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女人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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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户三号”的降临自然也将宁王一干人引上了城头。看见官军一个个疯疯癫癫、神经兮兮的样子,宸濠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愁云也一扫而光。未来人及时赶到,他的南昌城总算可以保住了。
大力魔王却不识时务道:“王爷,官军现在都变成了傻子,咱们趁机杀出城去,定然大获全胜!”
玉面郎君揶揄道:“大力魔王,你是不是也想跟那些官军一样,变得疯疯颠颠的?”
宸濠笑道:“是啊,未来人现在扮演的是上帝的角色,他是来制止战争的,我们若趁官军失掉了战斗力,出城屠杀,他能饶过我们吗?声能武器的厉害,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大力魔王登时涨得满脸通红,嘴上犹不服气地说:“声能武器也没啥了不起,我有内功护体,那种怪声根本侵扰不了我!”
娄妃、方意和无敌三人也跟着宁王他们上了城楼。登高望远,城下的一切尽收眼底。方意直瞪瞪地望着李愿和他身边的雪薇,脸上由青到白,再由白到青地变化了好几次。
自从上次在飞船里打了李愿一耳光后,方意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丈夫。她时刻挂念的丈夫依然容貌俊伟,潇洒出尘。一看到他那玉树临风般的身影,方意的心就怦怦直跳,可令她气恼、愤恨的是,那个美丽的明朝少女仍然像影子一样跟着丈夫。她小鸟依人地偎靠着李愿,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令方意两眼冒火。她感觉自己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她的肺就要爆炸了!还是回宁王府去看小李愿吧,小李愿身边没有那个讨厌的第三者!
“无敌,别看了,我们走!”方意叫罢,转身走下城楼。无敌答应一声,快步跟了上去!他现在就是方意的影子,方意走到哪儿,他就得跟到哪儿。
方意怕小李愿被战争场面吓着,一直把他留在宁王府自己的房间里,托两个丫环照看,陪他玩。分别了几天,他一定想死她这个“妈”了,此刻正眼巴巴地望着她回去呢!方意心里掠过一阵暖意,脚底的步子不觉也变快了,无敌差点都被她甩掉。
日色平西,官军的神经虽已恢复正常,却也奉命停止攻城,宸濠的部队也没有出城挑衅;双方休兵罢战,士兵们各回兵营,总算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囫囵觉。
次日天明,李愿等四人走出了“万户三号”。李愿双手紧紧地抱住雪薇,机器人无畏抱起鹊儿,一齐启动飞行器,火焰下喷,四个人冉冉上升,离地百余米时改为横飞,掠过又高又阔的城墙,稳稳地落在宁王府门口。
李愿本只打算带无畏去宁王府游说的,但雪薇非吵着要去。方意就住在宁王府,他们夫妻极有可能见面。假如李愿被妻子的柔情感化,不要自己了怎么办?所以雪薇决不愿离开情郎半步。李愿拗不过她,只得带她同行。
宁王府守门的家将见是未来人造访,急忙向宁王禀报。宸濠不敢怠慢,率刘养正及四大高手迎出门来。
大家叙了几句寒温,随即相让着走进了王府大厅。
宸濠请李愿坐在贵宾席上。李愿赚背包式飞行器碍事,便取下来交给无畏拿着。侍女们端上浓浓的香茶。宸濠笑吟吟地说:“李愿船长此番造访本府,不知所为何事?”
宸濠闭口不提李愿制止了官军攻城一事,他认为未来人既然打过包票,这便是他应尽的义务。
李愿开门见山道:“我是来劝王爷解除武装,归隐民间的!”
宸濠平静地说:“我也料定李愿船长是为此事而来。上次在安庆你就这样劝过我,本王没有答应。这次你肯定本王能答应你吗?”
李愿摇摇头:“我不能肯定,但我还是要试试。上次在安庆王爷兵强马壮,人多势众,安庆城处在你的包围之中,你当然有理由拒绝解除武装。现在情况倒过来了,城外有十万官军,火器精良,士气旺盛,南昌已是一座孤城,解除武装也许是王爷唯一的出路!”
“胡说!”大力魔王跳起来大叫。“我们宁可和官军拚个鱼死网破,也决不投降!”
“不错!”玉面郎君也愤然作色道:“只要李愿船长不再偏袒官军,我们跟他们谁胜谁败,还很难说!”
元一教主和铁拂观音对李愿一个出于畏惧,一个出于爱慕,都没有吭声。
宸濠像是牙疼似的抽着凉气道:“说句不好听的话,李愿船长,本王之所以会落到如此下场,都是拜你所赐啊!”
李愿道:“这点我不否认。但我这样做,除了让天下百姓免遭战乱之苦外,也是为了王爷你好。以王爷的势力,是决计打不过朝廷的!”
宸濠不服气道:“谁说的,上次若不是你的飞船出现,安庆城早就被我攻下了!”
李愿笑道:“就算安庆被王爷攻下,王爷有没有想过,全国有多少座像安庆这样的城池?小小的一座安庆城,攻下尚如此艰难,那城墙坚固、守军众多的南京城、北京城,王爷还有把握攻下吗?”
宸濠默然。安庆之战,官军的顽强抵抗出乎他的意料,他的确对自己打败正德,夺取江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他甚至想,拿不下全国就退而求其次,全力攻占南京,然后即位称尊,传檄天下,与正德划江而治。
李愿继续苦口相劝:“悬崖勒马,犹未为晚。王爷,你就打消造反的念头吧!解除武装,还能做个富家翁。和朝廷对抗到底,最后难免玉石俱焚,身家性命不保!”
宸濠沉思良久,道:“还是那句话,我信不过朝廷!你还没有离开本朝,他们就背着你攻打南昌,等你走了,本王又无一兵一卒,他们要杀本王简直易如反掌!”
这次该轮到李愿意沉默了,宸濠的话也不无道理,正德皇帝言而无信,残忍狠毒,他若解除了武装,的确难保自身安全!
王雪薇忽然道:“宁王,你不如带着家人和金银珠宝离开南昌,找一个偏远的地方,隐姓埋名,藏于民间。皇帝找不到你,自然也就杀不了你啦!”
李愿眼睛一亮:“哎,这倒是个好主意!”
宸濠长叹一声,苦笑道:“我朱宸濠顶天立地,英雄盖世,想不到等着我的竟是一个亡命天涯的下场。李愿船长,你给我几天时间,我考虑考虑。”
李愿道:“没问题。王爷,我想见见我妻子方意,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
“当然可以。”宸濠说着向玉面郎君使了个眼色。谢端阳会意,起身离座,径去月华楼征求方意的意见。
须臾,玉面郎君回话,方姑娘已在门口,请李愿船长出去相见。
大厅外的庭院之中,一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下,方意携无敌肃然而立。李愿疾步而出,无畏、鹊儿跟在后面,但离他最近的,仍是痴情少女王雪薇。
李愿本想让雪薇回避的,但雪薇深怕李愿扔下自己,与方意团圆,抵死不愿意。李愿没法,只得由她。
无敌见到无畏,顿时两眼放光,笑容满面。无畏却只是冷冷的,不甚交接。
李愿注视着久别的妻子,动情地说:“阿意,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方意却不看他,只顾直瞪瞪地盯着他身边的王雪薇,冷笑着说:“带着小老婆来见大老婆,你什么意思?”
李愿嘿然。雪薇却喜形于色地说:“方姑娘,你终于肯承认我的身份了?太好了,以后我们大小老婆就好相处了!哦,还不止我们两个,我有一个丫环,叫鹊儿,她也是要跟着李愿的。”她拉过鹊儿,往方意面前一推。“鹊儿,快见过方姑娘!”
方意气得脸色铁青,厉声喝道:“放肆!”
她以为雪薇是在讥刺她,其实雪薇对李愿一往情深,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李愿把雪薇拉到一边,诚恳地说:“阿意,雪薇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一直没有忘记咱们的使命!等适当的时候,咱们再一起重返太空,继续星际航行。”
“为什么还要等,现在不行吗?”方意认真地说。“飞船已经修好了,不是吗?咱们现在就走,离开明朝,回到太空中去!”
李愿踌躇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明人间的这场战争,我还没有调解好••••••”
方意冷冷地说:“是舍不得离开你这个娇滴滴的小老婆吧!”
“这次你猜错了,方姑娘。”雪薇忍不住插话道。“李愿已经答应我,带我上飞船,进太空。他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们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方意浑身一震:“此话当真?!”
李愿心里暗暗叫苦,承认吧,方意会气疯;不承认吧,雪薇又会伤心。两者他都不愿见到,就眼睛相着鼻子,只不作声。
方意以为丈夫默认了,气得浑身发抖,两眼流泪。脑袋里掠过一阵汹涌的混杂着愤怒、怨恨和嫉妒的情感,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渴望报复的冷酷欲念。
方意怒视着丈夫,一字一顿地说:“李愿,你贪恋美色,喜新厌旧,将国家使命抛在脑后,居然还想把这个小妖精带上飞船!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等着,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无敌,我们走!”说罢拂袖而去。
无敌恋恋不舍地看了无畏一眼,也抬脚离去。雪薇知道自己闯了祸,又急又怕,眼泪恰如断线的珠子,纷纷抛下。
李愿没想到夫妻见面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想责骂雪薇几句,一见她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又软了,便怏怏地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步出王府,飞离南昌城,回到“万户三号”,专等宁王的消息。
宸濠当晚召集大家在“屠龙居”开会,商议是否解除武装,并邀方意列席旁听。无敌如影随形,坐在方意身边。
娄妃、铁拂观音和元一教主主张听李愿船长的,解散军队,归隐民间。刘养正、大力魔王和玉面郎君则坚决反对,认为解除武装无异于自杀,因为朝廷的耳目遍天下,你逃到哪里都会被发现。双主各执一词,阐明利害,争论不休。
方意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当皇帝真有那么好吗?”
大家一下子都不说话了,眼光一齐投向方意,惊疑不定地等待她的下文。
“王爷,你不要解除武装,我来想办法让你当上皇帝!”方意毅然决然地说。她眼里闪出两道逼人的寒光。
宸濠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是兴奋又是惶恐地问:“方姑娘,你行吗?”
方意显然是成竹在胸:“行!你们等着瞧吧。”说着拉起无敌,走到大厅中央,从身上摸出一块圆圆的晶片,手臂一扬,准准地**了无敌耳后。
无敌立刻露出温顺的表情,躬身道:“意姐,你有什么吩咐?”
方意肃然道:“无敌,从现在起,你只能听从我的指挥,不可再听船长和无畏的话!”
“是,无敌绝对服从意姐,不再相信船长和无畏!”
“必要时视他们二人为敌人,可以实施攻击!”
“是,必要时对船长和无畏实施攻击!”
方意**无敌脑内的是一块单独掌控机器人的芯片,被植入芯片的机器人按照程序,只会接收和处理**者发出的指令,对其他人的命令,无论对方有多熟,都不予理会。
回到月华楼,方意一手拉着无敌,一手拉着小李愿,面色凝重地说:“咱们今晚要去干一桩大事。这件事关系到很多人的命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你们一定要听我的话,服从指挥,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许出错!”
小李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宝宝乖乖的,听妈妈的话。”
无敌则一脸恭顺地说:“无敌愿为意姐做任何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夜色苍茫,黑丝绒般的天空中星光荧荧。官军呈扇形状的营地上灯火隐隐,南昌城头则是漆黑一片。未来人的到来使两家休兵罢战,双方的士兵都已进入了梦乡。“万户三号”黑魆魆地屹立在营地和城头之间,仿佛传说中的那种身躯庞大,能吞噬一切的恐怖怪兽。
从宁王府回来,李愿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心里很乱。妻子对自己越来越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随她解释。明人间的这场内战,他也不知道能否调解成功;自己和王雪薇的这段感情,他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雪薇见情郎愁眉不展,郁郁怏怏,便猴过身来,温言软语地劝他,哄他。但李愿仍不能释怀,起身推开雪薇道:“你去客厅看电视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雪薇生气了,胖唇撅嘴道:“你在这儿静你的,我要去军营看我爹。”
“你去就是了,何必向我请示?”
“你让无畏陪我和鹊儿去!”
“这才几步路!你们俩不会这么胆小吧?”
“不行,无畏一定要陪我们去!不然,我们一走,你们俩把飞船开跑了怎么办?”
李愿哑然失笑,原来雪薇是想让无畏当人质。这个丫头真是天真得可以,我若真的想走,就算无畏跟着你们,我还是照走不误。别忘了无畏是会飞的!
李愿不想让雪薇担心,就给在修配间干活的无畏打了个电话。无畏来到起居室,一听说这个新任务,嘴立刻撅得老高。李愿再三催促,她才一百个不情愿地陪着雪薇、鹊儿离开了“万户三号”,往官军营地去了。
李愿继续想着心事。忽然彩光闪烁,无敌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房间里。
“船长,意姐想见你。”无敌简短地说。
“她在哪儿?”李愿急切地问。他心里巴不得和妻子好好谈谈。
无敌道:“意姐就在我身边。我们在南昌的东郊城外。”
“你先让我和她说两句!”
“意姐不让!她说要和你面谈。”
“那好,你们等着,我马上就来!”
李愿心急火燎地来到飞船外面,点着飞行器,身体离地升空,朝城东门飞去。
李愿刚刚消失,黑暗中便闪出两条人影,飞快地钻到飞船肚子下面。微弱的星光映照着两张紧张而兴奋的脸,正是方意和小李愿。
方意用影像通话器打开舱门,携小李愿进入飞船,来到控制舱,让他坐在李愿的位置上。方意也在旁边坐下,打开“超脑”电源,抓起小李愿的右手,放在掌纹识别系统的凹模内。凹模旁边两排钮扣状绿灯一齐闪烁,“超脑”吐出平缓的女声道:“掌纹正确。现在扫描瞳人!”方意将小李愿东张西望的脑袋扳正,让他的双眼对准凹模上方的一个摄像头。光孔**出一束五色毫光,一闪即逝;两排绿灯又亮了,超脑道:“瞳人正确。李愿船长,‘万户三号’欢迎您!请您发布命令!”

方意对准操纵台上的麦克风道:“小超,听我命令。现在立刻起飞,目的地:南昌城内宁王府后花园。”
“小超明白。飞船飞往宁王府后花园,立刻起飞。”
“万户三号”平稳升空,收起三根钢柱,船体平移,光芒闪烁,像一轮明月似的朝南昌城内飞去。
李愿稳稳地降落在东郊城外,发现旷野中只有无敌一人,大感意外,不禁连声追问:“方意呢?你不是说她和你在一起吗?”
“对不起,船长。我欺骗了你,意姐没跟我在一起。”无敌说着往空中一指。“她在那儿!”
李愿抬眼望去,看见了正冉冉飞向城中的“万户三号”。
李愿脸色突变,厉声问:“无敌,这是怎么会事?!”
“这还不清楚吗?意姐偷走了你的飞船!”无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这不可能!除了我,谁也开不走‘万户三号’!”
“哦,我忘了告诉你。”无敌不无嘲讽地说。“意姐用快速克隆法克隆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她就是用那个你的掌纹和瞳人开走飞船的!”
李愿浑身一震,惊怒交迸道:“荒唐!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简陋的条件,她怎么可能复制一个我!”辞色虽厉,他心里却已然信了,不然,“万户三号”是不可能飞上天空的。
“千真万确!船长。”无敌诚恳地说。“真的有另外一个你。我和无畏都见过,只是瞒着你一个人罢了。”
李愿切齿道:“无敌,你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得滴水不漏。我非狠狠地惩罚你不可!”
无敌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这件事无畏也有份,你可不能光惩罚我一个人啊!”
李愿气哼哼地说:“你放心,你们两个谁也跑不掉!还有方意,我现在就去把她追回来!”说着点燃飞行器,冲天而起,径直朝城内飞去。
无敌立刻意念点火,足底喷焰,呼啸而前,拦住李愿的去路:“船长,你不能去追意姐!”
李愿惊讶地瞪大眼睛:“无敌,你想干什么?!我是你的主人,难道你想伤害我吗?”
无敌倏地亮出激光剑:“船长,请恕我无礼!意姐说了,她不希望你去打扰她。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我只好对你实施攻击!”
根据阿西莫夫机器人三定律,机器人不得杀人!但可依据特殊指令或基于自己的判断,制止人类的某些攻击性和破坏性行为(包括自卫),前提是不得将对方杀死。
李愿更不答话,手捏影像通话器朝无敌疾指,“嘀”声响过之后,无敌仍稳稳地浮在空中,而非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垂直坠落。
当然,有宇航服护体,无敌即便摔下去也是摔不坏的。
无敌仰面大笑:“想断我的电,是吧?没有用的,意姐早已将断电开关屏蔽起来了!”
李愿把头一低,催动飞行器,向前猛冲,想硬闯过关。他内心深处,总以为无敌是在吓唬他,自己若硬闯,他未必会阻拦。
谁知无敌光剑一扬,朝他的头部直砍过来。热力袭人,不像是假砍。李愿身体疾沉,让过了这一剑。无敌俯身向下,又一剑刺来,李愿躲闪不及,后腰被击中,光剑的热浪将他掀去两丈开外。
李愿勃然大怒,从腰间拔出激光手枪,狂叫:“犯上作乱的东西,我毁了你!”举枪就向无敌瞄准。
但无敌却快似鬼魅一般飘到他身边,对准激光枪就是一剑。热力直逼腕部,李愿急忙撒手,激光枪从空中落下。无敌一个俯冲,像跳水运动员似的,再笔直上升将激光枪稳稳地抓在手里。
无敌扶摇直上,飞到李愿面前,一脸歉疚地说:“不好意思,船长,为了保存自己,我只好先缴了你的械!”
没了武器,李愿拿无敌一点办法没有。以无敌坚固的躯体和敏捷的身手,自己任何形式的冲撞和攻击都是徒劳。
李愿两手空空,气得目瞪口呆,浑身乱颤。正无可如何之际,耳旁忽然传来一声娇呼:“船长,我来帮你!”他扭头一望,原来是无畏姿态优美地从官军营地方向飞了上来。
深蓝色的夜空清澈而明净,“万户三号”的升空离去以及李愿、无敌的争斗,地面上的明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万户三号”飞离营地时,王雪薇第一个从父亲的营帐里冲了出来,她以为是李愿开走了飞船,一颗心急得快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后来看到李愿和无敌在空中相斗,知道情郎不在船内,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也料知发生了重大变故,心里复又惊惶不定起来。
王守仁、伍文定及诸总兵也感觉大事不妙,全都呆愣愣地望着空中的李愿和无敌,不知怎样才好。每个人的心都像是有绳子拽着似的,直往下沉。
看见船长和无敌撕破脸皮在空中相斗,无畏开始也是莫名其妙,她想准是无敌大脑中的程序发生了紊乱,不然怎么敢攻击船长,背叛人类?后来见李愿的激光枪也被夺了过去,顿觉气愤填膺。她对李愿的感情以及机器人的正义感占据了大脑,她再也忍不住了,意念点火,呼啸而起,升空帮心爱的船长对付可耻的叛徒无敌!
李愿一见无畏,便想起她向自己隐瞒方意克隆他的消息,气就不打一处来。待要责问此事,又感觉不是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打败无敌,从方意手里夺回飞船!
李愿不无责备地说:“无畏,你向我隐瞒了方意克隆我的消息,现已铸成大错。方意用另一个我开走了飞船,并且把无敌变成了一只拦路虎!现在我命令你设法赶走这只拦路虎,我们一起去夺回飞船!”
无畏惭愧地说:“是,船长。无畏知道错了。我一定全力以赴,打败无敌,将功补过!”说罢亮出光剑,一声娇咤,闪电般地朝无敌扑去。
无敌嘿嘿冷笑,光剑一抖,与无畏杀在一处。无畏使出少林剑法,他便以武当剑法相对。无畏换作武当剑法,他又变成少林剑法,将无畏的剑招一一拆解,令她讨不到半点便宜。
无畏原以为无敌对自己一往情深,会手下留情,让她三分的。谁知他竟像变了一个人,出手又快又狠,步步紧逼,令她难以招架。
李愿料定无敌被无畏缠住,无法分身,便暗暗加大飞行器功率,斜刺里一蹿,想偷跑过去。不料眼前蓝光一闪,一道热浪迎面袭来。原来无敌的双眼是两架360°的激光红外摄像机,李愿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他见李愿偷偷闯关,便用左手的手指激光枪朝他发出警告;右手的激光剑依然拆解着无畏凌厉的剑招。
李愿大惊失色,心想无敌这家伙现在已是丧心病狂,自己若一再激怒他,没准他真会把激光枪调至高能杀人档,一枪把他打死。于是悻悻然退到无畏身后,再也不想冒险了。
无畏却又很不争气,斗不多时,已稳居下风。无敌故意卖个破绽,无畏窃喜,猛地一剑刺去,无敌侧身让过,反手一剑,准准地斫向无畏握剑的右手。无畏回撤不及,光剑脱手,抛向空中。李愿慌忙飞上去,伸手接住。
无畏气急败坏,抬起双手朝无敌猛射。根根蓝光织成一张光网,无敌在这张网中跳闪腾挪,左避右让,上冲下蹿,居然毫发无伤!
无畏用手指激光枪乱射一气,无敌却始终没有开枪还击。不知他是出于绅士风度还是潜意识里不肯伤害自己深爱的女人,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李愿见无畏不是无敌的对手,只得放弃了夺回飞船的想法,沮丧地说:“算了,无畏,别再和无敌斗了,算他狠!咱们回去另想办法。”
无畏又气又狠,流泪道:“对不起,船长,无畏让你失望了!”
李愿苦笑着摇摇头:“这不怪你,按照设计程序,女机器人是很难打过男机器人的。”转脸又向那个可憎的家伙道。“无敌,你可以对我无礼,但你别忘了你的任务,保护方意的安全!”
无敌呵呵笑道:“放心吧,船长。意姐现在拥有‘万户三号’,她比任何时候都安全!”
李愿也感觉自己说的是句废话,就自嘲地说:“你不让我见方意也无所谓,我可以打电话给她嘛。你好自为之吧,再见。”说罢一拉无畏,二人俯冲向下,朝官军营地飞去。
李愿双脚刚一落地,王雪薇就猛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不放,眼里涌出了欢喜和激动的泪水。她抽泣道:“你飞得那么高,我的心也跟着飞上去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现在好了,你回来了,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李愿抚摸着她细软的秀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王守仁等人也围了上来,焦急地问:“天神老爷,天仙娘娘开走了飞船,该不会是去帮助宁王吧?”守仁是从南昌百姓口中得知方意的绰号的。
李愿心情沉重地说:“十有**是这样,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守仁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惊恐地说:“这可如何是好?天神老爷,你不能劝劝天仙娘娘吗?”
李愿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劝也是白劝。不过,我还是想试试。”说着打开影像通话器,呼叫方意。
但他得到的回答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李愿只得关上通话器,无可奈何道:“我说的没错吧?她根本不想接电话!”
守仁又急切地探问:“那你不能制止她吗?”
李愿苦着脸道:“以目前这种情况,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制止她!”
守仁绝望了,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李愿道:“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等着看方意会有怎样的动作。”
大家在恐惧和焦急中心神不宁地过了一晚。次日天明,朝霞似火,“万户三号”几乎和旭日同时出现在南昌城头。李愿、守仁、文定、雪薇等人的心立刻像琴弦似的揪紧了。
昨夜,“万户三号”停在了王府后花园,方意立即请宁王、娄妃夫妇,刘养正以及四大高手登船,用咖啡、纳米分子水和动物蛋白肽开了个夜宴。宸濠诸人欣喜若狂,他们领教过飞船上武器的威力,如今方意偷船成功,飞船反戈,必是无坚不摧,无物不克,他们何愁大事不成,大位不得!
席间,宸濠又是激动又是兴奋,恭敬如也地说:“方姑娘,现在你就是我们的总指挥!你说,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方意俨如天仙,宝相庄严地说“你们什么也不用做,只需呆在飞船里,看我怎样打败官军,保你当上皇帝!”
刘养正道:“方姑娘,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出动军队,配合飞船行动。这样更容易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方意想了想,道:“你说得也对。四大高手,你们过来。”
宸濠和刘养正就在方意身边,大家围在一起听她指示。方意指指画画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众人不住地点头,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不已的笑容。
四大高手受命下船,前往军营作各种准备。其他人在飞船内稍事休息。天刚破晓,方意和小李愿便穿上宇航服,驾驶着“万户三号”朝官军营地飞去。
王守仁见“万户三号”这个庞然大物越飞越近,像一朵黑云似的压了过来,感到异常恐惧,不觉焦灼地问:“天神老爷,天仙娘娘她到底想干什么?”
李愿拧着眉头道:“她想干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说着又不死心地拨打方意的电话。
这次方意居然没有关机,她的影像蓦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脸上毫无表情,像上罩了一个面具。
李愿诚恳地说:“方意,我知道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你的决定了,但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千万别使用致命武器!我们是高度文明的未来人,我们不能杀人,尤其不能屠杀!”
方意嘴里冷冰冰地嘣出两个字:“知道!”说罢影像倏然消失。
李愿心下一宽,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对守仁、雪薇等人道:“大家准备吃点苦头吧!不过总算没有性命之忧了。”
话音未落,“万户三号”即射出了一排亮晶晶的炮弹。这些炮弹外形与寻常炮弹无异,只是通体透明,色如水晶。落地后也不爆炸,而是像鸡蛋一样碎裂,里面流出一层像水一般透明的液体。这些液体也像水一样四处流溢,却又不浸湿地面。士兵们一沾到这种液体,就像踩到西瓜皮似的,身子望后便倒,“扑通”一声,摔个四脚朝天。战马踩到这种液体,也是脚底打滑,站立不稳,不是前腿跪倒,就是身体侧倒,横睡在地上。炮车碰到这种液体,竟像有鬼拉着它跑似的,向前急窜;早已滑倒、趴在地上的炮手拽都拽不住。
几百架炮车东窜西跑,相互碰撞,最后都散了架,侧翻在地上,成了一堆废铁。
一颗炮弹在守仁、李愿等人脚下碎裂,液体流到了每个人的脚下。大家就像站在冬天结冰的湖面上一样,手舞足蹈地扭了一阵后,全部趴在了地上。
王守仁惊问:“这种叫人摔跤的炮弹,又是一种什么怪异武器?”
李愿道:“这叫‘超级润滑剂弹’。它里面的液体便是一种摩擦系数极小的润滑剂,流到地上可以形成一个几乎没有摩擦力的表面,使人、马、车难以移动,一动即倒,一倒一片。”
王守仁举眼望去,他的十万人马多半都倒在地上,有的挣扎着爬起来,没走几步,“咕咚”一声,仍复跌倒。整个营地人喊马嘶,乱成一片。
守仁叹道:“‘超级润滑剂弹’,果然厉害!”李愿道:“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说着向无畏递了个眼色,无畏会意,摸到鹊儿,拦腰抱住;李愿抱住雪薇,二人一齐点火,腾空飞起,落在一块没有润滑液的干地上。守仁、文定,安庆、扬州诸总兵等人恍然醒悟,纷纷运起轻功,或飞到高台上,或飞到炮车上、马背上,与润滑液脱离了接触。
王守仁拈须笑道:“‘超级润滑剂弹’也不过如此。待会等太阳大些了,把润滑剂一晒干,士兵们就都可以站起来了!”
话音刚落,即闻一声炮响,南昌城城门洞开,四大高手率领王府军队和元一教徒,脚穿草鞋,或裹着毛毡,挥刀执盾,喊杀震天地朝官军营地猛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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