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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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坟山出来,往君山村的方向前进,秋风萧瑟,已是丰收季节。掐指一算,来到古中国已经大半年了,如今的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这里的环境,举手投足都有一点士的味道了。农耕那么忙碌,闲杂事情左右我的视听,隐约之间我已经忘记了我所谓的使命了。拯救中国?算了吧,我连我的爱人都拯救不了。肃杀的秋风拂过金色的麦浪,沙沙作响。我坐在路边的大黑石上,随意喝了几口灌溉农田的山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仿佛还能闻到贝拉的香味。先不要去想她了吧,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只有力量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
我搜寻我的记忆,依稀记得许多曾经读过的玄幻小说,主人公穿越之后或是有钱,或是有权,或是有异能,或是三者介有,而我明显不是被上天眷顾的。我得用我的双手自己去打拼,用我的心自己去品尝乱世的苦果。现在的我,是否还能像三个多月前那样,用那么无关痛痒的话说出乱世的结局。现在的我是否还能把自己独立于乱世之外,在这个相对安宁的村寨躲一辈子?看着自己一身黑色的丧服,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了。厚与黑,一个是防守的极致,一个是进攻的极致。一个是脸皮厚到无耻虚伪而不留痕迹,一个是心思黑得不则手段而看上去白净如新--生于乱世,这是存活的法宝,是称雄的必要条件。我可以把自己改造成曹操,刘备似的人物,可以泯灭自己的良心,放弃自己曾经的信仰,变成一个社会达尔文主义者:世界本来就是一座没有规则的原始森林,人是靠吃人活下来的。进化的路上,只有利用的工具和敌人两种存在,其他的一切都应该毁灭。
我看着那灿烂的晚霞,我知道这是上帝给我指明的方向--人类的历史就是一个个悲剧的循环,所有的繁荣都暗藏虚伪的陷阱,美好的梦想只是无聊的人类不堪忍受虚无的人生,而自欺欺人的借口。我又笑了。我发现来到异世以后自己爱上了笑的感觉。我喜欢笑,喜欢玩世不恭地笑,嘲笑他人比我愚蠢,嘲笑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我用笑来代表自己的所有情绪,开心的时候我微笑,痛不欲生的时候我大笑。不自觉中,笑,成了我抗争命运的武器,成为了我区别他人的特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的伤心欲绝只是上帝与他麻友的谈资,我的血泪只是点缀在大千世界的一朵浪花。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有我?为什么要让我如此多愁善感?难道真如佛所说的,一切苦痛只因太执着于自我。什么都是自己的,伤痛,开心,**,世界上的一切都要跟“我”有联系才算得上有价值,**满足我就开心,产生新的**我就痛苦。人的一生只能陷入一个又一个**满足与**产生的轮回,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对自己的执着。人应该放下,放下一切主观臆断,放下所有空虚欲求,人应该向往涅槃,向往物我不分,没有因果得失的混沌状态。这是一个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应该向往的。但我做不到,我爱这刻骨铭心的痛,我爱这让人坐立不安的**,我热爱这轰轰烈烈的人生,我热爱我能自由地左右我人生的感觉。所以我笑,我用笑赞美这上帝荒诞的杰作,我用笑为我的生命填上注脚。。。
“贝拉,如果此时能看到你的笑容该多好啊~”我长叹一声,路就在脚下,等着我向目标进发。摇摇头,仿佛要把发散个不停的思绪从脑袋里甩出去。“还是先回去吧,天都快黑了。“我自言自语道。
“请问,君山村是往那个方向走么?”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打量一下面前的这位问路的人,发现是个年纪跟我相仿的年轻人。朴素的棕色麻布长衣,衬着此人苍白的脸色,看得出是一位寒门学子。而眉宇间闪过的一丝智慧之色,让人一看就知道必是名宗大派的高徒。
“是,没错。”我答道“沿着大路一直往西走就到了”
“多写先生指点,不知先生是否也是君山村人?”年轻人问道。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之后我们一同上路。
一路无言,只要翻过了最后一个山头,村口就在眼前。我随口问道:“兄台看来不是本地人士,是要找人么?”
年轻人道:“是的,我要找一个叫做陈鑫的贤人。”
“哦?”我吃了一惊,好巧啊。“我就是陈鑫,你找我么?”
“咦?”年轻人先是一愣,接着立马一躬到地。“先生在上,请受晚生一拜。”

这下轮到我不知所云了,赶紧把人家扶起来,客套几句,便问他所为何事而来。
年轻人也不啰嗦,几句话就说明了他的来历。原来他是奉他师傅的命令来请我去鲁国国都讲学。我问他,他是怎么知道关于我的事的。他说自己也只是听师傅说起,还说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去找一个叫湘贤的贤人。
于是,我和这个年轻人向湘贤兄的房子走去,远远地看见他正坐在房门外用丝巾擦拭他的长笛。看见我的到来,湘贤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你气色好些了,我对你放心多了。”湘贤对我说“你身边的这位是?”
我刚想介绍,突然记起自己从结识到现在一直都没有问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实在是大大的失礼啊。不过,年轻人似乎毫不介意。冲我笑笑,对湘贤也是鞠了个躬。
“晚生颜回,拜见湘贤师兄。”
“哦,你就是师傅经常说起的颜回?果然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啊!”湘贤微笑着点了点头。“听说前一段时间你出使楚国了,可惜没能与你相见。这位就是师傅要找的人,鑫君。鑫君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鑫君?”湘贤注意到了我的不自然,尤其是笑容变得有些夸张。
“你就是颜回?”我没理湘贤,现在在我眼里他是只讨厌的苍蝇。
“正是在下。”
“你就是那个‘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人不堪其忧’的颜子渊?”我快要彻底脱线了,这可是历史上有名的贤者啊。他居然就站在我的面前。
“实在不敢当,陈先生折杀小弟了。”颜回微笑回答,气质不变,没有一丝骄傲,仿佛我评价的是另一个人。果然是宠辱不惊。
“刚才你说你的老师要你来找我。”我已经能感到我的心跳正在慢慢加快。“难道你的老师就是。。。”
“先师鲁国大夫孔丘,拜请先生于曲阜一叙。”依然是一躬到地,提到自己老师的名字,颜回气质变得说不出的恭敬。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孔子居然派他最喜欢的学生请我讲学,这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吧。湘贤看我又在发呆,以为我又在想什么伤心的事。于是他赶紧打断我们的谈话,邀请颜回和我一同到他屋里休息。直到自己跪坐于地,我的表情还依然保持惊讶之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孔子会知道我的存在,还要跟我见面。
“湘贤,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像你跟颜回的师傅很熟的样子?”我知道问题的关键在湘贤这里。
“哦,是这样的。本来等到你病好了我也要说的,只是没想到师傅想见的你的心情如此急切,半个月也等不了,还把子渊也叫了来。”湘贤给我递上一碗草药汤,要我趁热喝下去。接着说“如你所见,我和子渊都是孔大夫的学生。那次跟你辞别之后我立马赶到了鲁都,见到了刚刚上任鲁国大夫的师傅。我把你说的话一字未改告诉了他,希望得到他的指引。可是师傅没有立马回答我,而且接下来的十几天都在一个人冥思。直到最后一天对我们说了这样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某’。接着就重新回到朝廷工作。我留在鲁都,在师傅身边学习听课,师傅的博学与慈祥让我这样常年不在身边的学生获益匪浅。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因擅闯皇家猎场,被鲁王诛了九族。师傅苦劝,却不被采纳,眼睁睁地看着数百个人头落地。师傅连续三天一顿饭都没吃,心情极端痛苦。最后那天他把我叫到身边,要我回君山请你,我这才回来。没想到看到到了君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你病成那个样子,所以一直没有提起。鑫君,我看你大病初愈。还是先调养一阵再说。子渊,你先回去,跟师傅说陈先生有病,要过一阵才能来。”
“这。。。”颜回明显不希望让自己的老师失望,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说:“那真是太遗憾了。。。但不论如何,希望先生早日康复,学生先走了。”
“天色已晚,子渊先睡一晚再走吧。”湘贤挽留道。
“受师傅所托,不可让师傅心情忐忑,学生还是连夜赶回的好。”贤人果然是尊师之至,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己欲立而立人的仁者风范。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的完美主义追求,这位孔子的得意门生,有复圣之名的颜回才会死得那么早吧。
“那可不必,明日一早我们一同动身。”反应过来的我笑着说道。开玩笑,跟中华文化鼻祖之一的孔子交流的机会怎能不抓住呢?隐隐约约之中,我看到了命运的轮盘正在悄然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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