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节 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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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肖玲瞪大眼,“多大的丫头?”
“和你同样大。”
肖玲紧张的四处张望见小院里没别人,悄声问:“何婶知道不?”
“那么大事儿当然知道。”
“她不反对?”
“喜事儿干麻反对啊?”何伯也瞪大眼问。
“喜事?”肖玲更紧张,“您老糊涂。就算何婶不反对您这么大岁数还不知道现在法制国家不容许纳妾。”
何伯张大口,半晌才明白是肖玲会错意,“我说你这丫头自从和那小子交朋友后都想些啥呢歪七糟八的。我是说,”何伯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熄,神秘道:“我能治好你的遗传病。”
“真的?”肖玲激动的站起来随即又沮丧坐下,“不可能,这么多年心早死了,何伯我知道您是担心我想逗我开心。”
何伯急道:“孙子骗你。”肖玲扑哧笑说好拉相信啦您这么说不压我么。
“今天早上收到一个朋友来信,他可了不得!年轻时也是医生和我一起在村上插队,现在国外工作。几年前我曾对他说起过你的病情让帮忙留意,嘿嘿,有心啊一直挂在心上。现在有结果了,他们那儿针对这种病的治疗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而且已经有治愈的病人先例,你看。”
何伯从上衣口袋小心拿出张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纸,肖玲颤抖着接过。
“虽然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治愈,我还是觉得应该试试,就当是,”何伯欲言又止。
“就当死马当成活马医。”肖玲接过他的话坚定点头,“我去。百分之五十已经很大,总比百分之一也没有强,而且,”肖玲的脸因激动而显得红润:“而且如果治好也能使我的家族遗传病得到终结。爸死于这种病,妈妈最后也终于郁郁而终,虽然这病是有几率遗传而且发作缓慢但它始终是绝症害了我家多少年我必须去不能让悲剧再发生。”
院内的小树在秋风下婆娑摆动,虽然略显枯瘦但依旧挺拔蓬勃。秋天既然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何伯早看过信心里也有底,但现在仍和肖玲一样激动。在这位可敬老人的眼里,肖玲早就成为他生命的部分或者说是他生命的延续。只是他觉得自己太卑微,卑微到没有勇气向肖玲表达自己对她如父亲般深深的爱。
“何伯,”肖玲流着泪说:“其实很久以来在我心里都已经把你和何婶当成了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无论病能不能治好,您都是我最亲的人。”
门卫室后墙的屋檐下有个小洞,天热时还没什么影响天冷时却总会灌点冷风进来。何伯没叫物业公司来修补,因为他发现不知何时洞里被两只麻雀占据筑巢,后来还生了窝小麻雀。两只大麻雀每天都会辛勤的外出觅食喂养嗷嗷待哺的小麻雀,何伯常偷撒些米饭包谷在屋后墙角给麻雀做食物,然后快乐的躲在一边看它们吃食。这是何伯的秘密,他对谁也没说,怕传出去后被调皮的小孩捅了鸟窝。现在他又听见麻雀一家在幸福歌唱。何伯终于没忍住,他感到脸上冰冰凉凉的,好象有什么东西顺着脸流过山羊胡再轻轻滴下。
“我很内疚。”沈洁孤独可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也很内疚。”我安慰她。
沈洁奇怪道:“我内疚是因为我不但堕落还欺骗爸妈,你凭什么内疚?”

“……我内疚是因为共犯帮助你欺骗你爸妈,装男朋友让我觉得很无耻。”
“不管怎么样都结束了,”沈洁带着悲哀说:“这几天我挺矛盾。”
“我也挺矛盾。”
“你别跟后面拍马屁,放心,我不会再缠你。”沈洁幽怨道。
“不是那意思。”
沈洁没听我解释,表情复杂痛苦中带着甜蜜,“我既盼望他们快走又盼望他们能永远留下,他们多留一天就会多一天有个心疼我爱我的人陪在身边宠我保护我。”
我不想让她胡思乱想,插口说:“我这身子单薄,保护不了谁。”
沈洁并没受我影响,此时的她已经完全被自己的臆想包围,散发出奇幻光彩。“灰姑娘终于穿上了水晶鞋变身成公主,在只属于自己的世界和王子翩翩起舞,时间虽短却是人生最大的快乐。”
我像个被现场人赃俱获的小偷六神无主手足无措。沈洁的脸在扭曲,“我不想回去,不想。吝啬的上帝求您别偷走我的幸福,我只是个小女人别这么惩罚我。”
我的心跟着她扭曲。沈洁双手合什立在胸前虔诚祷告,“原谅我,我已经受到惩罚。”
“他是谁?”一个暴雷般的声音震得耳膜轰隆作响。我大惊之下思维短路,以为沈洁的虔诚终于感动上帝显灵。
“与你无关。”沈洁勇敢的挡在我身前说。我拉开沈洁,看见有个手里拿着钥匙的男人正指着我问。
“朱立地?”我轻声问道。
沈洁点头,脸色苍白。
“你也知道我。”朱立地听到我的说话傲然走上几步,沈洁立刻重新挡在我身前,身子却在瑟瑟发抖。
“男朋友。”我边说边拉住沈洁,沈洁似已虚脱我稍微用劲就趔趄到了我身后。
“没听清,再说一次。”朱立地和我距离更近。
如果真的是上帝我可能会怕,但现在站在面前的是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我冷笑,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听清了,我,杨九,沈洁的男朋友。”
沈洁的眼里有火焰燃烧,呆呆看着我。朱立地眼里也有火光喷射,“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刚才说过。”
“只要我高兴,”朱立地高高在上道:“我可以随时想把你们怎么样就怎么样,信不信?”
“信。”我说,反正现在的情况也不见得比深渊好多少,用难听点的话来形容就叫死猪不怕滚水烫。
“你不怕?”
“当然怕,人都只有一条命。”
“你是在提醒我?”
“没有。”我说:“您家财万贯人巷皆知呼风唤雨跺跺脚城市也得抖几抖,而我一无所有全身就这条破命算点财产,这财产在您看来也许不算什么对我来说也还算非比寻常。您如果非要想威胁我最后这点财产说不得也只有拼个鱼死网破,穷人也有守财奴。还有,为您好今儿最好忍住气儿别动手,您老成日吃香喝辣左拥右抱底气没我实,不想欺你。”
我走到他身前停下,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瞪他。朱立地后退几步,眼珠转了转大度对沈洁说:“你想清楚,是跟这穷小子贱骨头还是跟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我可以不记前嫌。”
“等等。”沈洁说。
完了我想,到头来还是输了,沈洁始终放不下舒适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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