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美美少年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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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哪儿来的野武士,还是哪家君上的下位食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还有王法没了?”两拨人马到了以剑锋相交的当头上了,对方为首的甲士才想起来就是在赵王城外,不是他们好放肆的地方。
“王法?自武灵王始,我赵都邯郸地界之上用兵,超过了50人,都要向主官邯郸地方的邯郸大夫上报;得到批复之后,方可用兵。你们可有邯郸大夫的手令?”赵括立于车上,仰首向着邯郸北城楼,根本不屑与那甲士对视,便大声反问道。
和先父赵奢一样,赵括从来都认为他们嬴姓赵氏一门,是上古传说中的“狱神”理正皋陶的后人;为了效法先人,他研习赵国律法的时间、对律法的了解,自然要比这些只会使剑控弓的纠纠武夫多得多。
甲士一听车上华服者一言,知道来者不善,这才仔细看来:只见赵括一方扈从不过十数人,全着胡服,众人虽身无片甲,却也是个个仗剑挟弓,怒目横眉看着自己;又看这十来号人拥着一辆正而八经的老旧战车,车左笔直一位冕服大人;再看这位大人的所打旌旗,分明是一只赤红如艳阳的火鸟。
颇有一点见识的甲士当然知道这邯郸城中能有这种派头的非富即贵,立马明白自己今天可开罪了惹不起的人物,却又想不起邯郸城中怎么会有这么一号角色。
于是,甲士半是嘀咕半是打探地问起了对方名号。
“瞎了你的狗眼,看到车上这面大旗没有?连赵国大公子,马服君都不认得了!你才是哪个乡野出来的泥腿子吧!”看到对方示弱,先前与甲兵们发生口角之争的扈从,立刻得意起来,翘着拇指,自夸起家事。
“原来是邦司寇大人!”甲士一听,愣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与他争入城之路的大人正是主管赵国中央武库兵器制造的大员,有‘大公子’之号的新任马服君赵括。接着,他瞄眼再次确认,便觉得这位大人面熟;原来自己和部下身上所穿之甲,正是去年他从邦司寇赵括手中,买下邯郸地方武库所出售旧甲。
于是甲士收剑入鞘,上前两步来到赵括车边,点头哈腰地向赵括行了个拱手之礼,并解释道:“在下是建信君府上食客!”
“食客?原来是私兵……”赵括再看这群甲兵,装备精良,弓箭、弩、矛、投矛、戈、戟、殳样样不少,也觉得面善,好像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他更多的注意到众步甲身上所披之物,却是整套车兵所用重甲。
“一看就知是不懂用兵的人临时拼凑的兵马。可惜了这上好的坚甲利器,竟然被他的主人配给了一群只需一剑,便给闯荡天下的游侠――真是不伦不类啊。”赵括一念,这才想起自己记忆中没有“建信君”这号人,于是又问甲士:“你家主人是?”
“正是王上新封之君,建信君!”甲士低头沉默片刻,再次抱拳做答。
“建信君就是王族宗亲赵穆。论辈分,他还是大公子您的晚辈!”身边御手一面提示赵括,一面把“晚辈”两字提高了嗓子吼出来,显然是在抬高自家身价,颇有狗仗人势的味道。
“赵穆……赵穆……”赵括一边轻声念着赵穆之名讳,一边回想起他记忆中的那个相貌绝美的翩翩少年。
***
赵括与赵穆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赵惠文王下令举行的围猎活动上。那次围猎,赵惠文王按照惯例,邀请了所有赵国公姓、公族、公室的成员,甚至连出使赵国的秦国嬴姓宗亲都参于到其中――父亲赵奢、赵括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因为赵括是身上流着一半燕国人的血,又是在燕度过的幼年时光,便常被族中同龄的公子、世子们嘲笑成“燕蛮小子”;再加上少不更事的他,常向小伙伴们说起他那些怪诞不经的梦,又成了众小讥讽的对像;所以每次有族中少年伙伴集会玩乐,往往会有心无意地疏远冷落他……到了最后,他总是会成为落单的一人。

那次围猎,他还是如以前一样,被他的年少的叔公、成年的侄儿们落下;一人一骑,孤单的在林间光阴斑驳的小道上穿行。
行到林间小道与草场相接之处时,赵括忽然他嗅到一阵香风扑面吹来,兴致一起,便下马寻香而去。
不过是又行了一箭的距离,他就看到林间空地上,停着一辆少见的厢车。厢车装饰华自不用说,更重要的是此车在阵阵清风的吹拂之下,发出了股股奇香。
等他再近一步,才发现这厢车车身用料是檀香木,所发淡淡幽香,更是车中焚有奇异熏香之功。
“好香啊!这是来自比荆楚还要南方的地方所出产的熏香吧!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闻到如此异香!”赵括看到这厢车的装饰如女儿家自用的,又闻到车上扑面袭人的芬芳,再加上今日围猎来得都是王公子弟,便料定车中之人不是赵国贵妇,就是王孙们的美妾。
“这位小哥真是有见识,在下听公子丹说过,此香来自比百越之地还要南的地方。”车中之人说话了,音色纯美、圆润,可是细细听来却有一点怪怪的,或者说是有一点点中性地沙哑,却又像是尖细的童声。
凭中过往梦中所现的种种景象,赵括判断道:“是叫做印度吧,不对,好像是叫天竺,还是身毒呢。”
赵括虽然能从梦中看到过去将来,南北东西,如果是自己不熟悉的,便不能正确判断所见之景,为何进何地。凡是梦中所见史书上没有提及,他便当成未来;凡是自己未见之地,他就当成异邦。
车帘渐渐掀起来了,赵括首先看到的是一只如白玉雕琢而成手,它优雅地扶在车框。接着,同样纤细柔美的另一只手掀开了隔在二人之间的那一片薄薄的绵帘。
厢车的主人微笑着,看着少年赵括,所谓“美目盼兮”,不过如是。
赵括不由为之一震,却不是因为厢车的主人的美貌。
厢车之内一个位与他年纪相当的少年,静若处子一般端坐着。
少年乌黑的长发如媚柳一般垂过臀部,自然地蔓延在车厢之内。他穿着一件华美的黑与红相映的冕服,再配上他那如盐似雪的肌肤,赵括立刻想到了一个很不等于合适,却又十分贴切的词来形容他--绝美。此时,赵括心中有此发毛:“天下竟有这样美美的男子。”
赵括不由自主地把眼前的少年与自己心中暗许的琬儿比较起来,结论居然是二者之美各有所长,不分伯仲。
“阁下是?”少年闪烁着如宝石般媚惑的两眼,柔柔问道。
“在下赵括,公子奢之子。”赵括硬着头皮做着自我介绍。
“原来是公子奢的世子,在下是公子丹内臣赵穆。要是论辈份,在下还是您的侄儿”那个名叫赵穆的少年报以甜美而天真的微笑,显得是那么纯美,如春日风,冬之暖阳。可是因为赵穆的名字和他所关爱的幼弟赵牧之名发音相同,赵括对这漂亮的侄儿产生了爱屋及乌式的好感,便和他交谈了起来。
赵括看赵穆一身冕服,而不是猎装,便问他原由。
“穆儿天生多病,体质不好,人都说我不像个赵氏男儿家,倒像是弱质女子宗室公子们,都不愿和穆儿玩耍……再说穆儿也没有多少气力和他们斗狗纵马,比划刀剑。”赵穆恭敬的回答着“族中长辈”赵括的提问,眼中却流露出淡淡的哀怨。
“原来他也和我一样,被同族兄弟看成‘怪物’啊。”看着柔弱如兔的侄儿,赵括的心中顿时生出了想要保护他的念头,却不是这念头有几分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护,又有几分是源于同病相惜。
俊朗如骄阳的少年赵括,就这样和就凄美宛如暮中残照的赵穆相遇了。尽管最初的见面好像有一丝尴尬,但这两个都受到排挤的少年却很快成了的朋友。
两小无猜的二人愉快的攀谈着,都不会想到十多年之后,他们会因为种种事端,而互视对方如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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