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利剑出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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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三清晨,江陵城东北龙弯市巡检司
王启年现在很不高兴,按照计划,他的骑兵一路上夹着尾巴憋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可以出其不意拿下江陵。可惜,不知为什么走漏了风声,一向反应迟缓的明朝地方政府这次却如同中了彩一样鸿运当头。离江陵城还有几十里远的时候,城门就已经关闭了。一个人,当他为了一件事情忍受了很久的痛苦,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而就在事情快要成功的时候,一件意外让他之前的付出全部成了无用功。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因为暴走做出些激烈的事情。
王启年现在就正处于暴走当中,任谁钻了半个月的山沟,吃着硬的跟金刚石一样的干粮都会很不爽。这些个骑兵可是张献忠的宝贝,假如王启年用他们去攻城的话,不用多,死伤个几百人张献忠绝对能把他吃了。所以,郁闷的王启年只能等待一堵墙孙可望所部的步兵,如此,就算是江陵城被攻下了,拿大头的也是“一堵墙”同志,他王启年跟在后面吃点残羹剩饭就算是不错了。
所以,错失了发财机会的王启年很郁闷,为了排解郁闷,昨天晚上他和被他手下“请”回来的几个少女进行了彻夜的交流,由于交流过于深入,以至于弄出了很大的声响。
“将军,急报!”正抱着少女和周公探讨人生大道的王启年被手下特有的破锣嗓子给吵醒。
“他妈的!不能小点声儿?老子还没死呢,你号丧啊?”尽管少女娇嫩的身子睡起来很舒服,王启年在听到急报之后还是骂骂咧咧的穿上衣服向外走去。当然,昨晚的激烈交流使得王启年的腿部肌肉力量急剧下降,走起路就如同踩着棉花一样。
“说吧,什么破事儿?”王启年打着哈气问道。
“回将军,张可望少将军命令我军派遣游骑遮断江陵城周边交通,并筹集足够支用三万步军一个月的粮草。”报信的小兵一边说话,一边躲避着王启年嘴里喷出的混合着酒气,臭气的诡异气味儿。
“奶奶的,官大就是好,跟大爷似的。”尽管嘴里骂骂咧咧,王启年也还是不得不派人出去看住江陵的四门,然后,我们的王大将军亲率两千铁骑去各个村庄“收购”粮草。本着自愿的原则,军纪严明的农民军向来不搞强买强卖,毕竟如同后世的教科书里面写着的那样,他们和农民那可是鱼水情深,亲如一家。既然是一家人,那么拿点粮食草料什么的哪里还用付钱。就像某部经典红色电影里说的那样“老子在城里下馆子都不付钱,吃你几块破西瓜怎么着?”
“不对啊?按理说王将军不能回来的这么快啊?”看着远处的腾起的阵阵烟雾,奉命留守的王启年副将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将军,不是我们的人!”随着距离的接近,一个由于平时经常女性洗澡而眼睛比较牛的小兵大声喊道。
“快,他妈的快把寨门关上,有弓箭的在这里顶住,其他人随我上马迎战。”外面的骑兵离这里已经不到三里路,看阵势不下三千。在这些人的认知当中,拥有如此大规模强悍骑兵的明军只能是大名鼎鼎地辽镇关宁铁骑,由不得他们不小心应付。而此时由于要分兵去遮断荆州交通和筹集粮草,留在龙弯市巡检司的还不到两千人,且全无准备,要想凭借这里简陋的寨墙防守,无异于痴人说梦。何况骑兵天生就是用来进攻的,待在原地防守绝对是白痴才干的事情。
“哈哈哈,一群农民而已,见了本将军都吓傻了。”离龙弯市巡检司寨门二里的地方,一群盔甲铮亮的军官人手一个千里眼,一边观察一边大呼小叫。其中叫得最响的一个骑着白马,身披银白色板甲,头盔也不带,用一条丝带扎住随风飘逸的长发。这位及其臭美的主儿就是骑兵营指挥周佳。
周佳,南直隶松江府华亭县人,万历四十六年生人。是广宁军中为数不多的除荆州本地外的南方籍高级将领。生于南直隶富庶之地的周佳家境极好,身为明朝初年内附的蒙古贵族后裔,骨子里流淌着的嗜血好战的因子使得他不安于过着南霸天,黄世仁般的土财主生活。在他的看来,纵马奔驰在沙场才是人生最大的意义,说白了这就是一位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的主儿。在他带着仆人效仿唐吉柯德骑着马四处游历的时候,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和外出的富生相识,接着就被颇具传销潜质的富生给忽悠进了广宁军。凭借娴熟的骑术,成为了广宁军骑兵营指挥。

“卫兵!把本将军的手套拿来,要白色的那一副,告诉骑炮兵中队赶快把他们的虎蹲炮弄过来。”周佳说道,顺便还甩了甩他自认为很帅的头发。
骑兵由于注重机动性的缘故,还少配备有威力巨大的野战重炮,在这个时代的东方,纯粹的野战骑兵是根本不配备火炮的。因此,和广宁军步兵注重火炮装备不同,骑兵营只有一个炮兵中队,装备二十四门轻便的虎蹲炮。与明军的采用的短粗胖的虎蹲炮相比,广宁军的虎蹲炮炮管长度是原来的一倍以上,口径也更大一些,还安装了四个轮子,弄得跟三磅炮差不多。
因为由两匹马拖拽,丝毫不影响骑兵的速度。由于采用精钢铸造,内膛和外表面覆铜,使用寿命更为长久,也相对轻便。铜具有良好的延展性,不易腐蚀,当然,过好的延展性使得铜炮在发射了几十发以后口径会变得很大,射程急剧下降。包铁之后在这方面就要好很多。严格来说,广宁军装备的虎蹲炮和明军装备的已经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发射实心弹的时候,有效射程可以达到二百米以上,发射制式霰弹的时候也有八十多米的最大射程,不过如果是直接在炮膛里面填充沙子,石子,铁片之类的东西,则只能打出不足三十米远,而且十分伤炮膛,不到紧急情况一般是不采用的。
“诸位,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就跟着本将军去打仗玩吧。”端坐于马上的周佳一边拿这一条白色的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战刀,一边打着哈气地说道。话音刚落,周佳手下的部将们立马就嚷嚷开来。
“看您说的,这么好玩的事儿怎么能不算我一个啊。”
“等我一会儿啊,我这胸甲还没擦亮呢。”
“还有我,等我把头发梳好哈,就一会儿。”
果然,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摊上周佳这样一个臭美的长官,骑兵营的大大小小的军官各个都是自以为天下最帅的主儿。
“行啦,都别废话了。我平时都怎么教你们来着?要有风度,别遇到什么破事儿就开始大呼小叫。没事儿的时候,就琢磨琢磨本将军,为什么本将军可以做到的,你们这群笨蛋就做不到。说多少次了,不许说脏话,不许大声喧哗,都他妈的记不住啊?你们看本将军,他妈的什么时候说过脏话?听好了,一总队顺着左边抄过去,二总队顺着右边上去,营属斥候中队和连发弩中队绕到后面操他们的,营部和三总队跟着本将军从正面强干。每个总队留下一个大队做预备队,副营长杨骥带着,留在这里应付突发情况。哼!”说完,不管副营长“幽怨”的眼神甩了甩头发走开了。
“马将军,对面有好多炮向这边移动!”一个农民军的小兵无限惊恐地和正要前去率队出战的王启年副将说道。
“我看看!”马副将快速跑到了了望台顶上,可以看到在离他所在大约六七百米的地方,大约有二十多门的火炮在向寨门方向移动。最后,停在了离寨门大约二百步的地方。
“不用怕,是虎蹲炮,这玩意儿最多只能打二三十步,这么远他们打不过来,而且是只能打霰弹的货色,寨门没问题。准备弓箭,进入四十步的时候给我狠狠地射他娘的。”马副将在了望台上对着下面高喊道。
“砰砰”仿佛是为了证明马参将话的错误,二十多门虎蹲炮依次对着寨门方向开火。简陋的寨门至少被命中三四枚铅弹,轰隆一声倒塌了。
“怎么就倒了啊?打不着的,打不着的。”被这出乎意料的“惊喜”一刺激,马副将如同被梦魇了一般喃喃自语道,脸上全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当然,没用上几分钟,马副将就从中解脱了出来,呼啸而来的第二批炮弹全都奔着了望塔儿来,在了望塔倒塌的同时,人品差到极点的马副将被一枚硕大的炮弹击中了面门,整个脑袋就如同被捣碎的西红柿一般爆裂开来。
主将阵亡,剩下的农民军顿时乱作一团。此时不要指望这些人能够临危不乱,冷兵器时代,主将阵亡依然不乱的军队也就那么区区几支,这其中,肯定没有张献忠的部队。
砍瓜切菜,只是如此简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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