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琢玉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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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一航没曾想菲菲留下的又是一身的白衣装束。等到晚风刚刚吹过,卓一航在街市之间穿梭奔走,急急忙忙赶到,见乐府大门紧闭,门外站着数十个手持兵器的家丁,乐府总管王穆正在四处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忽然见一个白影毫无顾忌的跑来,大声喝道:“站住!你是何人!”
卓一航来时以晚,只因午睡梦中得见一个老神仙从天而降说是要教他剑法,就以指代“剑”舞了起来,卓一航一边看手里一边比划,哪料这剑法舞到一半,老神仙突然对他大笑一声“叭”一团白烟,消失在了黑暗中,卓一航方才大梦初醒,明明梦中所见是全都记下了,可看醒来却只记得三招,就如那程咬金的三板斧和傻姑的三火叉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这卓三剑,一剑刚,一剑柔,一剑怪。再看窗外天色以黑,误了时辰,不敢在推敲其中的奥秘穿起衣服便走。
卓一航心里着急边跑边说:“在…下受了乐大侠…之请,有…事在身所以来晚了,快…快放我进去!”王穆一把拦住:“且慢!既然小兄弟来晚了,呵呵!就此回去吧!这门是再也不会开了!”
卓一航一听怒道:“岂有此理!你们若是再拦路,休怪我不客气!”
王穆见这来人身影,咯噔一下大叫:“你是那个人!”卓一航知道被人认出,再不和他多理论:“正是!”出手把那十几个家丁一一撂倒,王穆却也有两下子与卓一航斗得数招就再也拦不住他。
卓一航用力一把推开乐府的大门,只见擂台四周站满了人,四个巨大的火坛,分布擂台四角,又有数百家人沿着方形的校场,贴壁站开,人人手持火把,一时间整个的校场火光冲天。而那擂台之上旌旗“哗啦啦”的舞动,一位杏黄道袍,拂尘萦绕的道姑与长衫飘飘然的公子对立而站,那便是李莫愁与唐玉季。
卓一航这一脚刚踏近校场,就引的在场几百双目光全都抛向了他这边,乐紫辰迷途的双眼顿时有神,一**跳起惊呼:“卓大哥!”,大堂前的看台上,安坐着的风北破,陆羽观,纪子星等人也都好奇的站起,瞧了过去,人群中已经出现了不小的议论都觉得奇怪,在场众人倒是李莫愁与唐玉季先认得他。
王穆急急忙忙绕了一圈跑到乐子羊的身边小声禀报,乐子羊点点头叫他下去,心想李莫愁来了帮手,还是叫他们快些动手以防有变,故意运功大声喊道:“比武现在开始!二位请吧!”
那李莫愁眼中原先是一忧一喜,后来却流露出一丝的怒意。忧的是,只怪自己明知是龙潭虎**,为一个小贱人到此断送了性命多少感到不值得,可话说回来乐子羊暗地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也由不得她来或不来。喜的是,那个人总在这个时候出现,就活生生站在眼前。怒的是,怪卓一航来的晚了?或是心中愤愤难平,又想自己闯荡江湖多年,何曾这样的蹑手蹑脚,昨日又被一个无名小卒所伤,连日来的打击一轮高过一轮,怎能不怒,自从遇上这个灾星后,才落到如此的地步,非杀了他难平心头之恨!一时间把连日来的怨气苦涩,全撒到了卓一航的头上,眼中掠过一道杀机。
转眼一想,心中冷笑道:“既然如此……”转过头对唐玉季说:“这次比试,我要他代我上场!”甩手指向卓一航。
在场众人一听都炸开了锅,乐子羊笑道:“李道长这似乎不合规矩。”在场群雄都纷纷附会叫骂。
李莫愁拂尘甩甩毫不理会一笑道:“既然比武未曾开始,这人我便能换得。况且这连日来的比试,乐大侠你们可是连换了三波人,为何贫道就不能换一人上场,这是何道理?先前可曾定过?”
乐子羊听李莫愁如此说来,一改笑颜,强道:“李道长,不必强词夺理!这比试先前就已经约定过…”没有等乐子羊话说完,唐玉季单手高举朗声:“且慢!既然李仙子有意,便由这位兄台代你上场,好叫你心服口服。”唐玉季字正腔圆,铿锵有力,说的漂亮,此言一出倒是有不少人,叫好喝彩,乐子羊的脸面是挂不住了,得!话是白说了,一**坐下后,敲了一下椅子的扶手,嘴里轻声囔囔着冷笑道:“呵呵,你唐玉季好气魄,看你如何收场!”只因前日那“药庐”之事在前,肉痛啊头痛,这涵养的功夫今朝却是给破了。
李莫愁点头谢过,跳下擂台走到卓一航的身边:“我受了伤,你替我上去。”卓一航见李莫愁的目光坚定,楚楚动人,心想:“李仙子把性命都托付给我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输”又看那唐玉季暗道:“你前些日子暗算与我,此仇不报非君子。”点头“恩”了一声,跳上擂台。(一航啊一航,你是被女人吃定了咯,呵呵…)
唐玉季许久没见卓一航,见他笔直而立,月光落下白衣,神情凛然傲气,一双怒目却对着自己,笑道:“一航,咱们总算能做个了断,了。”
卓一航听着唐玉季的笑声就觉得讨厌:“谁要与你做了断,我是为李仙子。”一道紫薇光射出,只见他单手提着一把长剑微弯,剑尖点地。
唐玉季一改刚才,提了提嗓子,严声喝道:“唐某不杀无名小卒,来人报上姓名!”
卓一航紧皱眉头不明所以,也放开了声音:“笑话!在下卓!一!航!”
说罢二人同时出手,卓一航一连几招下来,台下的人就知道这不是玩笑,原以为是个毛头小子前来找死,没想剑法如此的老道,有见识的人已经看出了是全真剑法的路数,暗自称奇再看又似是而非,这卓一航到底是什么来头?想东想西,见着二人的身法干净利落,倒是同一心声“彩!”。
数十招之后二人不在试探,唐玉季一跃跳过卓一航的头顶,手上的功夫却也不拉下,均以刚猛见常,拳掌指腿无所不用。卓一航斜跃,反身急刺数剑不中,心想:“这人的功夫倒是不赖。”心中急切,脑中灵光一现:“不如来个破釜沉舟试它一试,早些了结了好。”手腕劲力一变,剑势急缓而下,又暗自使上了燕北海所教的口诀,把那一套全真剑法使的软绵绵松垮垮,却是学那灵蛇舞动,绵里藏针。
说这卓一航也是胆大,临战改起了剑法,直接拿唐玉季试招,这融会贯通已是一大难,强加剑意却是华而不实,此中剑招却是唬人的多,也算是碰上了唐玉季这样的人,对卓一航的剑法印象深刻,顾忌自然更多,若是碰上鲁有脚这等憨人不出十招,早被破的一干二净。
唐玉季见他剑势倏变,几回合下来,也巧的是被卓一航先前几招得逞,发现苗头不对,眼见其中的门道了不得,吓的小心肝“砰砰砰”乱跳。心想:“原来那些简单的招数,变的柔劲绵绵不绝,暗藏杀招无限,让人防不胜防,而自己的拳掌劲力仿佛都被他御去,剑招曲中带直也不失刚柔。”心中感叹,原来一套全真剑法还能这样用,这还是全真剑法吗?
可笑的是这四不像到了他眼中变成了个麒麟玉兽,心惊道:“怎么这小子数日不见,这剑法又上一层楼。”一路连踢带打,既不粘卓一航的身也不退后,只求一味的纠缠保身,需知这比武最忌一个“惧”字,己弱彼强,这气势一下怎能不输。而唐玉季就是被卓一航的剑法吓到了,若是知道卓一航拿他做白老鼠,不知会如何的想,不过这次的比武倒是成全了卓一航此乃后话。
等到卓一航摸到了点门道,更加肆无忌惮,使的更像模像样,这唐玉季冷汗犹如春雨直流,畏手畏脚整个,一个鹌鹑胆子,见了这剑如蛇蟒,不是自己在纠缠它,反而被它缠住再也脱不开身,那剑花不停的在眼前晃悠,好像随时会呀你一口一样,吓的阵脚一乱,卓一航见机长剑一挺刺破唐玉季的手臂。

唐玉季背靠旗杆,借机贴柱绕开,卓一航再来一剑却劈到了木杆上,唐玉季连退数步,一手捂住伤口粗气大喘。
看台上乐紫辰,乐的笑开了花,被老子一眼瞪了回去。陆羽观一直记恨着乐家擅自放人冷笑道:“乐公子似乎很是想让那个人赢。”乐紫辰不敢开口环顾四周,十几个武林前辈都瞧着自己,再看老子乐子羊不苟言笑,放小了声音说:“我见那唐门主平时气焰嚣张,现在吃到了苦头,你说该不该笑。”道出了某些人的心声,有些人也纷纷点头,多少是吃过唐玉季的钉子,而乐子羊在大义面前是一致对外,怒道:“兔崽子休要胡说!若是他胜了,便是放走了那个魔头,武林又要多遭劫难!”一番义正严词的训斥下来,又道:“不过这个少年剑法的确厉害。”
风北破疑问道:“乐大侠,那人便是先前所说的全真高手?”乐子羊点了点头,他眼光老道:“不过,现在的这剑法却是…”不在表。风北破先前并不知道卓一航的名头,也觉得后来的剑法怪里怪气,不知这唐玉季在怕什么,连着乐子羊的话道:“名不符实?”
乐子羊哈哈大笑,另外几位当地武林明宿交头接耳,有的笑那唐玉季自作自受,有的感叹。坐在后头的冷吾宜却说:“唐玉季并非庸人。”
唐玉季先输一成,见卓一航一击未中,站在擂台边两手向上提气,闭目冥思,自绝五感,只见他长发乱舞,周身上下泛起了阴幽蓝光,“哼哈”一声巨响身如闪电疾驰而去,岂料卓一航这一剑浑身均是破绽,大意在前,被唐玉季单掌狠狠落到胸前,“叭”一声口吐鲜血直飞身出去,撞断旗杆。
李莫愁看的也是揪心不止,连忙跑过去刚想伸手,却看卓一航挺剑站了起来,才知无恙,转身见周围的人都恶狠狠的看着自己,又不敢靠近都挤一边蜗成一团,不屑看他们甩甩拂尘面露嘲笑之意侃侃而回。
卓一航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看那唐玉季面无表情,突然如魅影疾行掌法又来,卓一航提剑应对,岂料这每一招出手都慢了半分,心中惊呼:“这是什么武功!”见唐玉季表情僵硬苍白仿佛是变了个人,不,是变了个鬼一样,靠近总感觉一阵阴气袭来,而他的招法凌厉,出手极快,内力也比先前强了数倍之多,这便是源自西域,唐门的家传绝学“万道森罗变”(出自剑啸江湖)
只见二人又斗上了数十招,卓一航靠着剑法精妙与宝剑之力才勉强应对,反观唐玉季愈发的勇猛,内力似乎是无穷无尽,毫不喘息。可这唐玉季说来也是怪,明明招中要害却又收手不击,留了三四分的余地,卓一航知他有心相让,更加的气愤,“哼”一声不服的挺剑而出,却又被打了回来。
看台上的人见二人出手都极快,再加夜色朦胧,并未发觉其中不妥之处。乐紫辰见卓一航自从被唐玉季打伤,后就渐落下风,格外的着急,反观那唐玉季的武功却比先前高出了一大截这是如何?就询问道:“冷哥哥,那唐玉季使的是什么妖法?”
冷吾宜折扇敲敲脑袋思考一阵道:“应该是西域的武学“万象森罗变”天宝年间传入中土,流入唐门后被唐门中的一位前辈高人把它与中原的武学相互融合创出了这套“万道森罗变”。不过这套武功极其难练,共分十变,这每练成一变就能提升一倍的功力,但是身体就要加受一倍的痛苦。若是连成了十变,就能永脱人间苦海,返老还童。”
乐紫辰惊呼:“这么厉害!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纪子星坐在角落,闷闷不乐,此时却也开口道:“在下在西域住过数年,曾听说这“万道森罗变”在行功之时要封五感,就靠憋着的一口元气续命,是那口气突然泄了,当场就是死人。若自身内力不济强行的练上去,除了身受钻心之痛,脑中还会错乱幻觉自残身体,所以至今都没有人练成过,或者说可能就连创出这套武功的人都没练到绝顶。”
乐紫辰第一次听到这种武功,觉得好奇道:“那,你看那唐玉季练到了几变?”
纪子星说道:“我看也有三变,否则不会入修罗意境。”
乐紫辰心想乖乖,三变不就是提升三倍的功力那还了得,看他也就二十出头不就有一个甲子功力了,不高兴道:“这武功好赖皮啊。”
冷吾宜缓缓道来:“不过这套武功却有个缺点,就是练了这个功夫,除非死否则就要一直的练下去不能停,而且每次出手都是在损耗自己的阳寿精元,很容易反噬其主,所以练的越久的人,反而用的机会越少。假若练功关口承受不了身处地狱的那种痛苦,轻则四肢残废,重责当场毙命。而每练成一变行功就能多一个时辰,那口气就憋的越长,但这行功不满不能吐气就越是麻烦,我看唐玉季练到三变,那其后三天就如同废人,呵呵…好在唐门的暗器也能派上了用场。然而这种武功虽然厉害,却是太过阴损,又不可轻易示人,白白受那如此大的痛苦不练也罢,想那唐玉季的心智颇坚,竟然敢练这样邪门的功夫。”摇头赞叹。
乐紫辰点头道:“原来如此,冷哥哥知道的真多。”正想着却被乐子羊叫了过去。
乐子羊突然说道:“辰儿,你去把王管家叫了。”乐紫辰疑惑道:“还用我去?比试还没结束呢。”不大情愿的反驳。乐子羊微怒道:“叫你去,你便去!”乐紫辰不敢违抗父命,只好乖乖的跑了出去不舍的看了看擂台。
再回到擂台上,这三个时辰说快也快,校场内的人整宿没合眼,看的起劲也不觉得累,天是愈发的黑,月亮上升落下。月光下的李莫愁手握着拂尘,指尖细细挫着拂柄,紧张的看着卓一航的一切,心想:“他若是输了…”不敢在想下去,轻声细语:“他输了与我有何干系。”可这眉黛却藏不住那忧愁。
比武到了后来,实打实百招已过,更多的比的是一个人的心力,卓一航想到了迎着风雪练剑的日子,他不想输,也不能输,剑在唐玉季的身边伺机而动,暴风雪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挺了过去,你强我便往你的强处去。咬牙心一横哪管其它,忽然大步跨前,崩剑挺走,转瞬即逝之间,那劈风斩雪的会心一剑被唐玉季双掌牢牢按住,连绵的剑劲直逼着他退到了擂台边,“乓”一声踏穿擂台的边缘横木,就此定住。
众人还没缓过神,卓一航已然双手握剑把软剑,纽成一条麻花缠住唐玉季的手,巧借蝴蝶步松手的刹那间以指代剑,却是用那梦三剑之一的达摩剑法“一苇渡江”,直破唐玉季胸前,刺他下去。
唐玉季飞身而落,掉到了擂台下面。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个结果,一时的寂静瞬间爆发,不服的叫骂声此起彼伏,唐玉季憋足了气,强忍着疼痛和喉中的鲜血,可是行功未了,只能原地打坐入禅不闻不问。而擂台上卓一航吃惊的看着唐玉季的模样,刚才的那招,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躲?李莫愁此刻,跳上擂台走到卓一航的身边,得意的等待宣判结果。
(下一章:明明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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