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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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的太行山,被秋日的斜阳,涂抹成一幅绚丽的油画,让人沉醉其中,乐而忘返。
太行山道上,一个灰布麻衣少年徐徐而行,只见他手里拿着挂满枯叶的树枝,口中念念有词:“做一个卑鄙的政治投机者,做一个为富不仁的奸商,做一个卑鄙的政治投机家……”
此人正是鬼谷子第五门生——子休。一片片的树叶,自他手中滑落,枝条上的枯叶所剩无几,然而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虽然这已经是第二十三根树枝了。
“扮演能够预言未来的神棍投机政治?哦!不,忒庸俗!作为一名有理想、有报复的穿越男,我怎能如此?”
“剽窃古今中外的发明创造发家致富?哦!不,忒没品!作为一个有道德、有文化的穿越男,我怎能堕落?”
“莫非老天,要让我做人神共愤的种马?”怔怔望着手中的树枝,此刻枝条上孤零零挂着半片叶子,子休长叹一声。
……
正当子休为自己“职业规划”而陷入苦恼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数十匹快马,风驰电掣而来。骏马侧身而过时带起的灰尘,直呛得子休呼吸不畅。
正要张口大骂之时,却闻得一阵“轰隆隆”自头顶响起,不绝于耳。抬头上望,只见一块硕大无比的巨石夹带着碎石、泥块自正前方的山顶上翻滚而下,声势惊人。
在轰隆声中,马背上的骑士们硬是勒住奔跑的骏马,堪堪躲过头顶巨石。
巨石落地,震得人仰马嘶。就在这时,山道两旁传来了阵阵嘈杂声,只见数百人马从山道转弯处奔来,挡住去路。
碰见打劫的,这是子休的第一反应。
紧接着,只听见“噌”一声响。抬头望去,只见马背的骑士们齐齐拔剑在手,当先一人高声喝问:“何方英雄?中途劫道!”
“太行盗跖在此!”一声大笑自远处突兀荡开,苍茫大山中直是天外之音。
盗跖,太行山东山寨首领,“天下十大盗”之一。从卒三千人,横行天下,侵暴诸侯,所过之邑,大国守城,小国入保。
骑士正要回话,却被同伴所阻。骑士队伍之中,一人一骑越众而出:“新郑韩非,求见盗跖将军!”
“韩非?难道他便是战国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名垂千古的韩非子。”子休心中一动,抬眼望去,只见那人骨架高大精瘦无肉,黝黑的脸庞棱角分明,直如石刻。年纪虽然不大,却有沧桑之色。他扫视着人群中,凌厉目光仿佛穿透人的肺腑。
“好一个的冷峻如山的韩非子。”子休心中叹道。
韩非的话音刚落,拦截在山道上的人群便从中分开,一汉子缓缓而来。来者,身高七尺有余,三十来岁年纪,一袭灰色麻布衣裳,已微有破损,一张四方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他手拎皮制酒囊,腰悬大铁锥,行走之间兀自虎虎生威。
“可是盗跖将军?”韩非道。
“正是在下,足下何人?”
“新郑韩非!”
“所为何事?”
“借道北上!”
人群中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盗跖一脸不屑:“借道自便,物品留下”

“人言盗跖将军,盗亦有盗,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
“弱肉强食,天下大道,公子何其迂腐也!”盗跖哈哈大笑。不等韩非回话,他就解下悬挂腰间的大铁锥高声喝问:“尔等,若有人能接我十锥者,通行自便!”声音恰如晴天霹雳,震耳发聩,在群山久久不能散去。
如此声势,连马儿都被惊吓得长嘶鸣叫,何况韩国骑士。盗跖此举正是要先声夺人。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上兵之道讲究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深谙盗跖正是要夺其心魂,不战而胜。
盗跖,海内闻名的江湖高手,军伍出身的韩国骑士们如何是他敌手!
就在这时,只听“蹭!”一声响,在韩非身边沉默不语多时的冯亭突然拔剑而出,他高声喝道:“赳赳赴战,死不复返!”
年有四十的冯亭,时任新郑城守。少年游历天下,中年投身军伍,在韩**方素有威望。此刻,数十名韩国骑士热血顿时被点燃了,竟一起跟着纵声高喊起来:“赳赳赴战,死不复返!……”
声音刺破了天际,在峡谷里连绵不断,苍凉悲壮。
……
“且慢!”
剑拔弩张之间,一声懒洋洋的声音悠悠而起,正是子休所发。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大步而来。这一路走来,虽然风尘仆仆,却也分外洒脱。
人生的奇妙之处在于:谁也分不清究竟是时势造人,还是人造时势。譬如,前世还是强盗刀下亡魂的子休,此刻却因脑子一热,充当起了大侠。
横亘在韩非与盗跖之间,子休朝盗跖露出一副很纯洁的表情:“如果有人能接下将军十铁锥,我等便可行离去?”
盗跖愕然:“自然如此,只是……,莫非阁下要接在下十锥不成?”半路杀出个神秘少年,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正是如此!”子休一面正气。
“阁下,何苦趟这滩混水?”若在平时盗跖如何会与子休如此废话,此刻好言相劝,不过是不想横生枝节。
“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墨者信念,子休怎能弃如蔽履!”
“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出自《孟子》,说的是墨家子弟舍己救世,不辞劳苦,就算磨秃头顶,走破脚后跟也不放弃。其时,墨家闻名天下,位列天下“九流十家”,是各战国国家机构外的重要民间势力。墨家宣扬非攻、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天志、明鬼、非命,而以兼爱为核心。与以学术为主的其他流派不同,墨家分为两派,其中从事谈辩者,称“墨辩”;从事武侠者,称“墨侠”。正因如此,寻常江湖人士并不轻易招惹墨家子弟。因此,子休才在此刻借用墨家名头。
然而,正当子休祈祷着“墨翟老人保佑”的时候,盗跖却开头了。
“墨侠之名,早有耳闻,今日正要一试。”
“将军赐教吧!”
眼见一战势在难免,子休只好无奈地抽出腰间那把长满斑驳铜绿的青铜古剑,此刻在心中暗暗祈祷:鬼谷子的剑法当愿能和他的吹牛皮工夫一样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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