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决战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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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冰河时期的农作物成熟时间总是会比正常年份延后一些,而且明末的时候农作物的种子自然也无法与后世耗费了海量人力物力财力精心培育出来的种子相比,成长的周期自然要长上不短的时间
此时,后世里异常普遍的双季稻种植还局限在珠江流域,要扩展到长江流域已经是清朝康熙年间的事情。长江流域眼下较为先进的耕作机制是起于唐朝,兴于南宋的稻麦复种,一年可两熟。先种一茬冬小麦,还再种一茬水稻。
在朱术桂前世的时代,湖北地区的冬小麦在农历三月下旬到四月中旬即开始成熟。而在这会儿,基本上要延后一个多月,加之成熟之后的收割和水稻播种,要到六月下旬屯田庄园的里面的劳作方能告一段落。朱术桂竭尽全力尽量少征调屯田庄园里面的武装屯丁,只抽调了十一个预备步兵营中的四个,此外还将暂时没有作战任务的第二军调拨过去参与收割,总算将夏粮收获和水稻播种的事情忙完。共计收获入库三十五万石小麦。
为了准备两线作战使得广宁军的兵力捉襟见肘,而且两个对手都是特点鲜明,百世难遇,偏偏两者的情况还隐隐互补,全无一致,这种情况就更为严重了。
农民军是量大质低,恢复能力强;而清军则是量小质高,恢复能力差。战胜农民军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能够达成既定的目标。朱术桂甚至相信,即便是杨飞只带一个军,就算是战胜不了李自成的百万之众,维持一个不胜不败,得以自保的局面还是绰绰有余。问题是如果没能给李自成一个足够深刻的“见面礼”,不出一个月他又能带着人去开封找场子,到时候累也能把广宁军累死。朱术桂可没有闲心每天陪着这位独眼龙磨洋工玩。
如此,出征开封的广宁军在人数上绝对不能少,怎么着也得需要十万多,才能保证兜住李自成的一部分精锐,让他先安稳几个月。而为了防备满洲人提前南下,朱术桂勉强答应杨飞带一个主力军走,而且不能带他的老部队第一军。毕竟第一军是广宁军三个步兵军中老兵比例最高,战斗经验最丰富的一个军,朱术桂还准备留着对付清军,当然不能乱动。剩下的两个军,第二家是张小田的老底子,第三军的军长则是老实巴交的尹旭。当然,就算是脑袋被门挤了,杨飞也不可能带着张小田的人。打赢了那是人家张小田的手下战斗力强,打输了则是他杨飞指挥无方了。
决定了基干力量之后,其他的就好办多了。河南地势平坦,加之干旱少雨,道路状况十分理想。为了提高部队的机动能力已经从军属炮兵当中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十二磅火炮再次进入军属炮兵总队当中,第一军炮兵总队总计有十二门十二磅野战炮,二十四门九磅野战炮,配属的野战炮兵总队则是清一色的四十八门十二磅野战炮。如此强大的炮兵火力不仅仅是中国前所未见的,即便是和一个世纪后的欧洲诸强相比,也远在其上。没办法,谁让中国人多钱也多的,古代中国,最不缺的就是兵源和财源。
七月十八日,十万大军进抵鄂北重镇襄阳,先锋斥候大队的骑兵幕向豫南缓缓展开。自崇祯十四年初襄阳北攻破之后,这座历史悠久的汉水名城就没能恢复过来,原本封于此地的襄藩在张献忠的屠刀下侥幸活下来的福清王朱常澄,进贤王朱常洤等宗室也移居到江西九江府。
襄阳之重要,不在于繁华,而是在于其极其关键的地理位置。襄阳是整个南中国最重要的屏障之一,不仅是荆湘以及身后的两广屏藩,亦可掩护长江下游。当年的蒙古军队正是在攻克襄阳之后才得以顺流东下,一举灭掉南宋。
由于农民军流动不定的原因,参与剿灭农民军的明军各部自然需要跨省作战,各个将军总兵自然不可能一直在将军府,总兵府原驻地。从这方面来说,杨飞可以驻扎在任何的地方,只要他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和农民军有关系的理由即可。当然,如果没有的话,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崇祯十四年二月,张献忠长途奔袭袭破襄阳堪称是他一生军事生涯当中最为出彩的地方之一,也是未满二十岁的李定国早年最为得意的一役。如果说对于明末的历史朱术桂只是略知一二的话,那么关于李定国的事情他就可以算得上是了解个七七八八。以当时广宁军的实力,如果想要阻止的话基本上是十拿九稳的。只是为了更好的发展,朱术桂选择了作壁上观,而之后一步一步广宁军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取得了成立以来最为迅猛的发展,直至今天杨飞率军进驻襄阳。
在这支超过十万的大军里面,似乎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混在其中的五千农民装扮的人。这是由荆州派出的前往襄阳负责屯田田庄的队伍。襄藩众多宗室的退出使得襄阳城外多出了上万倾的良田。当然,明目张胆的吞并藩王财产肯定为朝廷所不容,不过假如是小股流贼窜入境内血洗王庄的话就不关别人的事情了。退到了江西的襄藩宗室势单力薄,基本上失去了在襄阳的势力。
与正规部队相比,预备营的组成与明朝的卫所编制更为相似。每营分为五个总队,每个总队一千三百人与一个千户大小相若,加上营部总计七千人。屯田户每户出一丁,全营有七千户。整个襄阳规划出的屯田农庄面积在一万五千顷上下,分为十个预备营,共计武装庄丁七万多。先期到达的人员在当地招募了大约二万户,湖广本省临近府州县的大约有两万户。重灾区河南有三万户,陕西有一万户,以及荆州调来的一千多户共同组成襄阳屯田田庄。

“军长,据我军探子发来的消息,丁启睿部从武胜关出省入信阳,杨文岳则率军入驻南阳,我军先锋斥候已经和其接触。杨文岳想要和我军合兵一处,共同对付李闯。”一个参谋报告道。
“呦呵,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杨飞不屑地撇了撇嘴,嘲笑道:“派人去问他一声,合兵一处,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妈的,手底下就两万多酒囊饭袋竟然敢跟我广宁军叫板!传令,全军加快速度,八十里强行军,四天之内赶到南阳。让骑兵斥候们越过豫南,给老子杀到襄城去。”
一连串命令下达之后,襄阳营地里面顿时忙碌起来。好在广宁军训练有素,从开始收拾营地到先头拔营启程不过用了多半个时辰而已。尽管鄂豫交界之处道路并不好走,士气旺盛的广宁军还是完成了任务。到第四天下午的时候,十几万大军已经出现在了南阳城下。
“督帅,城下自称是平贼将军杨帅的人马,让我们开城,您看?“守南城门的一个杨文岳直属部队的参将问道。
十几万大军,马匹,车辆,火炮排出十几里之远。在三十度的高温之下,广宁军的士兵甲胄披挂齐全,队列整齐,刀刃反射出的光芒晃花了站在城楼之上的杨文岳的眼睛,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支闻所未闻的军队给他带了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深吸了一口气,确保自己没有失态之后,杨文岳故作沉稳地命令道:“开城门,虎总镇,与本官前去迎接吧。”
“大人,不用小心一点?”虎大威问道。
“不用,本官可以肯定,城外就是杨帅的队伍。”杨文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心里不禁发苦,假若农民军有如此鼎盛军容,那他早就死了几十回了。只是,如此称得上是奢华的装备需要耗费多少?杨文岳尽管算不出来,却也能想象到那一定是天文数字。朝廷一向财政窘迫,各地官军除了军将亲兵家丁之外,绝大部分都有如叫花子一般。而眼前视力所及范围之内的数万大军竟然装束一致,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城门打开之后,站在一旁畏畏缩缩的兵丁自卑地看着当先进入的一千多的轻重骑兵。高大的阿拉伯战马,漆黑的战甲与披风和沉重的马蹄声震得杨文岳心生恐惧。一时间,他对于这支军队的评价只剩下了两个字:怪物。或许这正是孙传庭为何会在观看了广宁军的军阵之后立即改变主意答应辅佐朱术桂的原因。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抗拒这样扑面而来的铁血魅力。
杨文岳虽然官职不低,但手下只有区区两万的土鸡瓦狗,再说这位总督逃跑成性,人品又不怎么样,杨飞还瞧不上他,压根就不想见他。把手底下的陈鑫海派了出去这位骑二军的军长本身也是给全军打前站的。
“平贼将军杨帅麾下,副将陈鑫海见过杨总督,虎总兵。”陈鑫海一拱手,淡淡说道。
“陈总镇一路远来辛苦。本官也姓杨,和杨帅一笔写出不两个杨字。不用见外,请!”杨文岳十分热情地说道。自动忽略了陈鑫海不给他行礼的倨傲。一旁的虎大威也赶忙抱拳,甚至不顾官场惯例口称“末将”回礼。人比人气死人,虽然自己还要高一级,不过看看别人的装备,再看看自己,手底下还不足一万人的虎大威觉得自己就如同是叫花子一般可怜。
“哦,不用了。”陈鑫海神态倨傲地挥手打断道。“我家杨帅决定大军不进城了,本将此来是奉杨帅令知会二位大人。我军将绕城而过,兼程奔往开封,二位如果想跟随,请即刻拔营随往,如果不想去,当我什么也没说。告辞!”说完,陈鑫海跳上马,掉头出城,城外的大军在不足一刻钟之后也有了反应,一队接着一队的步兵,骑兵,炮兵,工兵,辎重兵从南阳东侧与西侧城外绕过,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传令下去,全军收拾营帐,准备开拔!“呆立了好一阵子之后,杨文岳如同刚刚转过神来一般大声下令道。至于虎大威当然更高兴,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广宁军在一旁,他从农民军手底下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也就大多了
七月二十八日,广宁军主力进抵开封府所属之许州襄城县,斥候的侦查幕更是越过了鄢陵,距离开封城已经不足二百里。与此同时,由汝宁府信阳州北上的丁启睿率领杨德政、方国安两镇兵马也抵达了许州临颍县,与杨飞相距不足百里。八月二日,救援开封的几路兵马在鄢陵会师,明军与农民军之间决定命运的第三次开封之战比历史上晚了一个多月迎来了——朱仙镇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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