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汉末
第十一章哇土匪！
右扶风郡汧县官道之上，虽然头顶烈日，袁绍还是意气风发，骑着十几天前被周碧折腾过的匈奴马，围着车队打圈，心情实在好极了。虽然找到个“假”张辽，不过不爽才没几天，老头子哪马上就找到了古之恶来典韦。久旱，不对，是才旱逢甘露，哈哈…
想必不会有人再“冒名顶替”典韦了吧。
赞美老天，有了这个忠心耿耿的护身符，就算吕布杀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当然，还得费上那么一点点功夫去陈留郡己吾县招揽。
哈哈。典韦！
哈哈…
“少爷这几日这么开心，我们这做下人的也很高兴，”车厢里，看着袁绍长大的晴雪边为少夫人扇着风，边担忧道：“可天天骑着马来回的绕来绕去，会不会太累了。”
“没事的，这个家伙打小身体就好着，骑马跑上半个月也不会掉半斤肉的。”周碧一点都不为袁绍担心，前几天晚上可是把自己折腾惨了，雷死了活该。倒是为被骑着的马儿抱不平，连着跑了几天，身上的膘都快没了。
都怪自己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不然那个混蛋哪有机会天天骑阿提拉①！
呜呜，我可怜的阿提拉…
“车夫，慢着点，我身体不舒服不知道吗？”周碧愁准袁绍要经过的时候吼了一声。
晴雪只得苦笑着脸，无奈的遥遥头。这对夫妻也真是的，恩爱到也恩爱，就是天天都得拌上几句嘴。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怎么了？”袁绍驱马到窗边。
“少夫人说马车太快了，振得腹痛。”晴雪见少夫人闭着眼睛，只好自己回答。
“这也没办法，趁着现在日头还不高，多赶点路，”周碧把头一扭，哼了一声，袁绍改口道：“这样吧，前面山脚处有片树林，我们到哪去休息吧，下午再赶路便是。”
说话间，前方传来一阵鸣笛穿透空气时所发出的刺耳咻咻声，袁绍闻声连忙勒住马，抬头一看袁木骑着马已经往前疾驰而去，车队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为何鸣响箭？”周碧也打开车门问道。
“不清楚，袁木已经去打探了。”
“应该是些西羌的叛匪流寇②，”王越带着刘辉等人从前面赶过来，“少主③，要不要把车队围成圈。”
“不用，毕竟只射了一支响箭，问题应该不大。再说，有先生在，加上六十多的家兵，就算几百人的西羌骑兵，我们也不会有事的④。”袁绍表面上在拍王越，实际上却是在安慰周碧，“唰”的一声拔出自己的横刀，“让大家把家伙都准备好，今天估计是要动真格的了。”
半晌，周碧见袁木一个人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前面探路的不会只发了一箭就被杀，然后袁木过去就正巧碰上对方大队人马了吧？”
“不会的，不然袁木会一直发着响箭回来的。”王越回答道。
“好了，你还是和晴雪回车里。放心，没事的，一些羌族溃兵，土鸡瓦狗而已。”袁绍有些头痛，平时挺乐观的人，怎么一遇事就偏偏往坏处想。
郁闷，早知道就不让跟着出来。什么时候才能天高任鸟飞，地阔任我驰？把我看的死死的，成天担心自己去沾花惹草，错了，是一不留神就带个小妾回家！
感慨完毕，袁木也到了面前：“少爷，探路的家兵说前面山谷中有一伙氐人正在抢劫一队汉人，还已经杀了几人了。”
“氐人？不是羌人。”王越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先生，有什么不对吗？”周碧到底没上车，看着王越皱眉，不由问道。
“是这样的，如果是羌人的话，被劫的汉人可能不会有性命之忧，遇到氐人**会被全部杀掉。”王越解释道，“前面的家兵可曾惊动氐人？”
“那倒没有，留下了两人在那远远的监视着，报警的家兵出了山谷才发的响箭。我已经让他回去继续监视了。”
“那好，刘辉你们这一小队和王先生留下来照看车队。袁金，”袁绍兴奋的大叫一声，杀人，多么令人胆战心惊的事情，心都快跳出来了，“带着其余五队，跟我…”
“少主，”王越一把抓住袁绍的缰绳，“临行时，主公吩咐过的，遇到土匪流寇，切不可让少主身处险境。还是让小的领着袁金他们去吧。”转身，拔出插⑤在腰间的长剑，“袁金，还愣着干什么，跟我上。”说完，头也不回，驱马向山谷疾驰而去。
袁金五兄弟相互看看了，只得领着自己手底下的五十人，马鞭一抽，轰隆隆的追着王越而去。
“喂，停下，停下，你们这群混蛋，都给我停下。”袁绍急得直夹马肚。
“少爷，你就不要白费工夫了。离家之时，老爷可是跟我们几个都吩咐过的，遇到危险时得听王越师傅的吩咐。此刻，您的话，不算数的。”刘辉站在袁绍马前调侃到，一手死死的拉着马缰，一手却拿着两条马鞭——一条是自己的，另一条是从袁绍手中抢过来的。
“那你可得要记住，总有时候得听我的。”
“到那时再说吧！”刘辉毫不在意。
“哼。”袁绍翻身下马，径直上了周碧的马车，马也不骑了，“晴雪姐，你去通知刘辉那个混蛋，让车队慢慢跟上去。”
等车里只剩两人的时候，周碧不解到：“用得着吗。不让你去还不是为你好，刀剑无眼，伤者了可如何是好？”
“就是因为刀剑无眼，现在才要去感受一下厮杀的气氛。莫不是，希望我日后头次上阵就遇上吕布、关羽之流。”袁绍一脸悲痛，是乎马上就要被人斩于马下，“再说，杀这些氐人完全是合法、合理且正义、正当的。”
“就像欧美以上帝、文明、自由等等的名义杀人？”
“中国还不是一样，以上天、道德的名义杀来杀去，最着名的就是不久陈琳的《讨曹檄文》了。不过，讨厌的是更多的时候是用来对内，不像欧洲多数是对外。”说着说着，想到了不久就要到来的大乱，袁绍沉默下来。准备了十几年，如今随着时间越来越逼近，心中却越发的慌乱，真想逃离中原大地。
为何要天下大乱，汉人自相残杀？
唉…
无力回天！
王越领着袁金等人刚进山谷不远就停下来，刚才示警的家兵正在路边照看马匹，“情况如何？”
“因为不敢过于靠近，是以不太清楚，刚才前面来人说氐人已经抢完东西。”
“那我们动作要快，说不定氐人就要下杀手了。其余两人呢？”
“他们在那。”家兵指着前面拐弯处的一道山脊说道。
“那好，你牵马去接应他们。”王越回头从众家兵吼道：“弟兄们，让这些该死的氐人看看我们汉人的勇武。随我杀过去。”
“大哥，就是这家伙。”一个氐人小头目拉着一个青年士子来到首领面前。
“你就是段颎⑥段太尉的外孙。”大胡子拉碴的首领嚷道。
青年士子恨不得将自己的鼻子剁掉，臭不可闻已经不能形容这伙土匪了，熏的自己是魂飞魄散，差点栽一跟头。可为了活命，还得大拍马屁：“大王，鄙人正是段太尉的外孙，若杀了鄙人，与你有害无益。大王，只要你不杀我，鄙家定然会有大笔金钱相送，荣华富贵招手可得，强过这等日日打劫、刀头舔血的日子百倍有余。若大王有意入朝为官，鄙人也可以向外公举荐。像大王这等神勇之士流落为寇，正是朝廷之失啊。”
士子巧舌如簧，说得大胡子首领暗自点头，荣华富贵暂且不说，要是真的把段太尉的外孙给作了，日后还不知道上哪跑路去。正准备跟这位段太尉的外孙讨论讨论赎金的时候，忽闻一声唿哨，抬头一看，半山腰上的手下正用矛头指着谷口。
谷口怎么了？
没用多久，首领就知道谷口怎么了，当然众人也都知道了。
如潮水般的马蹄声在山谷中响起。
小头目大骇，“头领，是大群骑兵。”
废话，谁都知道是骑兵。“快撤，东西不管了，快撤回山上去。”大胡子首领急道，只要摇钱树还在自己手里，回头一看，“咦，那个士子呢？”
“在那，往谷口跑去了。”小头目发现了边跑边喊着救命的士子。
山谷中挥舞着环首刀的汉人骑兵已经清晰可见，“快撤。”说完，大胡子拔腿就往山上跑，没功夫再去搭理这个狡猾的段氏外孙。
王越从一个大喊大叫的汉人身边冲过，眼看氐人都快退入林中了，不得不叫道：“用弓箭射杀。”众家兵手忙脚乱的插好刀剑，挽弓急射。结果差强人意，五十余只箭，只射中了六个氐人。
毕竟不是北方的胡人，能射到几人就不错了，王越自我安慰着。冲到树林边，早已没了氐人的身影，“袁金、袁火，带着你们的手下追上一刻钟，然后就返回，不可过远，袁木去审审那些还没断气的氐人，袁土去看看那些汉人。”
路边吓得瑟瑟发抖的汉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得救了，哭声夹杂着笑声回荡在山谷中。
没卵的氐人，就知道杀辱手无寸铁的黎民，看见自己来了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位兄台。”王越闻声低头一看，原来是方才冲自己喊叫的汉人站在马下行礼，瞧着装束，还是个世家子弟，连忙下马，拱手回礼。
青年士子方才仔细的打量过这群骑士，跨下马匹不是河西好马就是匈奴良驹，衣物非丝即帛，样式皆是下人装束，定是某个大世家的家兵。且有五十余骑，想必主人也在不远处。真是路遇贵人，救了卿卿小命。
“师傅，这些汉人大多是商贾，只受了些皮肉之苦。死的都是商贾所雇的护卫。”袁土回禀到
“嗯，待会后面的车队过来，拿些刀伤药分给他们。”王越对士子再行了一礼，表示抱歉，“死者若是要就地掩埋，待会出了山谷再帮他们安葬。”
刚吩咐完袁土，袁木又过来了，“师傅，两个还能说话的氐人说他们老窝就在这山里，只有青壮百来人。今日遇着几十人的商队，人手全都集中到山谷中，才没发现我们的探路家兵，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全部砍了，给遇害的汉人报仇。”王越透着一丝冷气说道。
士子见王越终于吩咐完毕，正准备自我介绍，殿后的探路家兵又上前，“车队已经进了山谷，马上就到。”
王越笑着对士子道：“这位兄台，不如一块见见我家少主？”
士子无奈道：“理应如此。”
袁绍扶着周碧慢慢走在这片刚刚经历杀戮的土地。真是难为她了，自己好歹还在前世视屏上见过割头等血腥的画面，她一个女孩那曾见过这些尸首分离的惨相，黄疸都吐出来了。“还是回车上去吧，你看你腿都在发抖。”
“不行，用你刚才的话来说，这就是磨练，吐啊吐的就习惯了。不然，日后遇到厮杀那有时间去吐。”说完，正巧看见家兵手里提着的氐人头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自己，扭头又是一番狂呕。
听周碧这么说，袁绍也只能默默的帮周碧拍背。
过了许久，周碧终于起身，原本红润的脸颊早已不复存在，脸色苍白，眼睛更是布满血丝，跟兔子差不多。“好了，氐人的尸首都扔进山林了，你锻炼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乖乖的上车，待会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袁绍劝解到。
青年士子在第一眼看见拐进山谷的车队时就知道，自己这次遇上的可是京城豪族——光出游都有十几辆才出现两三年的四轮马车。除了京城豪族，其他世家充其量举家也就十几辆。虽说现在自己已不再想为官，但跟京城豪族攀上关系有益无害。为此受点惊吓，实在是微不足道。见袁绍返身回走，扯了扯跟自己算是说过两句话的头领的衣袍，再用手朝袁绍虚拱一下。
王越在旁边一直观察着，少主脸色发青，喉结也在不停的上下蠕动，显然还是不习惯这么血腥的场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相当初，自己头次杀人，同样大吐特吐。少主能忍住就很不错了。直到身旁的士子扯了扯自己的衣袍，才想起这么一号人物。连忙快走两步，附在袁绍耳边窃窃私语。
士子顿感不妙，这位少主人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怎么看着自己的眼睛越发的亮了起来。
“原来是段太尉外孙，在下初次见到这等尸横遍野的惨象，颇为不便，失礼了。”袁绍拱手为礼。
“哪里。当年西羌攻武威之时⑦，在下可没有公子这等从容。”哪个混蛋，将我骗氐人的话当真了。
“家父与段太尉同朝为官，亦为世交，小弟年少，就尊公子为世兄如何？”袁绍算盘打的叮当响，先跟你攀上交情，日后才有机会把段颎行军打仗的本事都学过来。
“不知令尊是？”
“家父现为司空⑧。”
袁司空？
士子一口气没换上来，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汝南袁氏，想必这对小夫妻就是闻名天下以久的袁绍、周碧了，怪不的有这么大的排场。好不容易顺过气，刚忙坦白：“袁公子这句世兄在下可不敢担。实不相瞒，在下并非段太尉外孙，此乃方才骗氐人保命之法。”
搞了半天是个冒牌货，袁绍有些恼怒了，“那阁下是？”
“在下武威姑臧贾诩，此次系告病还家…”
袁绍耳朵里就剩下贾诩两个字在不停的回荡，不会这么巧吧？武威贾诩⑨，自己这次还正准备去挖人来着，没想到让自己给救了。好，真是太好了，救命之恩，就以身相许吧！只要你跟着本少爷，吃香的，喝辣的不在话下，是绝对不会亏待你滴…
“袁公子！袁公子？”贾诩说了半天，才发现袁绍早就呆在哪了。
“少主？少主！”王越也发现袁绍不对劲了，喊了半天还是呆呆，不会是刚才没反应过来，现在才感到后怕吧？只得再摇了摇袁绍的手臂。
袁绍终于从迷糊中清醒过来，盯着贾诩的眼睛道：“武威贾诩贾文和？”
贾诩虽然奇怪袁家少主怎么知道自己的字，自己可是跟袁家没什么交往的啊！不过在袁绍太阳般夺目的目光照射下，只得放下自己的疑问点头称是。
“文和兄，这声世兄你担的起，担的起，”袁绍拉着贾诩的手兴高采烈的高声说道：“哈哈，在下这次就是准备要去拜访你的…”
没精打采的周碧这才听到袁绍喊叫着‘贾诩贾文和’，眼睛顿时大放光彩。这个其貌不扬的士子就是那个导致汉室四处迁徙、害死了曹操长子曹昂和护卫典韦的罪魁祸首。
这次算你倒霉，让我们救了你，以后就别休想逃出我们的十指山了。
嗯，绍绍五指，本少夫人五指。
注：⒈伟大的昆仑神啊，宽恕我吧，让阿提拉作了马；
⒉167年段颎只是平定了西羌的大规模叛乱；
⒊王越是袁府的食客，所以叫少主；
⒋段颎平定西羌时说:从前西羌没有的铁制兵器时，一个汉兵（常备军，可不是三国时候的民兵）能抵四五个羌兵；有了铁器后，一个汉兵还是能抵三个羌兵；
⒌段颎当时威镇西羌，斩首十余万，杀的叛羌是闻风而逃。牛比的是，几年下来麾下汉兵阵亡不过两百余人，归顺朝廷的羌族义从（相当于雇佣兵）死伤另算，此外，桓帝刘志这个昏君能用上“桓”这个谥号，也全靠段颎。刘志驾崩那年，正好段颎平定了西羌，谥法“克敌至远曰桓”，于是刘志便成了桓帝；
⒍汉时短兵器是插在腰间的，就像日本武士那样腰插长短刀，丝索悬挂是后来从波斯传过来的；
⒎延熹2年（159）西羌俱反，声势浩大，波及整个凉州及司隶校尉部西部，以至于曾有人上书朝廷言摒弃整个凉州，全力确保司隶校尉部；
⒏灵帝即位（167）袁逢即升太仆，不久迁司空；
⒐贾诩（桓帝建和元年，147年生）被氐人所擒，史书上确有其记载，时间应该是在172年段颎升任太尉后，只不过氐人信了贾诩编的鬼话，将其放了，而同行的数十人皆被氐人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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