云雀一样直插云霄。转瞬间就消失在蓝天白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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