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烽火连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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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视大陆,安平成为各方势力瞩目的焦点。
张浚死后,其子张浑、张澈同室操戈,发誓一定要消灭对方,攻击兄弟的城池,挖兄弟的墙角,因此辖下郡县时叛时附,搞得两兄弟筋疲力尽,全然把首要敌人柳氏忘在一边。
作为他们的盟友,盘据在安平边境的临江军在张氏兄弟反目成仇后,对双方的拉拢不偏不倚,存心要等他们争个你死我活,好趁机拿下安平,深怀狼子野心。
不久之后,一场大战役将众所瞩目的焦点重新聚集在大陆北部。
此前,临江世子秦文昭于天华五五一年大破北羯,攻占延平郡以东等大片领土,并于延平与新芦关之间构筑了四道防线,分别是广柔、昆泽、白水、广县四镇。这四镇本身地势险要,城寨坚固,堪称易守难攻。且四镇之间每隔十里,便有烽火台一座,根据烽烟可准确传递军情。沿线又广布巡逻骑兵,一旦有变,这四镇可以和延平城遥相呼应,迅速合击来敌。就像是一条看得见的铁链,紧紧地锁住了北羯东进的步伐。秦文昭又授以屯田之法,令兵农杂处,因此缓解了国内到新芦关道路崎岖、粮草运输困难的问题。后来,文昭回国,文皓继任为将,基本延用其兄方略,五地驻军也扩大了一倍,总兵力达二十万之巨。
天华五五二年秋十月,赵燕儿率轻骑六千向北穿越辽阔的荒原无人区,突然出现在临江防御腹地白水,由此揭开战争的序幕。白水守将黄锦龙派部将武迟率八千人迎击,两军稍事交锋,北羯诱敌部队便佯败后撤,武迟不问敌人虚实,立即实施追击,前进到北羯人预设阵地后,遭到北羯军猛烈的攻击。混乱中,武迟当场被赵燕儿斩杀,临江人全军覆没。
黄锦龙随即发兵两万对其围追堵截,邻近的昆泽守将刘健为也调兵一万参加联合围剿。赵燕儿与敌接触,一战即退,展现出北羯骑兵强大的机动力,迅速将追敌甩开,待敌人战意消落,忽又回身反击,以骑兵击穿敌阵,来往反复,五日之内,竟斩临江军五千余众。
其后,赵燕儿率领的孤军频频袭击临江的粮队,大肆破坏敌人的运输线,来去如风。在这片养育她的土地上,如凤凰展翅翱翔于九天,狠狠地打击着侵略者。消息传开,占领区的北羯人深受鼓舞,他们暗中接济军队,传递消息,甚至有的整个村庄组织起来,驱赶与他们杂处在一起的临江人。
此举戮破了临江不败的神话,令天下震惊。
秦文皓深感形势不妙,欲起大军将赵燕儿剿杀,卫将军杨晋元建言道:“敌酋赵燕儿狡猾多变,此举定然大有深意,若贸然出击,恐怕正中敌人下怀。不如直捣敌人巢**,引其回援,再一举歼灭!”秦文皓应允,责令白水及昆泽两镇不得出战,自己亲提兵八万大军,向延和城进发。
延和城的规模远较延平城为大,经过赵燕儿一年多的苦心经营,防御坚固。城墙有内外两层,墙高三十米,箭楼、垛口、城楼、角楼等辅助设施都应有尽有,并配备有大量的弓箭、弩车、投石车等守城物资,储粮也较为充足,可供城内十万军民三月之用。城外护城河足有十米来宽,以吊桥通行。赵燕儿离城后,守将一职暂由老将朱定乾暂代。
秦文皓下令将延和城团团围住,见敌城沟深难渡,他摆出长期围困的态势,夜夜笙歌,以迷惑北羯守军,却巧施智慧,于夜间派部队挖开护城河,欲将河水排到下游的洼地,好进一步填平沟堑,展开攻城。他的做法是先从远处挖起,并在上面设立空的营帐,士兵在里面施工,逐渐向城墙根靠近。进行到第七日,工程越来越接近于尾声,离城墙不到三十米时,不可避免地被北羯方察觉到这一行动。对临江军来说,这是最艰难的时刻,城上乱箭如雨,每开挖一米,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副将方牧之献“铁屋”之计,令工匠以钢板锻造铁屋,下设十余轮对,可以推动前行,让士卒居铁屋之下施工,以挡避箭石。秦文皓纳其计。十日方成,当这个庞然大物向城墙推进,北羯人相顾愕然,城楼上投石机石弹齐发,却也砸不烂这钢铁家伙。朱定乾遂派五百敢死队出城毁之,立刻遭到了临江人的拚死保护,城楼上万箭齐发,双方激战一场,五百勇士无一人生还,铁屋却也终于被推倒在护城河中,沉入了水底。
见延和城急不可下,秦文皓停止攻城,令部队疯狂扫荡城市外围的村庄、城镇,并派出飞羽将军张天鹰率一部绕过延和城攻击北羯侧翼的另一据点宁州,顿时宁州告急,向延和求援。“不救!”朱定乾断然拒绝,对求援请求置之不理,严守了赵燕儿留下的军令。没有坚固城防仅有七千人薄弱兵力防守的宁州城,在临江人昼夜攻打下,坚持了三天三夜,终于城破,溃军向西逃往永修郡。至此,延和城成了孤城一座,外无外援,陷入临江的重重围困之中。
之后,秦文皓再用前计,另造十几座铁屋,以魔法师藏于其中,在盾牌兵的掩护下,推往最前线。在超越了人类自身极限的强**力下,护城河多处凝固成坚冰,秦文皓迅速出兵,以木屑、毛毡铺设冰面,云梯高架,冲车尽出,正式发起对延和城的第一轮攻势。

积累了优秀人才的临江,几十年来,一直以统一大陆为目标,在军工制造上远远超过了大陆各国。以攻城器械为例,攻城用的云梯全是轻金属所制,不畏火烧,而且伸缩自如,易于携带。冲车更是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它前有一排锋利的铁尖,车体沉重却行动异常灵活,就算是再厚的城墙也无不摧毁。
临江人的民族优越感,也在这场战争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将士个个悍不畏死,争先恐后,奋不顾身,向延和城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锋,几度攀上城头,几度被北羯人杀退,双方展开艰苦的白刃战,几个时辰过后,城上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城墙却也千疮百孔,崩坍多处。秦文皓大喜,延和城纳入囊中,指日可待。
眼见城防毁坏严重,朱定乾束手无策,赵燕儿之弟、小将赵文嘉献计道,“护城河上冰层虽坚,若以滚油倾于其上,纵火燃之,寒冰消融,敌人攻势自破。”朱定乾大喜。于城头架起十几口大锅,煮开沸油,便倒在护城河内,丢下火把,顿时烈火熊熊,烧的临江人抱头鼠窜,以魔法施为的冰面顿时塌陷,造价高昂的攻城器械在火焰中下沉。
妙计落空,秦文皓紧握拳头,一脸愤怒地望着延和城。战事又陷入了胶着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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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攻打延和城受挫之际,另一个惊人的消息如晴天霹雳给了秦文皓重重一击:屯粮重地湿仓被攻陷,粮草尽数焚烧。作为支持远征军的重要粮仓,湿仓屯积了大约五十万吨粮食,不啻为临江的生命线,其重要性无可比拟,因此有一万精兵在此把守。
“什么人干的?”秦文皓英俊的脸上青筋暴出,愤怒的声音震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禀报的将官浑身哆嗦,答道:“是东平人!”
“混蛋!”秦文皓一拳砸在桌案上,怒道,“我没空去修理他们,他们居然欺到我的头上来了!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殿下息怒。”副将杨晋如起身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东平有苏舜云坐镇,她素以智慧闻名,当我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北羯这边时,她自然会趁火打劫。”
“这可恶的女人,”秦文皓怒气冲冲地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粮草丢失,后方补给线又遭到赵燕儿的破坏,这仗怎么打?难道要让我撤兵吗?”
杨晋如笑道:“粮草反不是问题,现在已过秋收,只要向民间征收,还能支持到年底。”
秦文皓颔首,怒气渐消。
“不妥!”方牧之出言阻止道,“之前我们与民众杂处一地,按法律征了税收,秋毫无犯,所以相安无事,若再额外征收粮食,恐怕会引起民变。况且民无口粮,如何活的下去?”
“方老将军过虑了!”杨晋如冷笑道:“若解决不了粮食问题,我军连一个月也守不住。至于北羯人的死活,由北羯人自己管好了!……”
“你……”方牧之无言以对,叹息道,“若世子殿下在此,定然不会同意这么做的。”
秦文皓眼中厉芒一闪,旋即温言道:“两位将军所言都有道理。不如这样,先从百姓手中购粮,度过眼前难关。”决定了这件大事,他忽然脸色冰冷,“至于今后的方针,我们重点放在这里!”说着,拳头重重地砸在地图上。众人看去,原来是越风郡。
看来越风的背后一击,严重地激怒了这位年轻的王子。没有延和城那样坚固的防御体系,越风根本就不堪一击。如果知道惹怒他的结果会引来这灭顶之灾,他们还敢这么做吗?
“殿下真是眼光独到啊!”杨晋如以敬佩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统帅,侃侃而谈道,“越风虽是弹丸之地,却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它北接延和、延平二郡,东隔越水与我临江本土相连,地理位置十分特殊。”他微微一笑,“一直以来,我军粮草物资都经由新芦关运送,沿途多山,甚为不便。一旦我们夺取越风,就能开辟新的补给线,来自本国的援军和物资可源源不断抵达,效率提高何止十倍!以前这里是帝国领土,我们多有忌惮,所以一直忽略到这里,可现在不一样了……”
众将一阵兴奋。秦文皓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没想到一时的愤怒,反而打开了眼前的困境。正如杨晋如将军所言,一旦占据越风,本国的补给线大幅度缩短。而且,意义远不止这些,占领越风,就意味着北羯的南方门户由此大开,到那时临江军可长驱直入,直捣北羯王城,就算北羯人困守延和,也意义不大了。
这真是天赐良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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