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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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一航眼前一片漆黑,他走了好久,忽然许许多多熟悉的场景不停的闪现,红旗,飞机,汽车,轮船,电脑,学校,医院,摩天大厦,肮脏的河流,灰蒙蒙的烟囱不停的吐着白烟,到处都是白色的碎片以及机械的噪声轰鸣。人群里,有人笑,有人哭,更多的人麻木跪地,有群人正踩着他们的头顶欢笑鼓舞的焚烧着手中一捆捆纸币。后来他觉得自己很轻,轻的好像是羽毛,看着晨曦升起然后很快落下,天又黑了,一盏明灯引领着他过去,那是一条空旷的长街,马路上只有一只猫,昏暗的街灯一盏一盏,没有一点声音他害怕,害怕的加快脚步,可猫一直跟着,无论他跑到哪里,无论他跑到哪里永远都只是在这条空旷的马路上。卓一航身子也一点点的变小,十九岁,十六岁,十一岁,九岁,五岁,直到两条小腿酸痛的再也跑不动了,一下子又仿佛变成了一只小风筝歪歪扭扭随着风又飘到了空中,只是天空的颜色变的蔚蓝,他躺在浮云上很享受,享受到忘记刚刚所见到的一幕幕。此刻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老者声音:“此剑如玉胎,当要细心雕琢,虽说天命所归,可否成形却在人为,切忌!”
卓一航被李君平化做阴神,穿墙越壁之后从溪水中浮起,漂到了岸边,不一会睁开眼,强烈的阳光让他晕头转向心想:“现在是几时了?”又觉得眉心火辣辣的疼痛,这脑子里好像是记起了一些的东西,可又变的模糊不清。于是撑地而起,感觉浑身的精力充沛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蹲下身对着溪面怎么的都觉的这里眼熟的很,突然一笑道:“原来是这儿。”此处便是卓一航那夜月下游溪的地方。再瞧水中自己的模样,身上的白衣早变成了“黑衣”残破不堪,倒是把卓一航打回了“原形”。看着摇摇头,理理袖子两手掬水而饮,只觉溪水甘甜清心,心情大好,捧起一瓢溪水便往空中抛去,卓一航闭目抬头,任由水花打落脸颊衣襟,一阵稀“雨”之后,再瞅着眉心火辣辣的原来是多了一道不规整的淡疤,心道:“难不成这剑胎当真种在我脑子里?”用手敲敲脑门自言自语道:“不成我得赶快回去,切莫错过了比试。”心中着急不敢逗留,加紧脚步。回到大同城中忙往“乐府”赶,到了地界见大门外三五成群的人在那里交头接耳的谈笑,来往的人也越渐稀少,抬头看看时辰,心想:“此时擂台比武也应开始了,怎么他们却在外面谈笑,也不进去。难道是我来晚了?比试结束了?”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剑阁里待了多久吃不准现在的时候,见前方有伙人围着说话,依稀听到像是在谈论什么比武之类的话,便躲到一边假意在那里扶墙歇息,听他们交谈。
“听说那纪子星是点苍派的弃徒,年轻的时候做了件错事,便逃到了大漠去,十数年都没回来,可算是一方高手。今次被乐大侠特意请来对付李莫愁,昨日见了果然是不同凡响,哈哈哈……”一个提刀客在那边赞道。
一旁还围了三四个人,有个老头插嘴道:“老夫可听说当年点苍派人才凋零,他十四岁出道,十六岁便做上了代掌门的位置名声显赫一时,后又受天龙寺高僧的点拨,武艺更上一层楼,被定为下任掌门的第一人选。到底他所犯何事?如此前途无量竟然被逐出了师门,这是为何?”
一个短腿的矮子嗤笑道:“还不是年纪轻,血气方刚把持不住和自己师母好上了哈哈哈…把点苍派的老掌门活活气死,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换做是我定要把他碎石万断,以正典型为好。”
提刀客诧异道:“这位兄台此言差异,为兄可是听说那纪子星是因为当年和一个金国的什么公主私定终生,毁了早年定下的婚约,大闹括苍山,才被逐出师门。”
再一人一直沉默不语到此处也开口道:“不对,不对,在下可是听闻那纪子星早年,锄强扶弱也是个少年英侠,后来因为醉酒误事,犯了错便再也不敢回山,而山上的老人几经劝说他还是不肯回山,于是就对外说是把纪子星逐出了门墙。”
卓一航听他们谈论纪子星早年的事迹,便想起那日的一剑之仇心想:“这人暗箭伤人定不是个好汉。”再听那提刀客说:“不管那纪子星先前如何,昨日终究是为我武林做了一件幸事与那李莫愁斗了百来回合,将那魔头打下了擂台,先赢一场为我北方武林出了这口恶气。那剑法的确实了不得,还有那手一阳指的功夫造诣颇深,我看不在一灯大师之下。”
旁边一人讥笑道:“这位兄台你可见过一灯大师的功夫?”
提刀客面色为难道:“这个……那……那倒是没有,这位兄台可见过?”
那人得意道:“哼,那是自然,在下便是大理人士,有幸得见一灯大师的奥妙武功,昨日见纪子星,虽说厉害若是要与五绝相比多少是差了一大节。”说完众人景仰万分。怀着羡慕的眼光看着大理人,大赞五绝,说一灯大师佛法高深,不是纪子星这类武夫可比的。
提刀客又道:“昨日李莫愁受了伤,今日再要比试我看她凶多吉少,那颗人头算是记下了,哈哈哈……”众人点头,尽说些乌七八糟损人的话,是咒是骂李莫愁多半是要连大好几个喷嚏了。
当然旁边有一个人关照着,卓一航一听李莫愁出事连忙上前询问:“那…那李……魔头现在如何!”激动之下口齿稍有不清。
众人一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疙疙瘩瘩”已为紧张的说不清话,着急询问,都哈哈大笑,提刀客道:“那女魔头被打伤后指不定在何处养伤,小兄弟可是与她有仇?”
卓一航心道:“既然仙子有伤在身,今日的比试可万万不能再上,还是趁这时候早些逃了好,我当劝她一劝,虽说仙子的徒弟在他们的手上……不想了,不想了,先留下性命再说。可那日不见,人又去往哪里。”自作多情想了一番,见众人都看着他,知道走了神连忙道:“正是正是,各位前辈为何今日的比试还没开始?”
提刀客笑道:“哈哈哈…….小兄弟放心那魔头今日是必死无疑,还不是乐大侠仁义,把比试挪到了晚间,让那女魔头好准备身后事。”卓一航一听自己鼓捣:“原来是这样,还好时候未到…”便向众人告辞。
卓一航边走边想:“李仙子也不知道伤势如何,都怪自己那夜太过贸然。”忽然想起李君平授剑之事,眼看时候尚早自己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到不如去找乐紫辰把东西教给他也好省了心。又想大门太过惹眼于是绕道乐府的后门,轻轻敲了几下在外等待,不一会儿,走出个十来岁的小门房。小门房先上下打亮一番,提着嗓子喊道:“若有事可到前头的大门进去,会有人管你吃用。”说完转身回去。卓一航赶忙上前拉住:“在下是来找人的。”小门房叫道:“你这是做啥?找人便找人,你说就是了,何必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卓一航放开他的胳膊,见那小门房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既然有求于人笑道:“小兄弟教训的是,在下是来找你们家公子,还望小哥通报一声。”
小门房揉揉胳膊不耐烦道:“你…你叫什么,力气可真大,快快说来,我这就帮你去传话。”
卓一航行礼赔罪:“在下卓一航,麻烦小哥了。”
小门房把门一关,卓一航便在门外晃悠看看街景,正好瞧见那日自己待的那间客房,目光移过那扇窗户见到正好有人掩上,心想也不知现在住了什么人。
“吱…”没过一会儿小门房便出来说道:“你回去吧,我们家少爷不在。”
卓一航听他说乐紫辰不在,心想也是:“这乐少爷定是又上哪玩去了,哪里有个剑仙的样。”在此谢过便走。小门房偷偷一笑回去关门,原来他并没有真去找乐紫辰,只是懒的走那些路,就在院子里打了个转,回来骗卓一航来着,其实乐紫辰就在府上现在可是无聊的很,这二人便错过了这次机会。

卓一航埋头赶路,脸上的汗水直流,不停的用袖子擦汗。心道:“这乐紫辰或许就在“天雨楼”等他……不对不对,有菲菲姑娘在他可不敢再去。”行路途中听到身后有一人喊话,先停下脚步,转而想想,有谁会叫自己,定是喊别人若是回头可自讨没趣了,立马前行,哪知后面“卓施主,卓施主……慢些慢些!”声音洪亮,才肯定真是在叫自个儿,回过头一阵扎眼,忙起手掩面,暗道:“哪来的灯,如此晃眼。”一只手搭在了卓一航的肩上:“阿弥陀佛,卓施主的脚力好快,贫僧险些跟不上。”
卓一航才明白原来是大太阳底下,和尚金灿灿汗滴滴的光头,却是那无垢和尚,笑道:“大师久违了,如此着急不知找一航何事?”
无垢喘着气:“卓施主可是让贫僧好找,害的贫僧破了色戒,罪过罪过。”
卓一航听他抱怨:“大师何来此说法?”
无垢苦笑道:“不说了,不说了,卓少侠换一个地方说话。”领着卓一航到了街边的一面铺坐下,卓一航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哪能不饿,闻着面香就点了碗阳春面,是面刚点完,一摸自己口袋犯了难,囊中羞涩啊。无垢见卓一航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掏来掏去汗水是哗啦啦的笑道:“和尚还是有几个钱的,这顿就算贫僧请了。”卓一航大喜连忙喊道:“小二,再加两碗,放满了牛肉,牛筋多点!”
无垢摸了摸口袋轮到他皱起了眉头,今天算是两个穷鬼碰上,换做和尚发愁,有些难为情道:“卓施主就是一碗牛肉面吧。”原来并不是每个和尚都富裕的。卓一航听了无垢的话哈哈大笑,挠挠头知道自己贪心,重新吩咐了小二。
等到卓一航狼吞虎咽喝完最后一口肉汤,舔了舔碗,捂着肚子大叫爽,无垢这才开口:“卓施主味道如何,呵呵…可知李莫愁昨日被纪子星打伤了。”
卓一航早就知道:“一航已知,大师可知李仙子,现在何处?”
无垢叹了口气:“卓施主多有挂念,贫僧如何知道。唉…那李莫愁前日杀了我师哥,贫僧若是见了她定要除了这个妖孽!卓施主休要怪贫僧,我佛渡她也要她放下屠刀才行。”
卓一航听了无垢的话,心知李莫愁的确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多少是自欺欺人,心中作怪。就好像尹志平第一眼见到小龙女那样爱的难以自拔,真可叫做一见钟情定终身或者是误终身,虽知自己痴心妄想,无奈情花之毒已深又少了把痴心断肠剑,如何叫人斩断情思,最终不能像杨过那样天崩地裂的爱,也叫人肝肠寸断,人为情而死,到也死的潇洒。扪心自问,如果上天能让你与嫦娥同眠一晚,你愿意死吗?可能这就是**与兽欲的区别,爱情让你无所顾忌,但**不能当作伤害别人的借口,尹志平终究是错了,只怪天意弄人,金爷爷弄人。说的有点矛盾,不过每个人都用自己的“心魔”,小龙女是尹志平的“心魔”,李莫愁就是卓一航的“心魔”:“大师……”话未完,无垢拍了拍卓一航的肩膀道:“贫僧与无想师兄此次下山,还另一桩事,便是找回寺中失窃的四卷“楞伽经”。可惜师兄他…贫僧也只有先带师兄的遗骸回寺交待,再做打算了。”
卓一航听无垢说那“楞伽经”心想少林寺是武林圣地,定是什么要紧的武功秘籍就问道:“那“楞伽经”是何物?如何被盗?”
无垢道:“这四卷“楞伽经”乃是达摩祖师东渡时所携的原本,虽说不是什么拳脚秘籍,却是我寺镇寺之宝。三个月前寺中来了一人,说是要入藏经阁借阅佛经,我寺当然不允,哪知第二日,看守藏经阁的觉远师弟便说那几卷经书不见了。”
卓一航:“噢?还有此事。”心想竟然有人到少林寺去偷书,还不偷武学典籍却爱佛学经书,要不就是喜好古玩,当作奇事:“可是那人偷的?那藏经阁众多的武学秘籍,为何要偷这几本经书?”
无垢皱眉摇头道:“平僧也不知道,想着也觉得奇怪。”
卓一航又问:“那位觉远大师难道没有一点察觉?”
无垢笑道:“觉远师弟一心向佛,本就不会什么武艺,再者能轻轻松松潜入少林偷书的人当然不是觉远师弟能察觉的。”
卓一航觉的有理:“那到也是,大师可记得上山借书人的模样?这人海茫茫当去何处寻觅。”
无垢道:“平僧只记得…”略有深意的看着卓一航的脸:“只记得那人的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模样,举止怪异,长的到于卓施主有六七分的相像。”
卓一航:“长的像我的人?呵呵…大师不是怀疑是我偷的吧。”
无垢哈哈大笑拍拍光头:“卓施主说笑了,世人相像者众多。就说寺院里的和尚,脑门都一样的光,你说像不像。”
卓一航心知无垢想找他帮忙,笑道:“既然如此,一航若是遇上,便替大师找找看那几卷经书。”
无垢双手合十谢道:“贫僧在此谢过。不过现在城中来了一群人,卓施主还需小心。”
卓一航问:“是何人?”无垢起身再行礼:“卓施主还是早些离去,阿弥陀佛,贫僧告辞。”
卓一航心想:“这些大和尚老不把话说完,真要人命。”不做他想,起身回天雨楼。这是到了天雨楼的门口,看门的管事就不让他进去了。卓一航擦擦脸:“老伯,你不认识我了?”管事偏不让他进去,看也不看就道:“你是何人,不就是个乞丐,何须我认识。”卓一航见这人老迈无可奈何总不能伤了他:“老伯,在下就住在里面,你可去问菲菲小姐。”管事:“菲菲小姐有事,老夫授人钱财看得这个门,就是死也得守在这儿,可不准啊猫啊狗随便进,当我天雨楼是什么地方,你这个乞丐不是砸老头的饭碗。”说完把卓一航赶到街上,丢给他几文钱,路人纷纷指指点点说这人傻冒。卓一航那着铜钱苦苦摇头,只好绕到后门去,可这后门敲了半天也无人回应,看看左右无人运起轻功就上去跳到院中,似乎是记得那晚乐紫辰带的路,东走西走也没碰上个人。上了楼去路过房门,见一个白衣身影匆匆出了房间,卓一航走去望那门里菲菲姑娘头发凌乱,两颊樱红,正在整理衣衫,这一抬头便见到了卓一航再观望,见他狼狈先是一愣,然后羞的躲到屏风后头,说道:“卓大哥,稍等。”
卓一航也被看的脸红,是走也不是干干站在门外,等一会儿菲菲才端庄的从屏风后头出来与刚才是判若两人:“大哥,你进来吧。”向卓一航招招手。
卓一航行礼:“小姐不必了吧,在下便先回去了。”
菲菲扑哧一笑:“那我便到你房里去,我有事同你说。”说着出来,卓一航请菲菲到了屋里。
二人坐下后,菲菲先责难道:“卓大哥,前日去了哪里也不知会一声。看你一声狼狈的样,我叫花花替你,烧大一桶水来先洗个浴。”
卓一航道:“谢过菲菲小姐,不知道小姐有何事找在下?”
菲菲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昨日有个和尚来了天雨楼,原以为是个**,没曾想是来找你的,被姑娘们缠上出不得门,还一口一个阿弥陀佛,一口一个罪过罪过,两只眼睛直往姑娘们的胸脯打转,呵呵…想想也是好笑。”
卓一航算是知道了无垢如何破的色戒,笑道:“一航知道了,刚才便见了他。”
菲菲:“那好,我是替他说了。卓大哥你慢坐吧,小妹便告辞。”刚出门又转过身低头害羞的说道:“卓大哥,刚才…可见着什么…万不能同紫辰说啊…”卓一航起身笑道:“一航什么都没见着。”菲菲点点头行礼退去。
卓一航送走了菲菲,到是她一提起,觉得那个白衣背影有些眼熟,看样子菲菲与那人的关系好像不浅,又想这乐紫辰与菲菲来,心道:“既然答应了人家,便当作忘了此事。”伸手把门合上。
(下一章:琢玉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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