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节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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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立地踱回来坐下,翘起腿轻蔑的笑,“你还留着赖什么,要不要给你几块钱打车?”
我垂头正准备向外走,沈洁已经提着个小包冲过来挽住我挺胸说:“我也是贱骨头就爱穷小子,你的臭东西我全还你,您慢慢尊贵去”
我假装大笑,不用看也知道朱立地现在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现在我也一无所有了你得收容我,先声明,不是缠你找到事做就走。”沈洁认真的说。
“后悔就回去。”
“干麻回去?出来才发现,原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相反更快活。”
我内心绞痛,沈洁毕竟是因我才无家可归虽然那不算家。我得对她负责,可我又该怎样面对肖玲。
“刚才挺勇敢的,不怕他打你?”我问她。
沈洁红着脸道:“当时怕你受伤,没来得及想本能就冲上去了。你不也是怕我受到伤害才把我拉开么?”
我搪塞道:“那也是本能,男人好斗的本能。”
沈洁偷笑道:“吹牛。”
我见她满脸偷笑的样子,忙问:“今后准备做什么?”
“见机行事呗!有手有脚还饿死不成。”
我替她担心,“你爸妈下次来如果问起丫头啊日子怎么越过越后退你怎么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说公司垮台破产呗。你还挺关心我。”
我心乱如麻道:“你到是机灵,哪家倒霉的单位敢用你一收就破产。”
沈洁幽幽叹口气问:“你说一个人的心真能分给两个人吗?”
我装傻道:“能。拿把刀剖细点分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如果扔进绞肉机剁成碎沫能分千儿八百。”
“猪八戒。”
聪明的沈洁已经完全深入窥探到我的内心,我当然知道她说的心实质上是在指我对肖玲和对她的感情。一个人的心真能分给两个人吗?这件事做得究竟是对还是错?我找不到答案。我像个被当众扒光衣服的裸人暴露在阳光下,羞耻屈辱困惑迷惘无法面对。
我把沈洁带回夜总会交代给飘飘,借口说沈洁公司裁员中奖名单上正好有她现在无家可归让飘飘无论如何帮忙安排个窝先照料着,很快就会搬走。飘飘客气的带沈洁到双人小宿舍让她睡床自己却和苏菲打挤,苏菲很高兴以为沈洁是飘飘的朋友,拉住沈洁亲热的说咱姐妹队伍越发壮大今后就是三个人了,飘飘闷闷不乐。
沈洁客气几句便倒在床上抱着枕头甜蜜入睡。飘飘拉长脸对我说,上去。
“他把人带你那了?”朱肚满脸疑惑,“胆子恁大。”
我点点头申明说:“找到工作立马走人就住几天”
“不是时间问题,要真是你朋友住多年都没关系,可依我看你们关系不像那么简单啊。”飘飘说。
“她不是亲眼见到肖玲是你女朋友怎么还死心塌地跟着你?”朱肚问。
“说哪儿了,我们是普通朋友。”
飘飘道:“不可能,刚才我见那女的看你时眼神有味儿。”
“近视眼!”我说:“看哪儿哪儿朦胧。”
“油!”郭明东道:“早说这小子油来着你们不信偏说他诚恳,现在明白还不晚。我也奇怪这丫头栓根绳子吊棵破树怎么还能心甘情愿?你也别卖关子,看在他们相信你的份上破次例诚恳次告诉他们吧。”
“好,我诚恳的告诉你们。”
郭明东立刻凑上倾听。
“沈洁和我不是普通朋友,是我妹。”
“咱们得开个批判大会,这个会议十万火急必须召开。同志间应该互相帮助互相信任,人生在世孰能无过犯错是难免的帮助同志改正错误共同进步更是大家义不容辞的责任。今天杨九同志犯的是原则性错误,他的举动严重伤害了大家长久以来辛苦建立起的信任和感情。”郭明东痛心疾首道:“而且该同志目前仍不知悔改刻意找借口推脱,很明显他从根本上没认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已经给大家的心理带来了巨大不良影响和严重后果,你们必须帮助他认识错误。我的话完了。”
“领导,帮助和批判是两回事儿,不就带个女的回来和飘飘住。”我说。
“你们看看他,”郭明东学我的声音说:“不就带个女的回来住,多义正词严。”
“那你说错哪儿了?”
郭明东锤胸顿足道:“错哪儿?丫的都是朋友凭什么就你脚踩两条船?是什么绝招能同时把两女人哄得顺顺意意服服帖贴瞧你那德行论长相没我帅论人品没我好凭什么你能做到我不能?一定私藏有秘密武器这就是你的错误。你说这错误大不大?”
朱肚乐,“比天还大。”
“你们究竟是夸他呢还是使坏,”飘飘道:“整个是助长歪风邪气。我说你啊平时挺精明的怎么碰上红颜就乱分寸?”
“典型当局者迷。”朱肚在旁配合她说。
“沈洁是漂亮可你才认识她几天了解她多少,肖玲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剪不断理还乱离愁别绪生死相依多难啊还不珍惜。”
“最近言情小说看多了这么娇情?”我问。
“我也觉得有那么点。”朱肚担忧的看飘飘,“她最近常爱捧本台湾作者好象叫什么穷人的写的言情小说傻看,看得都有些神经错乱叫别看还偏不听这下好把自己赔进去了。”
“你是巴不得我神经错乱好再找个相好也学人家狡兔三窟吧。”飘飘生气抢白道。
朱肚苦恼面对郭明东,“得,事实摆在眼前,这冤枉人的话说出口证明真错乱了。”
“我没狡兔三窟。”我说。
“问心无愧你就发个誓证明清白。”
“女人烦不烦啊?动不动叫人发誓或者逼人说些爱来爱去肉麻话喜欢听就找个录音机自己录下来放给自己听爱多少遍放多少何苦折磨人呢。”
朱肚颇有同感,“女人都爱这调调。”
“不敢吧?证明你心中有鬼。”
我很疲倦,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君子坦荡荡,独自仗剑酒中行何惧他人言语轻。”我说。
“好心当作驴肝肺,他没当我们是朋友。”飘飘拉朱肚说:“走,由他往火里跳。”
“老朱完了,交个女朋友任牵鼻子走,飘飘一句话他连兄弟也丢下。”我叹:“女**水啊!”
“是啊!”郭明东伤感道:“天涯从此我独行。”
“还有我陪你,咱两行。”
“少套近乎,绝交。”郭明东转身走开:“没你这朋友,谁叫你藏私不教我绝招。”
“怕了你们。”我喊:“都回来,我坦白。”
郭明东悠悠踱回,“想清楚,自己愿意说的没人逼你千万别赖我头上,最怕人冤枉。”
“谁都没赖,是我自己贱不说不舒坦行么?”
“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他那么诚恳,”朱肚对飘飘赔笑道:“勉强听着,要不反显得咱们小气了。”
我把我和沈洁认识发展的基本情况和盘托出,只是讲到她被包养时隐去了包养人是朱肚亲叔叔这节。飘飘和朱肚听得长嘘短叹,郭明东也是目瞪口呆。我不是因为怕他们绝交才讲出这事,飘飘只是单纯的好心想帮我,气头过了自然又和好如初,郭明东和朱肚更不用说,只是我心里有个问题实在想弄清。
“哪个酒吧?”郭明东问。我比画着告诉他位置,郭明东用心记忆微笑点头。
飘飘很同情沈洁的遭遇,脸色缓和下来,“人非圣贤熟能无过,走错路很难回头,其实她心里比谁都痛苦。”
朱肚凝视飘飘温柔道:“人生本就是条漫长的道路崎岖坎坷步步荆棘,走错并不可怕只要她绕回正道慢慢也就好了。”
“我们都应该帮她让她早些自食其力摆脱阴影。”飘飘坚定的说。
我对飘飘充满了感激,多善解人意的女孩!
“三个和尚没水喝,你必须作出选择在她和肖玲之间。”
“换作你怎么选?”
“我选他。”飘飘看着朱肚说。
“我的意思是换你在我的位置会怎么选?”
“我还是选他。”
我被飘飘的真情感动,“祝福你们。”
朱肚扬眉吐气道:“魅力!十足魅力!”
飘飘容光焕发微笑着,像远航迷失的渡轮在黑夜中突然发现灯塔,“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世界无可替代,你只要寻着心的足迹去寻找总有一天会找到方向。”
“他没时间,”郭明东幸灾乐祸道:“他现在就像块空投到太平洋中心的饵只能任鱼宰割随时面临被撕裂的危险。谁让他自诩风流倜傥来着?活该。”
郭明东的话正说中我的痛处,我默然长叹。飘飘于心不忍劝解道:“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路就在脚下。”
“等于没说。”郭明东翻白眼,“你们慢慢找路,我出去疏散下筋骨。”
我问他:“人多智慧大。你就在最困难的时候把我丢下?”
郭明东神秘兮兮道:“我是准备牺牲自己为你找出路。”
“怎么说?”
“嗨。”郭明东很诚恳的说:“哥几个说来说去都是理论,就算想破脑袋也不知成不成。实践出真理,我去找个酒吧坐坐看能不能发生你这样的奇遇,如果运气差恰巧碰上凭我的聪明头脑总有法子解决。为同志上刀山下油锅两肋插刀在所不惜豁出去了我。”
朱肚钦佩道:“你真他妈伟大。”
郭明东意气风发拔腿就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让风暴来的更猛烈些吧!”
“女人更了解女人,想请你解答个问题。”我对飘飘说:“你认为一个人的心能分给两个人吗?”
“你错了。”飘飘说:“女人在同类面前更显小气,事实上男人比女人更懂女人。一个人的感情能不能分给两个人取决于他对生活的认知,就女人来说都希望自己是对方感情的终结而男人只希望对方是自己感情的开始。所以这个问题我同样无法回答。”
朱肚世故的笑,“这个道理本就浅显易懂,同极相斥异极相吸女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对女人提出这么愚蠢的问题证明你已经溺水四处抓稻草了。”
飘飘假装不明白问:“那为什么有的男人和男人之间却能同极相吸相互理解呢?比如说你们几个。”
“因为男人比女人更奇怪。”
“……有道理。”
“有必要吗?”我不满道:“直接说女人对感情自私不容旁人插足就得了何必呢?”
朱肚点头,“所以说女人爱唠叨特虚荣。”
飘飘反驳他道:“女人注重现实所以爱唠叨,男人口口声声为自己找借口说注重将来壮志雄心却常弄得刹羽而归满腔怨气无处发泄所以总埋怨女人爱唠叨,你说谁虚荣。”
“那不是借口是理想,有理想才有目标,有目标才有动力。”
“你也溺水了跟女人争个啥,有意义吗?”我问朱肚。
郭明东聚精会神盯着从门外走进的每一位客人,门帘张合间进出都是些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人,偶有单身美女进来坐下没多久也会有早已约好的朋友迟来相陪。郭明东愤愤不平安慰自己,挺住坚持住,最好的通常总在最后才出现。
“帅哥,能不能请我喝杯酒?”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
时来运转了!郭明东大喜,闻其声已先自酥了半截身子,来人啥模样还没看清便急忙点头道:“当然,请坐。”
一个硕大的黑影在他身旁扑通坐下,压得竹椅咯吱作响。
“不介意人家用你的杯子吧?”胖妞很害羞的拿过郭明东的杯子问。
“不……不介意。”郭明东张口结舌。
“讨厌,别色狼似的看人家,人家会怕。”胖妞发嗲说。她如果不发嗲正常说话还好,毕竟昏暗的光线下视线多少会受到阻碍,郭明东顶多只能看见她两排沾满尼古丁的暴牙。但随着这一连串嗲声发出,胖妞脸上有脂粉扑簌簌洒落,坑秃的麻子鲜活跃动。
“地球太危险,我还是回火星。”郭明东抹脚就想开溜。
胖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心念电转以为郭明东在暗示她什么,嘟嘴笑道:“这么猴急,至少先陪人家说阵话培养会儿感情时间还早着。”
郭明东怒从心头起,“惹不起躲得起,大黑天不好好在家做淑女出来吓人和谁过不去呢?”
接下来的几天相安无事,肖玲像完全相信了我的话再也没出现过,沈洁也是每天早出晚归忙着在外找工作。我们深深呼吸欢快无束的空气像敞放在山上吃草的羊群一样自由自在,唯一让大家忐忑不安的只有越来越临近的比赛日。这次比赛的地点相隔较远日程也比较繁复三五天绝对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听说会有众多媒体现场追踪直播。经过商议我们决定向黄哥摊牌请长假,纸毕竟是纸即使种类繁多但无论是油纸塑料纸草纸抑或卫生纸它终究包不住火,时间长了必定会穿出破绽。与其日后让人说闲话不如自己先乖乖交底。黄哥和我们交往甚久在大家看来也是性情中人,晓之以情报之以理他就算会对瞒着他参加比赛这事生气但料想也不会过多难为。东子和黄哥关系相对较好,我们本打算推举他独自前去后来想想还是觉得三个人同去才更显诚意,简短商议后我们找到黄哥。

黄哥正陪客人在茶间闲聊,我们在门外肃立静侯。黄哥心情甚好不时传来他豪迈的大笑。天时地利人和,大伙喜气洋洋信心倍增顿感又多几分把握。
里面的人反手带门走出,转过脸赫然竟是侯飞,照面下大家都是一愣。我和朱肚不由自主看向东子,郭明东脸色阴晴不定吃不准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作贼心虚的瞄侯飞。你们有事先去我在楼下大厅等你,侯飞对郭明东说。郭明东毛发渗汗,硬头皮答应。
“很好。”黄总手里掂着叠钱道。
郭明东头脑第一反应是糟糕事儿穿邦了。“不好。”郭明东横下心说。
“怎么不好?你们办事牢靠我没看错人。拿着,这是对你们忠心的奖励反正是意外之财赏你们了。”黄总诧异的把钱扔给郭明东,“昨酒喝多了脸色不太好啊?”
郭明东本能的接住钱,搔头问:“这是?”
“侯飞给的,整整五千。”
郭明东越发心虚,透石问路,“货进出时该收的收该扣的扣都已经两清了,为什么他还给这个?”
此事郭明东早对我和朱肚讲过,如果黄总问起就说我们三人都有经手实际由他独自操作并信誓旦旦绝不会害我们。我们知道他和侯飞的过节,隐约猜到东子可能有什么行动计划便答应了他。此刻听东子一说也都接口道,是啊绝对两清的没少扣。
“虾崽子,以为我怀疑你们?”黄总笑。
“这么说您不怀疑?”
“怀疑。”
郭明东两腿发软险些跌倒,黄总接着道:“怀疑当初就不会用你们。我也纳闷啊,这小子平白无故送钱还口口声声说些谢谢合作愉快之类没来头的话真他妈傻子。老子虽没搞明白情况但也没理由拒绝,否则他还以为老子怕他。你们帮着想想他干麻送钱打的什么主意。”
我们那代年轻人对黑社会多少有些莫名崇拜心怀敬意类似于现在的追星族。我有些黯然的想:他老了,既然说不怕还追问什么原因,一代枭雄最后终究还是敌不过岁月,岁月才是老大!
郭明东稍微放心问:“他还说没说其他的?”
“说了。”
郭明东又险些跌倒。黄总坏笑道:“还不是天南海北瞎侃套交情。你小子这段时间做什么坏事了进来虚汗就一阵阵的冒,色字头上一把刀,年轻也悠着点本钱掏空到老身体吃不消。”
“那是。”郭明东松口气汗颜道:“头靠大树好乘凉这小子仰慕你呗,他败家子惯的没事到处送钱拉关系套交情。傍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说的。”
黄总偏头想,“挺简单的一个理儿奶奶的我怎么没想到。”
“简单所以您没想,您日理万机接触的全是些最复杂的事这些简单破事交我们想就成不劳您大架。”朱肚拍马道。
“英雄出少年!”黄总叹:“要早生几年估计我们的位子就被你们仨给坐了。”
“荧火之珠岂敢与日月争辉。”我献媚笑道:“黄哥,说实话我们有事相求,想请假。”
“行。”黄总很大方的挥手,“小事说什么求,请几天?”
“得看情形,快也得十天半月慢的话一月两月说不准。”
黄总忧郁说:“现在正是事忙需要人手的时候,如果不重要先向后放放。”
“重要。”我说:“可能关系到我们的前途。”
黄总听出话外之音,有些不高兴,“在我手下吃香喝辣要钱有钱要威风有威风就没前途?”
“我们想走自己的路。”我不顾黄总脸色阴沉说。
郭明东伸手止住我说:“很感谢您长期的关照。我们报名参加了全国歌唱大赛并且初赛已过,我们想继续看看能走多远希望您同意。”
“初赛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
“上个月?”黄总沉思,“上个月你们只请过一次假说是三叔来看你,我就纳闷不对劲你哪儿钻出的三叔。”
我很佩服黄总的记性,管理这么大个酒楼还能清楚记得那么点事!枭雄就是枭雄,虽然老了依然还是枭雄!
“你们既然都商量好干麻还告诉我,自己偷偷走人更爽快。”
“因为我们尊敬你。”我说。
黄总狠狠盯着我看,过了会儿目光慢慢柔和,“你们考虑清楚,跟我多年都知道我脾气耿直讲义气绝不会亏待自己人。”
我们都明白他口中的自己人也包括我和朱肚,但大家意志已决谁都没说话,况且现在黄总又因利益驱赶被侯飞湿脚拖下水,善泳者死于溺此地决非久留。
“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找到我这个好老板是运气。回去好好想,我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郭明东在这里呆的时间最长最有感情,他上前两步道:“黄总,我们已经考虑的很清楚,其实就算没这次比赛大家早晚也会走。劝您一句:常在岸边走没有不湿脚,你既已上岸这么多年何必再跳下去。”
“要你来教训我?饮水还要思源最困难的时候是谁帮助你给你饭吃?黄鼠狼老子不留你,滚远远的别让老子看见。”黄总大怒,拿起茶几上的瓷制茶杯扔过来砸在郭明东额头上,哐声破裂。
郭明东用手背抹去流进眼里的鲜血,拉住我和朱肚说:“那我走了。”
“滚。”
“去医院看看。”我说。
“皮外伤没事。”郭明东撕开两块创可贴才把伤口蒙住,“你们回去收拾,我还有事。”
“既然脱身就别再理侯飞,免得再弄一身骚。”
“夜长梦多。”郭明东目光变得深沉。
“头怎么破了?”侯飞吃惊问,“几分钟前还好的。”
郭明东没好气道:“我他妈正想问你,你都跟黄总说些什么他以为我把他卖了?”
“别冤枉人。”侯飞道:“知道黄总不想外人知道他暗地里参与货的事,没傻到那地步。”
“不可能。你要没走漏风声他干麻提瓶子杂望死里揍我?明告你咱俩的事吹了。”
“靠。你他妈少吓人,没你老子照样路广货!好会愁没人要?我还好心想告诉你明晚去接货,再见。”
“那怎么回事?进去就被砸,先被钱砸又被酒瓶杂。”郭明东假作纳闷心下却暗喜,他本来就是想以此逼侯飞早点带他接货,没想到侯飞主动提出。
“钱?”侯飞转念道:“难道是钱惹的祸。”
“钱是你给的?”
侯飞点头。郭明东破口大骂:“操,这不摆明害我还说不是你搞出来的?”
侯飞恍然大悟:“我见黄总人挺仗义想送点钱给他表明我不是个抠人,谁想把你给害了。”
“废话。这些老江湖过去都是有案底的道上人物,现在好不容易上岸自开门面但身后总有几个人盯着,想发财又怕落个人财两空。你想拉关系套交情送我就行再由我转交给他,让他乐得自以为在外依然正大光明大家都有面子多好。你直接给他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我错。”侯飞笑:“你也甭那么小气,咱们出来混流血受伤是家常便饭,最多我给你摆酒赔礼。”
“算我倒霉。”郭明东叹气:“目前最好的方法是把事做好,让黄总消气。”
“干脆我上去解释解释。”
“怎么解释?说你给钱纯粹因为仰慕然后告诉他郭明东什么也没对你说?”郭明东恨恨道:“你他妈想再害我一次?现在上去只会越描越黑。”
“也是,时间有的是,以后小心点找个机会总能打消他顾虑。”侯飞拍他肩膀,“明天晚上十二点去我那儿,准时。只要有钱倒霉也变幸运。值!”
南方沿海城市全年气候温热,常年无冬秋春相连,我把三张床上的所有棉絮叠被褥搜集叠成叠堆放在一起也不过半米来高,再用被单拢上打死结斜垮在后背。
“你来给我们送行还是饯行?”我嬉皮笑脸问飘飘。
“同行。兔死狗烹,和你们同样下场。”飘飘红着眼圈说。我才发现她脚边也放着小堆行李。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没想到黄总会这么绝。”
“枭雄啊!”朱肚微笑道:“你不是常说仰慕他吗,不绝不配称枭雄。”
郭明东沉着脸,“亏你笑的出,飘飘都给连累了。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是到哪儿都不怕,可飘飘一个女孩家中还有个生病的老母亲叫她以后咋办?”
飘飘坚定道:“放心,我能养活自己。”
“不用。”朱肚大咧咧道:“凭哥仨的手艺还愁挨饿受冻?走到哪儿都是豪杰。你只需要坚持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您算计朋友太尖端!”我说:“东子咱俩命苦注定逃不出您老魔掌。”
“怎么?有想法?”朱肚笑问。
“没,都是自各儿吃饱全家不饿的狠角,最多照旧。”
“每月千把块薪水你们也挺苦的。”飘飘感激的对我说:“好意先谢过,老寄人篱下不是办法我还是决定靠自己,能努力到哪步算哪儿人力难胜天听天由命吧。”
“你是我女朋友我就有责任照顾。”朱肚端起男人架子,“他们嘴贫其实心里没什么。”
说实话我很迷茫,感到前景黯淡不知该何去何从。如果比赛出成绩那自然皆大欢喜如鱼得水再困难也会变简单,但那属于万里挑一百折千挠的事想想还行傻子才会当真以为尘埃落定;而如果被刷下来则万事成空又必定重回起点。
飘飘样子很沉重,我逗她道:“放心美女,我们绝对有能力照顾任何人。咱身后有神猪罩着你还愁没前途?神猪张口万物我有。”
“什么神猪?”飘飘问。
我没注意朱肚的神色,继续吹:“南海神猪朱霸海,朱肚他爹我伯父你未来岳父东子他爷都是亲戚。”
“你是朱立天的儿子?”飘飘疑问的问朱肚。
朱肚点头呐呐道:“这个……说来话长……”
“他没对你说?”我很讶意的问。
飘飘缓缓摇头,面无表情,“现在才知道。你和东子又怎么和海博老总攀上亲戚的?”
“嗨!我说你这丫头真是少根筋。”郭明东听我们提到他日思夜想的朱霸海顿时轻松不少来了精神,手忙脚乱的嚷:“咱和老朱是兄弟,他老子就是咱老子。他老子要翻脸不认咱两人做儿子老子就也翻脸先揍他儿子。等等,”郭明东转向我问:“为什么你伯父会是我爷爷?”
我抵赖道:“……有说过?”
郭明东握拳道:“你才是我孙子。”
飘飘定定看着朱肚,“你从没向我提过。”
朱肚躲闪道:“不管怎么样,你现在知道了。”
郭明东见气氛不对忙打圆场道:“别怪他。换我摊上这金爹也得捏着藏着,江湖凶险这年头到处是见财起意的坏人。”
“再险也险不过你,可惜你没那福。”我笑他:“拳比金坚我承认,命比纸薄。”
“你认为我是那种人所以一直隐瞒?”飘飘问。
“没有。”朱肚挺身面对她,“我能感觉你对我的爱发自内心,我想凭自己的本事照顾你。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被人看作靠祖先庇护的软蛋。”
飘飘垂下头,眼中有泪光闪动。
“肉麻话晚上说。当前首要是解决出路问题,铁人也要睡觉今晚先找家旅馆窝着。东子你再仔细看看还有什么没收一个子儿也别落下。”我对郭明东说。郭明东答应着开始翻箱倒柜。
“干脆去我家,早晚也得碰面。”朱肚看着飘飘说。
“还是住旅馆,你爸妈一定会反对。”飘飘小声说:“我太贫寒。”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钱不多得留着办正事。我爸没发迹前也在街上拉过板车,只要自己努力没人会反对。”
“话都这么说。”
“那这样,”朱肚也有点担心飘飘的顾虑,毕竟父母之命媒约之言的思想在我国传承了悠悠五千年想要完全弃之不顾也不可能,“就说我们是普通朋友,先接触几天探探底总有法让他们喜欢你。”
“这办法好!先投石问路打入敌人内部,再糖衣炮弹让敌人招降。”我说。
“去哪儿决定好没?”郭明东没听见后面的谈话,半个身体趴在地上探进床底费力摸半块看上去很陈旧的香皂。
“去见你爹。”我对他喊。砰的巨响声中郭明东一激动后脑勺重重撞上床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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