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很残忍！”临进门因为瞄到三人交头接耳，某人立刻动了小女人的好奇天性窃听，忍了很久了，此际终忍不住蹦了出来——“而且是非常非常残忍！”
——吴小蓉不是余绩姐姐——意味一千两赏金落了空——代表归家无望——更过分的是，以后自己多了份拖累，一个人挣钱，两张嘴吃饭——某人越想越脸色煞白——天啊！她不要不要！这对她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王朝用略微错愕的眼神望某人——他是没料到某人还这么蛮富同情心的——而展昭脸色阴沉，只瞪某人身上的铺盖——唯有柳大嫂，最现实，紧张地拉住某人：“妹妹，你感冒了？裹这么厚？不行不行——我得回店一趟，帮你拿些衣服过来！”
柳大嫂一溜小跑去了，本来正慎重研究的一个问题，莫名其妙就半途搁置。某人偷瞄某某人的满脸黑线，吐了吐舌头，自觉自愿开口：“偶先梳洗——姐姐刚说的话，你们先别忙告诉余大人啊！”
“为什么？”王朝难以理解，想追问某人理由，但某人已闪了，只好转向展昭：“我觉得，如果吴小蓉说的是实话，那个人贩子，拐卖如此众多妇女，逼良为娼，十恶不赦！难道当地官府都没着手处理吗？
展昭微微点头：“吴小蓉所说地点在仝州附近，此离京师不远，如果真有很多妇人女子失踪的话，地方官应当报备在案，我们不如先让公孙先生帮忙查查吧。”
两人达成共识，一径奔向后院。
公孙策的小药屋居然有人——两人在门外顿了一下，听见里面正有谁在不耻下问：“公孙先生，还有，还有那个**（注：古人的听读能力是这样的——唉死，唉门。）——**是什么意思？”
“唉死唉门？！”公孙策沉默了至少有十分钟：“你哪里听来这么多希奇古怪的话？”
“是——是啼花姑娘说的。”不必看，也猜到里面有人脸红了。
公孙策又呆了半分钟：“行了，你手没问题了，注意这两天不要使力——记得擦药——还有——那些可能都是啼花姑娘的家乡话吧，你不必太在意的。”
“唔——嗯——”马汉有点狼狈地退了出来，一抬头发现两人，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刷地又变了：“大大大——大哥——展大哥————你们怎么也会来这里？”
“我们想问公孙先生一点事情。”王朝看了眼他扎着白布的手腕：“手受伤了？怎么搞的？”
马汉讪讪地摸摸脑袋：“昨夜巡查，碰到一个醉鬼撒酒疯，把人家好好一个店全砸了，抓扯了几下，不小心扭到了。”（其实根本没那么严重，主要是有个借口好找公孙先生释疑的——好奇心杀死猫。）
“你要小心啊——”王朝拍拍他的肩：“先回去歇着吧！”
“你们要问公孙先生什么事——”马汉跟着他们挤进门：“不用问啦，刚才该问的我都问了——”
公孙策在书架上翻书，见状，忙丢手：“大人传唤吗？我收拾好了这就过去。”
“不是，我们是想来请教公孙先生一件事——”
“又是唉死唉门？？”公孙策哀叹扶额：“大早赵虎金光那两小子就跑来问过了，刚是马汉，现在是你们——大人手头那么多案子，你们个个都这么清闲了吗？！”
“不是，公孙先生你误会了——”王朝一急就结巴，展昭接口：“公孙先生，我们是想请你帮忙调查一卷案宗的。”
“什么案宗？”不是不懂的问题老烦他，公孙先生眉头舒展多了。
“最近几年，各地呈交的案卷，可有大量人口失踪的事件？”
公孙策凝眉想了片刻，很肯定地摇头：“没有——如果是大量的，地方官应该报备在案。”
“地点是仝州附近——公孙先生对此真的没一点印象？”
“仝州那地方，据说治安很好，地方官因为政绩卓著，去年才获得圣上御笔钦点，荣迁他方。若有展大人所询的这种事发生，他怎么可能不被朝敌奏本指责呢？”
展昭剑眉深锁。王朝喃喃道：“难道，是吴小蓉在说谎？”
“吴小蓉？”公孙策走近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公孙先生！公孙先生——”
金光突然大叫着冲进房：“吴小蓉病又发作，晕倒了！余大人急得团团转，包大人请你赶快过去。”
大家相视一眼，金光替公孙策背上药箱，心急火撩地搀（实际上是拖）着公孙策出门。公孙策临去，回顾展昭一眼：“展大人，近几年的案宗，都分门别类整理在库房内，有关仝州的，大概靠近门百步左右的架上，有可能我记疏漏了也不一定，你去查查最好。”
“多谢公孙先生。”展昭略一抱拳，同着王朝，转到库房。库吏开了门，两人找到公孙策所说的地方，一打量，头皮炸了——地下架上，连过道都堆满的案卷。光仝州两个大市的，就足有三百来卷。
王朝呐呐：“这——这就是所谓的政绩卓著？”
展昭苦笑：“我现在才发现，公孙先生平时真的好辛苦——”
这么多案卷，光整理就杀人了，还须一本本过目，从中挑出有疑点的，司法不公正的，呈给包大人重审——难怪每次看公孙先生跨出这个门 ，都蔫头晕脑的样子。两人吐了一口气，搬条凳子，开始一五一十翻阅。
从早上折腾到黄昏，库吏送的饭菜都摆得冰凉，两人找到天旋地转的，也没查到所想要的东西。着重挑出的几桩个人人口失踪案，也破解得天衣无缝，完美无暇。单从这些案卷来看，地方官确实忠于职守，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王朝爬在凳子上，口吐白沫：“吴小蓉一定是说谎——没错！”
展昭没说话，只是沉思着盯住案卷，五指轻轻摩挲过封面。
“展大哥，你为什么那么相信这个女人的话，还在这里翻查了半天？”
“因为即使她说谎，这谎话也编得太栩栩如生了。”展昭叹口气：“如果照余大人所说，她姐姐只是个十三就嫁出去的农家女子，见识阅历不过尔尔，没理由因为不愿认亲，就能信口开河。还记得很多年前我们跟包大人办的一桩旧案吗？——那地方官就是鱼肉百姓，粉饰太平，祸连千家，谈起来，包大人至今余恨不消——”
“所以——你就怀疑仝州的地方官也可能——”王朝恍然大悟。
“假设吴小蓉没有说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王朝赫地合上案卷，站起来：“走，我们回报大人去——至少，仝州这地方，得亲自走一遭！”
展昭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正因为心灵的默契，很多时候，他们搭档更甚于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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