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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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着皇帝的质问声。除此之外,安静的连心跳都开始清晰起来。皇帝斜睨着立在眼前的女子。什么是天生的高贵?什么是天生的骄傲?你若此时如此问他,他定会告诉你,只看看她就明白了。
怜景没有像其他奴才那样慌张地跪下来请求原谅,她仍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回皇上,怜景并没有错!”只九个字,却是掷地有声。
皇帝看着她,“朕听说你今儿个巳时在御膳房泼了桂嬷嬷一脸滚茶,可有此事?”那语气亦恢复了平静。
“确有此事!”怜景答道。
“那你如何还能泰然自若地说你没错?”音调向上挑了挑,但并没有怒意。
“奴婢当时并不知道她是谁,那对奴婢而言也不重要。说句大不敬的话,即便她是皇上的妃子,奴婢今日仍是会这样做。只因奴婢一直谨记祖辈的教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顿了顿,复又继续说道:“许是怜景太软弱,在这皇宫之内若要生存定要学得‘忍’,侮辱怜景便罢,奴婢可以忍。但她不该侮辱科尔沁,不该侮辱大夏国,更不该侮辱博尔术特这个姓氏!”
“大胆!”皇帝怒道,“如今你已是天朝子民,何以对他国心存崇敬!你难道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怜景淡淡地笑了笑,答道:“若是皇上要因此治奴婢的罪,那奴婢便无话可说了,只是失望罢了。”她抬起头看了看他,复又低下头,“怜景以为,皇上能懂怜景对科尔沁,对大夏的感情,能明白怜景只是不愿忘本的心情,想来,确是奴婢妄想了!”
大殿之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怜景不记得自己到底站了多久,只是在她的双腿几近麻痹的那一刻,皇帝朝她挥了挥手道:“你退下吧!”
怜景福了福身,长时间站立的双腿早已没有了力气,她身体一晃,险些跌倒在地上。然后她站定了身子,走向门口。
“等等!”皇帝忽然叫住了她,她转过身,“皇上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把头抬起来!”皇帝命令道。怜景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听他开口问:“朕问你,为何你不似其他奴才一般跪拜以求原谅?你只需照实回答,无需有顾虑,朕不予责怪。”话一出口,皇帝竟自觉可笑。那最后一句怕是着实多余。即使怪罪又如何,依她的性子,怕是死亦是不惧的吧!
怜景闻言不觉笑了笑,答道:“答案皇上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他们无错而跪,是因为他们从骨子里便将自己看作奴才,奴才跪主子自是天经地义的事!”
“那你是不将自己看作奴才了?”
“皇上呢?皇上可有将怜景看作奴才?”怜景紧盯着他的眼睛,良久,皇上爽朗的笑声在殿内响起,“怜景,好一个博尔术特怜景!”
怜景微笑着福了福身退出了大殿。
皇帝看着退出大殿的那个身影,顿时生出许多感慨。这就是科尔沁的水养大的女子么?在那娇小的弱不禁风的身体里面,如何能蕴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他甚至开始觉得当初下令杀掉博尔术特氏王族,而非将他们招为己用是一种错误!他靠在御座上望向门口,口中轻声呢喃着:“博尔术特。。。博尔术特。。。怜景。。。”
一出御书房的门,怜景便长出了一口气。她本是不怕的,但那皇帝总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君王之气。却也正是这压力让她忽然想清楚了一件事情,她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博尔术特族人是如何立足于天朝皇宫,如何在这后宫当中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怜景打御书房出来时,已是申时三刻。绕过西角门儿,正欲回到自己屋里休息一会儿,只觉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便立刻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看这屋子的摆设,像是许久都弃置不用了的旧屋子了。窗子上还有一大张蜘蛛网,而且绑了自己的这木头架子上也尽是灰尘。那破旧的门发出“吱嘎”的声响,门被推开的刹那,有一束光线射入屋内,让她长期处于这黑屋子中的双眼,着实不舒服了好一会儿。进来的人,大概有三个,即使没有睁开眼睛,只听也能了解。怜景在心里轻笑,早该知道是这结果,想来却是自己大意了,竟如此天真的以为只要皇上不怪罪便没事儿了。却忽略了那些整日闲来无事的人们。
“景姑娘好兴致啊,在这破屋子里倒也能睡得正香。”果然是她!怜景此刻竟放松了下来。知道是谁,总好过一无所知,至少不至太过被动。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桂嬷嬷那张肿得惊人的“猪脸”,这一眼望得着实把她吓得够呛。她想若不是自己被绑在木架子上,怕是定要被吓得摔个实在。她本不想笑,但一思及此,终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桂嬷嬷见她竟笑了出来,顿时火冒三丈:“你个贱婢,胆敢笑我!”语罢扬手便是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自脸颊蔓延开来,那声音极响,力道也够狠,却仍未打散怜景唇边的笑意。
“好,我让你笑!主子不怪罪你,你就飞上天了?!看我怎么叫你哭!”桂嬷嬷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给我打,只不要打脸,差不多就放她走,别把她打残了,回头万岁爷要跟我要人的!”她朗声对身后那两个小太监道。
怜景仍只笑,主子不怪罪?这主子是你的,还是我的?她心里想着,谁人不知道你桂嬷嬷是常妃的人,你主子不准,你有胆私下刑我?欲盖弥彰,欲盖弥彰啊!
一指粗的鞭子狠狠地打在她的身上,她却咬紧嘴唇不肯屈服出声。只定定地盯着站在一旁的桂嬷嬷,那目光没有任何情感。仿佛是穿过她的身体投向了别处。只有怜景自己明白,她只是想记住她,记住这张丑陋的脸,也记住这张脸背后,那张美艳的容颜,和那越发丑恶的心!怜景不知道的是,她此刻的目光竟害得桂嬷嬷连着做了数天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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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帝放下最后一本折子的时候,已是酉时。他伸手去端茶杯,指尖冰凉的触觉让他一惊。心下生疑,难不成这怜景还闹上脾气了?这成何体统!他皱了皱眉,朝殿外厉声叫道:“魏九功!”
殿外的魏九功方才从永宁宫太后那儿回来,还未站定便听见皇帝这一声怒吼,顿时惊得打了个寒颤。他胆战心惊地推开殿门走进去。只见皇帝一脸愠色,他眼珠一转,余光瞄了瞄四周,竟未发现怜景的身影,心下便明白了几分。皇帝端起茶杯,扬手扔在了魏九功面前。
“你给朕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奴才该死,这就叫人去换!”魏九功说着,便起身欲退出大殿。却听见皇帝复又开口道:“免了,朕且问你,怜景这丫头去哪儿了?”
魏九功顿时脑袋“嗡”的一声大了起来。他心中暗自想到,今儿个到底是触了什么大霉头了,刚刚在太后那儿就一直在说这怜景,好不容易回了御书房,皇上竟还是问他怜景的事!他叩拜道:“回皇上,这。。。这个奴才也不是很清楚!”
“不清楚?那朕要你这个总管何用!”
魏九功闻言忙磕头谢罪,皇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摆手道:“马上给朕去找,若是找不到她,你这总管也就不必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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