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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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七月,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姜子墨的闺阁是齐国公府中最凉爽的地方,姜子砚闲来无事之时,便往水榭中去,兄妹二人互相逗趣,亦是乐在其中。
“小妹,你近来也少有出门去的时候,想来外头的消息你也知晓的不多,不如我讲些趣事与你听?”
姜子墨把玩着手中的一只陶杯,显然对姜子砚所说的话并无甚兴趣。
姜子砚皱起了眉头:“莫不是如今太过炎热,小妹中了暑气?不若请了医师来瞧一瞧,开一副方子好好料理一番才好。”
“兄长这般取笑,亦不过是为了让我听你说的趣闻罢了,你说来听听便是。”
姜子砚装模作样地清了嗓子,道:“最大的一桩趣闻便是,宫中已迎了一位皇孙入宫,虽是封了阳武侯,可想来便是要入继大统的,听说他是当年卫皇后之子戾太子的孙儿,想不到兜兜转转,这皇位依旧是回到了戾太子这一脉。”
姜子墨从不喜谈论朝事,奈何姜子砚对朝中之事从来颇为热衷,但凡发生些什么,姜子砚总能头头是道。
“兄长,府中的情形你亦是知晓,父亲从不涉朝政,似也不喜府中之人涉及朝事,你怎就这般热衷,就不怕若是父亲知晓,责罚于你吗?”
姜子砚一派毫无惧色的模样:“我就知晓,小妹最是心疼我,只是关心些也并无不妥,但凡不入朝堂,父亲又怎会真的责怪。”
只是这一番话,姜子砚虽是说得自然,可眸中却多了几分黯然和无奈。
几日后,这位被迎入宫中封为阳武侯的皇孙便继位九五至尊,霍氏一族也因霍光拥立之功更加烈火烹油繁花着锦。
新帝继位后,便举行了大朝,在京有品级的朝臣皆入朝觐见。
朝会直到午时才散去,新帝入后廷朝见上官太皇太后。
“陛下新登帝位,勤劳朝事令老身颇为欣慰,只是陛下身边只有家人子许氏侍奉,实在不妥,老身有意在高门贵户中遴选适龄女子入宫,择选一二相配之人,先行侍奉陛下身侧,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陛下呆愣半晌,心中并不愿意,奈何太皇太后面前,不能有丝毫表露:“太皇太后掌管后廷,此事自当由太皇太后做主,只是家人子许氏在儿年未长成的贫困之时,便陪伴在儿身边,又有一子刘,儿想立她为后。”
太皇太后略微诧异,旋即柔和一笑:“你与许氏的情分,倒真不是寻常之人可比,想要立她为后也不是不妥,但立后事关国事,万不能以个人心性左右之,待遴选出的适龄女子入宫之后,再议此事也不迟,不过立后之事也总要与朝臣商议,老身倒觉得介时先行册封位号更妥当些。”
五日之后,宫中再一次下达了旨意,姜家双姝亦在其中。
齐国公心知此番是再无法避过,却也不舍一双女儿皆入宫闱,忙递了奏疏入宫,只道儿女缘薄,望太皇太后体恤,此份奏疏上达后廷后,太皇太后便下了一份手诏,命人递于齐国公,道齐国公长女留侍齐国公。
不过两日光景,入宫为家人子的女子都已入宫居于掖庭之中。
“太皇太后,家人子们都已居于掖庭,是否择日请陆良人一道,选看后册以位份?”
太皇太后剥着葡萄,似乎对此并不在意:“选看?高门大户家的女孩子,都金贵得很,难免心高气傲些,总要经宫中的嬷嬷们好生教导一番,才好去侍奉陛下,不然岂不是坏了名声,又令陛下心中不快。”
越影半低着头,立于一侧,虽猜不透太皇太后心中所思,却也有所了悟,如今入宫的家人子中,有一位便是霍大将军之**,自小备受宠爱,虽是美人坯子,却是一位气性极大的。

“三日后,你前往掖庭传旨,予她们一月教习宫中规矩,宫中已许久未曾热闹过了,难得如今掖庭中住着许多人,你指个稳妥些的人,去教导她们宫中的礼仪,另,老身倒想着先册立几位家人子,你取了名册来看。”
第四日,越影与阳夫人一道至永巷,越影宣了太皇太后的旨意,掖庭中的家人子们个个都显得愁眉苦脸,似是都听闻过阳夫人的严苛。
“太皇太后另有一道旨意,霍成君与卞玉菁册为少使,姜子墨为保林,三位夫人即日迁居永巷,会有寺人来领三位前往各自的宫室,介时三位可选贴身侍女入宫侍奉,宫中亦会指派寺人与宫女随侍左右。”
旨意一出,引得家人子们面面相觑,更有人为此窃窃私语。
阳夫人一双眸子冷冷地看着家人子们:“太皇太后的旨意已下,尔等这般窃语,可是对太皇太后的旨意有不满之处?”
家人子们很快噤声,不敢再有私下说嘴。
霍成君颇为倨傲地扫了一眼周围众人,似乎对这样的旨意早已预料到了,只是对姜子墨与卞玉菁就有些不满和厌恶。
越影将太皇太后的旨意传达之后,瞥看了一眼一众家人子,便举步离开。
阳夫人并不似越影这般和颜悦色,眉目之间透露出令人发怵的阴寒,连笑容都是淡淡的,透着森冷。
“明日请各位家人子前往含德殿受教,卯时初刻便要到,可莫要误了时辰,老奴可不如越影姑姑那般好言语。”
一众家人子俯身一拜,口中称谢,才各自散去。
“我倒真不明白,她三人也只是出身略好些罢了,怎就能得了太皇太后的青眼,真是白白让她们占了先机,真不知她们是怎样迷惑了太皇太后的!”
一旁的华若仪掩唇一笑:“陈姐姐可莫要肆意妄言,宫中不比自家府中,若有差池便是大祸,此地开阔,虽是四下无人,又怎知并无耳聪目明之人将姐姐的话说嘴出去,到底是姐姐在宫中的前程要紧些。”
上林苑的景色颇为怡人,用了膳之后,姜子墨只觉得心里烦闷,便出来散一散。
“她几人倒也真是好福气,本想着即便早些时候入住永巷已是令人艳羡,哪知竟这般早便册立了位号,倒显得旁人无足轻重了起来。”
姜子墨远远听着有人议论册立一事,虽无心窥听,奈何此时避让亦显得自己心虚,便只是立于树荫之下。
“陈姐姐真乃是赤子之心,心中总是藏不住话,只是她三人的出身便不同于旁人,早早册立倒并无不妥,最令人想不到的,乃是那许氏,虽说她膝下有陛下长子,可她的出身,可真真是让人难以启齿,竟也予了长使之位。”
只见那陈氏对此亦是嗤之以鼻:“正是这个理儿,她的父亲本是侍从,竟以盗窃入罪,为求活命而做了宦者丞,再来便是办事不力,被没入宫中成了暴室啬夫,若是我,一头碰死也好过这般如蝼蚁般活着,许氏虽是陛下自幼结发,如今留在宫中赐以位号便是大德。”
那话语之中,是对许氏满满的蔑视,似乎她能够入宫侍驾,便已是极大的福气了。
姜子墨微微退了一步,正欲转身离开之时,衣摆处竟被花枝勾住,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姜子墨心中无奈,便低下身子将被挂住的衣摆取下来。
“何人在此,竟如此大胆窥听他人私语!”
陈氏与另一人忙快行了几步,便见着刚从树枝上取下衣摆的姜子墨,只因着姜子墨背对着他二人,她二人一时间也未曾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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