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忍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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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龙脑香,两个太医弯腰站在竹榻旁,双手动个不停,或以冰敷面,或按胸摩腹,忙活了半天,宁王和刘养正紧闭的双眼总算睁开了。
“石棺死味”虽然厉害,却非杀招。宸濠和养正自然没有性命之虞。屋内玉面郎君和铁拂观音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面孔也立刻舒展开来。宸濠和养正刚坐起身来,元一教主和大力魔王就掀帘而入,报告了王守仁与伍文定被未来人救走的消息。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宸濠向刘养正投去商量的目光。
刘养正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兵分两路。元一教主,你立刻把你的五万教徒武装起来,会同鄱阳湖畔的王府军队,把铸炮所内的大炮全部装上湖边的官船,顺流扬帆,进攻离南昌最近的南康城!大力魔王登船协同指挥。玉面郎君、铁拂观音,你们俩跟着我和王爷,率王府亲兵及投诚的南昌守军火速前往都御史府,追杀王守仁!”
“我们非得要杀王守仁吗?”蒋青蚨问。她和王雪薇情同姐妹,叫她去杀王守仁,怎么下得了手?
“非杀不可!”刘养正肃然道。“王守仁足智多谋,诡计多端。如果让他活着离开南昌,对我们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可是,未来人就住在都御史府,我们去杀他情人的亲爹,他会袖手旁观吗?”玉面郎君也出言置疑。
养正迟疑道:“这倒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或许我们可以请方姑娘出面,先把李愿引开,再伺机杀死王守仁!”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试试!”宸濠把心一横,决然道。“就照军师所言,大家分头行动!”
一回都御史府,守仁即命文定召集家将、卫兵,拿上兵器,在院内集合;又让王夫人和鹊儿率丫环仆妇随男人一道行动。
众人结集完毕,文定试探道:“我们是不是要和宁王决一死战?”
守仁苦笑着说:“宸濠盘踞南昌多年,惯会笼络人心,南昌的军民都很信任他。这次起事,南昌的守军大部分已经哗变,成了叛军。小部分失散在城中各处,根本联系不上。就凭我们这点人,也想抵抗宸濠的大军?眼下最要紧的,是趁宁王还没追来,赶紧逃命!”
雪薇吃惊道:“爹,我们往哪儿逃?”
守仁沉吟道:“宸濠兵不血刃,已得了南昌。估计他下一步会进攻南康,因为南康离南昌最近,守城的兵力又弱。我们现在就去南康,一定要抢在叛军前面进城,然后组织城中的军民抵抗!”
“好!爹,我和李愿跟你们一起去南康!”雪薇兴奋地说。
“那太好了!”守仁看着李愿,激动地说。“天神老爷和我们在一起,爹心里就踏实多了。”
“可是,我并不想卷入这场战争!”李愿冷冷地说。方意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既不了解明人的这场纷争,又不能改变历史,也许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中立。
守仁道:“我们并不需要你出手!你和我们在一起,本身对叛军就是一个威慑!他们对你怕得要命。”
“这没问题!”李愿微微一笑。“雪薇和你们在一起,我就和你们在一起。因为我要保护她的安全!”
一行人出了都御史府,乱轰轰地朝宅西的城门口奔去。因是拖家带口,没有足够的马匹,大家只得徒步前进。时值盛夏,骄阳似火,守仁、文定和士兵们大都跑得汗如水流。雪薇也是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唯独李愿有宇航服调节气候,通体无汗,舒爽如春。
跑不多远,即闻一阵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宁王宸濠率领大队骑兵赶到,将他们团团围住。
刘养正、玉面郎君和铁拂观音勒马立在宸濠身后。人群中并不见方意的身影,出发前宸濠和养正曾去请她随行,但方意借口小李愿无人照管,说什么也不肯来。宸濠心知她不愿卷入这场纷争,也就不勉强她;亲自率兵杀来,希望李愿也能像方意一样保持中立,他好在混战中结果王守仁的性命!
“王都御史、李愿船长,你们急急忙忙的,这是去哪儿呀?”宸濠假惺惺地招呼道。
守仁见敌众我寡,无路可逃,便横下心来,抽出青霜剑,厉声道:“朱宸濠,你少啰嗦,有种就放马过来,咱们决一死战!”
宸濠道:“王都御史,你饱读诗书,才学过人,本王也很是仰慕。正德昏君游戏人间,荒淫无道,不配有你这样的大臣!你何不弃暗投明,归顺本王?本王若能就得大位,愿与你同享富贵!”
“呸!我堂堂大明都御史,岂能降你这种无君无父的乱臣贼子!废话少说,出招吧!”王守仁义正辞严,掷地作金石声。
宸濠道:“李愿船长,你都听见了。王都御史执迷不悟,忠于昏君,便是本王的敌人!本王与他之间必然有场厮杀。李愿船长,你是局外人,可否保持中立?”
“王爷,你先告诉我,我妻子方意现在怎么样了?”这句话已在李愿心里憋了半天。
宸濠微微一笑:“你放心,她在王府很安全。而且她已表示不介入我和昏君之间的这场战争!”
李愿动容道:“王爷,你贵为藩王,富甲南昌,拥有世人所向往的一切,为什么还要起兵造反,争夺皇位?你难道不知战争将会导致成千上万人死亡,给无数个家庭带来痛苦和灾难吗?”
宸濠想了想,道:“李愿船长,你能理解一个以登山为生命的人,老是登不上山顶的那种心情吗?同是太祖后人,正德小儿不学无术,才德俱薄,竟是统领天下的皇帝!本王有经天纬地之才,忧国忧民之心,却屈为藩王,所辖之地仅南昌一城,你说这公平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种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本王倾注全力,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登上权力的顶峰!流血死人算不了什么,改朝换代哪有不死人的!为本王效力而死,死得其所;因阻挡本王而死,死有余辜!”
李愿默然。宁王所言也不无道理,论阅历,论才干,他的确比厚照更适合当皇帝。但人的命运是天定的,不甘认命便是向天挑战。可是,人斗得过天吗?
李愿稍一犹豫,宸濠即拔刀在手,大声喝道:“李愿船长保持中立了。给我杀!”纵身跃离了马背,使出“屠龙斩”毒招之“摘龙睛”,直挑守仁面门。守仁青霜剑一撩,使出“阳明剑”之“知行合一”招架。两人乍一交手,即杀得难解难分,刀剑相交的铿铿声不绝于耳。
铁拂观音不敢面对王雪薇,拂尘一抡,杀向伍文定。雪薇拔剑上前,待要助父亲一臂之力,却被玉面郎君持箫拦住。刘养正则按剑盯着李愿,以防不测。
双方的士兵也都一拥而前,捉对儿厮杀。霎时间铁器交鸣,喊杀震天。李愿倏然惊醒,呆呆地望着这群自相残杀的明人,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元一教主与大力魔王领命回到元一教总坛,即吩咐李蔚鸣锣开坛。又派数十名师兄骑着快马,去挨家挨户催促青壮教徒,速执兵器到总坛听令,违者立斩!
不到一个时辰,元一教五万教众就到了三万有余,操场上白衣翻滚,黄头攒动,刀枪耀日,一片喧腾。
事情紧急,鼓乐俱免。杨左同也不遵仪式,与郑万春、李蔚等人运起轻功,飞身上坛。诸教众见教主如此心急,知道将有大事发生,立刻安静下来。
杨左同步罡踏斗,仗剑作法。李蔚大喝一声:“有请祖师爷!”杨左同立即瞑目僵立,作苍老的声音道:“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今正德皇帝置朝政国事于不顾,南巡北狩,日思游艺。且贪淫好色,糟蹋民间妇女;威福自专,杖杀朝中大臣。上干天怒,下失民心,已非人君之相。宁王朱宸濠龙姿凤表、贤能有德,万民仰慕,四海归心,是替换正德的最佳人选。尔等徒子徒孙,务必紧随教主,辅佐宁王,推翻正德,早登大位!我去也。”
众教徒听明白了,祖师爷是要他们跟着宁王造反。造反就造反呗,宁王做了皇帝,教主就是国师,他们这班教中弟兄也都战功赫赫。岂非吃香喝辣,要什么有什么!胆小不跟着造反也行不通,不听从教主号令,会死得很难看!只是祖师爷的声音怎么变了?又尖又细的,像个老妇人!
教主的声音听着也像个太监,他睁开眼睛,肃然训示道:“各位兄弟姐妹,祖师爷的话泄露了天机,正德昏君气数已尽,宁王才是真命天子!我们跟随他起兵造反绝对没错!何况王爷经常周济元一教,给我们柴米钱粮!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王爷的事就是我们元一教的事,王爷要推翻正德,我们当誓死相从!兄弟姐妹们,让我们勇敢地踏上征途吧!听本教主号令,目标,鄱阳湖的官船码头,出发!”
左同说罢,与郑万春及李蔚等大头目展开轻功,跃上百米之外的马背,一抖缰绳,率先冲出了总坛。男女教徒全部跑步前进,各师父、师兄与自己的部下随行。不时又往回走,催促掉队的教徒赶上队伍。
到了鄱阳湖,左同、万春拿出宁王的手谕及令牌,与铸炮所的王府军队取得了联系。两支部队合为一处,将数百尊火炮装上官船,又将火铳、箭铳、手铳等自动武器发到元一教徒手里,大大增加了他们的战斗力。而后大家弃马离岸,登上五百艘战船,挂旗杨帆,分五哨驶出鄱阳湖,顺江直下,往攻南康。
烈日中,刀光剑影频闪,残肢断体横飞。宸濠的叛军和守仁的部下各有数十人倒在血泊之中。李愿看目瞪口呆、心惊胆寒。制止几个人、十几人甚至几十人的械斗,自己还是有把握的,但要制止这样成千上万人的大规模斯杀,他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拔出激光手枪乱射吧,击伤明人无济于事,打死他们又于心不忍。正彷徨间,忽见宸濠将“屠龙斩”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把长刀得心应手、出神入化,王守仁左支右绌,已呈败象。雪薇一面抵挡玉面郎君那支上下翻飞的银箫,一面大叫:“李愿,快救我爹!”
李愿浑身一震,也不及细想,纵身跳到宸濠和守仁之间,伸手架住宸濠的长刀:“王爷,打了半天,该收手了!”
宸濠道:“李愿船长,我们明人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李愿道:“我原本是不想插手的。可是看着你们像野兽一般自相残杀,我的心和你们的身体一样,也在流血!再有,雪薇已表明非我不嫁,不久我便是都御史府的乘龙快婿。丈人被人追杀,女婿岂能坐视!王爷,给我一个面子,快让你的人住手!”
雪薇与守仁夫妇的目光一齐投向李愿,三人脸上露出了惊喜与感激的表情。
宸濠拖延道:“士兵们都已杀红了眼,我没办法让他们住手!”
“你有办法!”李愿一个箭步,蹿到宸濠身边,抓住他的左臂,拔出激光手枪,抵住他的太阳**。“快命令你的人停止战斗,不然我一枪打穿你的脑袋!”
宸濠体内的真气本能地一涌,想运起内力挣脱李愿的束缚,可他的左臂像是被铁链捆住了一样,任凭他挣得生疼,可依然被李愿牢牢地攥着。未来人实在太神奇了!宸濠只得放弃了挣扎。
李愿的神力来自宇航服内的骨骼钢。骨骼钢开启后,李愿的胳膊就像机器手臂一样强劲有力,宸濠纵使有几千斤力气,也休想挣脱。
刘养正突然拔出宝剑,闪电般地刺向王守仁的后心。说时迟,那时快,李愿抬手一指,一道蓝光闪过,刘养正立刻重重地摔在地上。宝剑脱手飞去,插在不远处一具明人的尸体上。刘养正胸前流了一瘫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表明,他还没死。
宸濠吓得脸色蜡黄,不等李愿开口,即大声喝令:“玉面郎君、铁拂观音,快让大家停止战斗!抬起军师,撤回宁王府!”
谢端阳和蒋青蚨应声收住兵器,与雪薇及文定脱离了接触。跟着飞身上马,在叛军中来回驰骋,高喊:“王爷有令,停止战斗,撤回宁王府!”
叛军眼看就快把守仁不足百人的士兵杀光了,忽然闻此号令,都极不情愿地收住兵器,撤出了战斗。守仁残存的士兵得以保住了性命。
李愿松开宸濠。叛军士兵抬起刘养正正待离开,守仁忽然大叫:“且慢!天神老爷,你何不趁势令宸濠打消造反的邪念,休兵息战,使我大明朝免去一场战祸?”
李愿再次抓住宸濠:“是啊,王爷,你还是别反了,安安稳稳地做你的藩王吧!”
宸濠神色一凛:“此事断难从命!”
李愿用枪顶住他的脑袋:“不从命就打死你!”
宸濠挺直腰杆,脖子一伸,惨然道:“我已起兵,天下皆闻。现在收手,你不杀我,正德也一定会以谋逆罪置我于死地。同样是死,我又何惧死在你的枪下?开枪吧!”
李愿根本无意杀他,收起激光手枪,叹气道:“你走吧!”
“感谢李愿船长的不杀之恩,后会有期!”宸濠说罢,翻身上马,率众飞驰而去。
守仁失望道:“你不该放他走的!”
李愿看了他一眼:“王都御史,我们谁都改变不了历史!但我可以帮助你延缓宁王的进攻,尽量减少士兵和平民的伤亡!”说着拔通了无敌、无畏的影像电话。
两个机器人的影像蓦然出现在大家面前,把守仁等明人吓了一跳。
无畏笑盈盈地招呼道:“船长好,雪薇小姐好!”
李愿冲她点点头:“无畏,无敌,快汇报你们的工作情况。”
无敌道:“反中子发生器已修好,超时空发动机也已开工,只是武器系统尚未完全修复,还不能使用!”
“这么说,飞船可以启动了?”
“一点不错。”无畏抢着说。“但只有船长才能开动飞船。船长,你快来试试吧!”
李愿笑道:“我正有此意。你们继续工作吧,我很快就到。”说着关闭了电话。
守仁惊问:“天神老爷要离开我们吗?”
“不是你们,是你!”李愿道。“王大人,咱们分成两路。你带领部下去南康,我护送雪薇母女及其他女眷去‘万户三号’避难。等飞船的武器系统修好了,我们再去南康助你!”
“这样也好。天神老爷,雪薇就交给你了!咱们就此别过。”
李愿颔首道:“放心吧,现在‘万户三号’应该是大明朝最安全的地方。”
王夫人哭道:“老爷,你多加小心啊!”
雪薇也泪盈于睫:“爹,你多保重!”
守仁连连点头,与伍文定率领剩下的几十名士兵,朝南康方向飞奔而去。
李愿带着雪薇她们来到梅岭脚下,无敌、无畏忙开舱迎接。
李愿一进飞船,即以掌纹和瞳人联通超脑的识别系统,启动了反中子发生器。“万户三号”缓缓上升,飞离大坑后,环绕梅岭飞了一圈,仍复降落在坑中。无敌、无畏正欢喜雀跃、有说有笑,李愿却正色肃容地下了一道命令:“大明皇帝与宁王之间的内战已经爆发!我很担心方意在宁王府的安全。无敌,你速往宁王府,保护方意,不许离开她半步。在这场战争中,她若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是,船长!”无敌答罢,看了无畏一眼,依依不舍地出了飞船。意念点火,足底喷焰,身体呼啸而起,朝宁王府飞去。
李愿安顿好雪薇、王夫人及鹊儿等女眷,便和无畏来到修配间,一起抢修飞船的武器系统,以“万户三号”强大的攻防能力,来实现他对王守仁的承诺。
南康是长江边上的一座小城,地势低缓,难守易攻。王守仁等人好容易赶到城郊,便见城内火光频闪,黑烟四起;隆隆的炮声随即传入耳鼓。守仁大喊:“叛军已经在攻城了,咱们快去增援!”话间未落,就见一股溃兵流水般朝他们冲来。伍文定挺身上前,横刀拦住溃兵的去路,厉声责问:“前方正在激战,你们却临阵脱逃,该当何罪!”
领头的溃兵哭声道:“大人,南康城已经陷落了!叛军刚一开炮,南康知府就逃得没了踪影!我等登城抵抗,但是叛军的炮火非常猛烈,弹丸如雨,弟兄们死伤过半,只得弃城逃命!”
守仁蓦然喝问:“你们且欲逃往何处?”
众溃兵瞠目摇头,茫然不知。
守仁激昂道:“此去不远便是九江。叛军攻下南康后,一定会顺流直下,进攻九江。你们不如与我们合兵一处,速往九江,一起守城御敌,为朝廷立功!”
众溃兵均感奋道:“我等愿听大人指挥!”
守仁含笑点头,手臂一挥,率领众人朝九江奔去。
一行人刚进九江城,喘息未定,叛军就已兵临城下。江面上五百艘战船首尾相连,旌旗蔽空。元一教主和大力魔王指挥炮手开炮,对准城头猛轰。炮弹在城头一颗接一颗地爆炸,守城的士兵如同被掘着窝的老鼠,丢下武器,四散逃窜。守仁、文定等人冲上城墙,操起城头的铁炮,发炮还击。不料船上的元一教徒们端着长、短铳又是一阵齐射,弹丸疾风骤雨般袭来,城墙上的人挨着即伤,碰着即亡。守仁等人只得趴在女墙下,根本不敢抬头。趁叛军装填炮弹的当儿,守仁他们勉强开了几炮,但立刻就被一阵更猛烈的炮火压制住了。正无可如何间,一名军士冲上城头大喊:“九江知府跑了,大伙快逃命吧!”众军士一听,纷纷掉头,朝城下奔去。守仁、文定遏制不住,只得丢开铁炮,撤到城下。城内军民个个惊慌失措,争先恐后地望城外奔去。守仁料知九江不保,也便率文定等人跟随乱兵出城,逃往长江下游的一个重镇:安庆。
厚照、江彬等五人刚到扬州,即闻宸濠已反,南康、九江两城相继陷落;叛军主力约五百艘战船正沿江而下,往攻安庆。事出意料,情势危急,厚照慌张着急,搓手转圈,连连叹问:“怎么办?怎么办?朕该怎么办?!”
江彬道:“为今之计,皇上只有亲征。统领六师,扫荡群丑;生擒逆藩,还我天下太平!”
厚照犯愁道:“朕身边只有你们四人,一个兵也没有,怎么亲征?”
江彬道:“这有何难?咱们即刻前往扬州府,拿出玉玺,亮明身份。皇上先令扬州总兵率扬州府的军队随我们驰援安庆,而后传檄天下,召集各镇兵马朝南昌、安庆方向集中。大军四集,逆藩宸濠便如瓮中之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厚照大喜道:“如此甚好,咱们速速前往扬州府!”
君臣五人一到扬州府,便将堂鼓擂得震天价响,张永扯着嗓子高喊:“扬州知府,快快出来接驾!”
扬州知府正在卧房搂着小妾睡午觉,听见喊声,连忙衣冠不整地跑将出来。皇帝南巡的消息他早就听说了,现见厚照一干人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又验过玉玺,知道不是假皇帝,便跪地急拜,口称死罪。厚照挺胸凸肚地走上堂去,令堂上的皂隶传召扬州总兵等其他文武官员速来见驾。
一盏茶的功夫,扬州总兵等官员全都匆匆赶来,和扬州知府一起,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厚照缓缓开言道:“宁王造反的事情,众卿想必都知道了。朕准备御驾亲征,统率三军,剪除凶恶。众卿以为如何?”
地上的官员齐声道:“臣等愿随皇上出征,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厚照满意地点点头:“好,朕现在就借扬州府的大堂拟旨传诏,晓谕天下。”张永赶紧拿出纸笔记录。“宁王朱宸濠悖逆天道,图谋不轨。着令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统领各镇兵马征剿。钦此!”
扬州知府、总兵等官员伏地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厚照感到十分快意。以往在京城,每逢他自称大将军镇国公,杨廷和等大臣都要极力谏阻,说他加封自己于礼不合,不伦不类,请求收回成命。令他格外扫兴。皇帝喜欢武功,崇尚戎马,自称将军元帅,又有何不可?偏生那些个迂腐大臣食古不化,拚死劝谏,真是讨厌之极!此番在扬州,听不见那些逆耳之声,委实畅快!
厚照继续口述圣旨:“所下诏书,改为军檄,即令宣府、大同、济南、应天、武昌、长沙、杭州、广信、吉安各府总兵,火速移师安庆、南昌,听候朕调遣,不得有误!”
传檄之后,厚照君臣在扬州草草地过了一夜,次日天明,在扬州府衙门前誓师,声讨过宁王的逆行后,率领文武官员和五千多军士,举旗竖幡,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浩浩荡荡地杀奔安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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