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香山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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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少卿齐思贤大人忙得焦头烂额,连续三日,每日里都有香山大营的骑尉带着上千名的官兵上门拜访,明知是游湖游出来的祸事,却哪里有法子解决?人家一来就上千号人,还客客气气地表明来意,那礼节不知道有多恭敬,伸手还不打笑脸人么,齐思贤陪着笑脸大开中门亲自迎接,那带队的骑尉正是黄涛,他一进府就大声吩咐众人将整个齐府保护起来,齐思贤一问,黄涛一句防止宵小噎得齐思贤直翻白眼儿。
他险些没把叶子畏祖上挨个问候了,却不知叶子畏也是苦不堪言,比他还惨,那晚湖上在座的个个有份,或三五百,或上千人的。个个都被这帮兵痞们日日上门问候、保护,一个没拉下。齐思贤撑了三日,弄得苦不堪言,无可奈何下只得去求代王。
丁杰很开心,整个香山大营倒着班的问候几个瘟生,那还有个好的?所以他这几日过得甚是逍遥,要么就和宛瑶拉拉手,香个嘴儿,要么就拿菱儿打趣一番。红云月霞两个买回来的小丫鬟极得宠爱,粗重活儿自有宛瑶买回府的那帮丫鬟做,丁杰对这两个小丫鬟如养女儿一般,只怕大家闺秀都不如她们的日子逍遥。
代王谴朱仪来传丁杰才换了身武士服赶去。穿这武士服比那大袖圆衫的舒服的多,如今丁杰已不大穿款袍大袖的衣衫了。宛瑶无奈,只得连夜赶做了几件衣衫与他换。
代王在花厅将丁杰臭骂了一顿,说到上千人上门做客代王自已也笑了。丁杰见代王笑了,反正与玉蝶公主的事情已是尽人皆知,当下连忙道:“王爷,末将不自量力,求王爷允准将玉蝶公主下嫁末将。”代王笑笑,放下茶盏道:“呃,怎么打起蝶儿的主意来了?这件事儿蝶儿倒提起过,你要知道,我这女儿是我至爱,轻易不许人。那商家四代为官,功勋世家也未得允准,你倒想娶她?”
丁杰笑道:“玉蝶与我两情相悦,王爷何不玉成?我定将爱她敬她宠她,绝不让她受半点委曲。”代王道:“蝶儿亲近你,这我知道,但你如今官不过四品,拿什么来保证我的女儿跟了你就一定能幸福?”丁杰一挺胸道:“王爷,你位高权重,可是你快乐么?玉蝶公主要的幸福,不是位高权重,而是两情相悦,琴萧和瑟,这一点,末将能做到。”
丁杰顿了顿又道:“末将自问比当世俊贤也不遑多让,王爷,如今大魏内外交困,民间极苦,难道王爷就真的不想有一番作为?若果真如此则大魏危矣。”
这厮吃了狗胆么?居然敢问本王快乐不快乐,代王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道:“娶蝶儿之事暂缓,我今有一事交与你办,你此次立功甚大,我已请命由你掌香山大营,你能否练出一支有若当初那三百人般的铁军来?若你能做到,将蝶儿许你又何妨?”当初那三百铁卫个个视死如归,最终投降者不过几人,代王早已羡慕多时。丁杰站得累了,往地上一坐道:“王爷,香山大营良莠不齐,钱粮不如其它几营远甚,若想练出一支铁军来,难!”
代王笑笑道:“不难干嘛让你去?杜威留守斜谷,香山大营无主,手下几个将领吵得乱纷纷的,哪个不是盯着这个位?若是让你领其它三卫,怕是皇帝会睡不着觉罢?两个月,我要一支铁军!本王的赌注就是蝶儿。”说完代王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枚虎符放在石桌上,施施然去了。
丁杰暗自腹诽,又要马儿跑,还不给草吃,叫我怎么玩得转?问题是搞不定就别想娶玉蝶进门,他妈的,还堂堂代王呢,真抠门!忿忿地将虎符揣入怀中回府。他在房中思来想去了半天,却是想起了秦皇一统六国来,秦能统一天下最重要的一点靠的是士卒用命,别人是善战,秦人是喜战,看来得想些办法引入竟争机制才行。
宛瑶穿了身素白罗裙,更衬得如出水芙蓉一般,眉颦春山,眼凝秋水,娇媚动人。她在丁杰房中转来转去,丁杰却直如个瞎子般喃喃竟争机制,站军姿……小美人儿险险咬碎了一口银牙。
不说丁杰在家苦思,代王回房后令人将玉蝶公主叫来,令她禁足在家不得出府,并且明白地告诉她角门已经用大青砖封死了。玉蝶听得晕乎乎的,扁着嘴好半天没回过味来,敢情老爹一直都派人跟着呢!恨得牙痒痒的玉蝶还没来得及生气,代王就将与丁杰的赌约说了,又把个小姑娘乐得心花乱颤,一路蹦跳着回了房。
丁杰暗自后悔不该和代王打赌,大魏京师四营,最差的,最没用的才扔到香山大营来,见识过了契丹铁骑的他哪里瞧得上这帮废物?当初随他冲入辽国的那帮新兵都比这些人强,虽然瘦小一些,可眼睛中露出来的却是杀气,令下即行,哪像这帮人,三万八千余人校场集合都用了大半个时辰!这他妈比大爷还大爷。要淘汰,要训练,要让他们流血!
由前线返回香山大营的这些兵痞苦日子自此开始了,丁杰拿了虎符将所有的将官全部集中起来,宣布了代王的任命,第一天就是选人。五十岁以上的全部被赶往伙房,三天时间要选出三万人来。

校场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众骑尉和校尉专门在一旁瞅着,谁要倒了立马拖到一边去灌绿豆汤。丁杰亲自带着几名将领站在后面陪站,好容易撑过了一个时辰,待得丁杰吩咐解散歇息,众将已是浑身湿透,汗出如浆。各人自有亲兵送上解暑汤来。
这军姿看着简单,其实最考体力,众将无不暗骂丁杰折腾人,可如今人家背后有代王手中有虎符,哪个又敢多嘴,没听过枪打出头鸟么?别看是一群武将,都鬼道着呢,京城中都传遍了,哪个不知玉蝶公主和他不清不楚?知道丁杰定然从此青云直上,巴结还来不及,个个只得咬牙硬撑。
伙食全面改善,丁杰亲自派人查帐,他都不贪污了,谁还敢?大魏以羊肉为贵,猪肉却只值得二文钱一斤,丁杰令人大肆采买,待得开饭,选中的众将士险些没抱着他亲上两口。哪里知道丁杰此时正在帐中阴险地将厚厚的一本练兵方案拿出来与众将过目……
营中架起了高达四米的棚架子,丁杰亲自示范,由一端爬上去后,四肢并用地爬过一根根间隔达半米的横木,到得另一端凌空跳下,由下面的将领将他接住。有些不解的将领问起,丁杰也不多说,直接命令他们爬到棚架上跳下来,带了几个人亲自在下面接住。这一来众将亲自体验了一把,从四米高的地儿跳下来,再由下面的兄弟接住,不用再多说一个字。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样在训练中一点点地建立起来的。一支军队中军士们若不是对将领有足够的信任,打起仗来怎么会同甘共苦,叫一声冲就上?丁杰花头多,甚么每日大清早围大营跑十圈,武装越野等等。丁杰此次倒不溜回府了,他将从辽国带回来的三千多人打散了编入各营,自已也日日待在营中同甘共苦,杜邺虽与他同为四品,也不得不跟着每日操练。
这一日,由丁杰、明威将军杜邺各带了精心挑选出来的五千人对阵,校场上得胜鼓咚咚作响,其余众将士围在场外呐喊助威。两军鼓足了气势在营中大战一场,扑作一团抓头踢裆无所不用,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对方放倒在地,没办法,不远处大锅中飘过来的香味诱惑的这帮兵疲们心痒痒的。丁杰开战前就说了,胜者大鱼大肉,败者也是猪肉管饱。如此一来,哪里还有不卖命的?香山大营训练了月余,渐渐的变得越来越凶捍。
这天操练完毕,丁杰照例将三万人分作六队站在校场中,众军士个个挺胸收腹列军姿,岂料刚站了片刻,天空突地乌云密布,不过盏茶功夫大雨已是倾盆而来,人群中稍稍躁乱,见得丁杰同众将军、骑尉等犹自站在雨中纹丝不动,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待得云收雨住,丁杰走上高台吐气开声,“身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算是下刀子,没有命令,也不能动上一动!”众将士轰然答应。丁杰又道:“各位同袍弟兄,兄弟不敢说如古之名将,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却也想做到爱兵如子,与各位同甘共苦。”人群中登时欢声雷动,丁杰见士气甚旺,挥挥手令众人散去。
代王听得手下来报后赶到香山大营看了看,见营中军士杀气腾腾,意气高昂,颇为嘉许,听得杜邺说起众军搏斗时甚是血腥,一时兴起打马赶往观看,见得众军士或抱颈,或用肘,或抱腰,拳拳到肉,在泥地中扑来滚去无所不用其极,丁杰在一旁解释,营中每十日选出一万人对练,胜者大鱼大肉,败者虽无鱼,肉却是管饱的,故而每次打斗起来俱都凶狠之极。代王哈哈大笑一番后策马离去,再也没来香山看上一眼。
吏部尚书叶若飞每日里陪王伴驾,偶尔见了代王也是心照不宣地对上一眼行一礼即去,绝不多留。代王近日常常入宫,送与皇宫不少的玩物,深得皇帝喜爱,一高兴又赏赐了三千金,绸缎五百匹。
玉蝶公主被禁了足,没奈何只得在府中苦挨,蕊儿倒还能出府,玉蝶自小习学琴棋书画,没奈何只得将一方锦帕折了交与她送到丁杰府中。宛瑶让菱儿送入香山大营,待得小丫鬟满头大汗地送到丁杰手中,他打开一看,锦帕中题了一首化鱼翔,
“浮萍痴缠逐双桨,
莲蓉茕立羡鸳鸯。
轻抚笑靥红霞染,
偷点朱唇青丝荡。
温情款款软玉香,
明眸脉脉柔波漾。
莫羁凡俗门第绊,
身化鱼儿水中翔。”
他自是不明白玉蝶是在以诗向他明志,顺手揣入怀中就将菱儿赶回府,开玩笑,如今他可是忙得连轴转,这可是关系到能否娶玉蝶的大事,哪里有时间伺候这几位姑奶奶?营中众将操练了一段时间后,自也感觉到指挥起来愈加得心应手,士卒体力也大大加强了。
正在香山大营训练了一月有余之时,驻守奉郡的魏国名将,上都护将军赫连长青带了两百亲兵悠悠地返回京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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