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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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曹胡驰援三原两路进逼西安
张义安在三原雪夜起义的当天,就派人给在蒲城访友的胡景翼送了一封密信:
“今夜十二点,决定对陈宣战,请速筹善后……”
胡景翼得到三原起义的消息后,立刻驰往三原。
在耀州的曹世英同时也接到张义安的信函,认为机不可失,决定亲自去三原,并以王祥生为前线指挥,带领骑兵两连和石象坤、黄占彪等步兵疾驰三原赴援。
胡部、曹部会合于三原,胡景翼、曹世英召集了三原附近地区反陈部队的一些领导人,举行了紧急会议,会上大家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初步达成了以下几点协议:
一、成立陕西靖**;
二、推举胡景翼为靖**右翼总司令,曹世英为靖**左翼总司令;
三、出兵两路包围西安,东路以曹世英为司令,由高陵、灞桥方向讨陈;西路军司令由胡景翼担任,从泾阳、礼泉、兴平一线进军。
陈树藩得知靖**成立,便派出重兵,开赴泾阳。准备包围三原。
这时候,陈树藩仍旧以长官的身份打电话质问曹世英:
陈树藩(以下简称陈):俊夫(曹世英的字),你从耀州到三原干什么?
曹世英(以下简称曹):我来调解义安与曾(继贤)旅严(锡龙)团的冲突。
陈:曾旅严团不是已经撤出三原了吗?我看你和笠僧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俩回去,三原的事不用你们管。
曹:回去?就这样回去,我们还不如不来!
陈:你俩如果不走,我就要派兵攻打呀,可不要怪我姓陈的不念旧情。
曹:我骑驴就不怕被驴踢,没有笠僧的“富平兵变”,你陈柏生(陈树藩字柏生)也当不了督军?
陈:这是我和笠僧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曹:那咱们的交情就一刀两断!
世英随手摘下耳机,愤怒地摔了电话。
陈树藩看威慑曹、胡二人没有效果,又采取了挑拨暗杀的卑劣手段。派人潜伏到三原游说胡景翼部的营长岳西峰(维峻),答应准备提升岳西峰为旅长,条件是只要他反胡,杀了曹世英,如果做到,就立刻兑现。岳西峰是胡的心腹,本来就鄙视陈的为人,怒其变节,背叛民党,背叛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出于对胡的忠心,岳西峰把陈树藩的离间毒计原原本本地和盘端出,给胡说了。
胡景翼又把陈的鬼把戏转告于曹世英,世英骂陈猪狗不如,没有人格可言,胡说当初自己瞎了眼,把陈看走眼了,真是后悔莫及呀。于是就曹世英起草了一份讨陈电文:
(衔略)自陆氏被逐,阁下督陕,群情喁喁,以为桑梓之邦,必有良善之政,讵料蠹国殃民,败法好货,惟奸邪之是亲,不忠正之见容,是以青门生喋血之复,白水起讨逆之兵,天怒人怨,众叛亲离。世英一介书生,几度从戎,昔不容陆氏之专横,今何能听阁下之恣睢?其所以隐忍不发者,上念国事蜩螗,下痛民生水火。故不忍战端再开。重为国忧,益深民祸。前日胡(景翼)军在原,与曾旅严团激战。世英带队南来,纯为维持秩序,保护地方,昨奉电催,勒令回防,方拟束装就道,孰为阁下豺狼之心不死,鬼蜮之念复萌,电促胡部,设法害英(即曹世英),幸天不助恶,胡部以电语披露。此非世英不爱和平,有负阁下,实阁下欲开战端,有负于世英也。夫夫何言?即日与胡(景翼)、李(云龙,即李虎臣,时为胡景翼部步兵第二团团长)、郭(坚)、高(峻)诸军,联合一致,一张挞伐。度德量势,审时知机,果能输诚引退,保护之责,惟力是视。倘误听人言,或阁下谬执成已,必要背城借一,师会长安,不惟蝦卵难敌,火焰崑岗,窃恐玉石莫分。可否见纳,贮侯明都。终南在望,延企为劳。
陈树藩接了电文,就撕了个粉碎,暴跳如雷,大骂岳西峰的头是让驴踢了,拱手给的高官厚禄不要竟敢出卖咱姓陈的,看来是不想在陕西混了;再说那曹世英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穷秀才竟也如此张狂,敢和一省的督军叫板,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反上要落个什么结局。于是,陈树藩便唤来新从三原战场上败下来的曾继贤、严锡龙,以及铁杆死党刘世龙,说:
“你们在三原损兵折将,该怎么办?”
曾继贤、严锡龙自感罪责过大,就慌张得汗如雨下,也顾不上颜面,忙不停地用袄袖去擦,请罪道:
“请督军大人发落!”
其实,陈树藩在耍政治手腕,在用人上他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便转换了话题,说:
“曹俊夫、胡笠僧在三原纠集乱党,反上作乱,窥视省城,对我的督军地位有想法,你们说怎么办?”
“以兵剿之!”曾、严、刘三人异口同声回答。
陈树藩哈哈一笑,道:
“这就好,以功赎罪的机会来了,你们要倍加珍惜,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到时候就是把肠子悔青都来不及,是机会就要好好把握!”
曾继贤:“一切听从督军大人吩咐!”
陈树藩便命曾继贤、严锡龙、刘世龙率部由泾阳进攻三原,驻守三原的曹、胡两部的守军合力击退来犯之敌,保卫了三原根据地。
这时候,陕北定边县人高桂山投奔了胡景翼部。高桂山,智勇双全,勇猛善战,素有“小罗成”之称,那罗成是隋唐英雄传里数得上的好汉,名将秦叔宝的表弟。桂山生于一个贫苦农民家庭,父亲高智曾在当地的官邮(驿站)当过信差,高家同胞兄弟姐妹五人:大姐高淑筠,嫁与同乡郑庠(郑思成)为妻;兄高桂滋,字培五,后来成为国民革命军名将,浴血抗日战场;此外,还有两姐妹高玉兰、高住生,分别嫁与定边的曹、左两家。
高家家道贫寒,桂山与其兄桂滋早在少年时期就到其外祖父的挂面小作坊当学徒。后来,在其姐夫郑庠的帮助下,桂滋加入同盟会,并赴陕西讲武堂学习。桂滋的姐夫郑庠,系陕西早期同盟会员,资历较深,在定边一带组织帮会,被人称为“龙头大爷”,参加曾参加陕西辛亥革命,与民党人士胡景翼关系友善。郑庠受胡景翼的委派,回到三边(定边、安边、靖边)地区及吴起三川扩充队伍,壮大革命力量。在郑的影响下,桂滋、桂山兄弟二人先后投身革命。高桂滋在讲武堂毕业后,回到定边,出任县保安队长,从事革命活动。

攻省城之役,张义安指挥右翼军的先头部队,由西路进逼,麾下战将有董振五、高桂山等人;曹世英负责东路的攻击。当时,曹的旧属部队,除了王祥生、石象仪、石象坤、刘文伯、黄占彪、赵树勋等人外,刘锡麟、杨虎城、王启才等先后接受了曹的编制,分别担任左翼军的支队司令。此外,郭坚、高峻等部也划入曹世英的靖**左翼战斗序列,归曹统一指挥。
靖**成立之初,本是陕西一些地方实力派联合的松散组织,成份复杂,内部号令难以统一,虽然制订出了进军计划,但各军只看重于自身利益,对各自在靖**内部的权力与地位份争不已,因而迟迟不作进军行动。看到这种情况,张义安十分气愤地说:
“大敌当前,你们不去战场上争当英雄好汉,却在自己内部争权夺利,真是可耻、可悲!”
于是,义安率领他的右翼军前锋出击倒陈,他说:
“三原起义,由我发起,我愿当先迎敌,讨伐陈贼,以谢三秦父老!”
有人担忧众寡悬殊,就劝告他:
“陈树藩的力量比我们强得多,我们与他相比是一与十的关系,你仅有一个营,孤军深入,会吃大亏的。”
义安回答:
“陈树藩这个人,我算是彻底看透了,寡情而凶残,气浮而谋短。他从来就没有把地方杂牌武装视为不足以成大事的乌合之众,他这次拿出所有的家底来对付渭北的靖**,省城正好空虚,我率军直赴西安,他必然要回军救援,这样一来岂不解了三原之围?这就是兵法上所说的‘攻其所必救’!”
于是,张义安率领部队,经礼泉南下,由兴平渡过渭河,绕户县直抵西安西南甘家寨。义安的队伍立脚未稳,陈树藩就派了三个营的兵力猛扑过来。张营官兵在寨门外严阵以待,义安下令官兵们不许放枪,等陈军进至二百米以内,他才下令开枪还击,并发起了强劲的冲锋。顷刻之间,,陈军被打得溃不成军,四散逃命。
周围的老百姓,平日里就恨死了陈军的兵痞作风,看到靖**旗开得胜,首战告捷,无不拍手称快,自动前来慰问。对这次以少胜多的战役,民间当时流传着这样一首顺口溜:
陈军退,陈军退,
陈树燔练的好军队!
不会战,只会窜,
三天折了一营半,
跑掉鞋子还不算。
当晚,张义安的右翼靖**前锋占领了西桃圆,并攻入西关陆军学校所在地大营盘,令陈树藩闻风丧胆。
右翼西路军急攻西关的时候,曹世英、郭坚、高峻等由灞桥新筑镇抢渡渭河,与陈军战于灞桥东十里铺、光台庙、水腰及草滩等处,郭坚曾一度占领西安北关。
省城吃紧,陈树藩急令围攻三原的军队回援省城,曾继贤等人只得急匆匆地由三原撤回,三原城内的靖**乘势追击,曾继贤、刘世龙的队伍大乱。
靖**左翼由东路渡河之后,司令部移至新筑镇。前后向陈军发动了三次大规模的攻击,战线长达五十多里,前锋直达离省城仅五里的韩森寨地区。这时候,张义安已经攻下大、小雁塔,在西安城里流传着陈树藩弃城改装逃走之说,足可以想象陈树藩当时的狼狈不堪。
陈树藩与张义安交手,折了一营半兵力之后,他不甘失败,决心卷土重来,以挽回自己作为督军的颜面。他纠集了八个营的兵力,从三面猛攻张义安部坚守的大营盘。张营以死抵抗,战斗十分激烈,靖**虽然作战勇猛,但因武器落后,因而伤亡惨重。有些受伤的士兵,眼看着陈军攻势凶猛,怕部队支持不住撤退时无暇顾及他们,哭着问张义安:
“营长,敌人快要攻上来了,我们怎么办?”
张义安拍着胸部安慰他们说:
“弟兄们尽管放心,有我在就有你们在,要是丢下你们不管,我张某人‘义’在哪里?又于心何‘安’?”
他毫无惊慌之态,沉着地指挥战斗,而且身先士卒,奋勇当先,使敌人始终无法接近靖**阵地。然而眼前的事实是严峻的,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张义安,悄悄地对身边的董振五嘱咐:
“万一我牺牲了,队伍就由你来指挥,必须坚持到底,绝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存亡,使即将到来的胜利果实失去,以致影响靖**的事业!”
这天晚上,彤云密布,天黑如墨。
陈树藩又调来一批兵力,加入战斗。张义安事先得到消息,觉得有隙可乘,挑选出二十名士兵,让他们分成三路,绕道而行,穿插在敌军围攻部队和增援部队之间,在洋铁皮桶里鸣放鞭炮,并大声呐喊,佯装靖**救援部队到来。
夜色很暗,即使近在对面,也不能辨认,陈军的围城部队以为靖**杀到他们跟前,慌忙转身迎战,正好又与自家增援来的队伍遭遇,都把对方当作敌军。于是,陈军的围城与增援双方互相开枪射击,你呯呯几声,他啪啪几下,一场狗咬狗的争斗开始了。
就在敌人发生误会,自行撕杀之际,张义安带领队伍,保护着伤员,迅速撤出大营盘,连夜退出二十五里,到了蒲阳村。
陈树藩的人,一直射击到天亮,才发现中计,然而已经死伤几百号人,回头再找靖**,早已没有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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