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外婆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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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看天上繁星,领悟人其实是多么渺小,不过是居住在广袤宇宙的一颗小小星球之上,却总认为自己是万物之灵,是这地球的主宰,却忘了我们拥有的一切都是大自然赐予。黑色帘幕中闪烁的星星璀璨的象是宝石,看着它们忽觉心酸,哪一颗星星是天使的住处,哪一颗才是天堂。春天的晚间还是有些寒意,我深深呼吸着,新鲜带着微微凉意的空气注入肺腑,似乎全身都融入这夜色之中。夜风吹动长发,脸颊凉凉的,这才回到房间。
玫儿倚着沙发看电视,见我回房,关切的叮嘱:“春寒夜凉,小薇,注意身体。”
不过短短一句话语,顿时让人心里温暖,我淡淡一笑:“我知道。”
生活中有个伴的感觉很好,虽然玫儿并非是人,但同我相处甚佳,有了玫儿,都不会觉得寂寞。但玫儿却并不赞同,她曾神色郑重告诫我:“人的一生多数是一个人走,无论伴侣朋友,还是父母,都不过陪伴你一程,我与你也不会是永远,不定哪天就走了,你要有思想准备。”
玫儿的话虽然是事实但并不让人愉快,也许同玫儿相遇是因着缘分,而她离去的那天,则是缘尽的时候,其实人世间的事大多如此,能想的透彻些或许就不会有如此多的执迷不悟了。
但话虽如此,想到玫儿会离我而去还是免不得一些惆怅,但又暗笑自己为着不知的将来在操心,真是杞人忧天。一想至此,顿时宽心,浓浓倦意随之袭来,我打个哈欠同玫儿道晚安。
躺到床上,才觉得自己手足冰凉,不由提醒自己下次不可穿着睡衣呆在阳台太久。关床头柜台灯时,瞥到上面摆着木制首饰盒,那是外婆的遗物。长方形暗褐色的盒身,两层小小抽屉,拉锁是旧式铜制,心形铜盖下藏着暗锁,最上面盒盖打开后可置放小小镜子,供人梳妆所用,据外婆说,那首饰盒是太祖母留给她的,年代非常久了。由于制作的很是精致,我一直都喜欢,外婆去世后,母亲把这首饰盒送给了我。
轻轻抚着首饰盒,想起外婆,不由有些伤感,当活着只是为了责任,对于当事人未免残忍了些。我不愿多想,随手关掉了台灯。
黑暗中,我很快坠入了梦想。
“小芸。。小芸……”一个男子遥远的声音隐约传来。
谁是小芸?我糊糊的跟着那声音向前走,前方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目,我忍不住抬手臂遮住双眼,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怎么回事?我眯起眼睛,慢慢适应着阳光。
一个白袍儒巾的男子正站我面前,一脸凄然。我不是小芸,想要辩解,却发觉自己开不了口。
“我已嫁为人妇,林公子不便再唤闺名,免得旁人误会,多生事端。”原来,那男子不是对我说话,而是对我身旁女子在说。那女子云鬓梳起,青色罗裙,不着脂粉,却非常清丽。右手中拎着一个竹篮,低眉敛目,一副柔顺温婉模样。
那称为林公子的一脸悲愤:“小芸,你为何不多等我几日?”
小芸身子一颤,显见触到伤处,一行泪顺着脸颊流下,低低辩解:“三月之期,我已多等半年,父母之命怎敢违,林公子可曾为妾身考虑。”
又是父母之命,这一对可怜的爱人是旧礼教的牺牲品。我暗自同情。
小芸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枚玉佩,手颤抖着递过:“这玉佩,还是还给公子为好。”
林公子却不去接,只是深深望着她,一脸神伤“小芸,那是我唯一给你的东西,你留着吧。”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脑海里突然跳出这么一句,也许只有悲剧才会被人永远记忆的,因此无论莎士比亚的罗米欧与朱丽叶,或是孔雀东南飞里的焦仲卿和刘兰芝,陆游和唐小婉……才会被今人记得。
正在我思想之际,林公子已经走了,留下小芸独自黯然,我真想劝慰她几句,但苦于不能言行,只能看着小芸静静抹泪,心碎的离我而去。我急得直想跺脚,但连脚都无法移动,我朝自己身上看去,大吃一惊,原来我变成了一棵树,一棵长在河边不能言语的柳树。
我慌张起来,为什么我会变成一棵树,难道我上辈子是一棵树?我感觉头晕目眩,顿时昏了过去。等到我再醒来时,发现已经是夜深时分,耳畔听得青蛙蛐蛐不停鸣叫,一弯斜斜月牙挂在天际。
隐隐听得有人哭泣的声音,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向我这边而来,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日间看到的小芸,她无力的倚着我身上哭泣,借着月光,我看到她手臂身上的鞭痕,原先清丽的脸颊被打的高高肿起,嘴角也被打破。是谁?那么狠心把她打成这样。
小芸的泪水掉落我身上,我深深的体会到她的悲哀与无助,也为她而感觉难过。
“他怎能听信谗言而不信我?怎能冤枉我不守妇道?”她抱住我哀哀痛苦,手掌上的血顺着树皮慢慢渗入。
我顿时领悟,还能有谁,想必是小芸的丈夫听信谣言对她痛下杀手,简直可恨。
小芸的哭声慢慢停息,她望着月亮,无限痛楚的喃喃自语:“除了一死,我再无他法表明清白。”她缓缓将鬓边发丝用手挽起,晚风抚过她青色罗裙,她看起来是那么娇弱无依,那么悲伤欲绝。
一抹凄然的微笑浮现她脸颊,“林公子,来世再见。”她闭上动人眼眸,将一切世间丑恶拒之身外,将自己投入清凉的河水。
不要~我在心底大喊着,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水里挣扎着,那素白的纤手在水面上胡乱挥动拍打终于无力垂下,乌黑鬓发,青色罗裙一点一点渐渐被水淹没,终于,河水吞没了这个可怜的女子。
天亮之后,小芸的尸身被人捞起,惨白脸颊上满是对这世界的控诉,而周围旁观者指指点点,无动于衷的模样。不时有语声飘入耳:“她不守妇道,死了活该。”“是啊,听说,她和那个林公子……”“对,我也昨天瞧见他们两个在一起说话。”……。
我悲愤的想要大哭大叫,但却只能郁结于心。
到了夜间,我正为小芸伤心,突然听到有人走近,原来是林公子,他拿着纸钱元宝到这里来吊唁小芸。燃起的火光里,我看到他悲凄神情:“小芸,你何苦如此。”他用袖子拭去脸上泪迹,将元宝不停丢入火中:“小芸,你怎知我在上京路上生了重病,奄奄一息,若不是心挂你,怎还有命回来。”
“小芸,我们今世无缘,只求来世再做夫妻!”林公子显然是个痴情人,顾自喃喃低语。
一个淡淡身形自湖水之中飘起:“公子所言可是当真?”竟然是小芸的魂魄,与生前一般无二。
林公子吃了一惊,但立刻激动起来:“小芸,是你么?”
那身形轻轻叹口气:“正是妾身。公子愿与小芸订来世盟约?”小芸魂魄殷殷的望着林公子。
“求之不得。”他言之凿凿。
小芸欣然:“多谢公子,那小芸就与公子下一世再见。”她美目流盼,巧笑嫣然,喜不自禁。
下一世?他们两个真的会相见么?思及此,我忽觉越来越疲倦,逐渐失去意识。
糊糊之际被鞭炮与唢呐锣鼓声吵醒,我眨了眨迷糊的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身着大红嫁衣,戴凤冠,披云肩流苏的女子。
小芸?我在心里惊呼,但立刻感觉有异。
虽然是相同面容,但衣饰不对,那恭立一旁的年轻女子显然是侍女,着的是斜襟粉色小袄,与小芸的罗裙显然是两个年代。我灵光一现,那就是小芸所说的下一世么?
“小姐,老爷说时辰差不多了。”侍女小心翼翼的轻声提醒。
她怔怔望着我,脸色苍白,但唇却因上了胭脂而鲜红欲滴,眼眸中流露的全是惶恐无助。
“燕儿,他没来,是么?”她几乎是绝望的问着身旁女子。
侍女低头,“小姐,我才去看过,他没来。”侍女的回答显然给了她沉重打击,她晃了晃身子,凄然一笑:“有缘无份,罢了,罢了。”
她微微咬着唇,努力想控制自己情绪,但终于眼眶中珠泪盈盈,她叹息着,一方红巾盖上凤冠刹那,我瞥见她脸颊滑落的泪水。侍女过来合上我眼,啊,原来,我此刻是小小首饰盒,不能言语,只将一起看入眼底。
我恼恨,原来小芸这一世还是未能如愿么?她同林公子的约定竟然又是以悲剧收场?我再也忍受不住,想自这首饰盒中挣脱出来,但努力许久却终不能成,正在懊恼时刻,闹钟响起,我顿时清醒过来。
原来是一个梦,好奇怪的梦,睁开双眼望见床头柜上摆着的首饰盒,我疑惑那是否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整整一天,我得脑海里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下班时,铃兰约我一起逛街。铃兰在化妆品柜台买东西,那柜台小姐的脸让我惊讶,忍不住出声喊道:“小芸。”
那柜台小姐一脸诧异:“你认识我?”
我一眼瞥到她手中戒指,心里一紧:“你结婚了?先生是不是姓林?”
她几乎说不出话来,明亮双眸瞪得老大:“你怎么知道?”
我舒口气,顿时欣慰,原来,上天还是垂怜他们的。
离开商场后,铃兰好奇询问:“原来,你认识那个小姐。”
认识?我和小芸算认识么?仔细想了想,终于露出笑意:“对,认识,我认识她,那可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有多久?”
“久得出乎你想象。”不可思议,但的确存在,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望着铃兰不解的眼光,我在心底暗自笑着。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对于自己没有亲眼看到,或者不能解释的事情当作不存在。他们会告诉你,这些是迷信,那些是胡编乱造,然而唯有他们自己才是完全正确,如同耶稣对众人说,信我者,得永生。但即使烧死了布鲁诺,哥白尼,还是不能让太阳围着地球旋转,真实存在的便是真理,那只需要时间来证明。
佳荷换了份新工作,为着上班方便,找了新住所,搬家那天,作为好友的我也去帮忙,另外帮忙得还有佳荷的弟弟世佳。家具其实早就请人搬过去,我不过是帮助佳荷做整理,清扫的善后工作。
新住处是在一所旧公房的三楼,地段相当不错,但租金却比较便宜
“我比较幸运,房东是个好心人。”佳荷一边取钥匙开门,一边同我解释。
有这么好心的房东?这么想着,马上责怪自己怎可对人缺乏信任。我接过佳荷怀里小猫,方便她开锁,那是只纯白色的小猫,是佳荷在路边捡到。
事后佳荷同我说“你没看到它可怜兮兮的样子,就那么蜷缩在路边发抖,我走过,它眼睛一直望着我,好像是个孩子般无辜,我忍不下心,就把它带回来。这几天,它比刚捡到时大了许多。”
门终于开了,佳荷欣然同我做个邀请动作:“参观一下我的新居。”
我淡淡一笑抱着小猫进屋,那是间二室一厅的房子,才想进卧室看看,怀里小猫突然窜出,轻巧落在地上,背上毛以及尾巴全部竖起,一脸警戒站在卧室门口,而且喉咙里还发出呼噜的声响。
“佳荷,你的猫怎么回事?”我惊讶的叫起来。
佳荷正找扫帚和抹布,闻声过来,“我不知道,上次过来它也这样,可能是到了陌生环境不适应。”
只是不适应么?我还是有些疑惑,那小猫在客厅,厨房都正常,怎么一到卧室门口就这副模样。佳荷抱起小猫,溺爱的抚摸它的头:“你就是调皮,对不对?”
我试着走近卧室,才进去,就觉得里面寒意沁人,全身都不舒服,照说已经是春天了,气温并不低,怎么也不该让人感觉这么阴冷,甚至我全身的汗毛都快竖起。只一瞬,我顿时记起,那种感觉我曾经经历过,是在前不久去童新家见灵魂朱嫣时,也是如此不舒服的寒意。
不过才这么一会时间,就令我手足冰凉,于是赶紧退了出来。真是奇怪,才从卧室里出来,到了客厅就完全没有那种感觉,身上也渐渐回暖,那卧室不对劲,我脑海中立时反应过来。
佳荷见我惊悸神情,关切的询问:“小薇,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她伸手来摸我额头。
“佳荷,这房子不对劲,你可不能住这儿。”我拉住她手,焦急的提出自己建议。
佳荷的弟弟世佳停住扫地动作,奇怪的问:“为什么不能住?”
是啊,为什么不能住?我该怎么告诉他们理由。思量再三,我跺脚,为了朋友,说便说吧:“这房子不干净。”
世佳指着我哈哈大笑起来:“是因为不干净才要你来帮忙打扫!”
他误解我的意思,我急得分辨:“不是,我说的是那种,那种不干净。”
佳荷倒是领悟我的意思,明眸凝重望我:“小薇,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
“那卧室,走进去就感觉阴森森,冷到骨子里。”
世佳却同我撇嘴:“姐,别听她的,那卧室在北面,长年不见阳光,冷是自然的。”他走到那卧室里转了圈,然后洋洋得意的同我说:“我看没什么嘛,别是你妒忌我姐租到这么好的房子,才胡编的。”
不等我翻脸,佳荷已经呵斥“世佳,你胡说什么,小薇怎会是这种人。”她略带歉意的安抚我“小薇,别见怪,世佳口无遮拦,有口无心。”
世佳不服的同我做个鬼脸,顾自打扫去了。我叹口气,有什么好同他计较的,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佳荷,你看小猫都不敢靠近卧室,这房子你真的不能住,我看你到我那里住几天,等找到新住处再搬好了。”我热心的提出解决办法。
佳荷温婉一笑:“那倒不必这么麻烦,我回家住一阵子好了。”
世佳插嘴:“姐,你还真信她的啊,那叫迷信。什么鬼啊,神啊,我可统统不信,若有叫他们出来让我瞧瞧。”
我与佳荷相视而笑,是迷信么?在经历过那许多怪事,亲眼见过无数魂魄,甚至有一个白无常住我家中,事实已经推翻他的话,何必再多费口舌同他争论。
既然已经打算搬走,也就没必要打扫屋子了,三个人离开时,唯有世佳还嘟嘟囔囔,对我心存芥蒂,非常不满,赌气先走了。真是小孩子脾气,我与佳荷一边聊天一边下楼,到底楼遇到一个老婆婆买菜回来,她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
“你们,是不是刚搬到三楼?”老婆婆迟迟疑疑的询问我们。
佳荷看了我一眼,同我一般迷惑:“是的,婆婆你知道啊。”
老婆婆看了看周围,压低嗓门告诫我们:“那里可住不得,以前死过人。”
果然如此,我倒抽口冷气:“怎么死的?”
老婆婆叹口气:“作孽啊,夫妻两吵架,结果那个男的一气之下把他老婆杀了。”顿了顿,她神色带了些惊恐“自从男的被抓枪毙之后,那房子就一直闹鬼,隔壁家半夜都听到那房子有响声,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结果吓得这楼里的大半住户都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谢过婆婆的提醒后,我与佳荷都觉得身上阵阵凉意。
“小薇,多亏你提醒,否则住这房子,不知会出什么事。”佳荷庆幸的感激我。
那房东也真是可恶,明知这房子出过事又闹鬼,还将它租给佳荷,真是人心叵测,我叹息。
与佳荷分手后,我又去逛街买东西,直到天黑才回到家。玫儿正在点熏香,淡淡飘起的雾气将香味四溢,满屋俱是百合花的芬芳,我深深呼吸着,心情顿时好转。
在沙发上找个舒服位置坐下后,招呼玫儿过来同坐,将今天遭遇告诉玫儿。
一边听,玫儿一边眉头深深蹙起:“幸好你及时提醒佳荷,那屋子看来凶险的很。凡是死的冤屈的魂魄,执念很强,不肯轻易离去,而且,我担心”她轻咬着唇,显露不安“若是,那鬼魂怨气太重,怕对人不利,我得去下面查查情况。”
玫儿在空气中消失了,我伸个懒腰,正想起身,电话铃响起。
“小薇,我弟弟偷拿我钥匙,去那屋子里住了,我很为他担心。现在我正在赶去得路上,你能不能来一下。”她顿了顿终于说出重点“最好,最好把玫儿也带去。”
我应着挂了电话,这才想起玫儿并不在,救人如救火,哪能耽搁,至少我还有手链防身,应该无妨。看向壁上时钟,已经快9点,我拿了钥匙,飞快下楼,叫车去那鬼屋。
一路在车上,佳荷电话接二连三响起。
“小薇,我到了,先上去,你也快来。”
我大惊,佳荷没有东西护身,莽莽撞撞自己进去,只怕没救人,自己倒也受害。只是手机再播过去,总是提示说“用户不在服务区”,我心急如焚,从车上下来,一路气喘吁吁得奔到那撞旧楼。
从下面看去,整幢房子黑漆漆的,6层楼,只有两三户人家亮着灯,佳荷租的那间房子黑漆漆的,连一点火光都没有。若说不怕,只是骗自己罢了,但想到佳荷和世佳会出事,就深吸口气,壮起胆子,三步两步上了楼。
佳荷租的那间房子竟然门是虚掩着,我手颤抖的推开房门,唤着佳荷名字,但里面毫无声息。罢了,罢了,总得进去瞧一瞧,我一跺脚,狠下心往屋子里走,客厅里是空的,隐隐听得日间让我心寒的卧室传出声响。
“佳荷,你在么?”我轻轻唤着,足下脚步不停,慢慢向卧室靠近。
推开卧室门的刹那,我的手心已经满是汗,心脏几乎快跳出嗓子眼,门里的情形果然惊险。佳荷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口中在喃喃念着“……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世佳躺倒在佳荷身旁地上,看起来已经昏迷。
一个满脸丑陋面容的怪物正妄图接近他们,但每次靠近佳荷身旁一尺之距,都被反弹回去。在怪物身旁,一个神色凄然的女子魂魄正掩面哭泣。
“佳荷。”我惊呼,但佳荷却视而不闻,顾自念着,似乎完全沉入经文之中。那狰狞怪物却听得我呼声,抬眼对我望来,血红双眼露出诡异光芒,我打个冷战,暗自举起左手链子,祈求这链子能将怪物销毁。
“你快逃,它会伤害你。”那哭泣的女子魂魄一脸担心迅速飘过来,并挡在我面前。
我惊异,她是谁?怎会好心为我挡怪物?
那女子瞥我一眼,惨然而笑:“我不能让它再害人,你快走,我来挡它。”
那怪兽低吼一声,猛然向我扑来,那魂魄却死死抓住它不放,并大声冲我嚷着:“快,乘现在快逃。”那怪物利爪过处,那女子忍不住惨叫。我看不过眼,正想上前帮忙,却被及时出现的玫儿挡住。
“小薇,你退后些。”玫儿脸色郑重,手腕上银光闪出,将那怪物牢牢套住。那怪物还想挣扎,仍不断挥动利爪,但拘魂链已越收越紧。
玫儿厉声呵斥:“畜生,还不服。”那怪物渐渐软下来,乖乖伏在地上,再不敢动。
直到此刻,我才松口气。感激望向玫儿:“多亏你及时赶到。”
玫儿摇头,却怜惜的望着那女子:“真是苦了你,为了阻这怪物,耽误你自己投胎的好时辰。”
那女子目中蕴泪,却一脸宽慰表情:“它侵入我丈夫体内作恶,又害我冤死,我怎能让它再害别人。”
玫儿赞许的点头:“你的行为,已被判官记下,走吧,你丈夫在下面等你多时。”
女子一脸欣喜,上前握住玫儿手。消失前,玫儿提醒我:“下次别孤身犯险,那怪物是从地狱逃出,非常凶险,你算是捡了条小命。”
闻言我一身冷汗,为自己的鲁莽。转眼看到佳荷仍自忘我的念着“。。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世佳呻吟一声,缓缓醒转,摸摸自己的头,皱起眉:“头好疼,怎么我会躺在地上。”
佳荷轻轻叹口气,终于停了经文,慢慢睁开双目,从地上起身,拭去额上一头冷汗。“小薇,今日侥幸逃过一劫。”
世佳犹自不识相的插嘴问:“姐,在说什么呢?你们怎么会来?”
都是他搞出的事端,我没好气的狠狠瞪他一眼:“差点被你害死。”
“什么害不害的?你在说什么?”世佳莫名其妙“我就记得自己糊糊睡着了,一醒来,怎么你们都在。”

这回连好脾气的佳荷都动怒:“你忘了日间小薇说的话么?非要逞强到这里,你知不知道这屋里原先死过人,有恶灵在。”
世佳这才色变,有些后怕,但仍嘴硬:“死过人又怎么了,什么恶灵,我才不信。”
我没耐心同他解释,拉着佳荷向门外走“他说没事,让他一个人呆着,我们何必陪他送死。”
还不等我同佳荷走出门口,世佳已经比我们快一步跑到楼梯,勉强挤个笑容“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然后,一溜烟没人影了。
咦?这是认为世上没有鬼魂的世佳么?
我抬腕看手表,已经11点,于是一本正经的同佳荷说“我不认为这时刻,他还有要事处理。”
佳荷含笑:“小薇,何必同他一般见识。今天等我进去时,世佳已经昏倒,若不是那女子拖住怪物,我哪里有时间念经文庇佑自己同世佳。话说回来,若不是我平日看经文,今日又怎会救我一命。原来,这世上真有因果。”
我无语,下得楼来,陪着佳荷慢慢散步,佳荷抬头仰望天上星空,嘴角流露笑意喃喃道:“所以,我坚信,下一世我必定会遇到他。”那一刻她眼眸闪亮,与天上群星相映,熠熠生辉。
自从朱嫣得事情之后,家乐总是不时来我这里,他缠着玫儿想多知道些冥界的事,而且死磨硬泡,搞得玫儿不甚其烦。偏他嬉皮笑脸,让人想生气都发作不起来,害的玫儿见他比见阎王还可怕。
“玫儿,你倒是透露点机密给我们,到底冥府里是什么模样?”家乐眨着无辜的眼睛,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拉着玫儿裙子不放。
玫儿眉头深锁,双手按着两旁太阳**,一副头疼模样:“急什么,等你自己以后去了,不就知道。”
家乐嘻嘻笑道:“那得等多久,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好啊,那我就拘了你的魂立刻带你下去,这样总算行吧!”玫儿威胁着展示手腕拘魂链,装出恶狠狠的表情吓唬他。
家乐眼睛发亮:“真的吗?我可以现在就下去参观?”
我在旁喝着茶,笑盈盈看他们两个逗嘴,玫儿无奈的用眼光同我求救,我会意点头。
“别难为玫儿了,若是能说,她怎会不告诉你,害她受罚你会心安?”我上前,拍着家乐,示意他放开玫儿。
家乐一脸失望表情,但终于还是松开了手,玫儿立刻退到安全距离松口气。
“玫儿真小气。”家乐显得有些气呼呼,但却并不纠缠玫儿。在我倒了杯茶给他之后,家乐又兴奋起来:“小薇姐姐,我明天给你引荐个人,她是巫术方面的行家呢。”
巫术?我立刻联想起魔鬼契约,不由打个寒战。
玫儿却很不以为然:“懂点皮毛就自以为行家了?不会是象你一般整天无事生非的笨蛋吧?”
家乐脸涨的通红,仍辩解着:“咏恩才不是那种人,她的巫术能力在当地非常有名。”
咏恩,听起来似乎是个女孩子,我略含深意的朝家乐瞥了眼,家乐忸怩的垂眼不敢看我。
难得家乐也有害羞的时候,我与玫儿对视,不由会心一笑。
“咏恩是我在英国念书时认识的,那时她是我邻居,我们住的那所房子很有些年头,开始住进去时,总觉得鬼气森森,时不时有人在晚上看到夜间走动的幽魂,甚至还发生了鬼魂伤人的事件。”家乐开始回忆,嘴边露出甜蜜微笑“本来,我打算搬出去算了,但是咏恩住进来之后,那房子再也没有发生过怪事。后来,我才从其他人口里知道咏恩的事情,她对巫术很感兴趣,曾经专门去海地住过一阵子。”
玫儿有些色变:“海地?伏都教的大本营?”
家乐闪过一丝诧异:“原来你也知道。”
他们二人的对话,我听得很是茫然,插嘴问道:“什么是伏都教?”
“伏都教是建立在西部非洲的宗教仪式基础上,它是奴隶交易的产物。奴隶船把伏都术士输送去其他地方之后,那些术士在新世界仍能使这种信仰保持完整并使其不止衰败。据信全世界大致有5000万伏都教信徒,并且在北美大陆这种信仰已经成为一些巫术的基础。”家乐详细同我解释。
我有些一知半解:“那么,这种宗教很特别吗?”
“听过回魂尸吗?那就是出自伏都教的巫术。”
“什么是回魂尸?”我更糊涂了。
家乐叹口气,为我的无知:“那是一种巫术,在伏都教中,只要尸体还未开始腐烂,术士就能使其起死回生,被唤醒的尸体叫回魂尸,它能行走,进食,听说话,但没有记忆。他们受控于巫师,作为一种廉价劳动力形式存在。”
“太可怕了。”我听得毛骨悚然。
家乐不以为然的瞥我一眼:“咏恩就在那里呆了两年,并且用她在学到的巫术帮助了许多人。”
玫儿好奇:“那,这次她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我朋友任光这一阵子接连遭遇危险,走路被自行车撞到,开车时刹车被人动了手脚差点出车祸,不幸的食物中毒,莫名头疼,到医院又查不出症状。我给咏恩发了封AIL,她说可能是被人施了黑色魔法,所以她特地回来看看。”
这咏恩倒是个热心又善良的女子,我很想认识她。家乐看穿我想法,“明天同我一起去接机吧,我介绍你们认识。”
我欣然答应:“好啊,求之不得。”
在我印象中,巫师该是穿着黑色袍子,拿着水晶球,全身挂满稀奇古怪的东西,待见到咏恩后,才知道自己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下面是一条素色麻布裙,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子,只是眼眸特别黑亮,一见人就甜甜笑着,两边颊上酒窝深深。
“你好,我是咏恩。”她大大方方的同我伸出手。
握住她温暖的手,我顿感亲切:“我是于小薇。”家乐在旁开心的合不拢口,见咏恩注视他,才带些腼腆的摸着头。
咏恩拒绝了家乐要她休息的好意,直接同我们一起坐车去了任光家里。
任光原来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去年年底刚刚结婚,家里是独立别墅。妻子心怡温柔美丽,我们去的时候,她正照顾卧床的丈夫。
趁着心怡招呼我们的时候,咏恩已经开始上下察看,连小小角落也不放过。
“她在做什么?”心怡有些不安的悄声问家乐。
家乐眼光一直盯着咏恩身影,心不在焉的回答:“在找有没有施巫术留下的工具。”
“巫术?”心怡倒抽口冷气,吓得脸都白了。
咏恩停止搜索,也过来同我们坐在一起,眉头蹙起:“你丈夫有没有什么仇人?”
“任光为人很好,不会同人结仇。”
家乐插嘴提醒:“你忘了吴杰,就是前不久被任光开除贪污的出纳,听说,他私底下对任光恨的要死。”
心怡疑惑:“吴杰不会恨任光吧,毕竟是他自己做错事情。”
咏恩注视着心怡片刻,突然神秘一笑,同她握手道别:“既然如此,我等回去找书翻一下,改天再来打扰。”
家乐还想说些什么,咏恩警告的瞪他一眼,家乐识趣的闭嘴。车子才驶离任光家不远,咏恩又让家乐停在转角,家乐憋不住:“咏恩,你搞什么鬼?”
“我还需要确定一下。”咏恩眼光一直盯着任光家。
没过多久,心怡从家里出来,并上了一辆出租车,咏恩示意家乐开车跟上。
好象电视里警察追踪疑犯的画面,难道心怡是这一系列意外的操纵者?我心底暗自打着问号,怎么看心怡与丈夫都感情深厚,她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丈夫,理论上说不通啊。
心怡在一家茶室门口下了车,径直走到里面,隔着茶室玻璃,我们看到她在一个男子面前坐下。
“吴杰,那是吴杰。”家乐惊讶的喊道。
难道是吴杰是第三者?但吴杰看起来并没有做第三者的本钱,矮矮胖胖,像个猪头,同英俊帅气的任光简直是天壤之别,心怡不会这么没眼光吧。
从我们这里看去,心怡的表情有些痛苦与呆滞,似乎在同吴杰辩解些什么,但吴杰严厉的训她一句,就令得她低下头。
“1934年在海德堡发生过一件恶名昭彰得案子。法兰兹。华德在火车上遇到一个妇女,并令她丧失自己意志,不但逼迫她当妓女,赚钱给他,而且命令她谋杀自己的丈夫。他还追加了一个催眠的暗示,要她无论在任何状况下都不可泄漏他跟这件事有关,也不可泄漏他的身份。最终,警方的精神科医生路易。梅耶突破了华德复杂德命令与禁忌系统,将他绳之以法。”咏恩淡淡的叙述。
家乐恍然:“你是说心怡并不是出于本意,而是受到吴杰精神控制,不自觉的对任光下手?”
咏恩娇嗔的白他一眼:“刚才在屋里,我握住心怡手的时候,就觉得她似乎精神有些涣散,有受人控制的迹象,所以我才需要证实一下。”
正说话间,心怡已经走出茶室,等她坐车走后,咏恩开了车门,直接走到茶室里,我与家乐也赶紧跟上去。
吴杰正端着杯子喝茶,一脸悠闲得意表情,见到我们出现楞了下。
“我奉劝你一句,害人者终害己,别以为你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任光的事情我们知道是你做的。”咏恩严肃的警告他。
吴杰哼了声,很轻蔑的藐视咏恩:“那又怎么样?有证据吗?有证据叫警察把我抓走啊!”说罢,奸诈的嘿嘿冷笑起来。
我担忧的望了咏恩一眼,证据呢?巫术能作为证据吗?即使解开心怡的控制,法律上会承认吗?
咏恩脸色一沉:“别以为你那些小把戏能有用,再执迷不悟,谁都帮不了你。”
吴杰气哼哼的走了,看他样子,并不把咏恩的话当作一回事。
“走吧,我们回任光那里,给心怡解开禁制。”咏恩顿了顿,望着吴杰离去的背影,很是惋惜的道:“天生的巫师材料,真是可惜了。”
再次回到任光家,看到我们后,心怡有些惊讶,咏恩把心怡带进了书房,并反锁上门。家乐去卧室陪任光说话,解释一切,我坐在客厅里发呆,看着落地大钟分针慢慢移动,不由感觉有些无聊。
半个小时后,咏恩有些疲惫的从书房里出来,心怡看起来神色有些痛苦,她望着咏恩,咏恩同她点点头,心怡这才向任光所在卧室走去。没过多久,我听得卧室里传来心怡的哭声和任光轻声的安慰。家乐讪讪从卧室里退出,体贴的为他们带上房门。
“他们都明白了?”我问家乐。
家乐有些沾沾自喜:“那当然,有咏恩在,什么事不能解决。”
咏恩有些哑然失笑,向他扔过去一个小布袋:“叫任光带上,这是护身符。”
看着家乐把护身符拿进卧室,我有些担心:“万一吴杰再害任光,护身符会起作用?”
咏恩打着哈欠,显得有些累,但仍耐心同我解释:“黑巫术一旦不能成功就会反噬施术者,而且是以三倍力量返回,那个吴杰看来不过是个外行,我得护身符应付他绰绰有余,如果他不能及早收手,那么后果就得自负。”
她有些怅然的叹息:“他的精神力量没有经过训练,都会达到这样程度,一旦用在正途,不知会有几多人受益。真是可惜!”
完成了这边的事情之后,咏恩乘坐当日的飞机又回去了,送走咏恩后家乐有些闷闷不乐。
“咏恩那边还有事情等她处理,你知道她想要多帮助些人。”我开解家乐。
家乐释然:“小薇姐姐说得对,帮助别人是咏恩的愿望,也正是如此,咏恩才会让人动心。”他望着暗夜中远去的飞机,终于笑了。
不久任光就恢复了健康,一个星期后,我们听闻了吴杰发疯的消息。我叹息,害人者最终还是害了自己。
我喜欢听故事,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喜欢,最喜欢格林童话,因为里面的故事大多圆满结局,安徒生的童话虽然美丽却多了凄惨,我总不明白,为什么美人鱼没有第三种选择,卖火柴的小女孩为什么不能有好人相助。但长大之后才知道,原来安徒生所讲才是现实的故事,格林童话是幻境,是镜中世界,企盼又不可触手。
此刻我正在听故事,讲故事的人是一个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坚毅的男子,他坐在我客厅圆桌旁,与我面对面,桌上是两杯冒着淡淡烟气的清茶,碧绿的茶叶在透明玻璃杯里,浮浮沉沉,辗转无依。
“认识小星星是在十年之前,她自自然然的站我面前,那双眼睛似会发光,就像夜空之中的星星,是那么纯洁无暇的美丽。与她相处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就好象天堂。”他眼神自然而然的温柔起来,连嘴角都蕴着淡淡笑意。
“即使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她的笑,她生气皱眉嘟嘴的样子,调皮时狡黠的眨眼,彷佛就在我伸手可触摸的眼前。”那语气中深深的爱意,连我这个听故事的人都能察觉,并为之感动。
听得故事多了,常常听个开头便能预料结局,在程尧诉说时,我心里已经预料故事结局必定令人扼腕。
“后来呢?”
他沉默着,专注望着玻璃茶杯,似乎能从里面看到些什么。
“就在我们订婚之后,有一天她突然从我身边离开,等我去找她时,才发现她早就辞掉工作,没有通知一个人,消失的那么无影无踪。”他略略带着些痛苦诉说往事。
我插嘴:“也许,可以从她家人身上知道她的消息。她总会同家人联系吧。”
程尧苦笑摇头:“她同我一样,都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彼此,我想不出有比我们更亲密的人了。”
“那么,你找到她没有?”
“我整整找了她一年,始终都没有她的消息,那时候我很绝望,好像整个世界都倒塌了,我被埋在了最下面,无法呼吸,无法看到希望。我认为自己被抛弃了,被小星星抛弃,被周围世界遗弃。于是终日买醉,靠酒精来麻痹自己神经。”他痛苦的用双手抱头,沉浸在对往事不堪的回忆之中。
我并不言语,给他时间恢复,好半晌,他才慢慢抬头,深深呼吸,歉然的勉强一笑:“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没事,你继续说吧。”我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程尧手略微颤抖的拿杯子,喝了口水,稳下情绪:“有一天深夜,我喝醉了,在马路中间跌跌撞撞的走着,一辆摩托车在转弯时来不及刹车,眼看要撞到我,但是一股大力将我推开,我跌倒在路边头撞在行道树上。我听得那骑车人骂我的声音,却只是躺在那里,懒得说一句。但是等车子驶远之后,我闻到淡淡熟悉香味,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同我说,程尧,保重自己。”
我心一动,叫起来:“那是小星星,是她救了你。”
他深吸口气,点头:“对,是小星星。我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睁开眼睛,果然,她就站我面前,用很忧伤的眼神望着我,看到她的眼神,几乎令得我心都揪起来。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她有些奇怪的看着我,问我,是否看的到她。”
说道此处,他抬眼望着我:“我自然说看的到。她劝我说,她和我走得路不同,要我保重自己,不可以再这么下去,要振作起来,好好的生活下去。”
“她说得很对,你不应该放弃你自己的生活,应该好好的过才是。即使小星星不爱你,离开你,你也不能就此绝望。”我赞同的说道。
程尧却摇头“不,你错了,小星星她是爱我的。当我要抓着她,不许她离开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她凄然笑着消失在空气中,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小星星原来已经同我两个世界。但依然时刻关注我,所以才会在危急关头救我。”
爱是不分时空,距离,即使不同世界,却依然无法切断的关怀与挂念,在程尧与小星星身上,我又一次感到了爱的力量是如此巨大。
我起身给两人的杯子里加了些水,程尧双手握住杯子,微微转动着,茶叶随着杯子的转动而摇曳身姿“从那天开始,我发现自己多了一项能力。”
“什么能力?”我喝了口水,好奇的问道。
程尧淡淡一笑,抬头注视我身后,“在你背后的,恐怕就是玫儿吧。”
我大吃一惊,被水呛到,不由大声的咳嗽起来。
原先隐身的玫儿渐渐在空气中显形,脸上满是诧异:“原来,你能看到我。怪不得,你眼光总是瞥向我这里。”
“有求而来,又怕惊了主人,所以……”程尧脸上现出歉意。
我有些上当的感觉:“家乐出卖我。”
他不安的陪笑:“家乐很热心,我同他一说,他便让我来找你,实在难得。”
怪不得今天不见家乐人影,原来早知道情况,又怕我责怪,所以打电话,通知我临时有事走不开,倒介绍了程尧过来。这家乐,唯恐天下不乱,成天找些麻烦给我。
玫儿却蹙起眉,望着程尧:“你过来,是为着小星星的事情吧?”
程尧连连点头,满含希望的恳求玫儿:“自从那次以后,我又见过小星星几次,但这阵子无论我怎么呼唤,怎么寻找,却再也没有小星星的踪影,我不知如何是好,幸好遇到家乐,他同我建议来找小薇。”
玫儿叹息:“死者已矣,何必非去扰她安宁,你既有能看到灵魂的能力,想必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情况,阴阳两界虽并存,但各行其道。难道你要害小星星错过一次次投胎机会,守你身旁,看你生老病死?为你,她已经错过几次良机,你还要让她为你如何牺牲?”
程尧如被重击,眼神呆滞,喃喃自语:“原来如此,我想要她留在身旁,竟是如此自私。”
“回去吧,记得小星星同你说过的,要保重自己,好好生活。”见他失落至此,玫儿也不禁同情的劝慰。
程尧失魂落魄的从椅子上起身,连道别都忘了同我说,开了门,就直接离开了。
“程尧还真是可怜,那么痴情,可惜小星星去世太早。不知道小星星是怎么去世的?”我握着杯子,问玫儿。
玫儿苦笑:“她得绝症,不想程尧看她一点点失去生命,所以离开,找个安静地方等死。”
我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是谁么?”她白我一眼,我顿时领悟。而此时,茶杯里得茶叶静静飘着,终于缓缓落入杯底,无声无息堆成冢。
两天之后,我接到程尧电话。
“小薇,请你让玫儿转告小星星,我会好好生活,让她放心去转世。”他故作欢快得声音里含着一丝忧伤,无法掩饰。
当我将这件事告诉玫儿时,玫儿却并无喜悦神色,反而郁郁。
“我好不容易劝服小星星不去找程尧,但她却死守冥界,苦等程尧,我都不知自己做的是否正确。”
我安慰她:“他们二人阴阳相隔,总不是长久之计,程尧也说会好好生活,你就不必太忧心了。”
玫儿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摇头叹息。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以为这件事已告一段落,但事情发展时常会出人意料。
一天晚上,玫儿神色激动出现我面前,我从未见她如此失态。
“程尧死了。”
我大吃一惊,怎会,前段日子尚是好好得人,难道是自杀?
玫儿看穿我想法,摇头:”不,他是为着救人而死,他从火中救出两母女性命,自己却……”
“那他与小星星不是能团聚?”我松口气,马上联想到其他。
“他为救人而牺牲性命,并不在冥府,与小星星应再无相见机会。”
我惊呼一声,为有情人惋惜,那小星星岂不是在地府空等?这一对情人怎这许多磨难。
玫儿目中蕴泪,却含笑:“程尧放弃了好机会,甘愿与小星星同入轮回。小薇,那就是爱啊!”
是啊,那就是爱,寂寞的小星星终于等到程尧,无论怎样,什么都将不能再把他们分开了。
我终于明白,原来童话故事的美好结局不在幻境,而在真实,但看主角如何继续。而我的故事又是如何?你的故事又是如何?这世上每个人可曾想到自己故事的结局?想至此,我不由久久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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