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相。光天化日。】
院里寂静的对视竟滋生出满满的压抑。
吟妩想，亏尘儿还说王爷是个生性极淡的人，一看那眸子就知道，不是因为他淡容，只是因为他有不能显示的巨大**，因为不能显示，就只能隐藏得很深。
长久的沉静过后的结果多半是不平静的波涛。
王爷，一语不发，只是淡淡的扫视了一下与吟妩相比形象颇有些狼狈的侧室，和与这一院的人相比眼神过于笃定的吟妩。就好似是对发生了什么了然于心一般。什么都没问。只是徐徐近身。
不知，吟妩是想起了对王爷的尊敬还是感到了迫人的压力，竟潜意识里低下了头，好不顺从。她无奈的想，今后可不能这样了，这第一仗就输了，以后又怎能赢回来呢？
本以为，在那么多下人面前，王爷就算只做个样子也会先看看那侧室，好歹也说句话安慰一下。可是，不然。王爷竟没有再看那侧室一眼，枉费了侧室那一脸的梨花带雨。倒是近身径直到吟妩面前就停下来，吟妩一时竟也忘了所有，只觉有第一次遇到他的紧张和细微的害怕，同样是被那一片暗色笼罩，只是近到可以感触到他那凉薄的气息。就像是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凭借那最原始的傲气，气势汹汹的又强忍着留有余地。是那么的可怖，又是那么的隐忍。
王爷只低低一句“来我议室。”声音不大，但却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怔。吟妩想，这声音初听起来确是波澜不惊，只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色。
任谁都知道，这句话是对吟妩说的，而不是对侧室说的。尘儿细细看看侧室，只见那样子似是要把吟妩吃下去，霎时尘儿就苍白了脸，下意识的去看吟妩。吟妩转头就正好看到尘儿那惨白的脸色，不觉笑笑，想这丫头也是胆小，投去一记安心的眼神，示意没事。理了理发髻，从容跟上王爷。
吟妩只记得跟着王爷绕了七八道弯，才来到室内。细细打量这屋子，不大，却充斥着满屋的书卷气，明显有人每天打理。吟妩竟在不经意间闻到一丝丝的幽香，细心搜索下才发觉是窗台上一盆芍药。会心笑笑，但又一时间有些觉着不对，只是说不上来。
“打量够了吗？”听声音不似有恼。吟妩卸下一点拘谨。
“奴婢不敢。”说着微微低下头。
“你有什么不敢的，连我的人都敢打。”初入耳，那声音也是毫无颜色的，但却让吟妩莫名有些不安。
“抬头。你不是适合低头的人。装不出来。”王爷定定的发话。又好似是对朋友一般了然的确定。
既然这样，吟妩索性也不再装恭敬。徐徐抬起头来，细细朝凌昊天打量去。不是这相貌平凡，相反有了皇室的良好基因，他的面貌是不容忽视的惊艳。薄唇、挺鼻、细眼和干净的肤色，再配上贵族那不可忽视的气息，典型的可以在人群中可一眼找出的主儿。只是……只是若平常还好，吟妩绝对去注意他的样子，但这一刻，那眸子的华光竟硬生生把其余他周身的一切附带压了下去。只余了满室他的眼眸染上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泽。
“看好了没。”
“差不离了。”吟妩笑笑。
“你倒是胆子不小。不似一个下人的胆色。不过，想想，从一开始，你故意把那玉放在衣襟外开始，我就应该想到你本就不是胆小的吧。”说完，王爷眯起眼，眼神飘向很远处，似在回想什么。
吟妩，也不惊讶，本来就没想过能瞒过他。
“这今日，你的胆儿又给你闯什么祸了？”王爷抿了口茶。
“说是闯祸那倒未必。王爷应该比我清楚。”吟妩细细说道。
王爷眼底的一丝精光抚过吟妩的双眸，立刻恢复平静。
“哦？这话怎么说。”凌昊天一脸玩味。
吟妩只得徐徐道“王爷从来都知道，吟妩这是帮王妃出了口气，而非纯粹是为了尘儿，只是一箭双雕罢了。”吟妩知晓，那侧室再怎么说都犯不着同一个丫鬟动气，还是动那么大的气，也犯不着喊着要送尘儿去青楼，那应是管事决定的事，不用她操心。况且尘儿一般见到侧室都是躲的。所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惹人的大举动。那么原因就只可能是一种，就是侧室生了王妃的气，又不好发作，于是只能把气往王妃的丫鬟上撒。而今日要是让侧室真的罚成了，倒是会让王妃进退维谷了。毕竟这是对王妃在府中地位的**裸的挑衅。
只见得王爷脸色一沉，但还好至今还没有打破他脸上云淡风轻的情致。
“你倒是连这都看得出。”
“吟妩不敢，只是猜测罢了。只是……”
王爷挑挑眉，示意往下说。吟妩眼中盛满笑意，佯装惶恐道
“吟妩不知应不应当说。”
“哼，装得倒挺像。你觉着当说就说，不当说就不要说。”王爷温和道。吟妩只得苦笑，这王爷说话倒是一点都不好玩。
“做王妃的，的确要有一些气度，但做侧室的更需要有些自知之明，想现今，侧室有些嚣张了吧。”
“侧室只是帮王妃教训下人而已。”王爷淡淡道。
“只是如此吗？王爷该不是只看到这些吧。”吟妩沉声。
忽然，王爷把视线从窗外猛地拉到吟妩身上。凛冽的不似平常的王爷。暗流的目光中竟有隐隐的怒意。只是还保持着言语的温和。
“做下人的更应守本分！”
“吟妩知错。”说完，也不见她低头认错，只是平视着王爷。这时凌昊天才细细开始打量起吟妩。并不算很美，但眉目倒也细致，只是那眸子和气质倒是如出一辙的淡定、冷清。真不知是这百转千回眼眸含射了那挺立的身姿，还是那毫不在意的形态衬托了那清明的眼帘。只觉入眼有说不出的沁脾，刹那空气仿佛变得如丝绸般凉滑，直直浸入皮肤，指向心间。
“你只是一个下人，没有资格说主子。这话我不想说第二遍。”王爷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怒气。
“吟妩不会了。”这时应该知趣，吟妩想。
“好了，你下去吧。把尘儿带走，其它的交给管事。但，你竟敢打了主子，这帐也不能说了就了。”
“那么王爷想如何？是否还想看您的妾室再多几道伤？”吟妩微抬下颌，眼神毫不退让。仿佛在说：我不会让她欺负的。
可是，只一瞬，吟妩就觉着周身竟是从未有过的黑色的压抑，不同于以往任何的压迫，这次的暗涌竟来的如此清晰。似蝉丝细微的束缚，即没有挣扎逃离的不适，又没有刻意掩饰的谶语般的羁绊，只是吟妩知道这样才是最危险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暗暗担心，是否有些过了，毕竟她并不怎么了解这凌昊天的习性。但可以肯定的是王爷的眸子已有了冷光。于是这二人就用眼神僵持着。
又像是一阵风，但吟妩还在恍惚中时，王爷那双微凉的手已抚上了吟妩的细颈。来回摩擦。在旁人看来，像是情人间亲昵的动作。可只有吟妩自己知道，自己命悬一线。于是吟妩不可抑制的急促了呼吸，颤抖了身形。王爷沉色细看着吟妩，似要将她看透，用他那暗沉、寒光、狠绝的眸子把她看透，然后微不可察的轻笑了两声。
但，
这一笑到是给原本紧张的吟妩吃下一颗定心丸。
“王爷，您是在和吟妩开玩笑吧。毕竟…没了吟妩，那块玉要怎么办呢？”吟妩轻声嗤笑。眼光不觉一冷。她在激眼前这位王爷，也是在赌，用自己的命在赌。如果这次她赢了，那么以后的一切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失败了……吟妩想，会不会就这样死掉，或者重回自己的那个时代呢？
可是！吟妩好像是输了，王爷的手猛地一紧，不留一丝余地，不带一丝温度。吟妩一时就不能自如呼吸了。仿佛是有千万只手在扼住她的咽喉一般，那么的难受，那么的恐怖，那么的不可逃脱，那么的强势，那么的不容反抗，也是那么的不留有一丝余地。慢慢的她眼前越来越暗。
就当吟妩以为自己要支持不住时。伴着王爷在耳畔的一句“我即不喜欢不守本分的奴婢，也不喜欢不懂规矩的奴婢。”吟妩的肺中本能的灌入满满的空气。吟妩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稍有好转，吟妩也不忘抬眼，给了凌昊天一瞥冷色。而王爷只是自如的忘着她微红的脸颊上镶嵌着的双眸因气愤而流光溢彩的生动模样。
“你猜对了，你对我还有价值。”王爷好似心情大好的说。
“但你不要忘了，你只是府中一个稍特殊一点的下人！”凌昊天又厉声补充道。
“吟妩自是不会忘。只是还望王爷今后能答应奴婢这特殊一点的下人一些特殊一点的请求，给一些特殊一点的帮助就好。”吟妩堪堪的说。
“下去吧。”过了半晌，王爷徐徐发话。
又过了半晌，王爷又打趣道“瞧那细嫩的皮肤上都有淤青了呢，要不要爷给你揉揉啊！”
说着再次近身。吟妩不着痕迹的躲开了。王爷便轻嗤。
转身，拂了拂衣袖。
“奴婢，这就告退。”
吟妩稳住身形，走出了仪室。
阳光下，吟妩顿了顿，仿佛贪婪的在温暖里驻足停留。她很喜欢这种温情，不觉闭眼的享受。那种流转的阳光在身上嬉戏、回眸、定睛的留恋和逗留，让吟妩觉着是心扉从最底层开始抽离那冰冷的对峙而衍生的愉悦，又仿佛是那烦躁尘埃落定的小憩。于是满心满身的情绪就在这暖融融的光线下蒸发，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的从容与淡定，不由分说的丰盈了一个下午的时光。
一瞬，吟妩睁开眼。哈，她在心中轻笑。
终于还是被她想起了。刚才在王爷的议室中看到那芍药，为什么感觉不对。
原来，
芍药是没有香味的。
所以吟妩闻到的香味就不是来自这芍药了。
那么，
是来自什么的呢？
吟妩想，凌昊天，你连一盆花都隐藏，那我就连这盆花都给你找出来。
究竟，你还藏了多少呢？吟妩深沉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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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有何事，您吩咐。”张管事一脸平静。
“把那叫吟妩的丫鬟安排到我跟前做事。”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管事没有一丝惊讶，仿佛了然于心。
管事走时，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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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你去王爷的凌昊院那儿。”
一旁的尘儿惊讶至极，身前的张管事一脸高深，可吟妩只波澜不惊的淡淡谢过。
“你做了什么啊？先是打侧室，又是王爷不追究，把我们放回来，现在你又被调到王爷跟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尘儿看张管事一走，便迫不及待的追问。
“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啊？没有什么的，你安心，我又没有事，你也不会有事的。”吟妩笑笑。
“不成，你以为我好骗啊！绝对有什么！你就快告诉我吧！”
“不早了，睡吧。”说罢，吟妩先铺好铺，径直躺上去，合了眼。
“？！不成，你快起来，不成，你倒是快说啊。”
……
夜深了，吟妩看看身旁的尘儿也已安心的睡去。而自己却是睡不着了。
想想今天，也不是没有后怕，现在想起倒是可怖的紧。仿佛是真的下一秒就要死去一般，却偏偏是自己选择的方式，也怨不了别人。
轻微的叹息慢慢的蔓延开来。就好象是谁一边顾着盛夏里暴烈的阳光又一不小心为路边被遗弃的小猫凝神思索，而伴着一声惊叫发现手中拿着的冰淇淋已经悄无声息的化了一般。只在地上留下了一点点的乳白色，看起来依旧冰凉的液体。因而引发了小小的不满和一些些的可惜。
好在，最后还是她赢了，如此说来，今天那怕人的经历倒也是值得的。离她的设想更近了一步，不是吗？
凌昊院？吟妩暗自嘲讽，这不是自己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最艰险的路吗？
但，
却也是最便捷的道。
吟妩无奈的笑笑，还是赶紧的睡吧。明日指不定又是一场什么硬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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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了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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