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张岚道:
“王兄,我在王府,只是客卿身份,没有官衔,咱们就从俗称呼吧!”
“是是是,守义恭敬不如从命,张兄是武林名宿,请指教守义一条明路。”
如认在武要中的声望,张岚确然高过王守义很多,但如说到办案之能,王守义是江南第一名捕,经验、判事之能力,就非张岚所及了,这几句话里恭维,暗中却把难题推到了张岚的头上。
张岚一皱眉头,暗道:作官的人果然厉害,我跟他客气两句,他却把难题推到我的肩上。心中尽管别扭、生气,却又无法说出口来,一时间沉吟不语。
赵幽兰感觉到是该肖寒月表现的时候了,回眸示意。
肖寒月还想再等等,但赵幽兰既然示意了,只好提前开口,轻轻吁一口气,道:
“总教席,赵大夫不会身化清风而去,赵姑娘也没有延误报案时间,王总捕头处事明快、决断,不亏神捕之誉,再加上七王爷的令出如山,一日夜间,金陵周围两百里尽成禁地……”
张岚正在生闷气,借故发作,冷冷接道:
“这个我知道,王兄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是赵大夫还是没有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王总捕头固然是没有办法对应天知府交代,就是张某人也很难对王爷回话。”
他一语双关,把肖寒月抢白了顿,但也给王守义一顿排头,意思是说,你王守义才正点子,我张某人只是不好意思对王爷回话而已。
王守义脸上苦笑,心中忖道:不管你怎么发作,这件案子,七王爷和知府大人追究下来,我非拖你一把不可,你分担一点责任,我也找个借口,少受一点责罚了。
“总教席,你看,赵大夫会不会仍然留在金陵城中?”
张岚喃喃自语:
“留在金陵城中,留在金陵城中……”
忽然一掌拍在大腿上,接道:
“对啊!赵大夫如果还留在金陵城中,就算金陵周围封锁得飞鸟难渡一,也是一样的找不到人哪?王兄,得好好在金陵城中搜查一下。”
王守义望了肖寒月一眼,笑一笑.道: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马不停蹄的忙了三个月,就想不到可能留在金陵城中。”
肖寒月道:
“金陵城如此之大,而且不少公聊、王侯的府第,要仔细搜查一下,只怕是不太容易。”
张岚听得一呆,王守义却点点头,转头望着张岚,脸上是一片期待之色,缓缓说道:
“张兄,应天府惹不起王侯、公聊,恐怕要七王爷的令谕才行。
能够下令搜查王侯、公聊府第的,应天府是绝对不行,就是七王爷也有碍难之处,张岚在王府之中已有三年之久,心中也有点明白,这件事困难重重。
望望肖寒月,张岚有点苦涩的笑道:
“肖老弟,全面搜查金陵城,是有些不太容易,就是七王爷,也不便下这个令谕.再说人手调配,也是困难……”
肖寒月道:
“所以,晚进觉得,应该先找出线索。”
张岚点点头,道:
“对!如果只涉及一、二家王侯、公卿的府第,我想七王爷一定会支持。”
王守义也注意到这个年轻人,他说话不多,但言必中肯,似乎胸中早有成竹,当下笑一笑,道:
“老弟,依你看,这个线索如何找法?”
眼看肖寒月已赢得张岚和王守义的尊重,赵幽兰心中有着慧眼识英雄的愉快,温柔说道:
“肖兄,你参与研究案情,请往前面坐坐。”
张岚道:
“对对,坐近点好说话。”
起身向前移一下坐椅,肖寒月笑道:
“晚辈认为赵大夫失踪一事,和他的绝世医术有关,有人想延年长生,所以捞走了赵大夫,配制一种药物。”
王守义道:
“赵大夫为人续命的事,我也听说过,肖老弟的推断大为有理。”
肖寒月道:
“赵大夫和幽兰姑娘谈起过用药物延寿的事,但却被赵福听到,无意中泄露出去,再加数年前,扬州盐商胡子镜延命传说,就难免引起一些人非份这这想,妄图长生不老,才作出等大悖情理的事。”
张岚点点头,道:
“好,好!我们查了三个月没有头绪,肖老弟三四天就找出了线索,人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以后,张某对读书人,倒是要多敬重几分了。”
肖寒月笑道:
“晚进只不过是适逢其巧罢了,总教席过奖!”
张岚笑道:
“肖老弟,总教席这称呼太过生分,张某人出身武林,咱们从俗江湖,我长你几步,以后,就叫我一声大哥吧!”
“是,寒月恭敬不如从命。”
王守义道:
“肖兄弟,赵福在哪里泄露了赵大夫能配制延寿神丹的事?”
“王总捕头,家父并没有配制长生药物的能力,我们父女,只是探讨过这方面的可能!”
王守义笑道:
“赵大大医术神奇,难免有附会传言,目下最重要的是,先把令尊找到,肖老弟,那地方是在……”
“雨花接,赵福在无意中说出来……”肖寒月解释着:
“要能赵福在言词中有些夸大,才引起别人的注意的。”
王守义道:
“日期是……”
赵幽兰接道:
“家父失踪的前一天。”
王守义霍然站起,道:
“我立刻去查……”
“王总捕头……”
肖寒月拦住了王守义,道:
“这件事不宜明查,寒月的意思是……”
王守义、张岚都听的不住点头。
肖寒月踏入雨花楼的时候,距中午还有半个时辰,但已经有了三、四成的客人。
人要衣裳,穿着整齐的肖寒月,立刻衬托出他英俊不凡的气势,两个店小二一起过来,一个送手巾,一个捧茶,肖寒月选了一个近柜台的位置坐下来,笑一笑,道:
“我要四个最好吃的菜,一壶最好的酒。”
店小二躬着身子,道;
“我配四个本店最拿手的好菜,来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肖寒月从来没有进过雨花楼这样气派的大酒店,要他指名点菜,真还点不出来,但他气势凌人,微一点头,店小二哈着腰退了下来。
也许客人还不太多,酒菜上的很快,肖寒月自斟自饮,暗中打量柜台内的帐房先生。
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留着两撇八字胡,圆脸泛光,淡眉稀疏,不像是个好许的人,但却有着生意人那种长袖善舞的味道。
喝完了第二杯酒,赵福已急急行了进来,直奔到柜台前面,道:
“李先生,我要一桌上好的酒席,赶中午送到……”
李帐房站起来,接道:
“这么个急法呀!赵管家,现在已经快中午了。”
赵福四下看看,低声道:
“李帐房,我可是老主顾了,你一定要帮忙,今天府有贵客,不能怠慢,好歹你要想个法子,赏钱方面,我会多付一点。”
“行,我要厨房赶办,不能让你丢人。”
赵福道:
“谢了,我等着跟他们一块走!”
李帐房点点头,吩咐了小二去交代厨房,回头向赵福:
“听说赵大夫失踪了,低声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三个月前,我告诉你的事?”
李帐房点点头,道:
“记得啊!”
赵福道:
“这批贵客,就是送药的人,赵大夫要配制长生神丹,有几味很珍贵的药材,不能缺少……”
李帐房接道;
“真有这种药啊?”
赵福道:
“是啊……这些药材,两年前就定了,那些药贩子,花了两年多,才算把药物找齐了。”
“噢,那要不少钱吧?”
“听说,要两三万两银子。”
李帐房皱皱眉头,道;
“就算有了药物,这赵大夫失踪了,谁会配制呢?”
赵福道:
“幽兰姑娘啊!赵大夫把配制神丹的药方子,传给了幽兰姑娘,听说有两味药材,稀少的很,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找得到,那两个药贩,可也真够本事,两年多的时间,就把药物找齐了。”
李帐房沉吟了一下道:
“赵福啊!那长生神丹,是不是卖得很贵呀?”
赵福道:
“那当然了,不是我小看你李帐房,就算你们雨花楼的老板,也不一定能买得起。”
李帐房低声道:
“赵管家,幽兰配成神丹之的,你能不能弄到一颗?”
赵福道;
“怎么?你也想长生不老啊?”
“人嘛!谁会想死啊?你想办法给我弄一颗,我付你一千两银子……”
“不行、一千两银子,就想长生不死啊?”
这两句话说的声音很大,酒楼上大部分的人都可以听到。
数十道目光投注过来,看着赵福和李帐房。
李帐房很尴尬,低声道:
“赵管家,声音小一点,好不好,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谈,你等着,我到厨房去帮你催一下。”
赵福似乎是也有惊觉,四下看了一眼,道:
“我在楼下等他们。”
他匆匆下楼而去。
一切都配合的很好。
中午之前,两个骑马的大汉,护送一辆蓬车进了永乐堂,车上积坐满布,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而来,两个大汉,也都是风尘仆仆,车马在赵家门外被挡了驾,足足侯了一盏茶工夫之后,才由赵姑娘亲自出迎,把人、车带进赵家。
雨药楼的酒菜,送入了赏花轩,但随来的两个小二,被拒于轩外,由赵家的丫头,把酒菜送入轩中,但两个店小二都看到了停在花园旁边的蓬车。
蓬车上积尘犹存。
人世间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堂堂皇皇的布告四处张贴,不一定有人专程去看,看过了也主算了,但属于**、机密的事,却人人喜欢打听,而且,争相传说,广为流布。
现在,赵幽兰能配制长生神丹的事,已在金陵传诵,而且,“雨花楼”送酒菜的店伙计亲自看到了从运药物的蓬车上,搬下了几个密封箱子。
第二天中午的时侯,应天府知府大人黄光州,竟然王守义召入内堂,问道:
“坊间传说,赵大夫已把他配制长生神丹的方法,传给了他的女儿幽兰姑娘,你是主办这件案子的人,应该很清楚内情了?”
黄知府问的很含蓄,但口气之间明显的流露出来,他不是关心案情的进展,只是求证这件事情的真假。
王守义楞了楞,心中付道:耳语消息流传得好快,连知府大人都听到了,当时,和张岚、肖寒月议此计时,约定不得泄露内情,但黄大人是我的顶头上司,势难相瞒,但如说明真像,万一出了麻烦,岂不前功尽弃?一时间,竟然拿不定主意如何回答。”
黄知府一皱眉头,道:
“王总捕头,本府在问你的话,你听到没有?”
“卑职听到了。”
“听到了,为什么不回话上来,是不是本府大器重你了,你有点有把本府放在眼中了!”
这几句话说的很重,吓得王守义一屈双膝跪了下去,道:
“大人恕罪,卑职只是在想如何给大人回话。”
黄知府奇道:
“自然是实话实说了,难道这中间你还有难言之隐不成?”
借这几句话的时间,王守义心念百转,已拿定了主意,道:
“回大人,赵姑娘是不是能配制长生神丹,卑职不能肯定……”
“噢!为什么?难道你没有问过她?”
“卑职问过,但赵姑娘言语支吾,不肯承认。”
黄知府点点头,道:
“你起来,坐下来回。”
“是!”
王守义站起身坐下,但心中却已作了决定,要保守隐密。
“赵姑娘不肯承认,那是极力否认了?”
王守义摇摇头,道;
“没有,只是用言语把话题岔开,卑职不便多追问。”
黄知府神情肃然沉吟了一阵,忽然转了话题,道:
“案情可有进展?”
“回大人,卑职正在追查。”
做官的人,都有点喜怒难测,黄知府脸色忽然一变,冷冷说道:
“这件案子,你已经查了三个月,赵大夫生死不落全无消息,七王爷要是追问下来,叫我如何回答呢?”
王守义早已成竹在胸,欠身道:
“回大人,七王爷派了王府中张总教席坐镇赵宅,我想案情的进展七王爷早已了如指掌,所以,才没有问过大人。”
黄知府点点头,脸上的神情立刻如冰解冻,笑一笑道:
“好!好!守义,这件案于,你要多多仰仗张总教席,需知七王爷神威难测呀!一旦触犯,你固然要立限缉凶,难免受皮肉之苦?就是本府的前程,恐怕也要断送在这件案子上了!”
“是是是,多谢人指教。”
黄知府拂髯一笑,道:
“留心一下那位赵姑娘,如若她真能配制出长生神丹,立刻密报本府。”
“卑职遵命。”*
夕阳照花红,余晕夹着淡淡的花香,透入了赏花轩中。
赵幽兰望着凝目沉思的肖寒月,低声说道:
“肖兄智慧绝人,你的妙计,已然收到了很好的效果,鸟入网,鱼上钩,为期可待了。”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
“赵姑娘,别太乐观,我想,掳走令尊的人,是一个非常的人物,他的胆识、智谋,绝非一般的江湖人物可比,更可怕的是,他可能有着很高的武功……”
“肖兄,张岚是王府中武术总教席,王守义是江南第一名捕,两人的武功、都很高强,只要能诱使敌人现身,就不难捕获他们。”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可是幽兰姑娘,他们是都代表一方的首要人物,有他们自己主观的判断,和行事规则,我无法可要求他们作适切的配合,何况,令尊失踪已三个月,以对方的冷静、机智,绝不会不留心赵家的反应……”
赵幽兰神情一呆,急急接道:
“你是说,人家一直在暗监视我们?”
“应该是的,张岚和王守义的一切行动,早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对方不是寻仇,张岚、王守义的部署行动,也没有妨害到对方的安全,我想,这就是三个月来,一切都平静的原因,一旦我设计收效,揭开了序幕,光景就不会这么平静了。
“肖兄!”
赵幽兰有些不安的问着:
“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肖寒月摇摇头,有些苦涩地道:
“我不能预测变化的细节,但以张岚和王守义代表的力量而言,敌我双方不照面则罢,一旦撞正了,对方必然是采取绝对凌厉的手段,务求斩断一切线索,带着三分惊悸,黯然道:
“杀灭口?”
“是的,赵姑娘,只死了的,才不会把秘密泄漏出去……”
望着赵幽兰惊悸不安的神色,肖寒月有些抱咎的说道:
“姑娘,也许是我有些多虑了,事情不会坏到那等境界……”
“不!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爹失踪这三个月,使我成熟了不少,过去我不懂什么叫优苦,现在,我懂了,我自信还不太笨,只是有些事,我想不到,但肖兄说出来,我尚能领会,现在,我希望肖史能帮助我……”
“姑娘,胸会尽个全力,只不过,我……”
赵姑娘理一理鬓发,神情完全恢复了镇静,笑一笑,道:
“肖兄,我的意思是,苛求肖兄,代我仟作主,一切坦然相商,把这里的一切,都当作自巳的……”
肖寒月接道:
“这怎么……”
“肖兄,是你的才智征服了我,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正陷入茫茫暗夜,四顾无助的境地,你是我见到的一盏明灯,我渴望你指引我,渡过这一片黑暗的日子,我爹存下了很大一笔财富,如果这对我们有帮助……”
截住了赵幽兰的话,肖寒月接道:
“姑娘,令堂……”
赵幽兰苦笑一下,道:
“我娘在生下我之后,就弃我而逝……”
肖寒月接道:

“这怎么可能,以令尊的医术……”
赵幽兰接道;
“爹把所有的才慧投注在医学上,和我娘的死,有很大关系,他自己是大夫,却没有办法挽救娘的生命,才发债图强,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搜集医书,潜研医学,五年内没有离开过家门一步,才使他有了今日的盛誉,肖兄,一个人的声望和成就,都是血和泪痕堆砌而成!”
“姑娘,我很冒味,也很抱咎,我不该问的这么多……”
赵幽兰淡淡一笑,道:
“爹是个了不起的人,娘虽死了,但爹却不肯承认,连我也有这种认同……”
肖寒月奇道: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赵幽兰黯然说着:
“这是我们赵家一个绝大的秘密,爹的医术回天,但还不够完美,我……”
她突然住口不言。
肖寒月有茫然了,但却没有追问。
“肖兄,找到我爹之后,我会求爹告诉你这个秘密,现在,别问我,总之,我能作主,处置赵家一切财富,肖兄,现在,我们商量一下,要不要花钱请一些会武功的高手帮忙,他们可以听从肖兄的调度。”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
“应该可以,只是在进行的方法上,要多加斟酌,我们对这方面的事,都不内行啊!”
赵幽兰点点头,笑道:
“只要肖兄不反对我利用财富的庸俗想法,我就安心了,至于如何去用,我会用心的去想,也希望肖见随时指正。”
这时,赏花轩虚掩的木门,嘎然而开,张岚、王守义鱼贯而入。
肖寒月、赵幽兰急急站起。
张岚的脸色不好看,但对肖寒月还保持相当的尊重,挥着手,道:
“肖兄弟,赵姑娘,请坐,请坐。”
王守义紧随在张岚身后,这位干练的各捕,虽然也有着重重的心事,但他却喜怒不形于色。
四个人常在赏花轩中聚议,却有着一定的坐位,落坐之后,赵姑娘亲手为三人捧上香茗。
张岚喝了一口茶,目光凝注在肖寒月的脸上,道:
“七王爷对我一向礼愚,想不到今天竟把我数说一顿,如果,三五天内,还查不出赵大地的下落,老夫这个王府总教席,也没脸再干下去了。”
他看看肖寒月,显然希望肖寒月给他一些意见,他对这个年轻人,已很佩服,但肖寒月这方面,却全无经验,一时这间,不知如何开口。
幸好,王守义接了腔,道:
“张兄,肖老弟的妙计已经收到了相当大的效果,我想这三五天内,这等僵持的局面,一定会有变化。”
张岚点点头,道:
“肖兄弟,你的看法呢””
肖寒月道:
“如果,我们都严守协议,秘密设泄漏过,我想,他们应该会来……”
张岚道:
“有把握?”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没有绝对的把握,但应该有七成胜算,他们要取得药物,甚至把赵姑娘也掳过去,晚进担心的是赵姑娘的安全。”
张岚哈哈一笑,道;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老夫担心的是,他们按兵不动,咱们是欲寻无门,只要他们肯来,老夫就有抓住他们的把握。”
肖寒月吁一口气,欲言又止。
赵幽兰却接道:
“张老前辈,你看,咱们的人手够不够?晚辈想多聘请一些人手,听候老前辈的调遣,至于用度方面,张爷只管只……”
张岚摇摇头,接道:
“用不着,用不着,我已经带了两个王府的侍卫来了,他们都是我亲自调教的人,原本已有很好的武功基础,这两年来,更有精进,再加上王总捕头的属下,人手应该够了。”
王守义道:
“我选了四个最精明的好手,加上我,一共五个人,张兄看怎么安排。”
张岚道:
“这要肖老弟设计了。”
肖寒月取出一张平面图,摊在桌子上,道;
“晚进想好一个计划,还请两位过目指教……”
第三回秦淮河畔
又是一天近黄昏,赵幽兰倚窗而立,看看那绚烂的晚霞,逐渐消散,落日西沉。
忽然,一阵北风,带着丝丝细雨飘入富内,打在了脸上,霎时间,乌云弥空,夜幕未合,已然朦胧在片,大雨如注。
天有不则风云,这一阵暴风雨来的好快。
赵幽兰掩上富门,室中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一座很大的药房,贮藏着数百种名贵的药材,赵百年未失踪前就在这里配制出疗治各种疑难杂症的药物。
赵幽兰记得火石铁镰,就放在身侧的檀木桌上,三天后,每当落日黄昏的时刻,她都来到这座药房中,燃起一盏时灯,研配药物,直到四更过后,才回房休息。今天,是第四个晚上了。
赵幽兰轻轻吁一口气,伸出右手,去取火石铁镰,准备燃起灯火。
但觉手腕一紧,似是忽然被带上了一道铁箍,顿觉骨疼如裂,气力全失,不禁一呆。
耳际间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赵姑娘,我不想伤害你,希望你能好好合作……”
赵幽兰心情为之震动,急问道:
“你是谁?”
“低声一些,赵姑娘,如果你希望有人赶来救你,那就是逼我辣手摧花了,聪明如赵姑娘者,大概还不至于闹得如此煞风景吧?”
赵幽兰镇静一下震动的心情,低声道:
“你捏疼了我的手腕。”
紧扣在玉腕上的直指、突然松开,但那低沉音,却透出丝丝冷意,道:
“赵姑娘,我希望彼此尊重!”
黑暗中,寒芒一闪,带着金铁冷森的刀芒,已逼上了赵幽兰的咽喉,接道:
“只是一刹的时光,就会闹成幽明异途的局面,没有人能在这样快速一瞬中救你性命,我不希望赵姑娘,把大她的青春年华,投入呼救的赌注中。”
话说完,刀芒忽然消失不见。
但这已经证明了,他出刀的快速,他的话,不是虚言恫吓。
赵幽兰确有呼救的打算,但面在,不得不改变主意了,她不想死,至少,不想这样糊糊涂涂的死掉。
镇静一下心神,极尽目光看去,也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人影,站在五尺左右处,显然,那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而且,也用黑布掩去了面目。
赵幽兰道:
“你究竟要干什么?”
“只是问几句话……”
黑衣人轻缓地说:
“赵姑娘,我希望得到你真实的回答,我知道有人在这药房的四周保护你,也明白这可能是个陷阱,但我还是来了,而且就在你的身旁,他们却一无所觉,如果你还相信他们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那就愚不可及了。”
赵幽兰完全冷静下来,缓缓说道:
“阁下想知道些什么呢?”
黑衣人声音平和的说道:
“听说赵姑娘收到了一批药材,可以配制成一种特殊的丹药,那种丹药具有一种奇异的能力,可以延长一个人的寿命?”
果然是有人来了,这证明肖寒月的设计,十分有效,这个人判事的才能,当真有过之处,但唯一使赵幽兰觉得奇怪的是,张岚、王守义和他们那些守在赵府中的人手,怎会如引的大意,敌人已经摸入了药房之中,他们竟然会不知道,而这座药房,又是肖寒月设计的防守重心。
只听那黑衣人缓缓接道:
“赵姑娘,是不是很难答复?”
“不!我在想,应该怎么样回答你?”
“赵姑娘,这不是需要考虑的事,这是一件事实,有或没有,应该立刻可以回答出来,我的耐性不太好,也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黑衣人声音仍然是那么和平,但言词之间,已然杀机隐隐。
忽然间,闪光划空,室中一亮,赵幽兰把握那一道闪亮,看清了黑衣人。
那人戴了一顶北方特有的黑色绒帽,从头上直套下来,一双黑色的手套,除了两眼露出来之外,全身所有的肌肤都隐藏在黑色的衣帽之中,左手中拿着一把刀,黑色的刀柄,黑色的刀鞘,右手握在刀柄上,随时可以拔刀击出。
隆隆雷声紧接在闪光之后,这给了赵姑娘一个思索的机会。
三个月思念父亲的痛苦、折磨,使聪明的赵姑娘有了超越她年龄的成熟,面对着死亡的恐惧,竟然能完全的平静下来,雷声顿住,立刻接口,道:
“如果能集齐需要的药材,就医学理论上说,确有可能配制出一种延年益寿的药物……”
黑衣人道:
“这种药材,在四五天前,已经送到了这里!”
“不错,可惜的是,家父还没有做过试验,丹药的真正效用,还无法肯定。”
黑衣人点点头,道:
“配制丹药的药材,想必就在这座药库之中了?”
赵幽兰道:
“是!”
“好!赵姑娘把那些药材拿我!”
赵幽兰吁一口气,道:
“是不是也要把我带走?”
摇摇头,黑衣人缓缓说道:
“江南第一名捕就在府中,带你一起走,恐怕是不太方便。”
赵幽兰已从黑衣人的口气中,明白了父亲尚未遇害,没有赵大夫的精深医道,纵然有齐一的名贵药材,一样无法配制出益寿神丹,但赵幽兰学希望能得到明确一点的答复,略一沉思,道:
“当今之世,只有家父和我知道配制神丹的方法……”
黑衣人冷笑一声,接道:
“令尊活的很好,如果姑娘不愿令尊受到什么伤害,最好一次能把配制神丹的药物拿全。”
赵幽兰呆住了,她心中想的事被人一语道破,而且,反被对方利用父亲的安危作为恐吓,这个人不但刀出如电,心智也是高人一等。
“这些药库之中,存放有千种以上的药材,如此夜暗……”
“姑娘是想点起灯火?”
黑衣人的反应很快。
赵幽兰道:
“我的记忆力虽然很好,但调配神丹的药物,共有二十七种之多,在黑暗之中摸索寻找,自难免会有错误,我不想连累到父亲受苦。
她虽不会武功,但聪慧过人,点起一盏灯火,可以引起张岚的注意。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
“姑娘如果真的关令尊的生死,可以把二十七种配制神丹药材打成一包,第三天中午时,送到秦淮河畔……”
“秦淮河……”
赵姑娘愕然说道:
“那地方,我怎么能去……”
“你必须去,而且要一个人去,为了令尊的安危,姑娘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怎么交给你……”
“用不着姑娘费心,我们会找上你,惊忧姑娘,请多原谅……”
紧闭的扇子,忽然大开,一阵急风挟着雨滴飞入。
赵幽兰关上窗子,打燃纸煤,点起了桌上的红烛,火光照耀下,药库中一片光亮,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
室门迓然而开,张岚和王守义鱼贯而入。
赵幽兰看了两人一眼,坐着的身子未动,淡淡一笑,道:
“两位来晚了。”
张岚微微一怔,道:
“人已经走了!”
王守义回顾一眼,道:
“走了,你是说,有人来过,又走了。”
“不错……”
肖寒月一身**的行了来,接道;
“我看到他人窗子中飞身而出,像一只飞鸟似的,走的好快。”
望着张岚和王守义讶然的神色,赵幽兰未待两人动问,就把经过说了出来。
她说得很详细,只听得张岚、王守义呆在那里,良久之后,张岚才叹息一声,道:
“咱们只想到他夜间会来,现在,只不过是刚吃晚饭的时间……”
王守义苦笑一下,接道:
“这一阵大风,帮了他的忙……”
“不!他没有被淋过,他抓住我的手腕时,手套还是干的。”
赵幽兰纠正了王守义的推断的错误。
张岚看了王守义一眼,冷冷地说道:
“那是说,天色未黑,他已潜入了这座药库中,隐藏了起来,咱们安排的暗中监视着这座药库,难道都瞎了眼睛不成?”
王守义:
“我立刻叫他们来,问个明白!”
“算了,这是他们布置上的疏忽,敌人却胆大心细,选择了晚餐时那个空隙,好在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王守义突然把目光凝注在肖寒月的脸上,道:
“肖兄弟,既然见到了来人穿窗而出为什么不同手拦截?”
肖寒月道:
“他走的太快了,我来不及拦截,其实,就算我出手,也是拦截不住。”
张岚道:
“肖老弟,你在外面停了多少时间?”
肖寒月道:
“不算短,我听到了他和赵姑娘的交谈。”
“为什么不招呼我们一声,也许,可以把他抓住。”
“张兄……”
肖寒月解释道:
“在下自知武功不济,恐怕行动的时侯,发出声音,激起那人杀机,而且赵姑娘应对的很好,所以,在下一直站在那里不敢妄动。”
“肖兄弟,怎么会发觉了那人,赶来这里?”
王守义追问不舍。
“我没有发觉敌人,否则,我会先招呼两位一声,我只是知道赵姑娘到了药库,奇怪她为什么不点灯火……”
张岚一挥手,拦住了
王守义,接道:
“在下很惭愧,一点疏忽,几铸大错,肖兄弟亡羊补牢的高见,可否说出来,大家研商一下。”
肖寒月道:
“晚进也正要请教两位,这一次,不能再有错失了。”
他说出一番计划,张岚和王守义都听的不住点头,但赵幽兰却似别有所思,时而皱眉,时而微笑,不知她想的什么心事?
由于对张岚、王守义的失望,娇弱的赵幽兰,正暗中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以丰富的医学知识,保护自己和敌人作一决斗。*
六朝金粉夸古都,无边风月话秦淮。
明代中叶的秦淮河畔,名动全国,是江南风月的精华所在,真是美女竞艳,香风十里,大有江南佳丽尽集于此的美誉。
秦淮风月的特色,和别处有些不同,那些江南美女,都住在画肪之上,画舫停泊在秦淮河中,每艘画舫,固然建造的美化轮美奂,画舫内外的灯火,更是各具匠心,上灯时刻,画舫上万灯齐燃,在秦淮河中,排成一道数里的灯山,明灭闪烁,画舫之中笙歌不辍,花灯美女,互相映辉,极尽诱惑能事,引得那些王孙公子,巨贾富商,文人骚客,江湖浪子,武林大家,不惜干金买笑,把秦淮风月衬托得金碧辉煌,通宵达旦。
中午时分,秦淮河仍在沉寂之中,数十艘画舫,排列水上,但却一片静悄。
少了那点闪亮的灯火,和巧笑倩兮的美女,酒香笙歌,秦淮竟也有安静的一面。
一艘摆着鸭翅、鸡脚卤味的小船,轻轻在水上划动着,驶入河心,远离了画舫。
操舟的六十左右的灰衣老人,照顾卤昧的,却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蓬发布衫,高卷着裤管。
灰衣老人停下双浆,苦笑一下,道:
“肖老弟,我查问过了……”
“王兄,可有结果?”
敢情这两个人,竟是王守义和肖寒月所改扮。
停舟的水面上,四无邻船,视野广阔,两人可以放心地交谈。
王守义叹息一声,道:
“没有。那黑衣人如何混入了药库,我那两个负责监视的捕快,竟然全然不知道。我办了十几年的案子,也遇上不少穷凶极恶的匪徒,但都被我绳之以法……”
肖寒月接道:
“也替王兄挣来了这江南第一名捕的声誉。”
王守义摇摇头,道:
“也许,十余年挣来的这一点名气,要断送在这件案子上了!”
他突然伸手取出一个酒壶,两只酒杯,斟酒了洒,先干了一本随手拿过一只鸡脚,啃了起来。
肖寒月目光转动,只见一艘梭形快舟,破浪而来,快逾奔马,左手端起酒杯,右手取过一个鸭翅膀,道: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