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邯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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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子休犹豫不决之时,耳畔忽然传来一女子声音:“呆瓜,还不快走!”
转头望去,只见一身夜行衣裳的蒙面女子正在身后的巷口朝他挥手。当下也不迟疑,夹起紫裳少女便朝巷口奔去。
禁卫顿时大急,一路呼喝着追了过去。奈何子休与蒙面女子脚力极快,转瞬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子休夹着紫裳女子,跟随蒙面女子一路狂奔。这蒙面女子女子显然对邯郸街道极为熟悉,走街窜巷之间总能绕过搜索的军士。
二人左拐右绕之间,便到了一处足有丈许院墙之下,蒙先女子当先一跃,翻入院内。夜入私宅,子休本极为不愿,心想自己何必趟这滩混水,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好跟着翻墙而入,脚刚落地,便闻一阵马蹄声混着脚步声自院墙之外响起,子休心呼侥幸。
马蹄声和脚步声在院墙下停了下来,这时,一段对话传来。
“可有劫犯行踪?”
“报将军,追至此处,劫犯再无踪迹!”
“继续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万骑营自东向西,骠骑营,自西向东。”
话音落地,便闻一阵混乱声音响起,显然禁卫渐渐散去。子休顿时松口气。岂知,这时又有人说话了,声音阴柔十足。
“赵将军,此处地势空旷,难以隐匿身形,劫犯如何便平地消失不见?”
“那乐裨将以为劫犯为何平地消失?”被称为“赵将军”的人粗声回道,语气极不耐烦。
“卑职以为,此地唯一可隐匿劫犯的处所,便在你我所立的院墙之内。”
听到此处,子休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借着月光望去,只见身旁蒙面女子的额头却也是冷汗沥沥。
“你可知院墙之内是何人府邸?”这时,赵将军又说话了。
“自然知道,此处乃平阳君府邸。”
“既然知道,何必名知故问!”说完,赵将军竟不在理会乐裨将,扬鞭策马而去。此时,乐裨将也只得悠悠一叹,骑马跟上。
听着马蹄声渐渐消失不见,子休方才放下心来。这时,蒙面女子挥手示意他跟随自己而行。二人轻手轻脚绕过院墙下的假山,接着穿过一片枫林,便看见一排古朴的建筑显露在眼前。
一探左右,并无人迹,蒙面女子便率先推开左首房间,径直而入。子休大觉不妥,无奈蒙面女子伸手一拉,便把他带入房间。
甫入房间,子休顿觉一股清香便扑鼻而来,显然这是女子闺房。
蒙面女子掩木门,拉好门拴,便走到闺中的木桌旁。只听“嘶啦”一声,满室皆亮,原来她用火镰和火石点着了桌上的松油灯。
子休心中大惊,蒙面女子此举无异于自暴行踪,正要向前吹灭灯火,门外却响起了脚步声。
来人在门外停了下来,接着一声浑厚十足的声音响起在门外响起。
“筠儿,已经四更,怎还未歇息?”话虽有责备之意,却透着浓浓关怀。
然而子休如何还有心思琢磨这些,充斥他内心的是脱离困境方法。如今之计,也只有在开门的一刹那,一举将来者击晕。他心念已定,便弓着身体悄悄往门口移动。可这时,蒙面女子却说话了。

“父亲,女儿这便就寝,您老也早点休息吧!”
难道蒙面女子便是此间主人?子休不由猜测,未及细想,门外的人又说话了。
“早点休息,莫坏了身体!”来人应了一声,便度步离开。
脚步声渐渐消失不见,子休大松了一口气,此刻他方才打量起这清香满鼻的闺房。这闺房虽然不大,却是一派古色古香。门边竖着一道玉几翠屏,屏风之后是一张挂满流苏的雕花木床。房子的正中央的地上铺着百花锦饰花纹的地毯,地毯之上摆放着一座根雕案子,案上摆着一把碧玉竹箫,一把楠木古筝。房间的四周各放有数个雕花木架,木架之上放置鲜花盆栽……
“呆瓜,还不把她从手中放下来!”
闻得蒙面女子声音,子休转头望去,顿时怦然心动:解下脸上黑色纱布的蒙面女子竟是如此之美。一道玉簪拢成黑色的瀑布,一张不着粉黛的清丽秀脸。如果说,紫裳女子一身尽是海棠春睡的艳丽妩媚,那么,对面女子就是料峭开放的寒梅,纵然清极,却也暗香浮动!
看那女子,也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含蓄的笑意竟充盈在嫣红的脸庞。子休脸颊仿若火烧,急忙抱起紫衣女子,把她放于雕花木床之上。
黑衣女子(现在没有蒙面,只能称黑衣女子了|=.=)伸指按住紫裳女子的人中**位,半响之后,紫裳女子睫毛一阵颔动,悠悠醒来。
紫裳女子甫一睁眼,映入眼中的便是黑衣女子那张秀气的小脸。“这是哪里?”她挣扎而起,惊恐地看着四周,等认出房间是黑衣女子所住闺房时,方才伏在她身上低声抽泣起来:“爹爹……爹爹……被杀了……”
黑衣女子,本想说些安慰的话语,然终究不知如何说起,只得默默陪着垂泪。至于无人搭理的子休,眼见二人相拥而泣,只得静立一旁,失去至亲的痛苦,他也曾深深体会过。
抽泣了许久,紫裳女子便睡了过去,这一夜所经历的事情已经超过她平生所承受的范围。
此刻,黑衣女子方才起身,她朝子休盈盈一拜道:“多亏公子搭救,才保全舍妹性命。”
“举手之劳而已,如何受得小姐大礼。”子休急忙回礼,然而心中却想,自己差点为此送了小命,怎么算得上举手之劳。
“岂止举手之劳”女子笑道。她转身打开床边的衣柜,便闻一阵“唏唏簌簌”声,显然在翻动衣物,片刻之后,她转身朝子休递来一件物事,却是一块茶杯大小的美玉。“请公子收下此物,若遇难事,公子可持此玉到平阳君府中找我。”
子休假意推却了半天,方才接过。这青翠欲滴的美玉,入手滑润如脂,冰凉如雪。子休低头一看,只见这玉的正面雕刻着寒梅纹路,背面书曰:“赵筠癸丑年元月初五日卯时”(癸丑年为公元前282年)。
此时已然闻见雄鸡报晓声音。子休寻思今日还要去秦质子府周边探视,便向黑衣女子拱手告别。
回到西城客寓,天已露白。子休收拾心情,闭目盘膝坐在床上,练起了《本经阴符七术》,转瞬之间便物我两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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