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不断在流浪中累积成长，东子小心翼翼的活着，开始愤世嫉俗沉默寡言。城西是商业集中区相对城东较为繁华，黑哥一伙常在那活动，东子是不去的，只在城东苟且偷生，偶见黑哥他们溜达过来，东子也立刻消失隐匿。
这天中午运气不错，东子坐在街边晒太阳时有恋人路过，女的说：“瞧这小孩多可怜，这么点大就成流浪孩儿了。”男子闻女友一说当即扔下五十大钞。东子大喜，待二人依偎走远随即起身拾起钞票。先花五圆买盒翻盖红河香烟，再花十五圆称半斤烧肉二两白酒祭牙，酒足饭饱后踢蹋着脚四处溜达。行到广场时听得有人群喝彩纷呈，东子快步赶上，只见广场中有块空地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东子好奇心起靠上往里挤，围观众人触到他身上的臭味纷纷掩鼻闪避，没费什么事就进入了内圈。场中心有一大汉正对着地上堆叠三层的红砖吐气开声扬手劈下，砖块从上至下碎裂为粉末，轰然叫好声中围观群众纷纷慷慨解囊，一圆两圆纸币漫天飞舞。大汉双手抱拳四面八方团团作揖：“在下途经贵地只为图个温饱，多谢各位爷们厚爱赐饭，礼数不周还请包涵。”
如果我也会功夫，准能天天吃包子。郭明东露出笑容。大汉走走停停来到城郊一小桥下，小桥因河水干涸露出失修的桥洞。大汉搭行李坐下，见郭明东耷眼坐在身旁，自怀里掏出几张零碎纸币递给他：“小孩，拿去买点吃的。”东子热泪上涌忽然哭出声来，“师父，您能收下我吗？”东子抽泣道。大汉竟点头同意。
自打收了东子做徒弟后，师父把大部分时间放在了教授东子上不再到处游走卖艺，只是生活实在潦倒时才偶尔出去拉拉场子赚点钱。两人从此相依为命。师父很严格，每天清晨5点就叫醒东子习练基本功，晚上则天为被地为床的靠在桥洞里教东子一些仁礼道义，日子虽苦却自在逍遥。一晃三年东子已长成了粗壮少年。
这天东子照例早起练功，师父睡的地方空空如也，东子也不以为意，先站桩一小时然后抽出铁木棍子对全身用力抽打，棍子接触到他身上虬结的肌肉发出噗噗闷响，肌肤丝毫无损。
师父回来时手中多出个塑料袋，他从提中出一瓶精装白酒和一包报纸包裹的牛肉对东子说：“来，坐下。”
东子欢呼雀跃，“师父您今儿可开眼了。”
师父含着笑意看东子吃喝，偶也自己斟上几大口。
“够了东子。”师父按住酒瓶。
东子嚷：“再来点再来点，正兴头上您别吊人胃口。”
“师父姓周名正，祖籍河南。”周正眺望北方，天空碧蓝如洗，有乱云随风滚过。东子惶恐，咽下牛肉正襟危坐。
“我年轻时血气方刚，有天参加完村里人婚宴回家的路上遇见本村一恶霸，言语不和加上醉后出手没轻重失手打死了人。此人仗着有个亲戚在县城当官，平日就欺压乡里作威作福，村民对他积怨已久也没人报案反而拍手称快。但人命关天，师父在大家的帮助下出逃，这一逃，就是十六年。”
东子怔怔望着师父，恍若隔世。远处有刺耳的警铃声把东子惊起，东子蹿上桥头张望，只见几两警车呼啸而来，“师父快逃。”东子拉住师父欲奔。
周正微笑着挣脱，“该来的终究会来做了就必须面对，这是师父回来时自己用街边电话报的警，我很累不想再逃了。”
东子眼中噙泪，“不会的，那么多年都逃出来了我们一块儿逃，别扔下我，我不要做孤儿。”
周正抚摸着东子的头，柔声道：“天地之大，逃到哪儿都能容身。只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逃得了别人逃不过自己。你是个好孩子，要自力更生，记住师父教你的仁礼道义。”
刘月拉着肖玲的手呜咽出声：“太感人了，你师傅后来怎么样了。”
郭明东搔搔头，刘月立刻瞪大眼睛：“他虽是你师父可对你比父亲还好你要不知道就是忘恩负义。”
“我后来去当地警局问过，管档案那老头说师父的案子是移交案发所在地审理的，好像村民联名担保师父，加上那恶霸死后深挖细查确实又翻出不少罪状，罪该当殊。师父态度端正又是自首最后从轻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咝，”刘月倒抽一口冷气“十年，都地老天荒了。”
“话不能那么说，其中有很多可变因素，比如说你有立功表现态度端正服刑期间不犯错误都可以减刑，对吧宝贝？”朱肚转向飘飘。
飘飘瘪嘴：“恶心。”
东子开始兴奋，问飘飘：“他说的是真的？”
“是，”飘飘正色道：“你和你师父分开到现在有八年了吧？”
“六年多点。”
“那我告你，”飘飘笑：“你师父不定早出来了，现在正躺着看电视呢。”
“武打片？”我问。
“应该不会，”朱肚用指甲边扯下巴新生出的胡须边思考，“按他师父牢狱多年不得释放这点来说看的应该是啊啊叫的那种。”
“真的。”郭明东不太相信。大伙都郑重点头。
“哈哈谢谢，我很开心，我决定收你们做铁棍门第三代传人。”郭明东眉飞色舞。
“铁棍门？”我和朱肚相视摇头。
“我们有了，就不麻烦您了。”
刘月蒙住，问肖玲：“什么意思？”
飘飘哧哧偷笑，肖玲也红了脸。
“就这回事。我的铁棍你要不要看？”朱肚作势欲拉裤链。
刘月捂脸跑开，“流氓。”
天空万里无云碧蓝如洗，我们排成排牵手沿海滩漫步。一对父子赤脚站在海边，儿子把卷成卷的纸条塞进玻璃瓶再密封盖上偏头问父亲：“爸爸，它真会变成现实吗？”
“会，”父亲慈祥的抚摸儿子的头，“因为在海的深处有个无所不能的海神，他能知晓海中的一切并包容世间的万物。只要你诚心，瓶子就会带着你的愿望漂流到他那里，接着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那要多久？”儿子追问。
“时间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你是否为自己的愿望付出过努力过。神是公平的，他虽住在海里却时刻在关注你、感应你的一举一动，当你的努力达到他认同时，他就会帮你实现。”
“哦，我会努力。”儿子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将瓶子用力扔出，瓶子遵循万有引力定律在天空划出道完美弧线再落入水中，溅起朵洁白的浪花。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