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影子武士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我的头好痛,我在哪里?”
柳随风睁开眼睛,几根儿臂粗的巨烛静静地淌着血红的泪水,明亮的烛光映耀着香闺深处,但也有无法照不到的阴影。
他觉得头脑一片混乱,好沈,好重,轻轻摇晃,便会带来一阵令人迟钝的痛楚。依稀还记得的,是昨夜的狂乱。当心灵的防线最终未能抵御春情的诱惑。他喝了几杯,是的,几杯,三公主永宁亲自奉上的酒。
可是如今想起来,他后怕了。
几杯酒下去,他醉了,醉了之后的事,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唯一能记起的,他与永宁公主跳起了安平的舞蹈,这是一种极尽挑逗和开放的民间舞蹈。一个踉跄之后,他扑到在公主的身上,然后就不省人事了,醒来便在这里。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麻木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耳目似乎灵敏了少许。只听身边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柔和呼吸,和淡淡的少女体香。“难道,难道是她?”
柳随风从床上惊坐起。
“嘤咛”,一前一后两声**,她们醒了。
柳随风觉得头皮发麻,“难道我真的与她们同床共枕了一宿?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女?”只觉得脑袋如一团浆糊,混乱得化也化不开。而浑身象散了架似的。
“殿下,再睡一会儿吧。”一名女子忽然伸出灵蛇般的藕臂,把柳随风轻而易举地扑到在床上了,冰凉而滑腻的肌肤在他**的身体上带来了丝丝舒爽。但他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圈套。
此刻,他竟像一个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力气全无。
另一名女子也像水蛇一样游了过来,搂着柳随风的肩膀,昵声道:“能得到殿下的爱宠,我们姐妹就算死了,也觉得心甘情愿。”
柳随风没有说话,勉强梳理了一下涣散的心神,淡淡地说道:“把灯取过来。”他说的很慢,但是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她们没有拒绝,只听一女下床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一声呻吟。不一会儿,灯光照亮了床前,柳随风看清了自己,赤身**,身边躺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一双剪水美眸正深情地凝望着自己,而持灯的那位更为美丽,身材较高,薄纱如轻烟一样笼着她曼妙的香躯。
柳随风松了一口气,“不是她们……”可心头又带着一丝失望。
身边的女子娉婷而起,柔声道:“殿下宿醉未醒,不如让妾身为你按摩一下,或可解君劳乏。”言辞文雅,让温文儒雅的柳随风听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好感。
“不用了,我不需要你们服侍,走吧!”柳随风淡淡地下了逐客令。并非他心肠狠,而是他必须弄清自己的状况究竟差到什么程度,他不能放两个敌人的眼线在自己身边。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两个女子武功不弱。
“殿下是讨厌我们?”身边的少女脸色顿时黯然,幽幽地道,“昨晚殿下搂着我们时,还说很喜欢我们……”
柳随风闭上眼睛,漠然道:“当时是我醉了,什么也不记得……”
“我完全明白了,”持灯的少女冷然道,“你跟世上的臭男人没什么两样!吃饱了就翻脸无情,我们虽不是公主娘娘,但也绝不会自甘下贱!姐姐,我们走!”说完,丢下手中的宫灯,取过墙上的外衣,愤然离去。
床上的女子哀怨地看了柳随风一眼,见他无动于衷的无情模样,终于死心了。她穿衣的速度很慢,然而也很美,犹如优雅的舞蹈,在无言的沉默中,宣泄着内心的失望与哀伤。终于,她也离开了。
就在离去的一瞬间,她转过身来,平静地说道:“希望殿下偶尔能记得我们夜雨、红绫的名字,毕竟,我们姐妹甘心臣服地被你骗走了第一次。”
说完,把孤独而美丽的身影留给了无穷的黑暗……
※※※
黑暗中,他身边孤独的只剩下自己,一切就像一场春梦,只有枕上还留着她们的发香。他呆呆地坐在床上,记忆是一片空白,身体像掏空了一样,没有丝毫力气。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跟白痴一样。
终于,他想起凝聚灵力了。或许倚靠精神的力量,可以破除精神的枷锁。可惜,他错了,世上没有无源的泉水,此刻的他,脑袋乱糟糟得跟白痴一样,如何能够凝聚灵力?
为何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已经成了砧板上的肉。
何时中了圈套,他已经想不起来。
乱,乱,乱…………
忽然,手触碰了胸前的玉坠,他想起了风无极,想起了水灵,想起了风吟,此刻,他们都在自己的身边,只不过以另一种形态而存在。
晶莹透亮的玉坠,在夜光下闪烁着幽蓝的荧光,他紧握着,勉力凝聚着哪怕一丝一毫的灵力,口中默念着约定的咒语。但是,奇迹并没有发生。
一夜之间,他似乎由天神被打成了凡人……
※※※
这一刻,柳随风想起了异乡的亲人,然后竟似有天涯万里之感。而父母的影子,却分明显得清晰起来,仿佛在天上向自己招手。
“难道我的命运将终结与此?”
想到这里,柳随风笑了。
因为他不相信。
“命运是可以把握的。”他从前这样告诉心爱的妻子。
现在,他依然相信这一点。
他缓慢地下了床。
过度地体力透支,加上酒精的麻醉,浑身就像被掏空了似的,不要说对手是剑圣,就算是个三流剑客,也能拔剑把他杀了。但他还能自己穿上衣服。
明亮的镜子前,他看清了自己:昔日神采照人的脸庞,此刻苍白的只剩下少许血色。头发蓬乱,如一团杂草横生。双目也失去了从前平和中藏着智慧的异彩。
“柳随风啊柳随风,你已经第二次被女人骗了,”他嘲笑着镜中的自己,“对敌人的不设防,终于获得这样的结果。或许这就是你多情的代价……”想起一年前离去的那个喜欢落泪的女孩,他心中痛得无法呼吸。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已经让他活不下去了。
※※※
院外,明月如洗。各种珍奇的花朵,在竞相开放着,夜风的吹拂下,摇曳着它们动人的腰肢,展示着无限的活力和生命力。
风轻轻掠过了他的发梢,他的衣衫,他的心灵,柳随风轻轻嘘出一口气,疲惫的身心似乎轻松了少许。毕竟,风是他的朋友,他的灵魂。
这一刻,心中的恐惧、不安、焦虑、疑惑,似乎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因为他本就是一个很洒脱的人,因为他是一个充满着大智慧的人。
“生命的真谛不在于是否活着,而在于怎样生,怎样死……我柳随风这一生,也曾经为了追求心中的光明和坚强而拼搏过,也曾经与爱侣相知相聚过,所有的名利如流水般在我心中未留痕迹,想一想,我还有什么感到悲哀的?”
※※※
“殿下请回房,夜深不宜在宫中乱闯。”
“宫中?”柳随风抬起头来,一名全身铠甲的侍卫持戟威风凛凛地站在身前。
“现在恐怕连你都能取我性命吧?”柳随风心中想着,好看的眼睛却凝视着对方,并微微一笑,“夜色正好,难道连我欣赏风景的权力也没有?这就是你们安平的待客之道?”
那侍卫忽然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并示意身后。
柳随风眼睛一瞥,只见黑暗的廊道里好几处隐隐有些异常,看来潜伏着不少“保护”自己的人。他顿时明白了过来。
又见那侍卫横戟大声道:“职责所在,请殿下见谅。”
柳随风会意,故意提高少许声音,“既然贵国有这样的规矩,我也不会让你为难。只是我房内灯油已尽,光线黯淡,去为我添些油来。”
那侍卫躬身道:“请殿下稍候。”转身离去。
“难道是萧氏的人?”柳随风晃了一下发涨的脑袋,进了房间。
内应的出现,为他燃起了新的希望。虽然他头脑依然浑浊一片,但已经清醒了少许,在步行间,他已经开始凝聚灵力,果然,轻盈的风重新在他周围环绕盘旋,但若有若无。他的灵力仿佛仅仅只是初学者的水准。他有些颓然了。
“难道我的心灵已经像珍珠一样,被厚厚的灰尘所包裹,再也无法散发从前的光芒、再也无法象从前那样灵活地思考?他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方才那侍卫提着盛油的大琉璃瓶入内。一进门,就单膝跪下,恭声说道:“属下是隶属于赤衣众的一等武士张虎,昨夜奉了主人之命接应殿下,只因王宫的夜雨、红绫两位统领守住殿下左右,因此一直没有机会。”
“夜雨、红绫统领?身份果然不低,”柳随风心中冷笑,“看来张浚为了困住我,还当真舍得下血本!”但想起她们那时的羞愤,看起来又不像是假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谜一样的纠葛,柳随风想的头也痛了。
张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说道:“这是主人交给殿下之物。”
柳随风接过布包,只见布包中有一块金质的令牌,还有一封书信。拆开信封,只见上面写着,“你已中奇毒,明日无法再战,若耽搁时久,恐有性命之威。我已遣人接应于你,请殿下持此令牌,速离王宫。”
“奇毒?”柳随风剑眉缩成了一条线,“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变成废人一个,无法施展御风术脱离这险境?……”
张虎催促道:“殿下,天快亮了,时间不多,请殿下与我交换衣服,凭借这面令牌脱身,我会乔扮殿下睡在这里,掩人耳目,为殿下赢得足够的时间。”
柳随风闻言抬起头来,凝视着这个年轻人的眼睛,淡淡地道:“可是一旦天亮,你就会被人发现,你不怕死吗?”

张虎慨然道:“主人待张虎恩重如山,纵然一死,又算得了什么?”
“能令属下甘心赴死,必为成大事者。岳父大人,幸亏你不是我的敌人。”柳随风叹息一声,说道:“可是我不打算让你去死,你走吧,我自有脱身之计。”
张虎惊道:“这怎么能行?请殿下……”
柳随风打断他,淡淡地一笑,“我不习惯别人为我而死,何况,龙是飞腾天地之物,又岂会困在浅水之中?如果我连此劫也自解,又何来统一天下的资格?”
“殿下!”张虎心中一震,情不自禁地仰望着这个年轻的王者,说不出话来豪情在心中涤荡,他猛地跪下,深深地施了一礼,慨然道:“如果张虎执意坚持,那就是对殿下的藐视,请殿下珍重,如果殿下遭遇不测,张虎愿以死相殉。”
※※※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了柳随风自己。方才他拒绝了对方的帮助,并非是因为已经有了万全之策,而是他决心独立地面对这一切。
是固执、倔强,还是坚强?
他无法原谅自己被人所迷惑,尽管这是敌人针对自己预先布置的精致陷井。
他盘膝坐在地毯上。合上双目,缓缓地进入了冥想的阶段。若换作往常,风和日丽、微风习习的幻境立刻在脑海中,灵力也在冥想中得到恢复和提高。但是,现在他要排除各种障碍,一种近似混沌的障碍。
在灵智的表层,似乎裹了一层厚厚的壳。现在他明白了,这是因为有人给自己喂下了最为甜蜜的毒药。这不是第一次了,当初在中京城,他也被这样困住,在最后关头,是神的力量让他冲破了障碍,释放出强大的威力。但在后来一次情感的陷井中,这种神的力量被窃取得只剩下微毫。如今,他还能依靠什么?!……
他还能依靠自己。
在均匀的呼吸中,身心渐渐舒展开来。微弱的灵力缓缓地向纤弱的神经网络蔓延,猛烈地冲击着业已麻痹的脑神经。灵智缓缓地复苏着,但伴随着的是一种近乎炼狱似的痛苦,脑袋仿佛要随时爆炸,同时还交缠著令人坐卧不安的酸痒。
剧烈的痛苦,象火山爆发一样,久久没有平息。
换作常人,此刻会发疯,甚至不惜以头撞墙来减轻痛苦。
他却能默默地忍受着。因为,他是风神。
冷汗象从泉眼里喷涌而出,浑身如同浸在汗水之中,滴滴水珠从发梢落下。
※※※
终于,在脑际他感受到了一丝清凉,仿佛沙漠中的一滴清泉,却开启了生命之门。冲破了这个小小的缺口,灵力缓慢地释放出来。
痛苦减轻了,麻木的神经渐渐恢复了知觉。
地上却多了一个水汪。那不是汗,是柳随风的血。
柳随风站起身来,衣衫上依然淌着汗滴,浑身好像虚脱了一样,头脑却恢复了平时的清醒。不过他知道,要彻底解除灵力的封印、恢复自己强大的魔法力量,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办到的。但即便以现在微薄的灵力,他已经可以做很多事了。
他凝聚起全部的灵力,握在晶莹剔透的玉坠上,轻轻地吟哦着,“我以风的主神伊利斯之名祈祷,存在于天之一极的风之精魂啊,请将我灵魂深处的意志传达给你,从沉睡中苏醒吧。”这是他与风无极订下的誓词,所以不需要消耗太多的灵力,现在看来,足见其先见之明。
一阵缥缈的云烟从玉坠中升腾,缓缓化作风无极的模样,脸容依然完美而冷峻,目光依然锐利,仿佛一支随时可能出鞘的宝剑。
不需要语言,心灵的交流在延续着……
“我明白了。”风无极淡淡地道。
一切只是在刹那之间,风无极忽然回复了云雾的形状,倏而合拢,化作了一只硕大的青鸟,落于门口,“上来吧,我的主人。”他开口了。
柳随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坐上了青鸟的脊背。
青鸟振翅而起,眨眼间,越过王宫的屋檐,向着明月飞去。
万里长空,明月如洗。
俯视身下森严广阔的宫殿群,柳随风有一种脱离牢笼的感觉。昨夜的一场春梦,在他脑海里渐渐模糊,抛诸脑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君临天下的豪情,尽管他的力量没有恢复,但是如冰雪一样的信心蓄得满满,似乎要溢出胸腔。
萧氏府邸内,他选择了一个僻静的庭院落下。青鸟两米长的巨翅降落时竟然未扇起一丝烟尘,也未带来一点响动,缓慢而平稳。
“回去吧。”他拍拍青鸟的头,淡淡地道,“适时地伪装,切记隐藏实力。”
即便是化作飞禽,风无极的眼睛依然未变,它锐利、冷漠,似乎充满著对人世的怀疑和漠然,他瞥了柳随风一眼,便展翅飞上了无数星星点缀下的天幕,刹那间在远方化作一个黑点。
柳随风目视著他的远去,良久才转过身去。
在寂静而漆黑的廊道上行走,身後传来脚步的回音,孤独而清脆。从前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总怕黑。尤其是表妹兰儿家的走道,曲折、幽深。可是成年後的他,不再怕了,经历了家国之难,无数次与死神面对面的战斗,他还有什麽可怕的?
失去大半的灵力之後,久违了的魔性开始在他冷漠的心灵里滋长著。不过他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转过一个拐角,假山叠嶂,回廊陡转,前面顿时视野开阔,前面湖心上的三层楼阁灯光闪烁,湖上波光粼粼,湖水如墨玉一般宁静。
“我虽遭遇不测,岳父也未停止计划,不知他是对我有十足的信心,还是另有所图,但总之他是志在必得了。”柳随风正想著,忽觉身後寒气凌身,接著是一声冷喝,,“站著别动!”一柄利刃立时架在脖颈上。
柳随风没有转身,只是淡淡道:“我是柳随风。”
“得罪!”身後那人说道,“主人就在前面的议事厅。”接著声息全无。
柳随风回头看去,身後已无人踪,方才那人竟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隐去,心里萌生出一个念头,“此地藏龙卧虎,若他日萧氏倒戈相向,定会生出大祸。”他沈默了一会儿,举步走向通往湖心的小桥。
宏伟的湖心楼阁,矗立在视线之内,木质的拱形长桥,恰似长龙卧波,立於桥心,夜风袭来,拂动著柳随风的衣衫,猎猎作响。
虽然近在咫尺,他并未急於进入议事厅。在紊乱的思路被理清之前,他不会贸然进入这个决策圈。在与萧氏的合作中,要想驾驭这帮强大的盟友,他最大的筹码就是自己。在惨遭敌人暗算之後,自己的能力是否因此遭到萧鸿之的否定,很难说。
忽然,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飘然向前。这微笑流露出自信,却冷的有几分邪异。
灯火幽暗的凉阁内,守卫森严,气氛异常凝重。每五步便有一武士巍然矗立,手持长剑,身披铠甲,一副出征前的准备。
“口令!”话语简洁,却有著无限的威严。
柳随风看著拦住去路的武士,只见对方身材威猛,像一座塔山,他淡淡一笑,缓缓道:“柳随风。”
那武士一愣,猛地屈身,单膝跪下:“参见殿下!”
柳随风拍拍他浑厚的肩膀,转身入内。
当他出现的一刹那,所有人都仰望著他,表情各异。激动,讶异,好奇,只有萧鸿之始终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波动。
“表哥,你终於回来了。”梅若华扑在他怀里,喜极而泣,玉臂紧紧地搂著,秀眸里闪烁著动人的光彩。方才还英气逼人、沈稳狠辣的女人一下子就变成了小鸟依人的小女子。变化之快,真让人接受不了。
柳随风心中一荡,揽著表妹的纤腰,轻轻抚摸著她的秀发,明亮的目光逐一扫过座上诸人,四张陌生的面孔,坚毅而冷峻,英华内敛,显然是万里挑一的良才。而年过二十的沈慧之,依然明豔四射。他的目光最後停留在美丽高贵的萧氏小姐脸上,良久,直到对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这才移开目光,微笑道:“各位久等了。”
众人一齐起身,抱拳为礼,萧鸿之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语气沈稳而有力,说道:“殿下请入座,诸多事情还需殿下亲拿主意。”
柳随风点点头,松开双臂,扶著梅若华入座,後者螓首低垂,俏脸羞红,款款落座。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柳随风微微一笑,说道:“一切照原定计划进行。”语气和缓,却字字落地有声。
萧鸿之雄躯一震,讶异地看著柳随风。
柳随风平静地道:“比武之会不能取消,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引张峻离宫,并借维持秩序之名调动兵马,而不至引起怀疑。”
萧鸿之脸色变得冷峻,缓缓地道:“殿下既然有把握,原定计划不变。但殿下现在应该在宫中……”
柳随风看出他的疑惑,说道:“不用担心,宫中我自有替身,绝不会打草惊蛇……”
梅若华疑惑地凝视著柳随风略显苍白的脸色,“表哥,你没事吧?我看还是不要……”
柳随风哈哈一笑,说道:“身为武者,岂有畏怯的道理?何况只有彻底击败剑圣,才能打垮敌人的心理防线。”
话音落下,众人沈默了好一会儿。剑圣成名数十载,从未一败,这个一年前还是象牙塔初学的年轻人,有什麽资格打败他?从未见识过柳随风的魔法,也不知他身为风神的秘密,自然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殿下所言甚是,我们就看著剑圣平生第一败吧。”萧鸿之斩钉截铁地道,“心儿,你来为殿下解说一下拟定的行动计划。”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