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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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昭在床边坐了一阵儿,见沈长遗睡得稳了才转身出了内殿。在旁候着的总管忙上前禀道“殿下,华阳宫的苏公公传话来说是惜妃娘娘正找您哪!
三皇子听了,吩咐好好伺候着永阳王后就随苏公公去了华阳宫。
华阳宫中,女官们都在惜妃娘娘前承奉,真是满殿的珠围翠绕,花枝招展。
众女官见是三皇子进来忙行礼问安。惜妃也不待他行礼就把他拉到身边坐下,心疼道“昭儿,怎么几天不见瘦了这么多。”又叹了口气道“是啊,宫中住了那么个小煞星,怎么还能安生啊!”
刘昭笑道“母妃不用担心。”
惜妃娘娘把宫人们遣了出去,叹道“哀家不担心才怪。听说昨夜里他就闹了个人仰马翻,趁早让他离了昭云宫得了。”刘昭笑笑不语。
惜妃娘娘向刘昭说道“你不要怪母妃管你管得宽,看看这宫中的妃嫔,哪个有儿子的不都指望着自己的儿子争脸面。就说皇后,她可是六宫之主,身份尊贵,可还不是一门心思的指望着太子,不过是她的儿子不给她争这口气罢了。你现在嫌母妃啰唆,以后就知道了。”
刘昭笑道“儿臣怎么会嫌母妃啰唆。”
惜妃娘娘拍拍刘昭道“母妃知道你懂事的很,从来也不用哀家费心。可沈长遗终究是皇后的亲外甥,他的心是不会向着咱们的,你待他再好也没用啊。宗明就不一样了,他是……”
“姨母进宫见您了?”刘昭起身给惜妃倒了杯茶。
惜妃叹了口气“总归是一家人,只有他们才会对你忠心耿耿。”
三皇子冷道“朝中的每个大臣都会说忠心耿耿,他办不成事我要他的忠心有何用?儿臣要的不是忠臣是能臣。我已跟徐宗明说过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收服永阳王的将领,如今一个月已到,是他自己没这个本事还能怪谁?母妃也不用替他说情了。”
“一个月也太短了些”
刘昭淡淡道“这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可没那个闲功夫等着他。母妃,我要的不是能领兵的人而是一定能打胜这场仗的人。而这个人非永阳王莫属。”
惜妃娘娘保养得宜的脸上出现疲惫之态,心道“我怎么跟他们说啊。”
刘昭肃然道“儿臣不想倚重徐宗明他们还有另一层意思,母妃也不想有朝一日儿臣登了基要人说嘴是全靠了他们。”
惜妃娘娘想了想,终究是儿子的话占了上风,叹道“你既有计算,母妃也就不操心了。对了,皇上有没有跟你说为你选妃的事?”
三皇子摇摇头。
惜妃娘娘皱了皱眉,道“太后说了要在端午节趁着热闹亲自挑选三皇子妃、永阳王妃、颖王妃。太后可真是越老越糊涂,自个儿的亲孙子不疼偏宠着永阳王,也罢,他们梁家没了人自然要指望沈长遗。哼,说是给你选妃,还不是借着你给他挑好的,昭儿,母妃已经把绣像与名册送到了昭云宫,你闲暇时翻翻,要是有中意的先与母妃说,别让他们抢了先。”
三皇子问道“太子也是弱冠时才选的妃,怎么永阳王……”
惜妃娘娘喝了口茶,幸灾乐祸道“还不是因为他梁家、沈家没了人,急了,才赶紧地让沈长遗立妃。不过,说句良心话,凭那孩子的人品样貌,也是有好几家的姑娘惦记着他。陈妃还想把宁安……”刘昭听了怒从心起,暗道“他的风流帐还真是多。”
惜妃娘娘又道“他再怎样也比不上皇子,儿啊,你可要替母妃争口气!”
刘昭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笑道“母妃放心,儿臣自有计较。”
惜妃看他从容淡定,也十分欢喜,笑道“你都这样说了,母妃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好了,你自去忙吧!”
三皇子行礼退了出去,心道“这端午节可得牢牢地看住他了。”
出了华阳宫,三皇子重又回了御书房批折子,等把折子看得差不多了,又命人把永阳王叫了来。
沈长遗也是睡得有些糊涂了,端起茶碗还未移开盖子就要往唇边送。刘昭在旁看着大笑道“怎么,还没醒吗?”
永阳王放下茶盏托着头抱怨道“哎,三哥,出了什么事这样急着把我找来?”
三皇子眼光轻闪,洒然笑道“不过是几份兵部的折子,想让你瞧瞧。”
“就为这个?”沈长遗不信。
刘昭望向沈长遗,笑道“怎么,你信不过我吗?”
永阳王尴尬地笑笑,一派恳切道“怎么会啊?”说着认认真真地看起了折子。
三皇子喝了口茶,笑问道“怎么样?”
“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为这个也能啰啰唆唆一堆,还全都是废话。”沈长遗不高兴地把折子扔在了一边。
刘昭微笑著点头,说道“是啊,就事论事一词与兵部是无半点相干啊!”
沈长遗摇摇头,叹道“三哥,你待他们也太宽厚了些……”
三皇子摆摆手道“治国与治军并不同,治军唯有严字才能令行禁止,治国嘛却要为君者左右逢源,过宽或过严皆不可。”
沈长遗听后面色凝重,暗暗叹道“太子还争得过他吗?”
三皇子又问道“遗儿可听了说太后要在端午节为你我选妃之事?”
沈长遗闻之愕然,嘴角也有些不受控制地**,心道“话题转得也太快些了吧!”随即笑道“听是听了一点儿。”
“那你怎么看?”
永阳王一愣,没心没肺道“怎么看?自然是端午节时好好看一看。”
刘昭一使暗劲,手中的茶杯立时化成了齑粉,心道“臭小子,还想在百花丛中打滚不成?别做梦了。”面上却仍热络笑道“我是说遗儿可有看中的人选?”

永阳王看着他手中的粉末是心惊肉跳,半晌才慢慢地缓过神来。沈长遗抹了把冷汗,干干笑道“小弟看中的定不是三哥选中的。”
三皇子挑挑眉,冷笑道“噢,你是在跟我打哑谜吗?”
沈长遗忙撩袍跪倒在地,敛起笑容道“臣绝不敢。”
“跪在地上做什么,还不快起来。我是在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刘昭微微一笑,心道“谅你也不敢。”
沈长遗这才站起身,说道“温柔贤良,善解人意即可。”
“容貌寻常也行吗?”
永阳王笑道“人贵在知心啊。”
三皇子一掌拍在案上,怒道“贵在知心怎么还和凝玉楼的寒玉不清不楚,你当本宫是瞎子吗?”
永阳王立刻吓得重跪在了地上,唇角的笑容也飞了个没影。
“说啊!”
永阳王忙辩道“臣与寒玉姑娘君子之交,淡如水,对,淡如水。”
三皇子“哼”了一声“淡如水?那与宁安哪?别的本宫不管,若你要是娶了宁安就不能再瞧别的女子一眼了。”
沈长遗跌脚大呼冤枉,又咬牙切齿手舞足挥指天划地的发了毒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娶宁安公主为妻,才算作罢。
三皇子是心中大笑。
永阳王是心中大怒“要娶了你妹妹还不把我的眼睛挖出来。本王没这个福气,你让皇上好好留着她吧!什么世道,哼!”
三皇子与永阳王都打着对方的主意,现下不过是三皇子刘昭的手段略胜一筹。
永阳王瞧着三皇子越来越阴沉的脸,心道“你一发疯就会要我的命,这个卖买可做不得,还是找机会……”还未想完就听刘昭问道“你不服气是吧?”
永阳王硬生生地把这口气咽了下去,苦着脸笑道“臣服气得很,只是这地上冰凉的,能不能给个垫子让臣跪着啊?”
三皇子笑眯了凤眼“哎呀,一个不好,你的人头都要出远门了,还要什么垫子啊!”
沈长遗大惊失色,忙苦苦哀求道“臣已发过毒誓不会娶宁安公主,这样也不行,还请殿下指条明路。”
“父皇的意思是望永阳王把心思全放在操练兵马上……”
永阳王一下子就明白了,站起身大义凛然道“北羌未灭,何以为家?臣绝不敢劳圣上挂心。”
三皇子笑吟吟道“这才是聪明人,儿女情一长英雄气就短,本宫也是为你着想。”
沈长遗暗啐一声,心道“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既英雄气长怎么还留着七个侍妾两个侧妃?”
“好了,你先下去吧!”三皇子见达到了目的也就不再为难。
永阳王轻吁口气,忙脚不沾地的跑了。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永阳王心里还是有些惴惴的,恼道“全不干我的事,倒都报应在我身上,老天爷啊,你也睁睁眼吧!”沈长遗正自恼怒时,忽有人在背后猛拍他一掌,笑道“想什么哪?”
永阳王一把揪过来人,磨牙道“小普,你想死吗?”
安平世子刘普忙“哎、哎”叫着告饶。沈长遗这才松开了手。
安平世子刘普皱着脸“你看这天蓝水碧是多好的风光,偏你要恼怒不休坏了心境。哎,三皇子又整治你啦?”
沈长遗一看,果然是不知不觉中已到了秋水湖边,微风轻拂湖面,波光粼粼,天鹅、鸥鸟、白鹭泛游于湖上翩翩起舞、悠然嬉戏,真乃是人间的仙境,鸟儿的乐园。望着水天相接的美景,永阳王叹道“再好的风光也要有命去看啊!”安平世子奇道“出了什么事?”永阳王略略说了一遍。
安平世子嗤笑一声“你都握牢了兵符还用受制于他?”
永阳王一寸一毫地打量着安平世子,摇头道“我这个妹夫也不像傻瓜的模样,怎地开口闭口竟说些蠢话?”
安平世子哼了一声,不快道“你斗不过他就要找寻我吗?”
“三十万黑衣军是在我手中,可这三十万大军的粮草在谁的手里?我又没有摇钱树,能斗得过他才叫有鬼!”永阳王的脸上罩上了一层寒色。
安平世子摆出一副哥俩好的神气,拍拍沈长遗的肩宽慰道“你就忍忍吧。”肚里却是早就乐翻了天。
永阳王斜瞟他一眼,假笑道“你忍一个试试。”
安平世子慌忙摆手道“敬谢不敏,谁不知三皇子是出了名的眼尖嘴刁,不好伺候得很啊!”
“是啊,他不好伺候,太子是更难琢磨。好了,不提这个,今儿是五月初一,最迟六月中旬我就会率军回彭城,恒娥她,她,我就交给你了,你,你可要好好待她。”
安平世子大惊道“你可别吓我啊。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跟恒娥说……”
永阳王仰天长叹一声,“好男儿要死也当战死在沙场,以马革裹尸还彝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手中邪?”
安平世子默默地看着,心中哀凄。
沈长遗拍拍他,淡淡笑道“我是为了防个万一,不是交待后事。”
安平世子点点头,含泪道“万事有我你尽可放心。”
“太子他……”
头一次,安平世子有想抱住永阳王不放开的冲动“我会好好的护着他。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定不能死在北羌。”
沈长遗摇头轻叹,心道“我沈家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战败的王爷,小普,你让我怎么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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