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堇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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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的行动,从此就被限制在了这家驿馆之中。凌纸和冼墨每天无所事事。冼墨看着日精由那个调皮活泼的少女,渐渐的向着内敛温顺蜕变,不禁暗呼爱情力量的伟大。而日精与冷砚整日形影不离,冯笔冷若冰霜的整天一动不动。念生不是教冷砚学笛子,就是也坐在房中不出去。舞飞清欢是幽魂,根本不出来。御风纵光两个小人长时间在古墓中,很惧怕见到陌生人。而且,让别人看到他们,也很不方便。所以,每天只有冼墨凌纸两个大男人一起,在驿馆的院子里溜达来溜达去。
终于等到那一天,早早的,就听见脚步声噪杂的响起。几人醒来,睡眼惺忪间,七王爷炎炅已经进了房间。隔壁房间的日精和念生听见脚步声,也起身来到房中。七王爷炎炅笑道:“诸位还没起么?真是不好意思,打扰诸位的美梦了。”炎炅让卫兵搬上来几个大盒子,说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希望各位可以随我去参加敝国一年一度的血堇祭。”冼墨和凌纸巴不得出去转悠转悠,一口应承下来。冷砚和冯笔却表情凝重。七王爷炎炅和日精念生他们就退出房间。几人穿衣的时候,冷砚说道:“这个七王爷,为什么会请我们去参加他们国家的大典?”冯笔一脸不屑:“他会按什么好心么?”冼墨和凌纸笑道:“砚,你就别变的和笔一样阴阳怪气的了,他是毕恭毕敬的来请我们,会有什么恶意么?”
出去的时候,七王爷炎炅已经准备了三辆豪华硕大的马车。在卫兵的指引下,冼冷凌冯四个少年共乘一辆,日精和念生乘一辆,七王爷炎炅乘坐一辆。冼墨看见那个一直颐指气使的炎辉只是骑马,而自己有车坐,不禁心里得意。
烈焰城作为炎火国的都城,气势果然非同凡响。石板路宽阔平整。路两边布满商店酒肆。建筑物都呈现出一种火焰的飞腾向上的姿态。雄浑轻灵。几个一直住在深山中的少年都看的入迷了。
几辆车往正南行驶。走了很久,走出了烈焰城闹市。在空旷的城外,一个硕大的广场出现在众人面前。广场全部用火红色的天芒石铺就。广场坐北朝南的一座高耸的神殿,亦是天芒石盖成。整个火族崇尚红色,所以,几乎所有的代表性建筑物,都是火红色的天芒石。
神庙的周围,此时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上到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下到平民百姓贩夫走卒。七王爷炎炅的车一到,神庙周围的人显然被这豪华尊贵的气势所迫,安静了下来。
神庙的左右,分列着两栋戏楼一样的建筑。右边的一座,上面已经坐了一群人。衣着华贵,左拥右护。炎炅下车,走到戏楼前,行了个礼,口中称道:“王。”戏楼上一个肥硕的中年火族人点点头,说道:“王弟,你也来了。”炎炅微笑道:“国中一年一度的大典,王弟岂敢不来?”
那个中年人,便是炎火国现任王炎炫。据说炎炫沉迷酒色,不理政事,大小事物,都交给幼弟炎炅和大祭司处理。时间一久,不免大权旁落。念生早在驿馆时,便将炎火国的情况告诉了众人。现在大祭司亡故,新任祭司难以服众,大权集中在炎炅一个人手里,炎炫感觉王位遭受冲击,已经开始在找机会除掉炎炅这个眼中钉了。
这时果然见炎炫王态度很不友好的哼了一声,算作回答。炎炅就引领众人往左边戏楼走去。忽然听人说道:“七王爷,您身边的几个少年是谁?在王的国土上,他们怎么说也是臣民,怎么不来参拜?”炎炅的脸色微微一变,说道:“王答应过我,招募的贤士,可以不参拜。”那个声音哼了一声:“贤士?这样几个眉目清秀却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是贤士?无怪七王爷不肯与赐婚的土族公主成亲,原来是有这样的癖好啊!”说罢,一阵大笑。不过只有他一个人笑,其他人摄于炎炅的权势,听这人打趣他,也不敢放肆的笑出声。
炎炅脸色再次变化。但他仅仅捏了捏拳头,并未发作。几个少年都奇怪这个人是谁,竟然敢这样和权势熏天的炎炅说话。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人,是炎炫身边唯一让炎炅感到有威胁感的人,也让炎炅感到无可奈何的人——幽冥门的三当家,幽凰。
炎炅携着几个少年登上戏楼。坐定以后,广场上突然安静下来。炎炅问坐在身边的冼墨:“听炎辉说,你精通风水八卦奇门之术?”冼墨说道:“只是一点点而已。”炎炅说道:“那你帮我看看,这个广场的布局,与我的八字如何的相合相克。”炎炅将八字说了,冼墨站起来,看了一下广场的布局。广场用的是先天太乙局,火与木相互参合。而炎炅的八字是天生奇命,有帝王之象。但是却屡有危机。冼墨掐指一算,说道:“王爷若是在这广场之上遇险,可奔正西白金逃生。危险来自正东青木和正南赤火。”“我命运如何?”冼墨想起爷爷教授自己奇门八卦时的话:“只可测时运,不可泄天机。”于是微微一笑,说道:“王爷已经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宠至极,何必再求天命?天机不可泄露,命运有定,王爷只等那一天到来便是。”
所有人的很安静。好像在等待什么。“等吉时吧!”冼墨自言自语的说道。年轻的祭司已经从神庙中走出,站在广场正中的一个大坑边。突然,冼墨抬头看向耀眼的太阳。那个年轻的祭司也在同一时间抬头。冼墨表情凝重。凌纸问道:“怎么了,墨?”冼墨小声说道:“天象有变。”除了冷砚之外的所有人,都看向天空。眼睛被阳光晒的刺痛。但仍可以看见一个小小的黑点从太阳上缓缓的划过。冼墨掐指一算,惊叫:“金星凌日!”几乎异口同声的,那个年轻的祭司也说出了这句话。站在炎炫王身边的那个幽凰和年轻的祭司一起惊讶的看向冼墨,冼墨也惊讶的看向那个祭司。三人面面相觑。这样的天象出现,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

年轻的祭司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平静的说道:“吉时到。开始今年的血堇祭。”他的右手无名指凌空向面前的大坑,一点点蓝色的火焰从指尖迸射而出,落入大坑之后,似乎里面有什么易燃的东西,立即烧起熊熊的大火。
而其他的几个祭司簇拥着一个俊朗的火族青年出来。青年的脸色很差。冯笔小声说道:“那个青年已经死了。”炎炅似乎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冯笔说道:“他双手被捆,却紧紧握拳。掌心有一点点的血迹渗出,却是紫黑的颜色。肯定是太痛苦自己临死前抓破的。双腿虽然会走路,但膝盖已经不会打弯,只能僵直着。双目紧闭。最重要的在于,这么热的天,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晒出汗,你看他,肤色虽然红润,却不见汗滴。分明是死了以后被人化妆。”炎炅笑道:“果然非同凡响。几位都是行家。”
那个已经死去的锦衣男子就这样被几个祭祀簇拥着推进了火坑。与此同时,神庙中又奔出一个嚎啕大哭的年轻女子,跑到火坑前,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抱住男子的尸身,泪流满面。二人的身体瞬间燃起熊熊的大火。那女子尖利的声音说道:“我要诅咒这个国家!他为什么不早点灭亡?我们相爱有罪么?为什么要成为祭祀的牺牲品?......”她的声音渐渐被大火吞没,再也听不见。
冼墨不忍心再看。而两个女孩子日精和念生已经为这突如其来的惨剧吓得尖叫出声。祭司们又推出一个男子,同样有一个女子为了那个男子跳入火坑。凌纸忍不住问道:“王爷,这就是贵国的祭祀大典么?”炎炅点点头,说道:“火坑中燃烧的,是国花血色堇提炼出来的汁液。而血堇祭,就是用八对十分相爱的青年男女,祭祀血色堇。女子必须是自愿为男子跳入火坑。所以,每年的选拔,都是选用国中最恩爱的男女。”
冷砚下意识的捏捏日精的手,叹气说道:“这样做,也太残忍了吧!”炎炅低头说道:“本王也一直想取消这个祭祀项目,可是,却没有这个权利。”几人听出他话中有话,就不再做声。
最后一个男子被推入火坑的时候,却意外的没有发现有女子出现。等几个祭祀将那女子退出来的时候,几人看见那女子身上绑缚着粗大的绳子,嘴巴也被堵上了。显然这个女子并不愿意跳入火坑。冼墨几个人皱了皱眉头,叹气转头,不想再看这人间惨剧的上演。
然而女子的头颅却一直回向左边的戏楼,似乎想让人救她。炎炅喝道:“弄月,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年轻的祭祀抬头,很无辜的看着这位叱咤风云的王爷,说道:“实在没有适合的了,所以......”炎炫王说道:“王弟,祭祀关乎国家命脉,你不会连这个也要干涉吧!”炎炅颓然坐倒,双手一摊,说道:“诸位,你们看,我已经尽力了。实在是没有办法......”
在女子将要被推入火坑的时候,回眸一瞬的那种绝望和无助,让戏楼上的几个少年,都忍不住要落泪。冯笔这时突然拍案怒道:“放了她!”幽凰慢悠悠的说道:“怎么着这位小哥,起了怜香惜玉的心了?不怕七王爷吃醋么?哈哈哈哈。”放肆的笑声震得场中诸人耳朵嗡嗡直响。祭祀们愕然停手。
几个少年知道这个尚不知身份的人是在给自己几个人下马威。冷砚一直笼在袖中的鹤骨笛铿然而出,放在唇边捏了两个调子,立时将幽凰的笑声压了下去。幽凰心里一惊。折个瞎少年的灵力虽然远不如自己,但他手中的这支笛子却有着无穷的灵力。若是有朝一日他能灵活运用,前途不可限量。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将这笛子抢到手。
冯笔这时已经飞身下楼,双手挥动处,将阻挡自己的那些祭祀一一推开。那些祭祀知道他是七王爷的客人,并不敢用幻术阻挡他。冯笔将那女子揽入怀中。炎炫王怒道:“王弟,你竟然纵容手下破坏祭祀!你......”大祭祀弄月也脸色凝重的看着七王爷炎炅,等他发话。
冯笔跪倒在地,说道:“恳请王爷救了这女子。”炎炅神色奇怪的看着冯笔,缓缓起身。他动用幻术飞到祭祀坑前,左手翻转,翻处一柄亮亮的短刀,说道:“笔兄弟真的想救这女子?能不能给本王个理由?”冯笔愕然,不知所对。只说:“请王爷为了我,救了这女子。”炎炅左手短刀一挥,割在右手腕上。鲜红色的血液迸入祭祀坑。炎炅缓缓说道:“本王以无比尊贵的皇室之血,替这位女子,祭祀神灵。”几个少年被炎炅的行动惊呆。良久,冷砚如梦初醒般叹息一声:“他已将我们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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