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51 恶人自有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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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月终于如愿以偿踏入梦寐以求的杨家门槛,她立在影壁后四处张望,雕梁画栋,庭院深深院落重重。
情不自禁感慨一句:“这个院真气派呀!我不是到了天宫吧?”
老祖宗被心月这大惊小怪的声音逗得回头看看她,没有责备就是笑笑,吩咐霍小玉说:“小玉,你带她们三个四处走走,认认路。”
咯咯咯一阵笑,心月的话立刻招致旁边两位老佛爷赐来的美人,四姨太绿儿和五姨太紫儿的嘲笑。
绿儿快言快语,毫不掩饰地讥讽:“这里算什么,若说是气派,哪里比得了紫禁城。那是红墙金瓦。”
紫儿倒还含蓄,只是用绸帕掩口笑着,弯月般的眼睛露出笑意,但是毫无恶意。
相形之下,心月一身粉红色的衫稍显宽大不合体的寒酸,脚上一双翠绿绣着红牡丹的绣鞋也显得土气,那是因为从京城匆忙撤回龙城,没有时间置办衣服。就算置办,也不如这两位宫中出来的姨太太身穿老佛爷钦赐的衣服气派高雅。
心月笑笑地向前扭扭地走着,笑了大声地说:“呦,两位妹妹,你们这是要害死杨家呀?才进门,就说这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拿自己的夫家去比皇上?这还不知道你们在老佛爷面前胡说些什么。”
一句话,绿儿顿时没了威风,紧张地想想,一脸尴尬,气恼地辩驳:“你冤枉人。我只说这宅。你夹枪带棒牵扯那么远做什么?”
“呦,谁个说你是有心了?若你真是有心说的,我倒是怀疑你来杨家的目的了?”心月酸酸道,含笑地上下打量嚣张地绿
回龙城一路坐的是李中派的鱼雷艇,一路上两位宫里的美人就在不停抱怨,不是床褥湿潮,就是饭菜不是人吃的。紫儿还好些,嘴里不说,但脸上都挂着不快。似乎嫁来杨家受了多少委屈。
绿儿是口不饶人的,喋喋不休地支使家中的下人跑前跑后伺候她,竟然连老爷和老祖宗的舱房都腾给她们姐妹住。
心月当时就气恼地摇着云纵的手问:“杨大哥,哪里有这个道理,她们处处拔尖,拿出宫里高人一头地架势来杨家做什么的?”
杨云纵却呵呵笑了说:“老爷喜欢,这赐的是两位美人,儿媳妇。老爷就要当祖宗供起来。若是老佛爷下次高兴赐一只御用便桶,老爷也会顶在头上膜拜。你知道什么?这叫忠心,明白吗?杨家是大忠大孝之家,只你杨大哥这样的逆贰臣才会和你这小丫头混在一处。”
如今,才进门。两个狐狸精就发骚,心月哪里肯绕过她们。
绿儿不依不饶地嚷:“你话说明白些。什么目地,老佛爷赐我们给夫,是旌表杨家的忠心事主,你敢妄议?”
紫儿雍容大方地上前劝阻说:“不用争了,总是斗气的话,不要伤了和气。”
“是她要争个明白,就让她说个清楚。一进门就拿杨家和宫里比。传去老佛爷耳朵里不是以为杨家犯上作乱吗?戏文里唱的古今的故事,多少忠臣家都是因为这些小事抄家灭门。”
“你狗血喷入,我哪里有诬陷杨家犯上作乱?”
“哎,大家都听到啦,我只说这里气派,我贫民小户自然觉得官府大户人家气派,我没问她话。也没请教她说话。她自己跳出来拿杨家和宫里攀比,这是何居心?”
心月瞪圆了眼。不依不饶,老祖宗看得摇头,绿儿恼得跺脚哭了起来,紫儿在一旁劝解。
众人总算拉劝开三位新姨娘,杨云纵却如看戏般背了手,笑吟吟地望着心月笑,笑得揉了肚险些坐在地上。
他不曾想,女人打架都是这么有趣。
心月摇着手中地帕,一步三晃地跳着走路,忽而跳转身指着梧桐树上几只跳来跳去的鸟儿问福伯:“福伯,那是什么鸟
一会儿惊叹一声,看着屋檐上的画栋,猜着图画里故事的名称,嘴里不停地说话。
绿儿的嘴撇得要歪去一边,紫儿只带着嘲讽地笑跟在心月身后向内宅走。=首发=
分房的时候,又出了状况。
心月望着三间空置地房间,一眼挑中一间明亮宽敞的房间。
福伯却为难地在心月耳后对她说:“三少姨奶奶,老祖宗和老爷叮嘱过,要让宫里来的两位新少姨奶奶先挑选。”
心月立刻不服,忿然说:“什么宫里来的?不过是宫里伺候人的使唤丫头,伺候过多少主端屎擦腚的都不知道呢。跑到这里装起主了!我家里再穷,我爹娘都不舍得拿我送去人家当伺候人的下人使唤丫头!”
但毕竟违拗不过老祖宗地意思,只得任由那二人跳了房间入住,只剩给她一间阴冷的房间。
听说那房间曾经是下人住的,心月心里更是不平,一肚怨气,跺了脚出门到廊下,看见两名新姨奶奶一身银鼠皮的衫,立在廊下逗着金丝鸟儿玩,笑容在阳光下格外妩媚。
心里不服,从二人身边过的时候,故意用胳膊肘狠狠撞了绿儿一下,绿儿一下立足未稳,跌扑到紫儿怀里。

紫儿圆圆的脸,珠圆玉润,肌肤如雪,开朗地笑了说:“绿儿,早对你说不要站在道中,这幸好是在家里,若是在街道上,怕什么骡、驴大牲口撞一下,可是要撞碎你的小骨头了。”
心月心里暗骂,真正厉害地看来是那五姨太紫儿,心里多添了分气恼。
正在廊下闲逛,却看见一间屋门口。立着那个刚才给她引见过地二姨奶奶叫碧痕的女。
那小模样娇小玲珑地,胆怯的样似乎是只怕见人的小猫往椅下面躲,偷眼看她又惊得避开她的目光。
心里一想,听说这二姨娘过去不过是大少奶奶珞琪的陪嫁丫头,被扶了正当了姨奶奶,按说对杨家上下比她要熟悉。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如何也要拉个同党,就大步地跳跑过去。耍弄手中的帕喊了碧痕说:“碧痕姐姐,我这么叫你如何?直接叫你碧痕姐姐,比叫二姐要亲些。”
甜甜的声音,让碧痕少了几分戒意,点点头笑笑。
“姐姐,妹能去你房间里坐坐吗?”心月问。
碧痕又点点头。
进到屋里,看屋中摆设得简单却精致,雕花的床。几个楠木箱,一张花梨木的根雕桌同云纵房里地是一样。
“我在京里离开前见过珞琪姐姐。”心月说,四处望着好奇地巡视屋中的摆设。
听说心月见到珞琪,碧痕小声地问:“出门前,小姐说是给老佛爷去拜寿。去迎一迎姑爷,怎的就不回来了?”
“你姑爷没跟你说?”心月一挑眉头。心里想怕这二姨太也在杨家没什么地位,知道的事还没她这个新人知道的多。
不过也是,她是珞琪的贴身丫头,如今主失势,她也就如浪头翻涌的江中一条漂泊的小舟了。
心月谨慎地四下看看,低声对碧痕说:“我听说呀,是这样。”
跳到门边反带上房门回来说:“老佛爷看上大少爷喜欢。却不喜欢你们家小姐,就让老爷和老祖宗把她给休了。”
碧痕如被电到一般,立在哪里脸色惨白地望着心月。
心月笑了说:“不过呀,大少爷不同意,就被老爷一顿打,打得一身重病,你没见他脸色难看吗?你可不要去问他地病。他不爱听。你们家小姐就没送去京城一家庙里当带发修行的尼姑了。等生下孩怕要落发了。”
碧痕慌得频频摇头。瘫软坐在地上。
“哎,你怎么了?起来。快起来!你没听完呢。”
心月搀扶起碧痕,碧痕这才哭出来,只是无声落泪,可怜地望着心月。
心月咬牙跺脚说:“都怪我多嘴,瞒了你就好。不过你们小姐现在还好,我去看过她。她呢,跟我说呀,她有个贴身的丫鬟叫碧痕,从小伺候她长大,说是让我来到杨家呢,自然有碧痕你伺候照顾我,让我不要担心。我呢,只要伺候好大少爷的起居饮食就好。我呢,替她照顾大少爷,防着那两个宫里来的狐狸精;你呢,她让我嘱咐你,不要多事,听话,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碧痕疑惑地望着心月。
“你不信?不信我不管你,我走了,你等了被她们送到尼姑庵吧。还只能送到龙城地尼姑庵,一去就剃光头发。”
一句话,碧痕慌得摇头哭着拉紧心月的手。
心月笑了安抚她说:“碧痕姐姐,这样吧,妹呢,就搬到你这房里陪你住,看你柔弱地呀,真令人心疼呢,算了,就算我委屈些陪陪你。”
心月安抚过碧痕,嘱咐她不要对任何人讲她说过的话,偷偷地溜出碧痕的房间,却已经不见了绿儿和紫儿。
走到云纵的房间,听到屋里绿儿和紫儿正在同云纵大哥说话。
一个说:“家父先前是福建一道台,后来告老还乡,现在还真想家,进宫入选了秀女,就没能再回家看看。”
紫儿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旗人家的女儿都是要选秀女的,这是祖制。我是给老佛爷抱雪儿,啊,就是老佛爷的哈巴狗儿;绿儿呢,她是伺候老佛爷梳头地。”
“呦,我怎么听说,老佛爷的头都是李总管给梳,李总管梳头梳得可是模样了。”心月摇摇摆摆地进来,打断了紫儿的话。
紫儿这才温笑了说:“姐姐说的是呢,李总管平日伺候老佛爷梳头的,只是伺候老佛爷梳头的宫女有八个,分四班;伺候老佛爷的雪儿地就有两名宫女,两名太监。”
“哎哟!真是老佛爷气派,伺候一只狗就要四个人。不过也有趣,你伺候狗地丫头,被赐给杨家伺候大少爷,拿大少爷当什么了?”
一句话说得绿儿和紫儿脸色惨白,进府时那张狂不可一世的傲气被打得七零八落。
“还是伺候狗和伺候大少爷有什么一样地地方?”心月不依不饶地逗笑,在屋里边说边夸张的比划。
杨云纵起身豪迈地说:“无妨,老佛爷的狗怕还能分出个公母呢,我不如狗。”
两位美人一脸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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