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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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毒杀
片刻的温柔缠绵,温暖了那冷漠的血液。
他恨恨地道,“以后我宁死也不再使用暗黑魔法了!萍儿,不如你以后也改学风系魔法,免得再受那诸般苦楚……”
萍儿笑了笑道:“一切从头学起?当一个初级魔法师?那萍儿还有何用?”
他搂着萍儿的香躯,道:“以后我绝不让萍儿有机会动手!”
“让萍儿当一个无用的废物,整天在夫君的羽翼之下?”萍儿轻轻地一笑,“放心好了,萍儿身体里流淌着魔族的血,要想控制灵力的反噬,比夫君容易多了……”她拉起自己的丈夫,柔声道,“我们去帮言妹一把,不要把她累着了?”
柳随风这才猛然想起,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傅明竹万万不能死!!”
这个垂死的人躺在长椅上,衣衫剪开了一个洞,露出伤处,秋言虽是医者之怀,可是在丈夫面前看着别人赤露的上身,她总觉得有些难堪。
柳随风看着自己的爱妻浑身香汗淋漓,汗透重衣,不禁怜惜万分,连忙上前柔声说道:“言儿,我来帮你!”
秋言抬起头来,秀额上闪耀着光彩,眼中的疲惫化为欣喜,“方才我已经为他止住了血,现在必须以金针刺他周身的要**,才能恢复他的生机,大哥,你帮我把他放在床上,再点起所有的灯火……”
柳随风欣然道:“没问题!但凭言儿吩咐!”丈夫甘心服从的模样,令秋言有些赧然。
不过,柳随风并没有点灯,他以灵力控制神剑大放异彩,顿时室内亮如白昼,秋言大喜,安然下针。这个小女孩不负神医之名,先以水系魔法和药物为伤者止血,再以金针刺下身上**位,又让他服下炼制的九转还魂丹,顿时让本来返魂乏术的傅明竹起死回生,酣然入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令柳随风惊喜之极,搂着这位柔弱的妻子兴奋得说不出话来,可秋言却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样,倚在他的怀里,疲惫苍白的脸上浮现着平静的笑容。
“言儿,真是辛苦你了,来,我们坐下!”他温柔地道。
所谓的“坐”,自然是坐在他怀里,这位无比害羞的女子,只得无奈地接受了,当然,心底里那种喜悦和幸福的感觉,也是无与伦比的。
萍儿娇笑道:“言妹,好羡慕啊!”
秋言俏脸又红了,挣扎着要起来。
柳随风揽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笑道:“萍儿何止是羡慕,简直是妒忌,不要听她的话!”
萍儿顿时杏目圆瞪,嗔道:“谁妒忌了?你说清楚!”
柳随风大笑,连忙道:“是我失言,你和言儿是好姐妹……”看着萍儿雪白的长裙,他忽然想起那位空灵洁净的女子……
萍儿见他剑眉紧缩,似有心事,关切地问道:“夫君,你怎么啦?”
柳随风沉吟片晌,方道:“萍儿,我们多次遭遇的神秘组织,现在已经堂而皇之地打出旗号,名为月神教……”
“是他们?”萍儿惊讶地道,“那夫君今晚……”
“我正要告诉你们!”柳随风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地道,“言儿今晚所救之人,乃北羯王国的礼部侍郎,居于城东,因住宅偏僻幽静,故而被贼人相中,以阖家上下性命相要挟,潜伏于此,他们的目的,一为借宗教之名建立据点,二是充当伪帝的鹰犬,破坏我们和北羯的联盟。我本有望将其一网打尽,不料半道杀出一人,以致于功败垂成……”
“这人很厉害吗?”萍儿奇道。
“她能令皓月无光,令几十人在刹那间无影无踪,我也不知这到底是何魔法……”柳随风摇头轻叹道,“此女的确是深不可测……”
“原来是个女的?”萍儿笑了,“夫君可与她交手?”
柳随风苦笑道:“也不知何故,她似乎心如死水……自始至终,都蒙着面纱,从未看过我一眼,更不用说动手了……”
“莫非她怕看上了夫君,担心会情不自禁地投入你的怀抱,或者是因为她认识你,所以不愿与你为敌?”萍儿笑嘻嘻地道,“这不可能,只要是夫君所认识的女子,如今都在我们姐妹中间,无一漏网,嘻嘻……”
这明摆着取笑他见一个爱一个,秋言也笑了。
柳随风笑了一会儿,却又愁绪满怀,叹息道:“我本怀疑她是星儿,可她的容貌虽美,却与星儿迥然相异,身高也比星儿高了几分,最关键的地方,是她们所散发的气息完全不同,她的气息清冷而醇和,拥有强大的感染力,而星儿……星儿,你为何不回来见我?”说着,已经潸然泪下。
秋言看着他苦涩的笑意,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柔声道:“或许,星儿妹妹正在月光底下某个地方想你呢!……”
“是啊,她一定有什么苦衷,才离开夫君的!”萍儿也道。
想起那个令人心碎的女孩,他有些黯然神伤,忽然他又恨恨地道,“可惜让那个狡猾的汪云生跑了,否则我一定能问个清楚!”
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呻吟,秋言连忙从他怀里起身,说道:“现在我再下一次针,他就可以完全醒转了……”
“言儿,等一下!先不要让他醒来!”柳随风急忙阻止,旋又苦思道,“我方才想起一事,怎地现在就忘了……”
萍儿笑道:“一提到星儿,你就伤心胡涂了,多情的夫君!……”
柳随风苦笑,良久,他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大声道:“我想起来了!我要去毒死一个人!”
二女闻言,不禁面面相觑,“难道夫君当真胡涂了?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言儿,你能否现在配出一丸药来,哪怕是最普通的毒药也好?”柳随风急切地问道。
秋言小心地问道:“大哥,不知你要毒死何人?”
看着她和萍儿惊异的模样,柳随风笑了,“不要这么紧张,我没有疯,有一个人必须要死,而且死在今晚最为合适!”
“夫君指的是谁?”萍儿奇道。
柳随风眼中闪烁着异彩,笑而答道:“帝国的使节,崔政!”
萍儿的秀眸不禁发亮,可秋言却蹙着秀眉。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二女的差异。
柳随风笑道:“我知言儿心地善良,可是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素日里欺压良善(我怎么知道?),贪赃枉法(可能吧),又想说动北羯王对付我们,好借刀杀人,将你雪儿姐姐和我处死(这倒是实话!),若不能将其铲除,恐怕北羯王听信其言,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反之,若他一死,北羯王必将得罪帝国,只能选择与其彻底决裂,全力支持我们,我们获此臂助,才有机会重返帝国(更是大实话)。选择在今晚下手,可以制造他因为事情败露而自杀的假象,我们即可洗脱嫌疑。”
秋言默然片晌,忽然绽放笑容,说道:“我相信大哥不会杀错人!”说着,转身去取药箱。
柳随风和萍儿相视一笑。
只见秋言取出几粒药丸,将其捻碎,然后溶解于水中,搅拌后,再小心地按比例倾倒于一器皿中,用小钳夹着,放在火上加热,边倒入一种粉末。直到溶液沸腾,才倒回一小瓶中,最后置于一小架上,一连串的动作非常熟练。
“大哥!好了。”秋言柔声道。
“言儿,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几种治伤的药丸,怎会成为毒药?”柳随风奇道。
秋言笑道:“其实万物皆有毒性,只不过轻重有异,对人的伤害不同罢了,而且有些本来毒性很小的东西如果混在一起,毒性就会显露出来,而毒性甚大的药草,却有可能在一起相互克制,而毒性全无,诸如此类,千变万化……”
萍儿赞道:“夫君,你能娶到言妹,简直是拾到宝贝了!”
柳随风摸摸鼻子,笑道:“是啊,有时我自己都妒忌自己的好运气!”
秋言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而萍儿却是娇笑连连。
看窗外夜色将尽,天空露出了一抹鱼肚白,柳随风肃容道:“言儿,记着在我回来之前,不能让他醒来,我去了……”
他去了,在远处留下一个黑色的人影。
秋言倚窗而立,傻傻地看着他远去,幽幽地道:“萍姐,我觉得大哥有些不大对劲儿,去杀一个人居然有这么坦然,从前,他不会这样的……”
萍儿笑道:“傻妹妹,何必想这么多?哪怕他变成杀人魔王,只要还爱着我们,那便足够了。何况夫君背负着许多责任,像今日这般积极主动,正是我和苏姐姐她们一直企盼的变化……”

天幕之下,长风之中,他如同那轻盈的鸟儿,借着风的羽翼,在天地之间翱翔,飞舞在凛冽的寒风中。
终于,他翩然落下,降临在森严的府邸中。这是一个属于他的夜晚,北风呼啸,风的精灵在尽情地欢呼歌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为他提供了最佳的掩护。
虽然寒冷困倦,来自帝国的警卫们依然轮流值守,尽职尽责,看来为了自己的小命,崔政还真是严阵以待,只不知他此刻在哪个房间里蒙头大睡?
隐身术加漂浮术,要穿过两个困倦欲死、精神恍惚的守卫,还不算太难,轻飘飘地一闪,只换来他们睡眼微睁,一个哈欠,一句埋怨,“邪门,这风怎么改向了?”
犹如黑夜中的幽灵,他闯入到别人的睡梦中,穿过大厅,避开又一拨警卫,直入庭院的最深处,他知道目标就在其中一间房内。藏身在黑暗的角落里,他施用了风之耳,静寂的夜晚立刻变得声浪如潮,呼吸和鼾声变得有如雷鸣。排除了空荡荡的房间,他循声而去,用天行剑轻轻拨开窗户,然后以其轻灵的身体,飘然而入。
他的身体几乎不曾落地,轻轻地漂浮着,就像踏水凌波,连细微的声响也已消弭。在最温暖舒适的房间里,他找到了崔政,这个四十来岁出身崔氏家族的使者大人可能没有想到,危险已近在咫尺。如果不是因为出差在外,想必这个略显宽大的床上,必定会有人相陪,不用他搂抱着被褥才能渡过这个寒冷的冬夜。
也正因为这样,柳随风不用冒险。他端详着这个肥头肥脑的男人,如果在战场上,他可以长剑一挥,可是,对方是个熟睡中的人。当人开始休眠,停止了一切思维,那时的神情,是如此的安详,一切的肮脏罪恶,种种的卑鄙无耻,似乎都从他的脸上洗涤干净,成为一个纯净的个体……
凝视着熟睡之人,柳随风缓缓地凝聚起暗黑灵力,适度的释放,顿时引发了那莫名的来自星儿身上的冰寒灵力,刹那间天地间刺骨的寒风在他心中呼啸而过。
那颗曾经充满着热力和活力的心灵,已经变得空灵一片,依旧是轻灵飘逸,却洒脱得存留不住一点感情。他顿时心如止水,水是冷的……炯炯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璀璨的星辰,耀眼夺目却清冷冰寒,仿佛冰川折射着太阳的光辉。
可怜的不具有任何抵抗能力的使节大人,在呜呜咿咿中被喂下了毒药,挣扎着,翻滚着,最后被一床大被捂得严严实实,发不出一点声响,终于,没有动静……
他的头被扶正,头被枕好,盖上被褥,虽脸色狰狞,却如同安详地死去。
死者脸柔软的触感和余温,依然存留在柳随风的心和掌心,依然能真切地感受到,死者的拼命挣扎,就像牛羊在被屠宰时总要发出哀鸣,还有那绝望的眼神。
他默然,心中甚至泛起一阵惊竦……
一个卑微的生命,在自己手中结束,过程几近完美,只要等到天明,帝国使节崔政服毒身亡的消息,肯定会震惊北羯国都……
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所在,他飞凌在九天之上,寒风拂过,发烫的耳朵和脸颊,却怎么也不能冷却下来。远远的离开了城内,远处的山峰在朦胧中展现着秀美的身姿,他飞上前去……徜徉在奇松异石、深涧鸣鸟之间,独坐于千峰之上,他的心渐渐恢复了平静,取而代之的,是逐渐萌发的豪情,和穿透了过去未来的梦幻……
风停了下来,天气却变得更加寒冷,冷得终于落起了雪花,在清幽的山谷中飘洒,沾着他的衣襟,也融入了他的心胸,屹立于群峰之巅,埋葬在雪花之中,心灵不再受世间万物的羁縻,洒脱的灵魂又为他伸展开心灵的羽翼,他又腾空而起…………
清醒的他,清醒地知道,现实终究不能逃避,责任和义务更是无法舍弃,如今有一个地方,正等待着他的降临。
停留在傅府上空,果见下面人影憧憧,火把的光芒猎猎作响。
他降落在人们的视线之外,然后跨入大门。
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是他,就是这位叔叔刚才和坏人打架!”一个小孩指着柳随风喊道。
柳随风莞尔,一句话便解除了北羯人的疑惑,他不用再多说什么。
王幼平更是心中大喜,方才被北羯人追问再三,穷于应付,如今柳随风现身,总算是解困了。又见他以真面目现身,顿时领会其意,上前拜倒,“拜见大人!属下来迟了……”
柳随风微微笑道:“傅大人家眷都没事吧?”
“全都安在,大人放心!”王幼平答道。
这时,一个北羯将军走了过来,对柳随风友善地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王幼平连忙引介双方:“这位就是我们的柳随风大人!这位是王宫的禁卫统领张泽远将军。”
张泽远动容道:“原来是柳大人亲临!失敬!失敬!”郑重行了一礼。
柳随风欠身还礼,从容笑道:“张将军辛苦了!”
张泽远谦让了一番,说道:“幸亏柳大人探知贼人的下落,不知他们还会做出多少恶事!”他皱眉道,“只是不知他们现在下落如何?”
柳随风苦笑道:“敌人人手众多,我击杀了其中七人,正要将其一网打尽,不料他们又出来一人,利用魔法将所有人都在瞬间转移,连尸体都不见了……”
若非看到后魔法在后院留下的深刻印痕,加上傅府家人的描述,张泽远肯定怀疑他说谎。他歉然地道:“不知这伙贼人到底是何来历?柳大人又因何得知?末将此问,恐怕有些唐突了……”
柳随风笑道:“不必客气,我也正想告诉张将军。”
“请各位大人到客厅相叙。”一个中年妇人上前道。看其仪容庄重,风韵不减,一看便知是傅明竹的发妻。
“谢夫人!”柳随风笑着施礼道。
傅夫人不禁有些好奇,初见此人是在酒窖中,极为冷漠,脾性十足,不想再见之时,居然谦恭有理,笑容可掬。
众人入了客厅,傅府家人都回房间去了,多日来的磨难终于到了尽头,不一会儿,傅夫人略作打扮,便亲自出来招待客人茶水,果是大家风范。
柳随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着说道:“张将军,我来三邑城的路途之中,便听闻行商言及城内流传着诽谤公主殿下的流言……”
张泽远歉然道:“小民之言,不足为信,望大人不要介意。”
柳随风笑道:“若果是民间传言,倒也罢了,最怕背后有人有意为之。”
王幼平恍然道:“莫非大人怀疑有人故意为之,而刺杀大王的贼人也是这一伙人?意在嫁祸他人!”看柳随风含笑不言,接着又道,“而大人正是据此查到奸人藏身此处!”在柳随风的诱导下,他道明了这真真假假的事实。
柳随风微微笑道:“所谓闻一而知百,幼平真是厉害!”他又轻轻叹道,“只是我没想到这是傅大人府邸,更未想到谁知傅大人一家皆被挟制……”
“所以柳大人才让王将军通知我们?”张泽远道。
柳随风笑着点点头。
“那我家老爷现在何处?”傅夫人焦急地道。
“他被敌人在心脏上刺了一刀,血流了很多,方才我急着离开,便是让人为他救治,”柳随风柔声安慰道,“不过他现在已经无恙,就在我落脚的地方。”
傅夫人颤声道:“不知大人下榻何处?我要马上要接他回来!”
柳随风答道:“就在如意客栈。不过请夫人放心,有良医救治,傅大人已无性命之忧。”
张泽远皱眉道:“这伙人在我北羯王都横行无忌!到底是些什么人?”
柳随风微微笑道,“这些人都是乃伪帝柳子乔的手下。其目的也不是刺杀大王,或是伤害傅大人,而是栽赃嫁祸给我们,破坏我们双方的联盟。此中详情,傅大人可为说明。他就是因为断然拒绝诬陷我们,又识破了敌人的歹毒用心,所以敌人临走时才想要他的命……”
张泽远猛地起身,“此事我要立刻向大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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