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救驾谑猴惹疑忌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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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无极眼瞅着刺客接二连三涌至,他历经风浪,处惊不变,命令手下团团围护在皇帝周围,心里暗暗揣摩杨妙真等人的意图。待见韩杰等人杀至切近,这才飞身迎击,仗着一身横练功夫,硬生生将对方刚猛的铁砂掌掌力挨了下来,乘韩杰一愕之际,一招之间将他制住。这一招他蓄积已久,谋定而后动,立意给群匪一个下马威。一举功成,更不停顿,足尖在金兵头顶一点,横扫一掌,威不可挡,与韩杰同来的青年男子抵受不住,象短线风筝般栽落。
后面的韩云惠与那女子并肩抢上,双剑绞转如轮。此时已不奢望将其击败,只盼抵挡一会对方那恐怖的攻势,让那男子翻身起来。
杨妙真等再也不敢怠慢,急抢上前。杨妙真、林熙飞身扑向擒拿韩杰的众侍卫,颜文青则摇掌径扑完颜无极。尚在中途,就见完颜无极左掌挥出,荡散了韩云惠的剑幢,同时间右掌竟向女子布成的剑幢中遽插了进去,干枯的五指径自抓向她持剑的手腕!
有刚才韩杰的前车之鉴,可以想象得出他这一抓下去,女子的手腕势必骨断筋折,就算他有怜香惜玉之心,至不济也要给他生擒活捉了去。
颜文青欺近不及,一记劈空掌力急打而出。
电光石火间,完颜无极与那女子的中间忽然多出了一条人影,凌空飞脚踹奔完颜无极胸口,同时间伸臂向女子柳腰搂抱过去。
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简直就象幽灵一般,似乎一直就隐身在那,突然现出了身形。而他一身黑衣,带了黑色的头罩,仅露的一双眼睛也闪着黑幽幽的亮光,虽在阳光之下,让人也禁不住一阵阵的寒意。他一脚踹下,正中完颜无极胸口,完颜无极全身一震,冲势登止,颜文青劈空掌力随而打至,完颜无极闷哼一声,干瘦的身躯向金兵堆里摔落。更加不可思议地是,女子舞剑成幢,他丝毫不加避忌,伸出的手臂一收,剑光没,女子已给他挟在肋下。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脚踹完颜无极,挟女子于肋下,其间没做任何停顿,完颜无极仰面而倒,干瘦的身躯尚未着地,那人身子横卷,犹似骤起一弧黑色旋风,挟了女子飘游在金兵头顶。始终不见那女子有丝毫的反抗、挣扎之意,倏忽间,缠卷在一处的一黑一黄两条人影消失于光天化日之下。
那青年男子大急,奋身跃起,呼道:“凤妹!”起身追了下去。听得耳畔风响,那着金兵服饰的少女腾掠而前,娇俏的身形在金兵头顶晃得几晃,也影踪不见。
场中乱成了一锅粥。
完颜无极一个鲤鱼打挺蹦将起来,颜文青正好凌空扑至。完颜无极喝道:“尔等究竟什么人?冲撞圣驾,可知是死罪吗?”颜文青也不答话,双掌翻飞,全力强攻。
只因他实在无话可说。能说什么?说是来救驾?刚才似乎是。说现在要带刺客走。对方会答应吗?他肚里也觉哭笑不得。莫名其妙的卷入这场战斗,非但各方都没落下好,反而将各个方面的人都得罪了。
完颜无极暗暗惊心。今日这事着实透着奇怪。算起来有四拨人,头一拨魔棍孙士奇师徒四人,明显是来刺驾,第三拨两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男女,杀气腾腾却不足为虑,最后来得那幽灵般的黑衣人武功之高绝不在老夫之下,然而似乎并无意争战,只为掳劫或是搭救那女子,最莫名其妙的就数这兵士打扮的四人了,个个功夫超卓,无一而非顶尖高手,却时敌时友,让人捉摸不透。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他们一直混迹于兵士中,不断地变换阵营,莫非是故意地排摆疑阵,本来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击?先前的种种做作,旨在试探虚实,让老夫将实力充分暴露出来?
思忖至此,完颜无极额上不禁汗涌如雨。现在已经动用了身边所有的力量,满拟将刺客一举成擒,看来实在是太冒失了,那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哪儿去了?莫要又是他们布的疑阵!倘若几拨人齐拥而上……完颜无极越想越是害怕,手下加力,与颜文青大打对攻战。情知这样强攻与他后发制人的武术风格、身为大内侍卫必须的防守反击的稳健作风大大相饽,然而现在的形势却不容他稳扎稳打,必须速战速决,应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难以估测的危机。

交手数招后,他才发觉一着错步步错!对方功夫之强远远超出了他的估测!竟是毫不顾忌他疾风骤雨般的狂猛攻势,以攻对攻,以硬碰硬,两人拳脚生风,频密撞击,“呜呜呼呼轰轰隆隆砰砰啪啪……”灰蒙蒙的尘土、白茫茫的真气在两人中间、周围飞扬、激荡,四周的金兵给冲激得前仰后合,跌跌撞撞。
完颜无极终于对对手有了正确的评估。论功力,颜文青比他略逊一筹,论掌法之精奇,完颜无极则要自叹弗如了。两人情急之下,竟是不约而同地展开了对攻,完全忘记了应该扬长避短。完颜无极心下暗喜:虽然老夫仗以成名的金钟罩铁布衫功夫没有发挥出作用,所幸几十年的内力修为还算过得去,嘿嘿,小子毕竟还是年轻气盛,经验欠缺,这样硬拼下去,用不了几十招,想不溃败都难了。
他算来算去,却没算到颜文青想要的正是他这种骄胜之心。颜文青沉稳多智,又怎会看不出两人之间的优劣?他并没有与对方非要分出个输赢胜败的想法。只是想缠住对方,为杨妙真、林熙、韩云惠营救韩杰创造时间。而对这以保护圣驾为职责的大内侍卫,故意缠战不休反而会引发他特有的杯弓蛇影的职业性敏感。
杨妙真这边也遇到了麻烦。
完颜无极乃数朝元老,感念历代金帝对他宠信有加,数十年来尽职尽责,对大内侍卫整顿不缀,坚持优胜汏劣,属下时时存危机之念,人人勤奋练功不敢懈怠,且他从不藏私,每每对属下言传身授,故而这队侍卫战力之强实为女真人立国以来大内侍卫之冠。
众侍卫实际上还与这位老上司有着一层师徒关系,彼此间的凝聚力之强亦非寻常的武林门派可比。撕拚起来,端的犹似疯狗成群,个个不惧死伤。杨妙真、林熙、韩云惠纵然武功高强,一时半会间想要从这么一群死缠烂打不要命的侍卫间救出韩杰实在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眼见金兵越聚越多,倘若再来上这么一队疯狂的大内侍卫,休道救人,自己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魔棍孙士奇带着儿子、徒弟离得远远的笑吟吟袖手旁观。四人满肚子的幸灾乐祸。刚才已经弃棍服输,倒也不好意思落井下石。
林熙心下焦急,倏地清啸一声,飞身向完颜守绪扑掠过去。他师自傲月宫的轻身功夫何等精妙?在众侍卫发疯似地围堵截击下犹似游鱼在水、蛟龙在天,旋转迂回,身姿潇洒,飘飘荡荡离完颜守绪越来越近。
完颜无极魂飞魄散:这才是对方的最终目的!急弃战回撤,颜文青一掌拍出,送了他一程。完颜无极极度地惊恐下,哪儿还想得起运功护体?被他一掌拍得气血翻涌。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口中迭声叫喊:“护驾!护驾!护……”气急败坏回窜。
杨妙真、韩云惠刀剑翻飞,向看押韩杰的侍卫一轮狂攻。侍卫一腔忠心都放在了圣驾那边,这边一个疏神,区区身躯已不吝捐出。颜文青飞身过来,抢起韩杰,口中胡哨一声,返身便退。林熙一见得手,作势向完颜守绪一冲,足尖在一金兵头顶一点,一个大翻身,划弧掠过惊恐万状的完颜无极头顶,飘飘落足于韩云惠身后。
望着“乱党贼子”呼啸而去,完颜无极呆立当场,一脸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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