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搏虎斗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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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烟雾舒卷着从眼前缓慢飘过。李愿恍惚是在八岁那年,妈妈带自己去科技馆看航天展。展厅华丽恢宏、宽敞明亮,他牵着妈妈的手在一枚枚火箭和一艘艘飞船的模型间穿梭徜徉、流连忘返。在模拟失重的房间里,他像一只气球一样在屋顶飘来漾去。妈妈在外面笑吟吟地看着。时间一到,重力陡然恢复,他一下子掉在厚厚的垫子上。妈妈急忙冲进来,摸着他的小脸蛋,关切地问:“孩子,疼不疼?”
李愿双眸一闪,蓦然惊醒。感觉妈妈仍在深情地注视着自己。他不禁脱口叫道:“妈妈!”
“妈妈”脸一红,含笑说道:“你醒了!我去给你端碗汤喝。”说罢直起身子,袅袅而去。
李愿这才看清,“妈妈”原来是位古装丽人,只是模样身段绝似母亲年轻的时候。自己则躺在一张紫檀雕花的大床上,全身酸麻,四肢无力。房间内香炉宝鼎,铺陈华丽。
丽人又款款而来,手里端着一碗汤。她笑微微地坐到李愿身边,温声道:“这是刚煨的甲鱼汤,趁热喝吧!”说着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李愿只得喝了一口,问:“这是什么地方?”
“永**。”丽人说着又喂了他一口。
“永**?”李愿愕然惊问。“这里难道是皇宫吗!”
丽人道:“没错。你此刻正是在宫里!”
“啊呀!”李愿大叫一声。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身上软绵绵的,半点力气也没有,一下子又跌倒在床上。
丽人忙抚慰道:“快别动!你身体还没复原,不要起来。”说着一口一口地把汤喂完了。
李愿喝完汤,身子不那么麻了,便奇怪地问:“昨天我还在南昌,今天怎么就到了皇宫呢?”
“不是昨天,是十天前。你已经睡了十天了!”
“不可能啊!昨天我明明在都御史府吃饭来着!”李愿惊诧莫名。
丽人道:“王守仁在你的菜里下了一种迷药,叫做‘黑甜十日散’。人吃下后昏睡十日方醒!”
“王守仁为什么要害我?”李愿有些相信了。
“这也不能怪他,是皇上下的圣旨。”
“皇上?朱厚照!那你是什么人?”李愿警惕地问道。
“我是他的一个妃子,叫李凤。”
方意被无敌、无畏救走后,厚照等人从陆路追上了王守仁一行,在宣府接上李凤,星夜兼程,赶回北京。
因为好奇,李凤提出看看马车里的未来人,厚照自然应许。她一见李愿,顿时有种似曾相识、心酸心疼的感觉。仿佛他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李愿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母性,她温柔地看着他,目光像是被他粘住了,迟迟不愿离开。
一路上,李凤又进马车探视过多次。厚照认为李凤喜欢李愿是因为他像自己的缘故,非但不恼,反有几分得意。
到了北京,李愿、雪薇犹未醒转。厚照命守仁将雪薇送入豹房,又让人将李愿关进天牢。李凤跪下求情,希望未来人在未醒之前,能由她照管,她好多看他几眼。厚照不忍拂其意,就答应了,把李愿和她一起送进了永**;并派人严密监视,李愿一旦醒来,立刻报告!
进宫不到一天,李愿就醒了。李凤又是欢喜又是忧愁,喜的是能是和未来人说话了,愁的是厚照马上就会把他带走。李凤看着李愿温润如玉的脸庞,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
李愿双手撑着床板,一咬牙坐了起来。李凤忙伸手扶了他一把。
李愿自我介绍道:“娘娘姓李,我也姓李。我叫李愿,来自未来!”
李凤点点头:“我知道。”
李愿又问:“我怎么会在娘娘宫里?是皇上的安排吗?”
李凤摇摇头:“是我提出来的。我看你被他们设计赚了来,很是可怜!”
李愿一低头,发现宇航服不在身上,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蓦地,一个太监在门外大声传禀:“皇帝驾到!”
靴声橐橐,厚照带着江彬、张永推门走了进来。李凤行过见驾礼,即领着厚照三人来到床边。李愿迫不及待地问:“大明皇帝,你把我从南昌抓到北京,是什么意思?”
厚照抱愧道:“李愿船长,我抓你来,也是情非得已!你想想,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身为大明皇帝的我,又岂能容忍你们未来人力量比我更强大?”
江彬疾言厉色道:“未来人妄自尊大,藐视圣上,图谋不轨。罪无可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愿颓然道。“既然落到了你们手里,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李愿已经意识到他身陷虎**,凶多吉少。只怪自己麻痹大意,轻信明人,才为王守仁所赚。不知此刻方意及无敌、无畏在何处,有没有危险?
厚照冷然道:“怎么处置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来人!”两个衣甲鲜明的军士应声而入。“将未来人李愿押入天牢!”
两军士应声如雷,上前将李愿从床上拖下来,架着就走。
“慢着!”李凤娇声喝住,面朝厚照盈盈跪倒:“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爱妃请讲。”
“李愿现在既无神衣,也无武器,更不会武功。对皇上并无任何威胁。臣妾恳请皇上网开一面,放李愿一条生路,让他在本朝做个平民吧!”
难得李凤此刻还惦记着他的安危,李愿不禁朝她投去感激的一瞥。
厚照意有所动,望望江彬。江彬断然道:“不行!未来人的同党尚未擒获,放了李愿,无异纵虎归山,他们再勾结在一起,密谋作乱,则我大明朝危矣!”
厚照悚然惊惧,暗暗下定了决心。掉转身子,把手一挥:“带走!”
李愿却心下大慰。原来方意他们没有被抓住,他们一定会来救自己,他还有生的希望!
两军士架着李愿,如飞离去。李凤膝行数步,连声哭叫:“皇上,皇上……”但厚照充耳不闻,与江彬大步走了出去。
张永扶起李凤,同情地说:“唉,这个未来人啊,压根就不该来到本朝!”
豹房“乐室”的秘室内,灯烛辉煌。王雪薇星眸惊闪,蓦然醒来。她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具美奂绝伦的女人**,身材修短合度,苗条白润,如玉生辉。木瓜状的**不大不小,嫩如梨花。雪白的手臂上,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修长的大腿如绸缎般光滑,焕发出青春的活力;小腹部微微隆起,一片柔软迷人的蜷毛遮掩着的隐秘部位,蕴藏着火一般的**。
雪薇忽然觉得两腿酸麻,她试着支起右腿,酸麻的感觉顿时有所缓和。蓦见对面的美人一条白嫩美丽的长腿也拱了起来。她眼珠一轮,四周全是支腿的**美人。雪薇这才意识到周围是境墙,镜子里的**美人正是她自己!
雪薇急忙扯过一床绫绸薄被盖住身体,只露出一对惊恐的眼睛。这个神秘的镜房使她如堕五里雾中,昨天她明明还在家中和李愿一起吃饭,今天却到了这么个鬼地方,而且是赤身**不着寸缕。当真诡异!
原来厚照垂涎雪薇已久,早已迫不及待;又知她心里装着李愿,在正常情况下不易得手。便趁着雪薇尚未完全苏醒,即命宫女将她脱得一丝不挂送入“乐室”镜房,自己好趁她没有反抗能力,顺顺当当、温温柔柔地将她占有!
雪薇正胡思乱想,百般猜疑,镜房的门忽然开了,闪进一个衮服蟒袍、伟岸俊秀的男子。乍一看,她还以为是李愿;仔细一瞧,却是大明正德皇帝朱厚照!
雪薇挣扎着坐起来,一点点地缩到墙角,警惕地盯着厚照:“皇上,这是什么地方,你想干什么?!”
厚照在她面前盘腿坐下,温声笑道:“这里是‘豹房’,朕的温柔之乡!”
雪薇愕然道:“豹房?现在我在京师吗?”京师皇上御女行乐的“豹房”,天下皆知,雪薇不可能没听说过。
厚照微微点头:“没错,雪薇小姐,此刻你正在京师!”
“怎么可能?昨天我还在南昌!”雪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昨天,是十天前!你父亲给你下了一种迷药:‘黑甜十日散’。你已经昏睡十天了!”
雪薇瞠目道:“‘黑甜十日散’!我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定是你逼的!”
厚照尴尬道:“也算是吧。朕要他把你送进宫里,他就答应了!”
“你这个昏君!”雪薇气愤填膺,又猛然想起道。“那在我们家吃饭的李愿呢?他是不是也中了迷药?”
厚照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你把他怎么样了?”
“李愿船长此刻正在天牢!”
雪薇勃然震怒:“混蛋!你快把他放了!”
“他是朝廷钦犯,不能放!”厚照有些不耐烦了。“我们还是别管他了,先谈谈咱俩的事吧!”
“咱们俩有什么事?!”
厚照涎脸道:“雪薇小姐的美貌,朕趋之若骛!今晚也算是良辰美景,我们何不相偎相抱,做一对鸳鸯佳偶呢?”
雪薇气急败坏,怒眼圆睁:“休想!”
厚照冷笑连声:“此刻你赤身**,且手无缚鸡之力,朕要你干什么,只怕你不得不从!”说着一把揭去雪薇胸前的绸被,双手捉住雪薇的香肩。雪薇惊叫推拒,身上果无半分力气。厚照稍一用力,便已将雪薇洁白温软的玉体拥在怀里。
厚照将脸贴在雪薇胸前,正欲轻薄;突然“嘭”地一声,镜房的门被人踢开了。一个黑衣蒙面人飞身跃入,挥剑朝他刺来。厚照大惊,忙撇开雪薇,运起真气护体,用游龙掌与刺客周旋。
“乐室”外是江飞曼带着两名卫士放哨。厚照刚进去不久,屋檐下即坠下一人,黑衣蒙面,企图跟入。飞曼眼尖,挺剑喝住。刺客只得回身进击,转瞬间就刺倒了两个卫士。飞曼打起全副精神,沉着应战。对方的剑招快捷凌厉,她却并不陌生,一招袭来,竟然应手化解,仿佛以前她经常与此人过招。如此酣斗良久,不分胜负。
打斗间,刺客的身影、姿势越来越熟悉。蓦地,飞曼脑中电光一闪,不觉失声喊道:“你是少黎!”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又挥剑疾攻。飞曼边挡边道:“少黎,你行刺皇上,还要不要命了!”话音未落,一股劲风蓦然袭到,耳边掠过一蓬铁拂尘。飞曼一惊,糟了,皇上的那个死敌又到了!
飞曼撤回长剑,霍然转身。来人长袍广袖,黑纱遮面,正是“铁拂观音”蒋青蚨!
李愿夫妇相继失陷,青蚨心中如有所失,忽忽不乐。得到宁王的许可,她一路尾随时厚照等人,悄然进京。这天晚上,她潜入豹房,伺机行刺厚照。见少黎久斗飞曼不胜,忍不住出手相助。少黎趁飞曼分心对付青蚨的当儿,耸身窜进了“乐室”。
镜房内,厚照周身真气鼓荡,少黎的长剑仿佛刺在了一个气囊上,碰上即被弹回。少黎原本就不欲取皇上性命,攻势虽猛,但使的皆非杀招,只想借此吓跑厚照,他好救出雪薇。不料反被厚照认为刺客武功低微,他可用“游龙掌”将其擒获。论武功,少黎远不是厚照的对手,但镜房地方狭小,厚照施展不开,以致不能速胜。

二人你来我往,僵持不下。雪薇缩在墙角,瑟瑟勒勒,不知所措。蓦地,厚照一招“游龙抢珠”,一双肉掌夹住了少黎的长剑,再一发功,一股强劲的内力通过剑身直送剑柄。少黎右臂一麻,只得撒手。厚照夺过长剑,跟着腾身一跃,飞掌直袭少黎左肩。
少黎躲闪不及,眼看就要中掌。突然,一束铁拂尘疾飞而来,根根尘丝直指厚照掌心。厚照大惊,一招“夭矫宛转”,在空中翻身一滚,避过了铁拂尘的锋芒。心想,这位青蚨姑娘何以又从南昌追到了京师?真是阴魂不散!
青蚨在外面与飞曼斗不多久,便使出“茑萝缠树”,扯飞了飞曼的宝剑,复用一招峨嵋派“灵猴掌”中的“猴子攫果”,将她击昏。即飞身前来增援少黎。
青蚨突出奇招,逼退了厚照。少黎趁机拾起长剑,两人合力夹攻厚照。厚照仍以“游龙掌”相迎。三人过招的身影招式在镜墙上翻翻滚滚、闪闪烁烁,令雪薇眼花缭乱,头脑昏晕。
青蚨不比少黎,定欲置厚照于死地而后快。招招狠毒,步步绝杀。镜房空间狭小,又很封闭,“游龙功”的威力发挥不出来,厚照渐占下风。左支右绌,遍体冷汗。他抵挡着退到床头,一踩机关,地板轰然洞开,厚照如秤砣般直掉下去。青蚨和少黎尚未看清下面的情况,地板又“嘭”地合上,恢复了原状。
二人相视一呆,莫知玄机。青蚨沉声喝道:“带上雪薇姑娘,我们快走!”
少黎如梦初醒,抖开绫绸被,将雪薇一裹,负在背上。两人冲出“乐室”,与一群持刀仗剑的大内侍卫迎面相逢。青蚨一抖拂尘,腾身上前,和侍卫们杀作一团。少黎背着雪薇,不时也与单个前来偷袭的侍卫拼杀。青蚨不欲久战,拂尘疾抡,使出一招凌厉无比的“无边丝雨”,将围攻她的侍卫刺倒了大半;又打出一把铁佛珠,解决了剩下的几个。跑到院内一看,却傻眼了!
院子里的假山、凉亭、花木全都挪动了地方,大道小路也已不复是来时的模样。青蚨不知该走哪一条!正踌躇间,少黎忽然抢到前面:“青蚨姑娘,你跟我来!”径直领着青蚨跑上了左边水榭旁的一条小径。
少黎常随厚照来豹房,对这里的假山凉亭、水榭花木都很熟悉,纵使它们改变了位置,可在少黎心中,却仍在原来的地方,因而也就识得原来的道路。
二人途中急急慌慌,又踩中了许多暗器机关,飞刀箭簇等暗器如飞蝗般射来。全仗着青蚨一柄铁拂尘,飞旋飘舞,悉数拂落。
好容易出了迷宫似的豹房,少黎带着青蚨,沿着虎豹园中的一条僻静小道,绕开宫监守卫,一口气跑到西华门外的一个隐蔽处。
少黎放下雪薇道:“青蚨姑娘,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
青蚨怪道:“这位大侠,你何以会认得我?”
少黎扯下面罩:“我们见过面,不止一次!”
青蚨仔细一瞅,不觉倒退两步,警惕地握紧拂尘:“你不是昏君的那个贴身侍卫吗?”
少黎抱剑拱手:“在下杨少黎,大内四品带刀侍卫!”
青蚨疑道:“既是大内侍卫,为何行刺皇上?”
少黎指指地下的雪薇:“雪薇小姐是在下青梅竹马的女友,我是不忍她被皇上欺侮,才舍命犯驾的!”
青蚨感动道:“好,难得你这么有情有义!雪薇小姐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
“谢谢你,青蚨姑娘。此刻我要返回宫中,雪薇小姐就拜托你照顾了!”
“没问题!哎,杨侍卫,跟你打听一下,同雪薇小姐一道被捕的未来人李愿,昏君打算怎么处置他?”
少黎沉默了半晌,难过地说:“听张公公讲,皇上准备后天把李愿扔进虎豹园喂豹子!”
“啊”地一声惊叫,绸被中的雪薇顿时晕了过去。慌得少黎、青蚨又是掐人中,又是摩胸口,方悠悠醒转。
别了少黎,青蚨带着雪薇在城内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当晚给她叫了一顿可口的汤饭,补了补身子。次日天明,又上街给她买了一套衣服并一把防身的宝剑。雪薇眼泪汪汪地说要去救李愿,青蚨亦有此意。两人商量了一些细节,于午夜时分潜入豹房,打昏了两名宫女,换上了她们衣服,在屋子里静候天亮。
不久,雄鸡四啼,东方欲晓。晨曦倾泻在黑暗中,仿佛有人把水银注入浓墨之中,二者相互融化,黑变灰,灰变白,最后是一片珍珠色和玫瑰色交织着的霞光。
虎豹园斗兽场四周的看台上,早早地就聚满了人。大臣、妃嫔和侍卫宫监们听说这次斗兽的不是凡人,而是一个来自未来的妖人,都动了好奇猎异之心,无不欢欣鼓舞,兴高采烈。但李凤没有来,她落寞地呆在永**,暗自为这个可怜的未来人悲悼。
让李愿斗兽是江彬的主意。厚照本想以寻常刑法将他处死,但江彬说:“未来人那么神异,我倒要看看,他赤手空拳的时候是否也比我们古人强!”厚照笑问:“你想和他比武么?”江彬阴毒地摇摇头:“让他去斗兽!”
厚照率江彬、杨廷和等文武百官鱼贯入场,看台上的人全体起立,欢声雷动。厚照点头播脑,顾盼自雄。王守仁、伍文定将李愿及雪薇送入皇宫后即返回了江西,此刻并不在诸大臣之中。
这次是运猛兽的铁笼子先到。一只壮似牛犊的东北虎和一头圆颅如铁的金钱豹窜入场内,焦躁不安地兜起了圈子。看得出来,它们很饥饿。原来江彬特意让养兽的太监饿了它们一天。
突然,一个太监扯着嗓子高喊:“未来的妖人押到!”
看台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伸长了脖子。一群御林军押着头带木枷的李愿映入了大家的眼帘。李愿仍穿着王守仁的那套衣服,蓬头垢面,两眼青黑,神色憔悴,与一般的囚徒无异。两名御林军除去他的头枷,猛地将他推进了斗兽场。李愿踉跄而入,脚底好像踩着了什么硬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杆锈迹斑斑的铁枪。
闻到生人味,金钱豹和东北虎一转眼,看见了李愿。它们发出两声长长的低吼,脚爪刨了几下沙土,即纵身朝他奔来。李愿何曾见过这种阵势,不禁魂飞天外,拔腿就跑。原以为未来人会有惊人举动的明人都发出了失望的嘘声。他们哪里知道,李愿除小时候在动物园见过老虎豹子外,从未和野兽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太强烈,李愿奔跑的速度超过了奥运会短跑冠军,曾一度拉开了与虎豹的距离。但终因体力不支,速度放慢。眼看就要被虎豹追上。只听一声娇咤,一个宫女从数米高的看台上飞身跃下,落在李愿身后。虎豹似乎也被这一壮举惊呆了,竟停止了追赶,怔怔地望着来人。
“李愿,别怕,我来救你!”那宫女说着把剑一横,拦在李愿和虎豹之间。
李愿刹住脚步,喘息着转过身来。一看来人,顿时大惊失色:“雪薇,怎么是你!这里危险,快走!”
话音未落,又一个宫女纵身跳下;手执拂尘,飘飘似仙。正是铁拂观音蒋青蚨!
御林军押解李愿过来时,她们曾想救他,但又怕对方人多势众,周围又有许多大内高手,情况复杂,故不敢贸然动手,错过了机会。后来李愿被推进了斗兽场,为虎豹所逼,情势十分危急,雪薇再也按捺不住,不顾一切地跳了下来。青蚨犹豫了片刻,也飞身跳下。
御林军统领请求放箭,厚照挥手止住。他认出了雪薇和青蚨,一个是不肯顺从于他的美女,一个是欲置他于死地的刺客。她们冒死救李愿的举动打消了厚照怜香惜玉的念头。她们既然敢背叛他这个皇帝,就正好借虎口豹吻消灭她们!这种天赐的斗兽场面又岂能错过?即便是她们杀死了虎豹,又如何能突破斗兽场外一千御林军的包围圈?厚照胸有成竹,指挥若定,坐等好戏开场。
老虎、豹子愣了片刻,猛然回过神来。见平空多了两个猎物,高兴得两眼放光,鼓吻奋爪,跃跃欲试。
李愿见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抓起地上的铁枪,冲到雪薇和青蚨前面,朝老虎的脑门奋力刺去!
老虎遭到攻击,勃然大怒。前爪一挥,将铁枪掀到一边,纵身朝李愿扑去。李愿不会武功,不知如何躲闪,眼看就要被老虎扑倒。雪薇眼疾手快,抖剑直刺老虎的前胸。老虎乖觉,斜刺里一滚,避过了刺锋;翻身跃起,再伺机进攻。
金钱豹也同时发难,后腿直立,舞爪咆哮,凶狠地扑向青蚨。青蚨望后一让,双手撑地,身体弓成桥形,豹子即贴着她的肚皮飞了过去。青蚨再如弹簧般立起,运内力于拂尘。豹子刚一落地,锋利的尘丝即拂面袭来。豹子头脸部受伤,负痛奔逃。
老虎看出李愿是个弱敌,前爪刨地,目露凶光,一纵身又朝他扑去。有两个美人在场,李愿早已忘了什么叫害怕,铁枪当胸一举,枪尖直指虎腹。老虎意识到下面危险,竟一使劲,从李愿头顶掠过,落在他身后。
雪薇迅速追上来,双手握剑望下猛劈。老虎恰也防着这招,前爪搭地,腰胯一掀,正好踹中了雪薇的手腕;长剑脱手而飞,两手鲜血淋漓。李愿急奔而至,舞枪相救。老虎又竖起虎尾,铁棒似的扫来,李愿猝不及防,被扫中了膝弯,身体望后便倒,铁枪甩出老远。
看台上的明人齐声欢呼,轰然叫好。老虎受到鼓舞,霍然转身,张嘴就欲咬碎李愿的脑袋。雪薇惨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挡在李愿前面。老虎敬谢不敏,前爪搭上了雪薇的肩头。说时迟,那时快,青蚨凌空而至,使出“灵猴掌”中的一招“猴子蹬腿”,一脚踢中了老虎的前额。这一脚起码也有百十斤的力气,老虎负痛狂吼,撇下雪薇,直奔青蚨。
雪薇的肩膀已被老虎抓破,她顾不上疼痛,忙扶起李愿,急找各自失落的兵器。但为时已晚,沿斗兽场跑了一圈的金钱豹欺侮他俩赤手空拳,已怪声大吼,龇牙咧嘴地紧逼过来。
青蚨双脚刚一落地,老虎便咆哮跳跃,飞身猛扑过来。青蚨后退数步,抖开铁拂尘,正欲迎战,不料脚底绊到了李愿丢失的那根铁枪,身子望后疾倒。老虎趁机一纵,按住她的双肩,张开了血盆大口。
金钱豹也发起了攻击,后腿直立着向前一扑,雪薇还欲上前,李愿伸手一挡,挺身迎了上去。紧紧抱住豹子,人兽像两个摔跤运动员似的纠缠在一起。可怜李愿哪里是凶猛的金钱豹的对手,很快就被它摔倒。豹子按住李愿的胸脯,垂下血红的、长满倒刺的舌头朝他脸上舔去。
雪薇和看台上的明人齐声惊呼。
情势危急,间不容发!突然,空中传来一阵嗡嗡声,两道蓝光激射而至,正中两头孽畜的头颅。它们立刻一动不动地趴在李愿和青蚨身上,躯体软得像两袋棉花。两颗脑袋上各有一个圆圆的小洞,正涓涓地流着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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