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绸缪未雨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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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把钥匙,做工精细,上面居然还雕刻着花纹。此时,正握在四个不同的人手中。四人面前是一个高及屋顶的巨大书柜。拿着钥匙的柳愔愔首先走到书柜前,拿开一本书,后面露出个锁孔来,插进钥匙,书柜从中裂开,向两旁滑去,眼前又现出一扇铁门来。
柳愔愔说道:“花公子,请了。”
一个年约三十的白面书生走上前,用手中钥匙打开了那扇铁门。铁门之后又有一扇木门。柳愔愔又说道:“吴三公子,请了。”
一个年纪很轻的高瘦男子走了过来,把手中钥匙插进锁孔,木门应声而开。入眼处,放着一个约六尺见方的柜子。柜子上挂着一把虎头大锁,柳愔愔指着大锁说道:“方大公子,请了。”
一个脸庞微黑,身形微胖的年轻男子走上前,用钥匙打开了大锁。柳愔愔打开柜门,在三位公子的帮助下,把下层一口黑色的木箱拖了出来。
柳愔愔又拿出上层一口精致的小箱子,打开之后,映得满室金光。从中轻轻拿出一个四方的盒子,交到花公子手上,说道:“这是一位客人送给我的端砚,还从未用过。如此名器,自当匹配花公子这样的丹青高手。我一番心意,还望笑纳。”
花公子也没有推辞,接过之后说道:“认识你,是我此生一大幸事。如果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不妨就先在这个后院住着,好歹我也是这里的主人,不仅可以聊尽地主之谊,还可以顺便听听你关于作画的见解。”
“多谢公子,那从明日起,我就叨扰了。”柳愔愔笑着说道。
说完,又顺手拿起一个小巧的首饰盒,递给吴三公子道:“这里是一副鎏金珍珠耳坠,我看嫂夫人气质端庄,佩戴起来应是十分合适,若不嫌这礼物轻薄,就请吴三公子收下吧。”
微一点头,高瘦的年轻男子没有说话,接过了礼物。可是作为至交好友,花公子和方大公子都知道,他的心里一定有着遗憾,遗憾没有早点遇到柳愔愔,没有在成亲之前遇到柳愔愔。
在小箱子里翻找了一阵,柳愔愔递给方大公子的是一把精美的玉箫。“请方大公子也收下吧,这乐器我不会使,放在这里岂不是埋没了?所以要交给懂得如何用它的人。”
看到方大公子也收下礼物,柳愔愔又致谢道:“这两年来,多亏三位帮我保存这些物品,我也无以为报,只能在这里动动嘴皮子,说声感谢。”说着,还行了一礼。
吴三公子开口说道:“我们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这样未雨绸缪,提前备好银两,却着实让我钦佩。”
柳愔愔笑而不语。这时,有人敲了敲外面书房的门,说道:“小姐,抬箱子的人来了。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听到玉露的声音,柳愔愔答道:“让他们稍待片刻。”说着重新锁上了柜子,自己抱着小箱子,另外三位公子很自觉得把大木箱推到了外面。柳愔愔又依次锁好木门,铁门和书柜。四把钥匙,还是一人一把地保存着。
这才打开书房大门,外面站着玉露,一旁还有四个健壮的大汉。柳愔愔点了点头,玉露指着大木箱对四个壮汉说道:“把那只箱子装到车上,一会儿跟着我家小姐的轿子走。事成之后,每人赏银五两。”四个大汉愣愣地盯着柳愔愔瞧,直到听见赏银五两,才连忙走进屋里,拿绳子捆好箱子,插了一根竹竿,前面两个后面两个,把箱子抬了起来。

柳愔愔又向三位公子告辞,这才走出后院,到了后门处,坐上轿子,直奔柳三妈家。
傍晚,夕阳的余辉还映照在玲珑的飞檐上。柳三妈喝了口茶,指着眼前的木箱问道:“女儿,这是何意啊?”
“我要自赎自身。”柳愔愔一字一顿地说道。
柳三妈吃惊地看着柳愔愔,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价吗?要一万辆银子,你上哪儿弄那么多银子去?不要以为你自赎自身,我就会少问你要银子。”
“妈妈,这箱子里装了一万两银子,你可以慢慢清点。我绝对不会少给你的。”柳愔愔神色很是镇定。
柳三妈越发惊奇,将信将疑地打开了箱子,白灿灿的光芒,映得人眼睛疼。只见五十两一锭的银子,面上整整齐齐地摆了五十锭,整个箱子里一共放了四层,正好是一万两银子,不多不少。
惊异了许久,柳三妈才问道:“这些银子真的是你自己的吗?你从哪儿来的?你的房间我都悄悄搜过,知道你没有藏私房钱。这一定是哪位富家公子出手给的吧,怕被别人知道,就推说是你自己的银子。”
柳愔愔有些无奈,说道:“这些银子是我两年来,辛苦攒下的。因为我知道早晚有一天要离开这里,所以就提前存了银子,放在别人家里。现如今,不少人都知道我要自赎自身,妈妈,你不会反悔吧?”
柳三妈颓然坐倒在椅子里,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我其他女儿也像你这般聪明,偷偷藏了这么多私房钱,那我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唉,你放心吧,我既然已经放出话去,就不会反悔。好歹我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只是你从十岁起到了这里,现在都是十七八岁的人了,你这一走,好像带走了我七八年的记忆一样,还真是舍不得啊。”
见柳三妈面带哀色,柳愔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却也只好说道:“妈妈也莫伤心,明日我和玉露就要离开这里了,妈妈多保重身体。等我二人有了栖身之所,自会着人前来通报,到时,要是妈妈想我们了,可以去看看。”
“你,你不恨我吗?当年是我把你领进这扇门的,也是我灌醉了你,找人夺走了你的贞洁。这些,你都不恨我吗?”柳三妈试探着问道。
柳愔愔淡然一笑:“妈妈不过是想靠着我过上好日子罢了,平时如何对我,我都心里有数。恨到深处,也会转淡。现在想来,恨与不恨,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都是人生一世。还有人说,我的人生已经很精彩了,我不知道,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柳三妈想笑,却不能像柳愔愔那样淡然的笑,想哭,却又有些哭不出来,一时表情有些尴尬,只好说道:“女儿心胸,别人都比不了。以后找个人嫁了,好好过日子,把以前的种种都忘了吧。”
“谢谢妈妈了,还请把我和玉露脱离妓籍的凭证写了吧。”柳愔愔很是平静。
柳三妈拿出笔墨,又叹了口气,挥笔写好了两张凭证。
“妈妈珍重。”柳愔愔拿着凭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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