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私盐风波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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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谚云: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话其实很有道理,喝酒确实喝的是气氛,喝的是心情。气氛好,心情好,酒便能喝得多些。岳天昊今天的情况便是这样,他比平常多喝了几杯。他不知道,黄酒这东西后劲大,喝时也许没什么感觉,个把时辰后酒劲上来了,他的感觉就不那么好了。
他的第一感觉是两边“太阳**”发胀,嗓子眼像要冒烟一样干得难受,额上有冷汗。这个时候如果能躺下休息一会,如果用热手巾在头上敷一敷,如果再喝一杯不冷不热的浓茶,情况可能会好些。但他没有,张柳儿的到来,不仅破坏了他的心情,也破坏了这些“如果”,他坚持着要回去,并谢绝许啸斗准备派轿伕护送的盛情,离开许府向着盂城驿走去。
夜虽然还没有到深的时候,但街上已没有多少行人。大概是阴天的原因,天上看不到一颗星,只有几家客栈门前挂的灯笼还亮着,使整个街道不至于漆黑一片。这样子更好,他心里说,这样子街上即使有行人也看不清我的模样。
他解开长衫上面的纽扣,敞开衣襟,外面的凉风吹在脸上和身上,他感到很舒服。他没有醉过酒,他不知道醉酒是什么感觉。他这时候虽然觉得眼前发黑、太阳**发胀,两条腿打晃,心里面堵得难受,但头脑却是清醒的。他想,也许自己喝醉了。他庆幸自己及时离开了许府,不然,让许啸斗,特别是让许如兰看到自己现在这狼狈的样子,那多难堪!
他两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一点劲没有,很想坐下来歇一歇,甚至就这样随地而卧。但他不敢,他怕自己躺下去就爬不起来。如果醉卧在街头被值夜巡更的看到,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他自己鼓励着自己,坚持!坚持!从中市口的知州府衙到南门的驿站不就是两条街么?再没劲也得坚持着走回去!于是他扶着墙走,扶着街边的树走,一步、两步,一条街,又一条街。转过南大街街口,向东不远就是驿站了。
驿站大门口的一排灯笼亮堂堂的,两个值更驿卒的身影在灯光下晃悠着。他下意识地把长衫衣襟上的纽扣扣好,两手搓了搓脸颊,又揉了揉越来越胀疼的太阳**,挺直了身子,迈开了大步——这是最后一关了。
在走进门楼时,两个驿卒谦恭地向他哈了哈腰:“大人回来了!”
他鼻子里哼了哼,算是应答,但在跨越那高高的门槛时,他还是踉跄了一下,不是旁边的驿卒伸手扶了一下,他差点跌倒。
穿过一个回廊,越过两排冬青,通过一个圆形拱门,他终于胜利回到自己的住处——驿丞宅。宅内亮着灯,是谁在里面呢?是袁守玉还是小锁柱?因为这两人轮流着替他打扫、整理,只有他俩有钥匙。
在踏上台阶时,不知怎么的,他右脚一绊,双腿一软,竟啪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虚掩着的门迅速打开了,袁守玉从里面冲出来。她愣了愣便奔到岳天昊面前:“大人,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岳天昊笑了笑,在袁守玉的搀扶下站起身,但晃晃悠悠的站不稳。袁守玉犹豫了一下,矮下身子钻进他的右腋,把他的右臂架到自己的肩上,然后连搀带扶,半拖半拉地把他弄进室内。
岳天昊住的地方是里外套房,里间是寝室,外间是起居室。起居室又兼着小型的会客室,放有桌椅茶几等。袁守玉把他架到外间起居室,想让他在椅子上坐下歇一歇,可他指了指里间道:“我要躺下,躺下。”
袁守玉只好重新架起他,扶他来到里间的床边躺下,帮他脱去鞋袜,替他把两腿搬上床去。
经过这样一折腾,岳天昊感到酒劲又泛了上来,他自己抹着胸口,想把泛上来的酒抹下去。袁守玉见状,以为他胸口难过,也顾不得平时的矜持,坐到他床边帮他抹。抹了一会,岳天昊吃力地撑起上半身,道:“不行,我恐怕要吐!快,快拿痰盂来!”
袁守玉刚要起身,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岳天昊嘴一张,一股酒菜饭的混合物便像箭一般射了她一身,伴随着的还有强烈难闻的酸糟子味,直刺激得袁守玉也差点要呕吐起来。袁守玉拼命忍着,还伸手拍拍岳天昊的后背。
岳天昊昏天黑地地吐了一阵,直吐得胃子里什么也没有了,才觉得心里好过一点。但他这时候大汗淋漓,浑身的衣服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没有一处是干的。袁守玉先脱掉自己的外衣,衣服太脏了,擦是擦不干净的。她本想回自己的住处换一件外衣再来,但看看岳天昊,此刻脸色由红转白,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闭着,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冒,一副虚弱的样子,她又不敢离开。
被汗淋湿的衣服紧紧贴在岳天昊的身上,这样子会生病的,她想。她站起身,先到墙边的箱子里找出岳天昊的内衣,他什么样的衣服放在哪一个箱子里她都知道,因为最近半年来,他的几乎所有的衣服被子都是她洗她补,也是她叠放的。她先替他脱去潮湿的,然后想帮他换上干的。在换干衣服时,他说话了:“等一会换,我心里面热,这样子**,我口干,你替我弄点茶来。”
袁守玉点点头,放下干衣服,走了出去,不一会她进来了,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一把茶壶两只茶杯。
她看了看岳天昊,轻声道:“大人今晚在许府肯定喝了不少酒。我知道大人喝了酒后一定需要喝茶,所以茶早已泡好了,刚才又掺了点热的,是大人最喜欢的碧螺春。”她一边说一边递过一杯清水:“大人先嗽嗽嘴。”
等岳天昊嗽完嘴,她便把碧螺春茶递过来:“我听说浓茶能解酒,所以比平时泡得浓,喝吧,不烫的。”
岳天昊用嘴唇靠了靠,果真不冷不热刚刚好,便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不觉十分畅快。
看着岳天昊喝完茶后的表情,袁守玉问道:“大人现在好些了吧?”
岳天昊点点头:“好些了,谢谢你。”
“谢什么?应该的。”说着拿起茶壶,替他又倒了一杯。
岳天昊接过来又是一饮而尽。
见他渴得这般模样,袁守玉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岳天昊呕吐以后,酒劲已下去大半,头昏脑胀胸口憋闷的感觉淡弱轻松了许多,见袁守玉笑,他也笑道:“你笑我这是牛饮,不是喝茶对么?嗨,平常喝茶用嘴唇慢慢啜,那是品茶,是品茶叶的味,品茶水的味,那只是一种派头,凡摆出这种派头的人其实并不需要喝茶,因为他不渴!真正渴了的人需要的是解渴,而不是派头!来,再倒一杯!”他这一杯的喝法不像刚才那样急迫了,而是一口一口地分几次喝了下去。

连续喝下三杯茶后,岳天昊感到嗓子那里舒服多了。他看了看只穿着内衣的袁守玉,见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在灯光下显得十分的楚楚动人,心里不禁升腾起一股**。他想克制这种**,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说:“真对不起,守玉,刚才把你身上吐脏了吧。”
刚才忙这忙那时,袁守玉已忘记自己只穿着内衣,这会儿闲下来了,特别是刚才岳天昊盯着自己发愣时,她自己低头看看,脸腾地红了。长这么大了,她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只穿着内衣。
内衣是睡觉时穿的,本来就很紧身很薄,尽管里面衬着抹胸,但发育很好的一对**仍然把内衣撑得高高的、满满的,那圆浑坚挺的样子一览无遗。
她红着脸小声说:“我去加件衣服来。”
不知为什么,岳天昊竟鬼使神差般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别走别走,这样不是蛮好的嘛!”
岳天昊的话和动作像雷一样击中了袁守玉,她愣在那里,半天也没动,脸色红红的、羞羞的,心里啪嗵啪嗵地直跳,一种异样的感觉涌遍全身。
岳天昊仍然抓着她的手,理智似乎想让他放开,但感情却让他握得更紧一些了。
袁守玉可真是天生丽质。她虽然出生于农家,但她皮肤却是那么白晰娇嫩;她虽然整天浆浆洗洗,干着一些粗活,但她的手掌却仍然是那样柔软光滑。
他俩就这样手拉着手,好半天没有松开,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如果不是袁守玉的一声深情的呼唤,也许他们仍然会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也许下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可是袁守玉呼唤了,她的呼唤虽然只有三个字,是极普通的三个字:“天昊哥!”但这呼唤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是带着浓浓深情的,是让人心里颤动的三个字。这三个字一出口,岳天昊理智上的防线彻底崩溃了,再加上黄酒后劲还没有完全消除,他实在抗御不了面前这娇羞脸庞、高耸**和深情呼唤的诱惑,手上用劲一拉,袁守玉便被拉着趴到他的胸前,她的脸对着他的脸。
这时的岳天昊好像什么也不顾了,他一把紧紧地搂住袁守玉,对着她的樱唇便狂吻起来。
他已是第二次拥吻袁守玉了。那一次是袁守玉生病躺在床上,他在床下;这一次则正好相反,他自己醉酒躺在床上,袁守玉在床下。如果说那一次的拥吻是毫无准备的,是在听了袁守玉的深情表白以后的一种惯性行为,多少含有一点安慰、一种被动的话,那么这一次的拥吻却是瓜熟蒂落后感情喷发的一种情不自禁的自然行动,所以这一次拥吻比上一次要热烈得多、深情得多。
袁守玉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但心里却是激动的、幸福的、甜蜜的。她看他光着膀子,柔声道:“冷吗?别受凉。”说罢探手想拿过床里那件衣服,替他披上。探手时她的**正好压在他的手臂上。
岳天昊毕竟已是二十多岁的早应该成婚的男人,哪里经受过这样的阵仗?他一把抓住那**一边揉搓,一边附在她耳边,轻声要求:“守玉,上床来,好吗?”
袁守玉此刻浑身酥软,她的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岳天昊推开被子,抱住她的上半身猛地一用劲,便把她拖上床来,并压到了自己的身下。他三下五除二,脱掉了她的内衣,解开她的抹胸。袁守玉那浑圆而雪白的**便挣脱所有的束缚,骄傲地挺立在岳天昊的眼前。岳天昊跨骑在她的身上,贪婪、新奇而又忘情地观赏着这对**,两手轻轻地抚摸着、揉搓着,袁守玉一动也不动地仰躺着,害羞地闭起了眼睛。她的这种默许似乎鼓励着岳天昊,他热血沸腾,再也忍不住了,手忙脚乱地脱掉了自己的内裤,压到了她的身上……
岳天昊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他坐起身,仍然光着膀子,他不冷。也许是山东人的原因,他从小就习惯只穿一条中裤、打着赤膊睡觉,无论是什么季节,哪怕是大雪飘飘的冬天也是这样。进入仕途以后,他觉得这样的习惯不好,便慢慢地改着裸睡的习惯。今天怎么又光膀子睡觉了呢?他想。他的目光落在枕边那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内衣内裤上,这时才依稀记起昨晚的事:记起昨晚的醉酒,记起昨晚的疯狂。
他猛地翻身下床,见房间里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各种凳椅、用具等也都放在它们应放的位置,一切仍然是那么平静、那么正常,就像昨晚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他穿好内衣内裤,正准备叠被,却发现床单上有巴掌大一块血迹,鲜红鲜红的,犹如一朵盛开的红玫瑰。
正在他看着那朵“红玫瑰”发愣的时候,袁守玉进来了。她红着脸、低着头走过来,三把两把地团起床单,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小声道:“你起来啦?待会儿我拿去洗。”
岳天昊明白了。他拉过袁守玉,轻声道:“我昨晚太孟浪了,别怪我,好吗?”
袁守玉羞赧地笑了笑:“谁怪过你呢?又不是你强迫的,傻瓜!”
见袁守玉如此回答,岳天昊心里好感动。他知道,从袁守玉在自己的床单上留下这朵“红玫瑰”开始,他与她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他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他得为这朵“红玫瑰”负责,为袁守玉负责!
他把她抱在自己的胸前,闻了闻她的额头,正想说几句什么,门外传来小锁柱的声音:“岳大人,万三万大爷回来了!”
万三回来了?不知那姓韦的人证带回来没有?前几天,乔一骏、贾叔蹇在临离开盂城驿时曾一再叮嘱:“我们只是趁这个空档儿打一个穿插,到邵伯驿、广陵驿、仪征驿等几个地方转转看看,姓韦的人证一旦带回来,立即送信给我们,这条线索我们一定牢牢地抓住不放,并要顺藤摸瓜,把隐藏在藤蔓下的最大的瓜摸出来!”
他对袁守玉嘱咐道:“我有急事先走了,中午回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替你煮了两个荷包蛋,你吃了再走吧!”
“来不及了,这事很重要,你替我把那蛋吃了。”话说完,人已到了门外。
看着岳天昊匆匆离去的背影,袁守玉默默念叨着:中午回来有话对我说,说什么呢?她站到床前,摸摸枕头,那枕头上似乎还有自己的体温。她坐在昨晚曾经坐过的地方,把手里的被单在膝盖上摊开,看着那朵“红玫瑰”,回忆起岳天昊昨晚的疯狂和缱绻,心里涌起阵阵幸福的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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