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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费洋抬腕看了看手表,发现眼下才5点半。他胡乱给自己煮了点面条,吃完后连碗都不愿洗,直接躺床上倒头大睡。
“噔,噔,噔……”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把费洋从熟睡中吵醒。借着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的路灯灯光,他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7点05分。看来是邻居们下班回家的动静。真是的,明知道这里隔音差,走路也不知道轻着点。费洋困顿地揉揉眼睛,把脑袋往枕头里压了压。
可还没等他闭上眼,又一连串的脚步声从门缝里传了进来。这一回的动静比方才的要大很多,就像是有人穿着厚底军用皮靴在房间里走动,而且那声音持续了好几分钟都没消停,将费洋的瞌睡虫赶跑了一大半。费洋一脸怨气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房门,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走路时比大象还沉。
在他踏出房间的那一瞬,脚步声骤然而止。费洋走到楼梯口向上张望,楼梯上已经听不到任何声响,静得仿佛从没人走动过。于是费洋便又回到了房中。可就在他关上房门的同一时刻,脚步声再度响起。这一次的音量较上一次还大,费洋甚至觉有人在自己的脑子里跺脚,每一脚都直踏在了最纤细的神经上,震得他太阳**发涨。
“混蛋!”费洋怒不可遏地大力拉开了房门。楼梯上仍然空无一人。门廊里节能灯泡的亮度比手机显示的亮度还要低。费洋在房间外逗留了大约半个小时,虽然期间有好几个邻居上楼,但都没发出那么响亮的脚步声。而且所有人上楼时脚步声均是渐行渐轻,完全不像是他听到的那样,一直清晰如初。
找不到嫌疑人物,费洋只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被这么一折腾,他的睡意消了不少。百无聊赖之下,他打开了计算机,开始观看下载在硬盘中的电影。等到费洋困得再也坐不住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左右。从他看电影开始,恼人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响起过,于是费洋打算躺回床上再去睡觉。
可还没等把床褥子捂暖,他又被一种噪音吵醒。这一次既不是落水声,也不是脚步声,而是婴儿的啼哭声。费洋敢断言,那孩子有着不同常人的肺活量。他的叫声如此响亮,持续的时间如此之长,只怕是世界三大男高音见了后都要甘拜下风。
费洋并不讨厌小孩子,但是婴儿撕声力竭的哭喊声不断摧残着他的耳膜,令他越来越暴躁。他骂骂咧咧地穿上外套,开始逐户寻找恼人的啼哭。这栋楼因为地理位置优越,九成以上的单元都出租了出去,而租客大都是城市里的白领阶层。他们中很大一部分均是单身,根本没有婴儿养在家里。剩下的那几户里,即便是有孩子的,最小的也已经在上小学了。
临近午夜,费洋敲开了23户人家的大门,差点和不少人发生争执,但仍没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在他寻找的同时,婴儿的啼哭声始终没有间断,而且楼层越高,声音越模糊。但怪异的是,除了费洋自己以外,没有第二个人听见他口中提到的孩子哭闹声。
不得已,费洋三度烦闷地回了家。时过12点,下水管里的哗哗声准时响起,不过婴儿的啼哭声倒是没了。此时费洋已是头晕眼花,他冲到厕所门口,用毛巾和胶布把厕所门的门缝赌了个密不透风。然而水声就像是吊靴鬼一样,依旧钻进了费洋的耳朵内。到最后费洋被闹得实在是受不了,索性穿上衣服出了家门。
他来到电影院,买了午夜场的门票,打算在影院里窝一晚上。影院内有冷气,座位舒适,比去旅馆开房要便宜得多。当电影开场十来分钟,费洋听到身后有一对情侣开始窃窃私语。女声轻柔婉转,男音情意绵绵。虽然两人的音量都不大,但在费洋听来,就像是耳边盘踞着几只嗡嗡乱飞的苍蝇,不咬人却闹腾人。
等到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费洋已经对着斜后方送去了一堆白眼,当然对方也毫不示弱地回敬了几个,特别是那男人还冲费洋扬了扬拳头:“看什么看,你丫变态啊!不看电影偷听人说话,小心老子揍你。”
费洋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再加上他连续几天失眠,肝火旺盛,憋了一肚子的怒气早就想要找个发泄的途径。这个嚣张的男人正好成了他的出气筒。两人一言不合,在电影院里大打出手,结果双双被工作人员同时“请”出了电影院。
之后费洋带着几处淤伤钻进了一个网吧,在各个网站消磨掉了4个多小时,然后破天荒第一次成为最早一个到报社上班的职员。

还不到10点,费洋已经接连打了十几个哈欠,搞得坐在他对面的姚俊威也泪水漫溢:“小洋,你就不能少打几个哈欠?不知道这东西传染吗?连我都打了好几个了。要是让主编看见你我这么犯困,准保又是一顿好说。你昨晚做贼去了?累成这样!”
费洋斜眼看了看姚俊威,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说:“拉倒吧,主编去上面开会了,不会来突击检查的。你也别尽笑话我,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看看你,手背上那么些抓痕,是被猫挠的,还是和女朋友吵架时被抓的?”
“别胡说,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姚俊威慌忙拉了拉衬衣的袖子,想要遮掩手腕背上的几道抓痕。
“呵呵,是,是,是。我怎么忘记了,俊威你一颗红心向着报社,哪有时间去谈恋爱?是猫,是猫抓的。”费洋给出个“我明白”的笑容,然后就看到姚俊威欲言又止地涨红了脸,乐得他哈哈大笑了几声后,干脆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瞌睡。
姚俊威被费洋奚落了一通,偏偏又不能反驳,心里不免为之气结。正确来说,他的伤虽然不是猫抓的,却也差不多,因为弄伤他的是个猫精。
昨天晚上姚俊威走在回家的路上,冷不丁从路边的绿化带里窜出一只身长足有半米的大花猫。那花猫甫一露面,尖锐的爪子就冲着姚俊威的脖子抓了过来。姚俊威一慌神,下意识的用手去档,结果手腕的背部立刻多出了几道火辣辣的血痕。
花猫被姚俊威阻挡之后,“喵”地大叫了一声,随即立刻跳开了几步,弓着背和姚俊威对视着。姚俊威这才看见,那猫的眼睛是暗红色的,像是用鲜血染过一般,和它对视一会便会觉得头晕目眩。
花猫不断绕着姚俊威打转,仿佛在寻找进攻的机会。它一旦发现姚俊威有要逃跑的迹象,便直接冲到那个方向挡住去路,并且对着他发出低沉的警告声。若是姚俊威不受牵制,它便直接伸出爪子来抓人,千方百计想要留住姚俊威。
对此,姚俊威心中暗自叫苦。对方的动作比他灵敏得多,想要躲开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手掌上的伤口不断渗出血珠,整条手臂开始发麻。姚俊威猜测那猫的爪子上可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已经随着血液的循环在体内起了作用。
一人一猫对峙了大约十来分钟,姚俊威差不多要站不住了,就在他双腿发软,咕咚一声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看见花猫狞叫了一声,纵身仆了上来,尖尖的爪子正对着的正是姚俊威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姚俊威的身后蹿了出来,一下子将那只花猫撞出了好几米远。朦胧中,姚俊威看见,站在他身前,以保护者姿态出现的竟然是条狗。一条脑袋硕大,眼圆鼻阔,身体肥壮,尾巴短小的斗牛犬。
花猫被斗牛犬撞翻在地,打了几个骨碌之后才爬起来。此时花猫的眼睛开始往外滴淌暗红色的液体,背上的毛全都炸了起来,爪子刨着水泥地,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然而那条斗牛犬丝毫不理会花猫发出的挑衅,它转身走到姚俊威的身边,从头到脚的把姚俊威看了个遍。
姚俊威发誓,虽然当时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但他仍是看见,斗牛犬的眼睛里流露出了蔑视。不含其他,就只有蔑视。因为这样的眼神他太熟悉,某个无故失踪了两天的家伙经常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瞥自己,特别是当自己做错事的时候。
突然间,姚俊威听到一阵类似于猫头鹰的叫声,紧接着在他周围陆续出现了不同品种,不同大小的猫。随着数量的不断增加,猫科动物身上特有的腥味越来越浓。姚俊威觉得身上的正在慢慢变冷,感官功能也在逐渐衰弱,空气中有种带有刺激性的微粒辣得他几乎不能睁开眼睛。
在他完全陷入黑暗之前,他听见花猫发出了一声能刺破耳膜的哀厉。与此同时,所有的猫都一跃而起,扑向了那只斗牛犬。姚俊威还没来得及叫出“小心”二字,便昏迷了过去。
等到姚俊威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仍躺在同一个地方。只是那群张牙舞爪的猫全都不知所踪,地上残留着斑斑血迹,而那条斗牛犬倒是还在。见到姚俊威睁开了眼睛,斗牛犬发出了一个类似于“哼”的声音,并且做出了可以称得上是嗤之以鼻的表情,然后摇着尾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一回,姚俊威总算是肯定了一件事,今晚他被一只猫精攻击,又被一条狗给彻底鄙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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